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权-姹紫-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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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皇辛苦,这是千城的桂花,祁苑差人送来的,我做了桂花蜜,调了蜜茶给你送来尝尝。”语初笑着缓和气氛。
“恩,”凤琊应了一声,走到案边。
“刚刚是泉林的使者吗?所为何事?”语初开门见山。
凤琊没有回答,看起来并没有不高兴,语初便大着胆子问了下去。
“恕我斗胆,开战在即,泉林此时来人一定不是来宣战的,究竟所为何事?可有缓和的机会?”
凤琊依旧不语。
“泉林与宿曜接壤,一旦开战,边境上的百姓祸事连连,必定水深火热民不聊生,再无安生之日,你一向深爱这片土地,这样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凤琊,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凤琅。”此时凤琊终于开口,一开口就是一副足以冻结整个夏天的语气。
凤琅,说起这位宿曜的凤琅大公主,那是当初唯一可以和云阡陌媲美的七曜美人,绝代风华,倾国倾城,据说神殿里的七曜上古典籍,大公主全都看了个遍,还能与年长的祭司们谈法论道,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花瓶美人,性格孤傲,特立独行。
有关于这位大公主的事迹,语初确实听过不少,只是……
“这位凤琅大公主,可是梓琰小侯爷的亲娘?当初不是嫁给了你父王的宗正卿,赵奕的独子赵和晓吗?此事与她有什么关系?”语初满腹疑问。
“木笑渊毁了她的一生。”凤琊脸色极其难看,可知这件事对他的影响有多深重。
语初非常惊讶,这样的事她想也没有想过,凤琅大公主竟然和泉林的国君木笑渊有过这样的过往。
可是这样的仇怨竟然放在了国家重任之前,这样的凤琊也是她没有见过的,语初由惊讶变成了质疑。
“好,国家大事我暂且不说,我且说说儿女之情,”语初控制自己放缓了语调,“木笑渊中宫之位至今空悬,他是七国君王中唯一一位没有册立王后的,此事七曜人尽皆知,你说这是为了什么,可知他心中是有凤琅的,是不是感情我不敢妄断,即便不是如此,至少也是心怀愧疚,便是心中有凤琅的,再者……”
语初咬了咬下唇,“再者,他后宫虽有妃嫔,又何曾听他有过一儿半女?”
语初凝视着神情凝重的凤琊,这一点他和你一样,虽然都曾娶回几位妃嫔,但这不代表什么,你们都是在等着一个配给你们产下子嗣的女人出现,泉林国君为什么没有子嗣也不立后,这是七曜的一个秘史,民间常常有各种故事版本,如今才是真相大白了,这难道不是他心中只有凤琅一人?
“即便当初再如何,凤琅的儿子梓琰都已经这么大了,赎罪也好,念情也罢,木笑渊没有子嗣,即便不是对你姐姐念念不忘,至少也是心怀愧疚,为君者子嗣的重要你更明白,看在这个份上,难道不能想开些吗?”
语初语气诚恳,心中着实难安,他的心里她何尝不明白,但这不是把这些放在社稷之前的理由,所谓权力就是让人为所欲为。
“木笑渊想要凤琅的遗骨。”凤琊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语初呆了呆,半晌,眼泪瞬间夺眶,“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倘若有一天你先我而去,我也必定是要守着你的,谁若在中间阻拦,让我不能与你相守,此人必定是我一生的仇人。”
“你这番话难道不是因为我娶了殷悦婳,你敢说你此刻毫无半点私心?”凤琊听语初一路为木笑渊开脱,终于忍无可忍。
“凤琊!”语初第一次,愤怒的喊出他的名字,打断了他。
“你与女王联姻,从始至终我都晓得是为了大局,但是若说此事我心中毫无波澜,一点都不介意,那我便是神仙,是佛祖,却不是人!可我今日与你所谈之事,却是觉得权利不可以滥用,私心和仇恨不能凌驾与权利之上,当权者不能为所欲为,以一己私欲置天下于不顾,如今我才知道,你以掣肘泉林的名义牺牲了自己和女王的婚姻,牺牲了边境的百姓,为的却只是一个家族旧怨,就是你无能!”语初泪流满面,转身走向门边。
要出门的一刻她停下来,“还有,我不配,我不配对你的婚姻有任何私心,至今我都仍是他人妇,又有什么资格私心你娶谁。”说完,语初几乎摇摇欲坠,她没有凤琊看一眼,挺直脊背走了出去。
凤琊一怔,她虽向着木笑渊,说的却是实话,可他的心情她到底明白多少,到底还是他逼得她说出了这番摧折心肝的话,她说她是他人妇,这席话是一把淬毒的匕首,伤了他,也伤了握着匕首的她。
她虽一心念着凤琊,却也顾忌自己的身份,要想不顾一切的爱一场,说到底她也还是没有这个勇气,做不到全身心的付出,说他无能,她又岂止比他懦弱,连在外人面前承认自己对他的感情也不曾有过。
语初一番内心戏,上演到激烈之时,若没有什么别的外来刺激,这股子赤子之心,也就这么散了,偏偏,这时候又来了一个不该来的人。
说是不该来,确实又是应该,要不怎么说有缘无分呢,语初转过回廊,玉璃涧已经等在回廊尽头。
久别的四目相对,真真的各怀心思,情思感慨,他们做了大半年的夫妻,把每次见面相看的时间加起来也没有这一次对视的时间长。
素月不知所以,猜到大概,默默地退至回廊拐角,留给二人一个说话的空间。
“将军,别来无恙。”语初弯起唇角,微微笑着问候。
一句将军,将两人划分两岸,中间横亘的是永远无法趟过的疏离。
这一刻语初心中升起对故乡的怀念,她眼中泛起泪光,虽然对他的印象依旧停留在那些决绝的回忆里,但是眼前的玉璃涧确实让她有一种再见亲人的亲切。
“郡主一向可好?”玉璃涧忍住喉间的哽咽,他低估了对她的想念,这一刻他是真的很想拥她入怀。
“好,将军家里可好?”
