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紫-第3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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讥讽。我们难道为她做得还不够?她就算回到窦家去,窦家的人会把她当人看吗?你知道不知道,檀儿因为她,婚事又黄了!”
王知柄默然,脑海里闪过妻子为难的面孔,闪过弟媳因为侄儿婚事一次一次的不成叉着腰站在台阶上对着妹妹住的院子里叫骂的模样,闪过儿媳妇捂着孙子耳朵时窘然的神色。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王知柄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落了下来,他揽了哥哥的肩膀,道:“我们不能再为她得罪人了,楠儿和檀儿他们还要做人呢!我们还是去送送姑爷。人家给我们面子,我们也要以礼相待才是。”
王知柄闻言不由笑道:“你现在也稳重多了!”
从前因王映雪的事影响了王檀的婚事,庞玉楼都会在家里闹腾一番,王知杓就会趁机在王许氏面前哭诉。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墙,这次说出来的话倒有几分道理。
王知柄干笑了两句。想这些都是老婆告诉他说的,他越发地对老婆信服起来。
送走了窦世英他们,他就去了王许氏的屋里。
“娘!”他一如往日,开口眼睛鼻子就挤到了一块,“这件事你可得能我们拿个主意啊?檀儿的婚事又黄了。楠儿自己有本事,檀儿却指望着岳家帮扶,手心手背都是肉,您就可怜可怜檀儿吧!别人像他这么大孩子早就地在上跑了,他还单身一人,您让我们这做父母的怎么吃下下饭睡得着觉?”
王知杓很想说一句“您不能为了自己的女儿就把我的儿子给害死了”,但想到庞玉楼的叮嘱,他还是把这话句给咽了下去。
王许氏只摇头。
她年纪大了,高氏厚道,庞氏奸狡,映雪以后只能靠着长子过日子。
“你想怎样?”她只好问次子。
王知杓目光闪烁,道:“我,我想搬出去住!”
虽然早就在预料之中,王许氏心中还是一阵刺痛。
她闭上了眼睛,半晌才睁开,道:“我写封信给你父亲。”
王知杓心中狂喜,眉角眼梢不由得流露出几分来。
他应着“是”,有些迫不及待地离开正房。
后罩房却传来庞玉楼的骂声:“……你个臭不要脸的,为了个男人宁愿害自己的娘家的兄弟和侄儿,结果还是被男人给像双破鞋似的甩了,我要是你,早就一抹脖子了结了!你男人刚才可是带着嗣子来了,你知道你男人都说了些什么吗?人家怕你回去之后又坏了嗣子的婚事,特过来放话的,让你过继的时候别去兴窦家的兴!”
王家的宅院并不大,加之王楠成了亲,王檀也大了,王映雪回娘家后,以为自己会很快就回窦家的,住进了母亲的后罩房,之后就没有了“空”房子安置她,她也就在后罩房里落了脚。
这两年庞玉楼说话越来越难听,和那市井妇人骂街没有什么人样,王家上上下下的丫鬟也因为轻看王映雪几分。
而王映雪因为自己十月怀孕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女儿却嫌弃自己,脾气变得越发暴躁,哪里忍得住庞玉楼这样的挑衅,推开门就和庞玉楼对骂起来:“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王家落难时被你爹爹倒贴给我们王家一个东西罢了,上不敬姑婆,下不教导子女,是我们王家厚道,没有休了你……”
屋里的王许氏听着,一口气没有喘上来,人就昏了过去。
正房立刻乱成了一团。
王知杓怕老妻搅了分家的事,顾不得母亲。急急地去了后院,把站在抄手游廊上大骂的庞玉楼拉到了一旁,低声道:“你这是干什么?母亲已经应了让我们搬出去过,你还吵什么吵?也不怕丫鬟婆子们看笑话!”
我就是看不得王映雪这副狗眼看人低的样子。
庞玉楼在心里道,抬眼却看见了高明珠屋里的一个小丫鬟,正扒后门后探头探脑朝里张望,她知道不是高明珠就是高氏让人来看动静,心中一动,冲着那小丫鬟道:“你回去跟大嫂说一声。我人虽然搬出去了,可楠哥儿和檀哥儿还是两兄弟,我也还是楠哥儿的婶婶。楠哥儿今年落第,都是被这贱妇给闹得,让楠哥儿跟了我一起出去读书去。不能叫她把这屋里大大小小的人全都给害了!”
小丫鬟哪里敢搭话,吓得拔腿就跑。
得了信的高氏却唏嘘不已,对儿媳妇道:“若你二婶真的搬了出去,你们就跟她过去读书去,家里这样乱糟糟的,也不怪楠儿这一科落了第。她虽然势利,可势利也有势利的好处——楠儿是少年举人。若是中了进士,对她,对檀儿都有好处。没有了你姑母,你二婶做起表现文章来还是一套一套的。”
高明珠愕然。
她婆婆向来贤淑。现在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是忍无可忍了。
“那您呢?”她也不想待在这个家里,不说别的,王映雪和庞玉楼的对骂就让人听了面红耳赤不自在。何况她还有年幼正在学说话的儿子。
“我?”高氏无奈地道,“就这样熬着呗!”
总好过把儿子媳妇都折进去的强。
她此时深深地后悔。当初怎么就为王映雪出了头的。
这难道是报应不成?
