朝如青丝暮成雪-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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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孔休三缄其口,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郑家跟慕将军家的事情,岂是“玩伴”两个字就能糊弄过去的。可怜嘉树这孩子,才五岁,什么也不懂。在宫中,人心险恶。
慕成雪怒火中烧,拍案而起:“玩伴?相差九岁伴读都不相信,不就是软禁。”
孔休望向门外,示意她小声:“说话小心,我府中怕已有了国相的人。”
“是我连累了你们。”郑伯甫的意思很明显,给她一个下马威,把苏嘉树囚在宫中,牵制她和苏家,以后朝堂之上,不止朝堂上,她都要小心掂量。
“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孔休和她自小一起长大,一同在太学受教,关系匪浅。“还有宋襄,发病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时整日昏睡,少良也无法用药。”
宋襄到底与谁结怨,竟遭如此毒手,初来离国时身体不适,以为水土不服,两年过去,依然如此,不能不让人想到是有人加害。此人手段高明,宋襄何种病症查不出来,只是疼痛起来备受折磨,无人能医。
慕成雪把玉米苗交给他,交代他专心此事别的不要管,与七七赶紧回府。
刚进王府门就有人报,王妃带着二小姐三小姐上苏府看望大姐慕香雪,她的马车直接掉头。
沁雪亭里,慕香雪背靠躺椅似在晒太阳,慕羽叽叽喳喳说着什么逗得大家哈哈笑起来,慕容在一边沏茶,慕王妃拉着香雪的手看她苍白的脸上笑得艰难。
慕成雪进来时就是这一方场景,众人看见他围上来,王妃抱着他眼角湿润偷偷把眼泪抹去,慕成雪衣上沾泪,身子一僵。
看见大姐想要起身,他赶紧扶她继续躺着,她病态恹恹,瘦骨嶙峋,惨白的脸上还挂着泪痕。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他嗓子沙哑:“姐姐,又清瘦了许多。”
慕香雪见他哽咽,扯出一丝笑意,说的吃力:“四弟不用担心,姐姐没事,吃几服药就好了。”
“姐姐放宽心,赶紧好起来,过几天嘉树回来见你不能陪他玩会哭鼻子的。”
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她还是很相信这个四弟:“好,姐姐等着。”说着又咳嗽起来,众人跟着难受。
“姐姐怕他受欺负,宫里人多,嘉树连规矩都不懂,对他不好连个说的人都没有。”
“我不是太子伴读吗,我会时时进宫去看他,也会让太子照看着的。很快就能接他回家了。”
慕香雪点头郁气消散了些。
有些事还得和姐夫从长计议,他惹出来的他要负责:“姐夫在不在?”
“在翰林院未归,再等一会儿就该回来了。”慕香雪说道。
苏应回来后就与慕成雪关在书房里。
她们带着慕香雪散心,慕羽说总躺着对身体不好,多走动才行,朝廷的事她们帮不上忙,男人的事就让他们解决去。慕容想要反驳,慕羽一句“你忘了你偷偷上军营被爹责罚的事”把她的话噎了回去。
再上朝时,慕成雪一言不发,反正该说的不该说的差不多了,他没有那个本事扭转一个朝代的兴衰,更不想因为他连累一家人,姐姐还等着嘉树回家。
