叉叉电子书 > 文学电子书 > 巴济里奥表兄 >

第7章

巴济里奥表兄-第7章

小说: 巴济里奥表兄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在炎热的季节我身体好些。费里西达德太太呢?”
“啊,顾问,我简直成了另一个人。消化也好了,也不暧气了……简直成了另一个人。”
“愿上帝保佑你,尊敬的夫人,愿上帝保佑你。”顾问慢慢地搓着手说。
顾问咳嗽了一声,正要站起身,她又说:
“但愿这祝愿出自真心……”
她红了脸,黑色衣裙下的背心随着胸脯的起伏而时松时紧。
顾问又慢慢靠在沙发上——把手放在膝盖上:
“费里西达德太太,你知道,可以把我看作真诚的朋友……”
她抬起带黑眼圈的眼睛望着顾问,眼睛流露出激情和对幸福的乞求:
“可我,顾问……”
她深深叹了口气,用扇子遮住脸。
顾问漠然地站起身,扬着头,背着手,走到钢琴旁边,向露依莎躬一下身子,问道:
“露依莎,是第洛尔的歌曲吧?”
“施特劳斯的华尔兹。”埃尔内斯托踮起脚尖,在他耳边低声说。
“啊,非常有名,伟大的作曲家!”
他掏出怀表。“已经9点了。”他说,“该去整理资料了。”他走到着热旁边,一板正经地说:
“着热,我的好朋友,再见!当心那个阿连特茹省。气候恶劣,这个季节伤人。”
他激动地用力握了握若热的胳膊。
费里西达德太太披上了带黑镶边的外衣。
“你现在就走吗,费里西达德太太?”
她凑到女友耳边:
“现在就走,亲爱的,我一直胀肚,吃了饭就这样,一直这样……那个人,简直是块冰。喂,埃尔内斯托先生,到我那儿去,嗯?”
“亲爱的太太,我会像梭一样常去!”
他已经把浅色羊毛外衣穿好,正使劲嘬着那巨大的烟嘴,嘬得两个脸颊上都出现了两个小坑,烟嘴上雕着一个维纳斯蜷缩在一头驯顺的狮子背上。
“再见,若热表兄,身体健康,财源广进,嗯?再见,《荣誉与激情》上演的时候,我给露依莎表嫂送包厢票来。再见,祝你身体健康!”
他们正要出门,顾问突然转过身来,把外衣前摆甩到后面,神气地扶着银制手杖头——手杖头上是个摩尔人头像——,一板正经地说:
“若热,我都把这事忘了!无论在贝雅还是在埃武拉,你都要去拜访省长。我告诉为什么:他们是当地首任公职人员,你应当去造访,再说,他们对你的科学远足会非常有用。”
接着,深深躬身告别:
“像意大利人所说的那样,‘再会!’”
塞巴斯蒂昂留下来。为了散散烟气,露依莎走过去把窗户打开;月夜晚炎热、宁静。
塞巴斯蒂昂坐在钢琴前,低着头,手指缓慢地在琴键上弹着。
他弹得令人敬佩,对音乐的理解非常细腻。当年,他作过一首“默想曲”、两首华尔兹和一首歌谣:只不过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写出的练习曲,充满了怀念的情调,没有明显的风格。“头脑什么也想不出来。”他常常笑着、轻轻拍着前额谦虚地说,“只能靠手指!……”
他开始弹一首肖邦的小夜曲。若热坐在沙发上,紧挨着露依莎。
“干粮已经准备好了吗?”她说。
“亲爱的,带点饼干就够了。我倒是想带一壶香槟酒。”
“别忘了,一到那里就发电报来!”
“那当然。”
“15天就回来,嗯?”
“也许……”
她把嘴一噘:
“好吧,要是你不回来,我就去找你。”
她朝四周看看:
“我一个人在家,多孤单!”
