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幽山庄-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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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兴即可,明日午时张师傅会再为我指导指法。”她淡淡的说,“还奉劝诸位一句,不学礼,无以立,为学问者,必先为人。”一片灯光中,粉嫩的脸蛋上只剩清贵雍容,身着样式简单鹅黄罩衣的五岁女童端的多出了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
姚潜神色变换,他肃然站直,举手齐眉,缓慢的鞠躬成半个直角,然后两臂自眉下移至胸部,神态庄重。
与他一同的伙伴都吃惊的看着他们,穆西受礼倒是显得心安理得许多,裴麟回过神来,连忙两步上去扯了扯穆西的袖子,虽然都是学院的学生,姚潜贵为先皇之孙,来历不明的穆西怎么都受不起这礼的。
穆西无所谓的笑了笑,“你们出去记得把门给我带上。”
“我刚刚可不是拜你,而是在拜说出那些话的贤者”现在才说出这种话来未免显得底气不足,小男孩的脸涨得通红,却听到穆西用娇柔地语气说,“三人行则必有我师焉,你不用为刚才的行为感到羞耻。”
这样一句风轻云淡的话让小男孩的脸更红了,最终欲盖弥彰的哼了一声,姚安扭过头去,依然是他带头,几个小孩子乖乖的走出房间,姚潜亲手将门轻轻闭紧。
“虽然长得很丑,以后我们就勉强把她当朋友算了。”小男孩贴着门,故意室内的人听见。穆西在里面听得差点喷茶,八九岁的小朋友只能当她的晚辈吧。
关上窗户,穆西微笑,倒不是无药可救,灵敏度还过得去,穆西将桌上那张写了字的纸揉成一条了放在烛火上,橙色火焰迅速在她手上欢快的跳跃起来,八岁,莫扎特在这个年纪已经创作了一批奏鸣曲与交响曲,骆宾王七岁能诗,甘罗十二岁拜相,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呐。
烛火忽明忽暗的跳跃着,穆西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放下手中的书本,她从软缎绣花躺椅上站起。电气时代无疑将人类的物质生活水平提高到一个新的层次,慵懒的笑了笑,有道是由简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随意吹灭烛火,就着砚台中还剩的一些墨汁,闭着眼随手涂鸦,月光下,一行梅花小篆跃然纸上,笔致遒健,自成一格。
两名侍女手执纨扇,静立于穆西卧房之外,不一会儿,穿戴整齐的女童便走出来,两大一小向膳房走去。
镂花长廊贵在精致小巧,正因如此长廊的宽度也受到限制,姚潜几个小孩正迎着穆西三人走来,道路狭窄,侍女慌忙避开,唯恐不及,却没想到这几位混世魔王却很有风度的对穆西稍微点头,让她先行。
两名侍女虽没有说话,心中依然惊疑不定,莫非这几个小鬼又有什么新花招?想到即将出现的状况,她们黛眉微蹙。
穆西也是满心无奈——八九岁的小朋友给自己让道,怎么着都觉着别扭,总觉得自己好像欺负了小孩子。
登高远眺,远处微微泛光的城郭依稀可见,凝重忧伤的神色出现在那张稚气十足的脸上未免太过怪异,粉色头绳随风后摆,穆西听见脚步声高,回过头来,正好看见笑着的穆云。
“那里是月兰海沙。”穆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那城四周防守极为严密,普通人无法靠近。起风了,先下去吧。”见穆云迅速岔开话题,穆西笑了笑,她回头看了眼传说中的城池,随穆云走了下去,刚踏上灵枢院门口的石板,便看见姚潜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对两人道,“怎么还在这里,张师傅正找你们呢。”穆西笑着点头,不知是否看错,她只觉得姚潜对穆云的态度异常微妙。
