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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清风拂面之结发夫-第8章

小说: 清风拂面之结发夫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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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想不是躲着自己就好。“我知道了。”

  “大奶奶想梳什么头?”麻姑手上的银梳比划半天,就是不知该从何下手。

  “奴婢手笨,不会牡丹髻或荷花头,只会扎辫子……”

  韵娘有些疑惑。“没人教过你吗?”照理说在伺候主子之前,都会先经过一番训练,不可能连梳头这种小事都不会。

  “奴婢之前都待在别庄,帮忙砍柴提水,这种伺候主子的工作还是头一遭。”她真的不会,而且大当家是临时决定将自己调到邢家大院,所以根本来不及派人教她。“还请大奶奶原谅。”

  “原来是这样……”韵娘垂眸检视她的两只手心,全都长满了粗茧,看来所言不假,小小年纪就过得这么辛苦,又怎么忍心责怪。“以后我自己梳头就好,你去帮我拿那套海棠红的袄裙过来。”

  麻姑马上笑开了脸,大当家能娶到心地这么好,也不会动辄打骂奴仆的女子,真是太好了。“多谢大奶奶,奴婢道就去拿。”

  于是,她一面对着铜镜梳头,一面告诉自己,眼下只能等了。

  等到相公回来,再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就算是再大的打击,韵娘也都能够接受了。

  就这样,一直等到午时,邢阜康还没回来,倒是来了一位客人。

  李氏站在飞觞堂外头,想要见见刚进门的侄媳妇儿,发现院门在大白天里居然关着,有些奇怪,便让婢女上前敲门。

  门房前来应了门,见到是三房太太,也是少数可以容许在这座院子自由进出的邢家人,赶紧把她请进西厢房,那儿是目前用来当做接待客人的厅堂,然后找人进去跟大奶奶通报一声。

  “三太太稍坐片刻,大奶奶马上就来。”婢女奉上茶水。

  李氏颔了下首,端起茶碗,啜了口茶汤。

  过了片刻,韵娘在麻姑的陪同之下,莲步轻移来到西厢房,才踏进门槛,就让李氏眼睛跟着发亮。

  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子,有谁见了不喜欢,难怪府里会传出一些很难听的耳语,说什么大房的两个侄子为她茶不思饭不想,还跑到飞觞堂外探头探脑,惹得妻妾醋劲大发,甚至还惊动了天天吃斋念佛的大嫂,让他们夫妻听了不

  断摇头,也甚为忧心,就怕会出事。

  接着又听说其他几房的侄子也同样赞不绝口,更对苏州女子的柔婉娇媚,多了几分向往,打算到苏州物色几个小妾回来,简直太不像话了,李氏便赶紧过来瞧一瞧。果然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姿色天然,华若桃李,真不知该替阜康那个孩子高兴还是担心才好。

  “让婶母久等了。”韵娘盈盈见礼。

  “都是一家人,就不必多礼……”李氏伸手扶她一下,待韵娘坐下,也跟着落坐。

  “原本昨天就要来的,不过阜康说你太过劳累,身子有些不适,现在可好多了?”

  韵娘怔了一下,还是顺着对方的话回道:“呃……已经好多了,多谢婶母关心,还劳您走这一趟,应该是韵娘过去请安才对。”

  “你才刚从苏州嫁到咱们徽州来,一路上颠簸,又是到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初时总是不习惯,请安这种事不必急,慢慢来就好。”她和善地说。

  见这位婶母说话亲切,又没有长辈的架子,让韵娘有些紧绷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了。“是,韵娘记住了。”

  “呃……咱们邢家人口众多,又很复杂,嫡出庶出加起来就有好几房,侄媳妇又才刚嫁过来,就尽量待在飞舞堂,少到外头走动,免得遇上威胁……”

  李氏不好意思把话说得太白,可又怕对方听不懂,急得是满头大汗。“总之一切小心。”

  “……是,韵娘记住了。”小心什么呢?她总觉得这位婶母话中有话,是自己多心了吗?还是真的觉得自己会有危险?怎么可能呢?

  李氏又看向她身边的丫鬟。“你可要好生伺候大奶奶,别离开她半步。”

  “奴婢知道。”这一点不用人家教,麻姑可是谨记在心。

  “因为阜康经常要出远门,你若想有个人聊天解闷,或有不懂之处,尽管来找婶母,真的不要客气。”李氏可是一眼就喜欢这位刚进门的侄媳妇,或者该称呼一声弟妹。

  她和相公都相当同情阜康那个孩子,就只因为大人造下的罪孽,从小到大吃了不少苦头,但凭藉他们之力,又解不开他心头上的那道结,只能祈求老天爷垂怜,快点出现一个人解救他。

  她含蓄地朝李氏笑了笑,感谢对方的好意。“多谢婶母,韵娘此刻就有件事想要请教,又不知该不该问。”

  李氏笑吟吟地问:“什么事?”

  “韵娘进门之后还未拜见公爹,相公说他不见任何人,这是为什么呢?”她没人可以问,或许能从这位长辈口中探听出一些事。

  “呃……嗯……”李氏神情马上变了。“这个……”

  见状,韵娘深感疑惑。“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只不过……是为了一些陈年往事,让父子俩心里有疙瘩,你就不要介意。”看来侄子真的什么该说的都没说,这下让李氏有些急了,就怕不小心说溜了嘴,会挨相公的骂。

  “那我先回去了,咱们改天再聊。”

  韵娘只好起身送客。

  陈年往事?疙瘩?

  到底父子之间出了什么事,而且还严重到互不相见的地步?