下朝之后就去太子的洗尘宫,叫来元曜也就能看到嘉树。他与元曜的关系不如与太子小兽亲近,但在太学之时没有交恶,没有排斥过元曜,偶尔会在一起玩。因他母亲郑贵妃的缘故,元曜显得孤僻许多,没什么玩伴。恶毒的郑贵妃能生出元曜这种温吞的儿子,慕成雪觉得基因突变古来有之。
就如此时,他跟小兽下棋输的太多要换元曜,小兽不乐意,慕成雪一个眼神瞪过去,小兽乖乖低下头喊了一声“四哥,我再也不让你输了”。
慕成雪输的一肚子气,吼过去:“假的我才不玩,一边儿看着。”再温柔看向元曜,“五皇子,让我三子如何。”变脸之快,让苏嘉树笑起来:“谁叫你不让让我小舅舅,我小舅舅才不和你玩。”果然是小孩子,根本不懂大人间的是非恩怨,见嘉树如此,慕成雪放下心来,至少元曜不曾欺负过他。
“嘉树乖,给舅舅拿个茶糕。”小男孩迈开短腿就去扒盘子了。
“叫我元曜就好,你不是这么叫太子哥吗?”对面的元曜小声说道。
慕成雪见元曜小心抬眼看他,竟有些卑微的恳求。暗自轻叹,整天被郑贵妃圈进宫里很少见人,还是个害羞的孩子呢。“好吧,元曜,让我四子。”
元曜马上扬起一张笑脸:“太好了,四哥,让你几子都行。”
“四哥是我叫的,你干嘛要抢。”小兽愤愤不平。
慕成雪瞪过去,故意恐吓他:“嗯?”小兽咕哝一声不再说话。从小小兽最爱跟在他屁股后面玩,原因嘛,很简单,他可比宫内那些刻板的内官有趣多了,所谓太子伴读,感情也深厚些。
慕成雪以为就古代的围棋而言,他是个烂手无疑,没想到有比他更烂的,连小兽都忍不住了。
“元曜,你存心的吧,这一步也敢走。”
“元曜,你会不会玩啊,不能放那里。”
在小兽的叫唤中,慕成雪又赢了一盘,太爽了。
觑向太子:“小兽,你哪边的,我输了你高兴?”
小兽气势立马没了,“不是的,四哥,你继续。”
元曜连输两局,一点儿没有不高兴的样子,配合着慕成雪摆开了第三局。
慕成雪想想不能总欺负人家,这回让元曜五子,元曜没起色还是输,输的还挺高兴。
几盘下来也没意思了,他打道回府,顺便看看宋襄。
苏嘉树坐在小榻上吃着糕点,小腿一晃一晃,在宫里应该没受欺负。小兽和元曜和谐地收着棋盘,“希望你们能一直如此,将来不要为了皇位兄弟自相残杀才好。”慕成雪忍不住道,“小兽,他日你若登基,不要为难元曜,身为哥哥保护弟弟可好?”
小兽双拳一握:“当然,哥哥就是保护弟弟的。”
“元曜,你以后保护哥哥好不好?”慕成雪转向他。
“嗯,弟弟也是要保护哥哥的。”元曜的双眼里满是真诚。
“你们…要记得你们说过的话。”有点怪怪的,慕成雪差点以为一场婚礼要交换戒指了。
“我以后可以找四哥吗?”元曜问道。
“当然可以,你来洗尘宫,我不在太学就在这里。去我府上也行,算起来咱们既是表兄弟又是堂兄弟,”这辈分够乱的,干笑两声,“亲上加亲。”
“不过这几日嘉树在你宫中,你要保证他不受人欺负才行。”
元曜欢快起来:“我保证,不让人欺负他。”
慕成雪交代苏嘉树要跟好元曜遵守宫中规矩,明天再来看他。小男孩想见自己的爹娘,慕成雪无法,只说陪元曜玩几天就回家。
出宫后,想起姐姐和嘉树以及憔悴的姐夫,慕成雪难过不已。遇见离宫的谢无忧,二话不说拉着他进酒馆。
小酒杯换成大碗,大碗换成酒坛子,一小坛子直接灌,真是灌的,慕成雪不品味道只往喉咙倒,谢无忧拦都拦不住:“会醉的。”
“醉了才好,醉了就忘了。”没办法,做不了别的事,他只好为自己的无能自惩,唯有如此,心里才好受些。
“酒总会醒的,醒了更难忘。”小小的酒馆,冷冷清清,但是谢无忧无论在哪里,依旧如出尘的谪仙。他想拦下他手中的杯子,却是徒劳。
“无忧,我是不是很失败。一事无成,还拖累身边的人,车关坡遇匪,你为我险些毁了一双手,婆娑楼我一句戏言,宋襄差点中毒而死,孔休为我所累,就连姐姐和那么小的嘉树……”慕成雪喝得泪眼模糊,趴在桌上起不来。
酒不醉人自醉。心若醉了,酒算什么。可是,心若伤了呢?