她咬着嘴唇,望着地毯。突然,她对塞巴斯蒂昂说,声音还有点悲伤:
“喂,塞巴斯蒂昂,请弹一首西班牙马拉加乐曲好吗?”
塞巴斯蒂昂弹起马拉加。乐曲热烈、奔放,露依莎沉醉了,仿佛置身于马拉加,也许是在格拉纳达,她也不清楚:天上群星灿烂,在这炎热的夜晚,桔子树下香气宜人;在吊在树枝上的一盏油灯照耀下,一位歌手坐在摩尔人式的三脚凳上弹吉他,乐曲如泣如诉;四周,身穿红色法兰绒紧身背心的女人们随着音乐节拍鼓掌;小旷场上睡着一个女人,是小说里或者西班牙话剧中的圣塔露西娅,热情而富于性感;到处是迎接爱情的雪白的手臂和浪漫的身穿斗篷的剑客,还有,阴暗的小路上神龛里的小小的烛光和悠扬的琴声,这静谧的气氛像是圣母在歌唱时光……
“太好了,塞巴斯蒂昂,谢谢你!”
他笑了,站起身,小心翼翼地盖上钢琴,走过去拿他的无檐软帽:
“这么说,是明天7点钟了?我来为你送行,陪你到巴雷罗。”
多好的塞巴斯蒂昂!
他们伏在阳台上目送他出门。夜晚非常寂静,使人感到淡淡的忧愁;汽灯光线微弱,似有若无;街上,边缘清晰的阴影也透出热情和甜蜜;月亮在白色的门墙上涂了一层如水的萤光,石子路上闪闪烁烁,远处的航标像一把古代银剑;一切都停滞不动;他们下意识地抬起头仰望天空,仰望神态庄重的月亮。
“多美的夜色呀!”
传来关门声。塞巴斯蒂昂从下面的阴影中说:
“真让人想出去走走,嗯?”
“太美了!”
他们留恋这夜晚的安宁,留恋这明亮的月光,没有离开阳台,懒洋洋地望着,低声谈起明天的旅程。这个时候他该在哪里?已经到了埃武拉,住在客栈的一间屋子里,在砖地上单调乏味地踱步。不过,很快就会回来,希望能和波特尔矿的西班牙人帕科做成一笔好生意,也许能带回几个康托,那时两个人就可以美美地度过9月份了。9月份,两个人可以到北方旅行,到布萨科,爬山,在浓密湿润的树荫下喝石缝中流出的清凉的泉水;到埃斯皮尼奥去,坐在海边的沙滩上,清新的空气中带着海水的咸味,湛蓝闪光的大海与青天连成一片,那是夏天的大海,邮船拖着冒出的青烟驶向非常遥远的南方。两个人肩并着肩,设想着一个又一个计划,甜蜜的幸福感在两个人心中漾动。若热说:
“要是有个小家伙你就不会这样孤单了!”
她叹了口气。她也很想有个小孩呀。她会为儿子起个名字,叫卡洛斯·;埃杜阿尔多。现在,儿子仿佛在她怀里睡着了,光着身子,用小手扒着脚指头,叼着她玫瑰色的乳头……一阵无以名状的快感流遍全身,她颤抖了一下,伸出胳膊搂住若热的腰。这一天总会到来,并且肯定是个儿子!她不能理解儿子会长大,也不能想象若热会变老:在她眼里,两个人永远是一个样子:一个永远恩爱、年轻、强壮;另一个永远在她怀里吃奶,永远伸着两条小腿,咿咿呀呀地学语,永远是金黄色的头发,玫瑰色的皮肤。在她眼里,生活永远无尽无休,永远同样甜蜜,间或有像四周的夜色这样爱怜、热烈、安宁和熠熠生辉的时刻,这样的两个人心中同时颤抖的时刻。
“太太想让我几点钟叫醒?”这是儒莉安娜干巴巴的声音。
露依莎转过身:
“7点。这个女人,刚才我已经对你说过了。”
他们关上窗户。一只白色的蝴蝶在蜡烛周围飞舞。好兆头!
若热拉住她的胳膊:
“要守空房了,嗯?”他声音悲凉。
她倚在丈夫交叉的手臂间,长时间的望着他,仿佛眼前一片烟雾,一片阴暗;接着慢慢搂住他的脖子,动作和谐、庄重,又在嘴上深深地吻了一下。一阵抽咽涌出胸脯:
“若热,亲爱的!”

