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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足球王国:巴西足球史-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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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了军政府独裁的控管,开始修复独裁政权时期留下的创伤,但即便是一点进步也要付出很多努力。通货膨胀终于得到了控制,但巴西已经承受了近20年的经济缓慢增长,而全民普遍贫穷、贫富两极分化、高犯罪率均是要对付的棘手问题。在政治领域,巴西民主政权得到了巩固,军事统治似乎已被削除,但新政权在诸多领域都伴随着政府的功能失调。政党分权式的体系让集体决策变得阻力重重,新的运作方式为贿选和旧式的选举舞弊敞开了门户。
识时务者应运而生,只有他们才能走向发迹之路。费尔南多·恩里克·卡多佐(Fernando Henrique Cardoso),被人们昵称为“FHC”,是一名从圣保罗走出的社会学家,研习过拉美并不健全的马克思主义理论。这位中间派的领导人令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插手了巴西经济,通过了新的货币政策。而卢拉是从担当新兴的劳工党主席后有声誉的,卢拉希望巴西与IMF分道扬镳,让基础工业国有化和推进经济的结构性变化。他前3次参加总统选举但均告失败,2002年当他第4次尝试时他取得大捷,成功当选。
1994年,卡洛斯·阿尔贝托·佩雷拉统帅的球队帮助巴西时隔24年后再次获世界杯的冠军,足球王国在美国土地上踢的既不是力量足球(Futebol For?a)也不是艺术足球(Futebol Arte)。正如佩雷拉所言:“我们将迎合现代足球的需求。足球里的艺术气质和对理想的追求已经结束了。我们得将简洁和高效融进技术里。”(1)过程虽不够赏心悦目但它确实有了成效:巴西夺冠了。务实主义者和实用主义者可以被推崇出来,他们甚至能赢下一座大力神杯,但这些胜利是有代价的。无论是政治还是足球,政策和技战术的制定都只看重最终的结果——为达目的,偷也无妨。20世纪八九十年代巴西足球管理层的腐败与无能遭到揭发后并未受到相应的处罚。足球商业化带来的财政收入流入了少数人的钱囊中。更糟的是,球迷文化开始危险地游离于自发性的普通球迷和足球流氓之间。而球迷性质整体更倾斜于向后者转变,因为足球暴力已到了无处不在的地步。这无疑便是——不追求梦想,却空有激情的足球。不知从何时开始,那个孕育了美丽足球和一片繁荣景象的地方已经迷上了功利足球?
1990年开始,足球世界的大赛周期与巴西政选的周期越来越接近。从1994年开始,每隔4年的7月意味着世界杯足球赛的举行,10月则是巴西的总统选举和州选举。上一次没有被淹没在大赛聚光灯下而早于世界杯进行的总统选举是在1989年。这是一场卢拉和迄今为止地域名气很小的(东北部的阿拉戈斯州)候选人——费尔南多·科洛尔·德梅洛之间的较量。秉着民粹主义的科洛尔在年轻时就曾浅尝过足球,他曾担任过阿拉戈斯州最重要的球队阿拉戈斯中央竞技队(Centro Sportivo Alagoano)的名誉主席,等他到了国家领导层面时却对足球关注得不多。在电视上,足球逐渐被电视剧全面超越,欲望、贪婪、亲子鉴定、铺张浪费……这片立于亚热带雨林的国度沉浸在这些悲剧里不能自拔。科洛尔没有让人们的注意力转移到足球上,他展现在荧幕上的是大男子主义式的、酋长式的、打扮得干净利落的花花公子形象。