进京
作者有话要说:改错字~~~~~
我的脑袋是糨糊做的
八九月之交,已经消失一段时间的暑热天气重新出现,原先院中树荫下的碧纱橱在立秋时就被拆了下来,学习的场所也因此改变,气温骤升,室内只加放了几个冰桶,镂空铜壶古朴雅致,与书房的氛围十分相符。
穆西用完饭后便走进书房,看见姚潜、裴麟一行人正在练字,张豫对穆西招了招手,将一盘新鲜的水果推到她面前。
杜秋印顺手放下一枚棋子,转头示意正在练字的几个少年先停下来,“从今日起便恢复正常的作息时间。”杜秋印说,“你们这两日把东西都拾掇拾掇,等比试后就都搬到我那。”
九月中旬魏幽山庄进行期末考试,半月后成绩单与教习的评价一同送往学生家中,能不能过个好年,就看这张成绩单了。大宣用人极重仕子的家门与师门,若得到八位高等教习的书面赞誉,无疑是一块通往官场的敲门砖——不过这种机会通常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几人点头称是,穆西想到三点就要起床——放在现代都可以告他虐待儿童了,她能忍受晚睡,但不喜早起,以前不吃早餐的习惯就是因不愿起床养成的,直到后来给唐逼着,又将早餐时间向后推了半小时才勉强接受。
张豫用竹签挑了块西瓜放在穆西跟前的银质小碟里,“穆西上午的时间就自己支配着吧。”她见穆西不动,又细心的把籽儿都挑了出来,“过两日我先回京一趟,穆西也跟我走好了,想来那会试也没什么意思,不参加也罢。”暗绿色常服沉稳大方,张豫扫了眼悄悄向这边瞟来的裴麟,后者倍感惶恐的转过头去,连拿着笔的手都抖了抖。
杜秋印笑着点头,表示同意,谢梓勋的手绢已经换成了菊花图案,他翘起兰花指,“我们晚些再来跟你们会合。”
穆西见姚潜急匆匆地与伙伴们将大箱小箱的东西朝自己的房中搬,也不多问,只用手指稍微指了个方向,以免他们随便摆设弄乱了房间。所谓的进京,大概也只是个借口,穆西想着,除了出身她现在似乎什么都不缺,京城是个什么地方呢,权贵云集,充斥着各种交易与争夺,在那种地方,给她找一个好的来历应该不难,而看姚潜这样做,似乎是要名正言顺的被收养了——可是谁来问问她的意见啊。
“这些都是让你带上京城的。”姚潜洋洋得意地说,似乎是在为自己缜密的心思自得。“这是清单。”裴麟拿出一张长长的列表,他一向好脾气,对穆西百般维护,“从今天起我们会监督你背下来。”
姚潜双手负于背后,见穆西一脸迷茫,很严肃的替她解释,“贵族中大约都有些门第之见,你师承八位师傅,师门虽高贵,出身却有待商榷。”八岁的小孩似乎在短时间内成长了,说起话来慢条斯理,他斟酌着,似乎在找合适的词语以免伤害这个小女孩,“此番张师傅带你提前返京,也许就是为了……帮你找一对合适的父母吧。”
穆西抬了抬眼睛,出身有待商榷,好像是这样。我生本无乡,何来出身一说,要真将她的名字放入别家的宗谱中,不被家里的几位长辈揍死。
颜色从上至下依次渐变的石青儒裙将小脸衬托得愈发可爱无邪。她想的自然比姚潜更多:几位师傅中杜秋印、张豫、徐元皓、谢梓勋还有钟斯喻都是世族出身,张老将军自然不介意收一个小孙女,不过他本身就是当朝第一问题父亲,徐元皓与家人交恶,被这两家收养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钟家门第太高,不予考虑,谢梓勋看起来虽不正经,却是含金量极高的安南候谢家嫡长子,其姐更是现今后宫中份位最高的宁贵妃,若要收养不会急在这一时,剩下的就只剩下相对正常的杜秋印了,据说他跟现在是一家之主的大哥感情非常好,后者的温和慈善在世族中是有名,呃,温和慈善?