  看来这座高墙深宅里头,真的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接下来,四房太太和五房太太也各自带着年轻媳妇前来,只要能够讨好韵娘,让她在邢阜康面前说几句好话,她们这一房就会受到重用,虽然心里着实瞧不起那个孽种,但是形势比人强,表面上也不得不奉承。

  她一面应付两位婶母的嘘寒问暖,一面感受到来自辈分上算是妯娌的敌意,心里不禁纳闷,自己何时得罪她们了?

  就这样,一整个下午,韵娘忙着应酬这些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亲戚,压根儿没时间多想她和邢阜康之间的问题,撑到戌时已是极限,便先睡下了。

  第四章

  子时都过了一半,邢阜康才返回府里,幸好很快便查出偷走典当物的是当铺里的江朝奉,他在这行的资历虽浅,又年轻,不过做事很认真,也不曾犯过错,追问了半天,最后只坦承是受了五房老爷,也就是他的岳父威胁,因为江朝奉娶了对方的一名庶女为妻,不得不遵从岳父命令,打算把偷来的古董拿去抵债。

  他知道五房这位叔父向来爱赌,更在外头欠了一屁股债,只是没想到竟然把主意动到典当物上,虽然没有把江朝奉送官,但也只能将他辞退了,免得又再发生同样的事,看来不想办法处理也不行了。

  负责看守的老吴应了门,迎接这座院子的主人回来。

  这些在飞觞堂里当差的奴仆,都是他另外找来,并不是由邢家雇用,也只忠于自己一个。在这座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邢家大院里,这个院子是唯一能让他稍稍喘息的空间,如今总算发挥作用,不过还是不够,为了以防万一,得把妻子安置在更安全的地方才行。

  邢阜康举步走向天井,金柱则提着灯笼,在前头为主子引路。

  “她应该睡了……”透过雕花格扇门,见正房一片漆黑,邢阜康便来到书房,心想距离天亮只剩下两个时辰,很快就过了。

  金柱点燃案上的烛火。“大当家不回房歇着吗?”

  “我今晚还是睡在这儿就好,去泡一壶茶过来。”他不想吵醒妻子,也害怕见到那张俏颜露出受伤的神色。

  “是。”金柱在心中轻叹。

  “大当家回来了。”麻姑不敢睡,一直等到现在。

  邢阜康开口让她进来。“今天大奶奶的心情可好多了?”

  “是,跟昨天相比,确实是平静了些,不过大奶奶一直在等大当家回来,今天就问了好几次……”接着,麻姑便开始将白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禀报。

  “除了三太太之外,就连四太太和五太太她们也都来了,奴婢都有守在大奶奶身边,没有离开半步。”

  “你做得很好。”邢阜康想不到连四房和五房都这么快就蠢蠢欲动,打算从韵娘身上下手,希望从中获得好处。

  能娶到韵娘是自己这辈子拥有过最美好的事物,他要尽一切努力来保护她,就算会遭到怨恨,只要她能平安无事就好。

  麻姑很开心能得到大当家的夸奖。“奴婢很喜欢大奶奶,也很高兴能伺候她,不过奴婢更想念别庄,那儿的人可单纯多了。”

  一点都不像住在这座大宅院里的人,一个个好复杂、好难懂,而且都很坏,眼睛全都长在头顶上,不只是当主子的,就连奴仆下人也一样。

  “我也这么认为。”他心有戚戚焉地说。

  对了!还有别庄……邢阜康这才想到可以把妻子送往位在歙县呈坎村的别庄,那儿比在邢家大院安全多了,他怎么没有早点想到呢?

  他脸上有了喜色。“麻姑,多亏你提醒我,真是帮了个大忙。”

  “奴婢提醒大当家?”她一头雾水。

  “你下去休息吧。”邢阜康没有多说。

  待麻姑走后,他不禁想着该怎么告诉妻子,要她搬到别庄住的决定。

  直到天亮,金柱端了洗脸水进来伺候,邢阜康也在小睡片刻之后,恢复了些精神,终于踏出书房。

  早上很冷,不过尚未下雪。

  待邢阜康穿过天井,来到还贴着囍字的正房门口,不自觉深吸了口气,这才推开雕花格扇门,正准备用早膳的韵娘赶紧起身迎接。

  “……相公!”

  他总算回来了!

  韵娘有好多话想说,一时之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还没吃吗?”邢阜康往桌旁一坐。“坐下来一起用吧。”

  她连忙朝麻姑说:“再添一副碗筷。”

  “是。”麻姑赶紧拿来。

  待邢阜康面前摆上了碗筷,就挟了一颗用肉、蛋和杨梅汁制成的杨梅丸子到她碗中。

  “多吃一点。”原本打算她要是吃不惯徽州菜,索性就从苏州请个厨子回来,但既然决定把妻子送到别庄,那就先搁着。

  “是,相公。”这是否代表他还关心自己,并不是完全不在乎?韵娘不禁又抱着期待思忖道。

  用过膳,她想着终于可以和相公好好谈一谈了。

  “我有话要跟你说。”邢阜康早一步开口。

  韵娘心口一跳,惴惴启唇。“相公请说。”

  “明天一早,我要你搬到呈坎村的别庄住。”他口气强硬地说。

  她脸色倏地刷白,人也从椅上站了起来。

  还以为可以承受比喝下那碗避子汤更大的打击,想不到还有更残酷、更令人难以忍受的。

  “为、为什么?”韵娘知晓该如何应付爹和大娘,与家中的嫡兄、嫡姐周旋,但是面对眼前这个男人,她的相公,却是束手无策。

  邢阜康下颚一紧。“只要照我的话做就好。”

  “我……做错了什么?”韵娘颤声问。

  他强迫自己不要露出任何感情,脸部肌肉因此显得不自然,但在旁人看来却更为冰冷。

  “没有,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那么又是为什么……”她真的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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