虽然当时卢拉在竞选的得票数上仍处于领先,但科洛尔恰好是在工人阶层和精英舆论开始担心卢拉的时候出现了。作为劳工党右翼最有力的总统竞选者,科洛尔得到了充足的资金支持和无限量的电视演讲时间。他以英雄、救世主语调,承诺肃清腐败、解放市场,重组并减少政府开支,建设新巴西。同时科洛尔还拥有上镜、英俊、口才出色等优点,这些卢拉都没有。卢拉在陈述人们都很敬重的主流文化时,他那支离破碎的葡语语法、粗犷的口音和根深蒂固的工人阶层本色都让他与国家元首的形象格格不入。再借助巴西环球电视台后期制作的疑点重重的电视辩论视频,科洛尔最终驶入了总统府。
1990年巴西队参加了世界杯,这支球队不再是以无敌舰队的身份出现,而是出现了很大的倒退。平庸的塞巴斯蒂奥·拉扎罗尼是球队主帅,他沉迷于近乎军事化的体能储备练习和锻炼肌肉的训练。他还严格地为球队植入了欧洲足球的清道夫体系,实际上他自己深信这套体系就是解决巴西足球弊病的出路,为证明此理论他还写过一篇博士论文。在意大利的赛场上,一切进展得并不愉快,军事化时代的严明纪律并不适用于那些新近的已经有过在欧洲球队效力经验的球员。当时的巴西媒体在意的是那些队内的矛盾和在场外球员酗酒无人买单的花边新闻,球场上的巴西则毫无生气、平庸无比。他们踢了4场比赛,打进4球,然后便打道回府,是马拉多纳的阿根廷队了却了他们这一次的痛苦之行。
科洛尔本可以做得更好。很快他的总统任期便到了风雨飘摇的时候,价格稳定计划成了一纸空文。由于国会的不合作和陷入瘫痪,科洛尔受到了国会法令的很大制约。1992年,关于科洛尔受贿的流言被证明为事实。科洛尔与大富商保罗·塞萨尔·法里亚斯的勾当成了每日新闻和国会调查的目标。尽管科洛尔否认了一切指控,但他的亲弟弟在电视上揭露了他的罪行。国会证实科洛尔接受了法里亚斯总计数百万美元的贿赂基金。就在国会手握确凿的证据投票弹劾科洛尔之时,巴西国家队在巴黎以2比0击败了友谊赛对手法国队。《体育新闻报(Gazeta Esportiva)》报道称:“投票结果以16比5支持弹劾,人们庆祝这一结果的喜悦之情就像庆祝拉易和路易斯·恩里克的进球一样。在挽救自己的最后时刻,科洛尔呼吁民众将自己装点成黄色和绿色,来到街道上支持他。可数百万的国民穿上了黑色衣服上街示威,要求科洛尔离开。于是科洛尔及时引退以避免被国会弹劾。”(2)
随后出现在元首位置上的是副总统伊塔马尔·佛朗哥,弗朗哥是一位既没有激情也不擅长结盟的政客。弗朗哥守旧、害羞,似乎完全没有准备好接受自己的使命,本质上他是把实权移交给了费尔南多·卡多佐,最初卡多佐是担任弗朗哥的外交部部长,随后又成了他的财政部长。之后的18个月内,一边在进行世界杯赛,另一边,卡多佐和他的技术团队研究出并贯彻实施了雷亚尔计划(Plano Real)。这是一项以反通货膨胀为主要奋斗目标的经济计划,1994年,新的货币单位“雷亚尔”替代了短命的“克鲁塞罗雷亚尔”(仅在1993年通用)。新政策改变了巴西人的消费习惯和通货膨胀的状况。
在此之前,从未有任何一届世界杯被如此详尽地报道过。电视在巴西的覆盖率已到了饱和的程度,相比拥有一台冰箱,即使是再贫穷的家庭也更想拥有一台电视机。彩色电视机广泛普及。除了参加比赛的24名球员外,巴西还派驻了近440名前线记者以及数百名没有通行证的报道者。每场巴西队的比赛,环球电视台会有配备10架摄像机的工作团队跟进报道。电视收视率的统计显示约三分之二的巴西民众收看了巴西队小组赛阶段的比赛,到了决赛,巴西几乎全民都观看了这场比赛。开踢前,巴西队遭受了人们的质疑,即使在他们赢球的时候,球员仍被指责没有生气、太过乏味和缺乏冒险精神。事实上这支球队既不光彩照人也不激进冒险,他们组织有序,攻守平衡。四分之一决赛中,巴西小胜荷兰淘汰对手,布兰科的一个任意球分出了胜负。紧接着他们在恶劣的气候下战胜了10人应战的瑞典队。而决赛与意大利的比赛被宣传成了1970年那场经典战役的重赛,它被视为是再续“美丽的比赛”的良机。但结果两场比赛场面大相径庭,这次双方都无力打破僵局,120分钟互交白卷后巴西赢得了点球大战。互射点球见证了一个人的悲剧结局。罗伯特·巴乔将球踢向了天空,他绝望地垂下头的画面好像意大利队“沮丧”的完美写照。但这并不能让足球王国虚无缥缈地复兴起来。