第03节

从若热离开算起已经12天了,尽管天气炎热,尘土飞扬,露依莎还是打扮停当,到莱奥波尔迪娜家去。要是让若热知道了,他肯定不高兴,肯定。可是,实在太寂寞了,太烦恼了!上午,还可以整理整理,做做针线,梳妆打扮,看看小说……可下午呢?
到了若热往常从部里回来的时刻,孤寂的感觉在她四周蔓延。她多么怀念他特有的按门铃的声音,他特有的走在楼道里的脚步声!……
夕阳西下,一天将过,她莫名其妙地伤心,莫名其妙地感到怅惘:坐到钢琴前,随着软绵绵的胳膊信马由缰地挪动,随着庸懒的手指按在琴键上,钢琴呻吟出悲伤的法都曲和充满激情的短曲。这时候,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呀!晚上,独自一人躺在宽宽的法国式床上,热得不能入睡,会突然感到恐怖,不时闪过当寡妇的念头。
她不习惯,不能单身一人。甚至想过把帕特洛西尼奥叫来,那老太太是她的一个穷亲戚,住在贝伦区:至少有个人;但是,高个子老寡妇寡言少语,总是在鹰钩鼻子上架着很大的玳瑁眼镜织袜子,她担心有老太太在身边也会心烦。
那天上午,她想起了莱奥波尔迪娜。去谈谈天,笑一笑,说说心里话,度过这炎热的时刻,那该有多么高兴!她穿上了背心和白裙子,正在梳头:袒胸的衣服遮不住柔软圆润的白肩膀,遮不住雪白细嫩、隐约能看见细细的蓝色筋脉的胸脯。当她抬起手,把金黄色的头发梳成辫子,绾在头顶的时候,那丰满的、肘子上略显红色的胳膊就一览无余了。
她皮肤上还留着洗过冷水的潮湿的玫瑰色;卧室里有酸性香皂的气味;垂下了透明的白色麻纱窗帘,屋里的光线呈乳白色。
啊,确实该给若热写信了,让他快点回来,说她觉得有趣的是出其不意地到埃武拉去,下午3点,吓他一跳!若热满身尘土、气喘吁吁,戴着蓝色夹鼻眼镜走进屋里,她冲过去搂住他的脖子!下午,她还带着一路上的劳累,就穿上新衣裙,挽着若热的胳膊去看市容。在狭窄、破旧的街道上,人们对她赞叹不已。男人们来到商店门口。那是谁呀?从里斯本来的,工程师的妻子。——她站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脸,想到刚才的心猿意马,几乎笑出了声。
卧室的门吱扭一声慢慢打开了。
“什么事?”
儒莉安娜的口气里带着哭腔:
“太太允许我马上去看医生吗?”
“去吧,不要耽搁。给我往下拉拉这裙子,再拉拉。你怎么了?”
“恶心,太太。心里难受。昨天晚上一夜没有睡着。”
儒莉安娜脸色更黄了,眼圈更黑了,脸也显苍老了。她穿件黑色棉布连衣裙,戴上了平日用的旧假发套。
“好,去吧。”露依莎说,“不过,先把一切都收拾好。不要耽搁,嗯?”
儒莉安娜立刻上楼,到了厨房。厨房在三楼,铺着砖的阳台有两扇窗户,窗户朝房后开,屋里挨着阳台垒起了炉灶。
“若安娜太太,她答应了。”她对厨娘说,“说我可以去。我去换衣服。她也准备停当了。家里就剩你一个人了,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厨娘的脸红了,开始唱歌,拿起一块开了线的旧地毯,抖了抖,在阳台上晃起来,眼睛盯着对面一座涂成黄色、有扇宽宽的大门的低矮的房子——木匠若奥·加里奥大叔的店铺,她的情夫彼得罗就在那里干活。可怜的若安娜把她视如珍宝。小伙子脸色苍白,会唱法都曲;若安娜是米尼奥省亚温特斯人,出生在一个农民家庭。那干枯、瘦小、贫血病患者似的里斯本人在她身上燃起了熊熊的欲火。平常日子不能出去,只要剩下她一个人,她就让小伙子从后门进来,信号是在阳台上摇动那块退了色的旧地毯,地毯上还能看出一头鹿的犄角。
这姑娘非常健壮,胸脯高耸,头发施着头油,像墨玉一样油光锃亮。她前额窄小,一眼就能看出是那种倔强的平民女子。两条眼眉挨得很近,使眼珠显得更黑。
“哎!”儒莉安娜叹了口气,“你太听她使唤了!”
姑娘涨红了脸。
但是,儒莉安娜马上又说:
“小心才好!要是我,哼!你做得很对。”
儒莉安娜一向讨好厨娘:要依靠她。在身体虚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