谢无忧摩挲着他的发丝唤他,毫无动静,真的醉了。
“那些都是我自愿的,你要是为此自苦,何必放在心上。罢了,还是放在心上,我很怕你把我忘了。”
“听说你和梁玦一起去了青州,我很后悔,倘使我勇敢一点走出京城,你会不会记得我多一点。”
“下一次,天涯海角,我都和你一起走。”
谢无忧慢慢靠近,想要唤他,外人看来就差一点吻上他的发丝。
“谢公子,原来你在这里。”
他的身子一僵,梁玦已到身前,坐在慕成雪的旁边。
众位公子中,唯梁玦话不多,却有一双锐眼深眸。谢无忧与他谈不上相近:“梁公子找我何事?”
梁玦看他一眼转向慕成雪:“成雪在青州给你带了一把琴,放在了我这里。走得匆忙忘了拿,今日遇见正好给你。你尽可去取。”
“明日吧,成雪喝醉了,我要送他回去。”
“无妨,正好七七的车子在外面顺路带我们回去。”
梁玦将话说得如此圆满亲密,谢无忧可以想象青州这一路他们的关系增进不少。心中越发后悔。
两个人看着彼此,胶着不下,暗流涌动,慕成雪似乎也感受到气压骤降的冷意,抬起头来未开口就趴下身子呕吐起来。
梁玦抬手顺着他的背,另一只手递过去一杯水。谢无忧的手伸在空中,眸光暗垂,还是差了一点。
吐完好受一点,眼角扫到黑色衣袍猜到是谁,暮成雪迷糊着哼道:“梁玦,你也来喝酒?”
梁玦闻见他一身酒味,没好气地说:“是,陪你喝。”
“太好了,给。”慕成雪站起来拿酒,手上不稳,哗啦一声桌上的盘碟坛罐碎了一地。他弯腰去捡,梁玦把他拽起来,“不怕割了手,送你回去。”
慕成雪挥开他的手:“我不要回去,不回去。”
谢无忧还在气闷那声梁玦,他不在的两个多月,他们已经熟悉至此?慕成雪从不叫梁玦的名字,总是一声梁公子。这会儿提到回家他竟反应激烈。
“成雪,你醉了,有什么事回家再说。”谢无忧道。
慕成雪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回去不回去。”
“你们先走,我要在这儿呆着。”眼前闪现姐姐姐夫的愁容和小嘉树带泪的脸庞,他不敢回去。
“小二,要两间上房。”梁玦不再强求,睡一晚明天清醒再说。
慕成雪不乐意了:“不要,要一间,你们回去,我要自己静一静。”
“你让七七睡大街上?”有七七在,梁玦放心些。
“你们走,把七七叫来。”他俩一黑一白站在那儿动也不动,慕成雪急了,“你们走啊。”
谢无忧望他一眼,似有千言万语,终究只剩一句嘱托:“早些休息,不然明天头疼。”抬脚走出去,他知道自己走了,梁玦自然没有理由留下来
梁玦对着谢无忧的背影,目露寒光,慕成雪忍不住打个冷战,明明温暖如春的天气却觉寒气逼人。回身在慕成雪头顶摩挲两下跟着走了。
慕成雪恶汗,什么啊,摸的他跟个被主人喜爱的宠物一样,他可没有尾巴可摇。
七七把他扶到房间,他倒头就睡。
☆、辞官
一大早梁玦端坐在她房间里。还没问他这么早找他干嘛,就见他唤小二端进屋粥和菜。
“你昨晚喝了不少酒,先喝一碗这个汤,免得头疼。”
“我还没洗漱呢。”
“都在这儿。”
她随意理了理自己的发,幸好昨天没用发冠随意绑了一下,不然这一宿指不定乱成什么样,她可不能在梁玦面前解发梳头。
洗漱完毕,梁玦的汤递了上来,挺好喝。
坐在桌上和梁玦一起进餐,慕成雪的本性露出来了。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