想到她以后就可能叫杜穆……西,浅色瞳仁稍微收缩,短短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她转了转头,看了一圈都未发现这些天一直都没消失的身影,“穆云呢?”
“你不知道?”姚潜道,“他这次要跟你一起返京。”
“他没说呀。”穆西摇头,“刚刚他不是应该你跟你们在一起练剑?”
穆西在岚山脚下回头,神道曲折,似乎每一个大宣的帝王,都会为这座埋葬了开国者的陵园增添一些东西。岁月如织,当年的左明羽,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离开她亲自选定并参与建设的都城的呢?
在两百多年前,京都还被人称为雍城的时候,并没有人意识得到这个不起眼的北方城市在新的朝代会成为整个国家的首都,整个大陆的中心是号称“圣城”的月兰海沙,普通人无法涉足的禁地。
本来所有的人都认为拥有超过人的力量的神民会一直统治整个大陆,甚至没人敢想象他们的王朝何时才会走到尽头。
也许在大陆沉没的那一天,神民也不会消亡吧,那时的人们都这样传说着。
拥有奇异力量的统治阶层永远高高在上,即使出现了叛乱也能很快地镇压下去,在那样的情形下,人们几乎已经放弃了对自己种种不公平遭遇的反抗——神民本来就是神的宠儿,他们居住在黄金为砖白玉为地的圣城中,拥有凡人无法企及的力量,即便是九天之上尊贵无比的天神,也是向着他们的啊。
庆幸的是人们的思想并没有完全麻木,在前明历一千八百九十四年的时候,一个流言悄悄在民间流传,属于神民的时代已经结束了,人们小心翼翼的互相传递着这个消息,欣喜若狂。
那一年,太祖姚漴五岁,是月兰海沙一位守城官的儿子;仅仅三岁的太主左明羽刚刚被火之族长收为养女——统治者们为了维持相对安定的统治,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当时的人们这样暗地嘲笑着——神民中的皇族已经没落,大权全都落在了四族族长手中。
接着是一场连续三年的大旱,民间颗粒无收,月兰海沙的神民却依然过着醉生梦死的奢靡生活,地狱和天堂,同时在这个国家出现。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三个春秋,大陆哀鸿遍野,失去了亲人的人们将所有的悲痛都化为对统治者的不满,揭竿而起者不在少数。与此同时,统治阶级内部也发生了著名的四王之乱,皇帝被毒杀于行宫之中,最终代表左明羽养父势力的殇帝登基,即月兰海沙的最后一个皇帝。
接下来的二十年,熊熊战火席卷了整个大陆。在术士与月兰海沙中的内应的合作下,百倍于月兰海沙中神民数量的军队越过禁制,攻下那座华美的圣城。从此大陆分为两国,以囚禁着所有神民的月兰海沙为界,东为大宣,西为朵萨。
穆西合上那卷太祖本纪,史书关于光启帝的介绍极为模糊。
憨憨一笑,穆西靠在垫子上,左明羽与姚漴早就成为大宣人民心中的神,既是如此,总得保持点神秘感不是。她揉了揉额角,当年攻进月兰海沙就顺便把那群人给灭了不就完事了,也省得子孙后代天天都睡不好觉——不是每个帝王都那么好运会遇到一个左明羽。
小小的打了个呵欠,也不理会与自己同乘一车的穆云,穆西把身后的靠垫松松的拍打了两下,头一歪,睡了过去。身量娇小的女童嘴微抿,睫毛弯弯,一丝可爱的笑容浮现在她的脸上,似乎是一个好梦。
变数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云~大帮忙捉虫
改错字
京都繁华如昔,秋意正酣。
城墙巍然而立,宽大于厚的夯土结构威严庄穆,这座美丽的城池在建成伊始就是举世公认的杰作。从明德门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