据海关的统计,回到家乡累西腓的巴西队一共带回了12吨的商品。因为巴西货币的崩溃,这致使即便是国际球员购置大型家用电器也极其昂贵。海关警员坚称球员花钱支付了相关的赃物,但球队予以了否认。随后电视台对里卡多·特谢拉(巴西足协主席)和财政部长以及税务当局的争辩进行了5小时的现场直播。最终巴西足球同意支付罚单,随即他们便扣除了部分球员的奖金。表面上看,夺冠游行可以被解读成一次现代版本的国庆盛典。一个很具代表性的评论专栏这样写道:“胜利开启了巴西历史的一个新阶段,因为它意味着民族自尊心的回归。”总统弗朗哥盼望道:“球员赢得的尊严应当被转移到巴西国家本身。”(3)在首都巴西利亚,人们欢欣鼓舞:
“从总统府二楼的阳台看下去,球队成员看到的是一片黄绿色的城墙。球迷们挥舞着黄色和绿色的旗帜,到处都是黄色和绿色的帽子和T恤,以及染成黄色和绿色的狗狗与汽车——甚至彩绘成黄色和绿色的人。”(4)
不在巡游庆典路线里的城市也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在圣保罗,超过20万人来到圣保罗人大道的夜空下观看了焰火表演。在贝洛奥里藏特,成千上万的人们在城市的主广场组成了一支巨大的桑巴舞团尽情舞蹈。在里约,从飞机场到里约北区,再到市中心,这一路上聚集了约50万人在欢迎游行队伍。驶向里约南区的一路上,游行队伍还先后穿过了相对富裕的弗拉门戈海滩地区、科帕卡瓦纳和伊帕内玛,最后抵达巴西里约最富裕的地方——列布隆。
随后一届总统竞选,罗马里奥支持卢拉,邓加则站在了卡多佐一边。卢拉认为巴西已经不同了:“人们知道如何把足球与政治区分开来。当庆典落幕,人们知道幻想和现实的区别。”(5)或许是这样的。无论是富人还是穷人均担心卢拉的经济计划,卢拉早期在票选上的领先优势被削减不少。而雷亚尔计划却开始奏效,巴西的年通货膨胀率从1000%降低至了10%,如此剧变近乎是一个奇迹。而卡多佐正是雷亚尔计划的设计师,他也是卢拉最主要的竞争对手。卡多佐因此轻松获得连任。在之后的4年间,他的政府仍继续严格执行着反通货膨胀政策,这要求紧缩社会计划开支和严厉整顿高利润企业的税收。与此同时他又开始将科洛尔承诺的“新自由主义计划”付诸实践,包括将国有企业私有化,减少国家对经济市场的干预并将市场对国际贸易敞开。巴西足球运动员的“出口”是“自由主义计划”最显著的地方。参加1986年世界杯的24名巴西国家队球员中只有2人在欧洲踢球,2002年这个数字变成了“8”,到了2010年巴西俱乐部本土球员只占3人。20世纪80年代,留洋的球员屈指可数,到2002年时,仅在葡萄牙联赛效力的巴西球员就超过了100人。
相比1994年,参加1998世界杯的巴西队大名单中有着更多令人印象深刻的天赋型球员,这印证了这个国家仍能源源不断地产出高水平的球员。在保留邓加、贝贝托、莱昂纳多等老兵的同时,球队里添入了新一代的球员里瓦尔多、卡洛斯以及“传奇球星”罗纳尔多,他们均处在职业生涯的早期并都在欧洲领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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