高明珠迟疑道:“要不让我和孩子服侍相公去高家读书吧?那里更清静。”
她很不喜欢庞玉楼。
高氏摇头,道:“你公公不会答应的。”
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跟着庞玉楼他们搬出去了。
可那也比现在强。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一向维护王映雪的王知柄这次破天慌的没有反对,而是轻轻抚了抚妻子的肩膀,低声道:“你也跟着一起过去吧!孙子年纪小,楠儿要读书,家里没有个主事的人不成!我就留下来。总不能让母亲面前没有个伺候的人。”
高氏讶然。
王知柄朝着妻子笑了笑,道:“我也不是没有私心的。”
高氏紧紧地握住了丈夫的手。
王许氏却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似的,她目光锐利地盯着长子,厉声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高氏的意思?”
王知柄心头一颤,但还是咬了牙道:“这是我的主意!”
王许氏的目光一下子散了,人也颓然地靠在了大迎枕。
这个家,要散了!
难道要她为了那个不孝女,就把儿子媳妇孙子都撵走不成?
念头闪过,她听见儿子喃喃地道:“我这也是为了映雪好。她这样,窦家肯定是不管了的,窦明那孩子又是个不知道轻重的,也一样指望不上,她以后还得跟着侄儿侄媳妇过日子,这要是让孩子们对她生出怨怼之心来,她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王知柄的一席话打动了王许氏。
她拨了半天的佛珠,对长子叹道:“你们也别吵着分家了,我做主,把映雪送到乡下的田庄里去!”
王知柄重重地给母亲磕了几个头。
王映雪知道了在屋里要死要活的。
王许氏这次铁了心,让心腹的婆子压着王映雪去了田庄。
高氏也算是和庞氏联手了一回,趁着这个机会把家里的丫鬟婆子放的放,卖得卖,配的配人,全部都换了,又悄悄地吩咐派了得力的婆子去了田庄,并嘱咐她:“把人看管起来,别让她和外面的人接触,免得疯言疯语的传出去不好听的话。若是老爷老太太追究起来,自有我为你做主。”
婆子奉命而去。
庞玉楼也悄悄地派了婆子去服侍王映雪,前面的话和高氏说得大同小异,后面的话地是“这人哪没有三病六害的,除了老太太,谁还记得她,你只要别把人给折腾死了就行了”。
婆子笑着领命而去。
第四百六十三章风帆
王家发生的这一切,窦世英等人都不知道。
窦世英只觉得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他高兴地揽了宋墨的肩膀,对窦德昌道:“等会回去把你父亲叫过来,我们好好地喝两盅。”
过了继,称呼就要换过来了。
窦德昌得称呼窦世横为“六伯父”。
他记得,偏偏窦世英还没习惯。
窦德昌讪讪然地笑。
宋墨忙给他解围,道:“岳父大人说错了话,等会罚三大杯。”
窦世英这才惊觉,忙道:“好,好,好。我自罚三大杯。”看着窦德昌目光不免有些歉意。
毕竟是和父母生离,窦德昌原来还有些芥蒂的,这样的窦世英,不知怎地,让他扑哧一声笑,胸中的那点郁闷突然间不翼而飞,他感觉到自己不是被父母送了人,而是因为嗣父太可怜了,让他去安慰这个长辈。
“父亲到了请客的日子别说漏了嘴就行了。”他笑吟吟地道,“不然五伯父不会放过你的。”
窦世英呵呵地笑。
宋墨见两人这样,很是欣慰。
而窦德昌对宋墨心里就有一点点佩服。
自己比宋墨年长,行事却不如宋墨观察入微,体贴周到。
他对宋墨不免高看两眼。
窦德昌过继的事,就这样正式的定了下来。
窦世英正式发了贴子请窦家在京都的姻亲到静安寺胡同里喝酒。
窦明这才知道窦德昌过继到了窦世英名下。
她顿时气得心血翻滚,抬手就把炕桌给掀了,跳起来道:“我不同意!凭什么把窦德昌过继过来?”
周嬷嬷欲言又止,在心里道:当初七老爷也想着把你留在家里招赘的,可你抢了四小姐的姻缘,四小姐又嫁入了英国公府。西窦不过继,难道还绝嗣不成?何况窦家虽然子弟很多,适合过继的除了窦德昌还真没有旁人。
可这话她怎么能当着窦明说!
窦明大半年来脾气可是越来越暴躁,就是侯爷,也要时不时地刺上两句,屋里服侍的丫鬟婆子们个个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出,整个正院多半时候都是静悄悄的没有声响,像个冰窟窿似的。让人进来就觉得满体生寒。
窦明却越想却觉得自己有理,吩咐周嬷嬷备车,去了静安寺胡同。
窦世英硬着心肠不见她,让高升传话给她:“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你既然已经是别人家的媳妇。应当孝顺婆婆,服侍丈夫,以后有什么事让丫鬟婆子来传个话就是了。”
窦明却觉得父亲还恨自己当初选了魏廷瑜,朝着高兴就是一脚,嚷道:“他们那样逼我,父亲不仅不出面维护我,现在还和我秋后算账。难道只有窦昭是您的女儿,我就不是您的女儿吗?”
窦世英听了只觉得窦明蛮横无礼,想到纪氏委婉的指责,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把这个女儿给惯坏了。
现在教她正道,应该也不迟吧?
窦世英躲着不见窦明。
窦明在那里闹了半天没人理会,怒气冲冲地回了济宁侯府。
仆妇们面露惊恐,但纷纷上前迎接。
窦明看着。心里更加烦躁,眼角的余光却看见一个小厮飞快绕过璧影不见了踪迹。
她认得那个小厮。
叫如意。在魏廷瑜的书房里服侍。
是魏家的家生子,今年八岁,身材瘦小,人却很机灵。
他为什么看见自己就跑?
自己是吃人的妖怪不成?
都说跟着谁就向着谁,难道平时魏廷瑜跟他说了什么?
窦明心里立刻像生了根刺似的,她打发了外院的丫鬟婆子,带着周嬷嬷等人转身就去了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