“跟我回去,家里人,在等你。”他也不知道这句话是怎么出口的,原来当你真的在意一个人的时候,说话的,不是你的嘴,而是你的心。
凤琊追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两两相望的场景。
一身素衣的语初鬓边簪着一朵金背红底蟹爪菊,伊人蒹葭,秋色冰霜,遗世而摇曳生姿,那个号称因容颜太美而带着鬼面征战沙场的少年将军,眉目风华,指间刀光。
语初衣角微微地掀起,衣角上纷落的海棠,吹落玉璃涧一世疏狂……
凤琊紧皱双眉,到底这才是昭告天下的一对年少夫妻。
“我一直在等你,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赵青霜,是我年少岁月的见证,也是我的道义,我不能丢下,可是你,是我心动的那一丝柔软,我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到你离开,我才明白,这是情动,我只希望还来得及,给我一次机会,重新和你一同经营夫妻之道。”
一向话少的玉璃涧这番话,包含了了多少千言万语的情愫,语初明白,可是,她只有辜负。
凤琊不经意的捏紧了双拳,这番话,是一个男人情义与尊严的承诺。
而他,打定了主意,即便与千城开战也绝不肯放她走。
“玉璃涧,”语初的声音适时的响起,扑灭了夙皇的杀气。
语初叹了口气,“这些话,如果我初嫁你时你就对我说,我与你断不会走到今日,初嫁时我并不识男女之爱,我只知道我不讨厌你,和你一起过日子我并不排斥,可你在新婚第一夜就给了我好大一个难堪,让我知道前路比我想的更难,我和你那位知己在我出嫁前就已经见过,她主动找我,让我放过你,明知如此,我还是嫁了,说是无知者无畏,更多的是我充满向往,可是命运并没有因此给我一个惊喜,你和你的执着让我开始认识什么是情爱,只可惜情之一字你也不懂,你只当我对你的事毫不上心,做事都从玉家全局考虑,可你竟不明白,这一切是建立在我认同你认同自己是你妻子的前提下,而这些也是我在认识凤琊以后才明白的道理,曾经,我是你的妻子,我的心里装着玉家,装着你,曾经我的心里真的有过你。我在两军阵前看到你挣扎纠结的眼神,就知道你已经在我和她之间做出了选择,玉璃涧,我是你,永远都是你放弃的那一个,就算是那样的场合,我也无法看到你会救我,我也期待会有一个人英雄一般的出现在我面前,来救我,那一刻我的绝望,你永不能明白,不论什么时候,我都只能靠自己,我知道你前来必定有所计划,我一意孤行是因为我绝望,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宁愿死也不愿祈求你的垂怜,再跟你回到玉家。你所执着的是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你应该明白,我们回不去了。”
语初这番话在心里酝酿了多久,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也许是那天在两军对峙的时候,也许是在平度第一次与凤琊拥吻,也许是她写那封和离书的时候……总之,她与他之间的发生过的一切都将继续向前,并且永不回头。
“那日你许我一个要求,我如今也只有这一个要求……”
不等语初说完,玉璃涧难以自持的打断了她,“别说了,不要用在这……”
“将军,我想,我此生能向将军讨要的,也无非就是这个了。”
当日,他许她一个承诺,如今她想要的也不过就是一个名正言顺的和离。
不知道该怎么道别,终归他明白了她的意思,此刻也不需再多追索,语初垂首,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夙皇:来啊,赏郡主~
语初:我又没说嫁你!
小时:对啊对啊,夙皇你也不是好人,嫁不嫁你不一定~
☆、风雪夜深千帐灯(五)
红龙现世,天劫之象。
夙皇安排她今日与大祭司见面,这几日,她暂住在神殿的客房,也趁机静静的翻看了一些典籍,对于地宫、溟龙、七曜守护之类的东西有了更多理解,只是这些古代典籍说的到底是神话传说,还是确有其事,她就不费这个脑筋了,就算问大祭司,老人家也会故作高深的说,信则有不信则无。
听完她关于控魂术的讲述,大祭司岑明微微的点头,“法典《百战明?无破书》里记载,‘魂兮,人之精气,身灭而魂不灭,视为永生,然终究是逆天之道’,需正统法器压制。”
原来之前的万宗怕斩月刀,是因为斩月刀上古时代曾斩黑魂军正气凛然,但终归是战场杀器,戾气太重,而且万宗用了不知什么邪法提高了对魂魄的控制,邪气上升,一把斩月刀就不够用了。
自古邪不胜正,只要七曜神宫肯出面,万宗势必将失败,岑明走后,祁苑独自在神宫院内的一棵古银杏树下发呆,她昂起头看着叶缝中漏下的光丝,想起一个人,那个人若在场一定会低低的说,你怎么能保证万宗必败,自古魔高一丈的事也不是没有……
她笑了,说得对,拍拍身上的落叶站起身来,自言自语的说:“古人云:‘以乱攻治者亡,以邪攻正者亡,以逆攻顺者亡’,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那是古人为师出有名找的理由。”一个沉稳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祁苑早就练就了一个比习惯还习惯的行为,未见人先有笑,她带着一张乖巧的笑容转过身。
“先生好,”和自己父亲差不多年纪的中年男子,一身青灰的儒衫,说不出在哪见过,但是确实眼熟。
“姑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