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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巴济里奥表兄-第40章

小说: 巴济里奥表兄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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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没问题……你想要什么……”
“你可以相信,这张嘴……”她用手指捂住嘴。
露依莎太高兴了!一连几天,几个星期和“她的”若热在一起,不受任何折磨!她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地享受着急于见到他的惬意。奇怪的是,她似乎觉得更爱若热了!……以后再想一想、看一看,给儒莉安娜一些别的礼物,还可以逐渐和塞巴斯蒂昂说……她几乎感到很幸福。
下午,儒莉安娜满脸堆笑地走过来说:
“若安娜出去了,今天是她的休息日,可是我也有急事,要出去!要是夫人不嫌一个人呆在家里……”
“不!我一个人留在家里有什么关系?去吧,去吧!”
不一会儿,她就听见走廊里的脚步声,接着是关大门的响声。
这时候,一个念头像闪电一样突然冒出来,心头一亮:到她的房间,翻她的大木箱,偷出那几封信!
露依莎看着她在路口转了弯,马上走上阁楼,走得很慢,心跳得厉害。儒莉安娜房间的门开着;闻到一股霉烂、老鼠和脏衣服的气味,她感到恶心;下午,天色转暗,小窗口透进一缕凄惨的光线;下边,大木箱就靠墙边放着!木箱一定锁上了!她跪下去取她的钥匙包……感到有点害臊——要是找到那几封信,这算得了什么!这一线希望像酒精饮料一样,使她胆大包天。她一把一把地试验钥匙;手不停地颤抖;突然,锁子吱扭一声,开了!她掀起盖子,信也许就在这里!她以女人特有的细心一件一件把东西拿出来,放到床垫上:一件麻布连衣裙;一把用粉连纸包着的带金色图案的折扇;紫色和蓝色的饰带已经熨得平平整整;一个玫瑰色缎子针垫,上面用手工绣上了一颗心;两小瓶香水还没有打开,瓶子上贴着玫瑰花剪纸;旧报纸包着三双靴子;几件内衣散发出木头和番苹果叶的气味;两件汗衫中间有一摞用布条捆起来的信……没有一封是她的!也没有一封是巴济里奥的!信纸已经泛黄,字体难以辨认,显然是出自乡里人手笔!让人生气!她站起身,两只胳膊伤心地垂下,望着空空的大木箱。
一个阴影突然从小窗口闪过,她吓得哆嗦了一下。原来是一只猫迈着轻轻的步子在屋顶上蹓跶。——她把衣服照原样叠好放进木箱,锁上。刚要走,想到要在桌子抽屉和枕头下面找一找。什么也没有!她失去了耐心!但是,在希望耗尽之前不肯罢休;她把床罩扯开,翻了翻草垫,抖了抖旧靴子,在屋角翻了翻……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门铃突然响起来。她跑下去。大吃一惊,原来是费里西达德太太!
“是你呀!身体怎么样?进来吧。”
“好多了!”她在走廊上就讲起来,说头一天离开了附体神庙,脚有时候还不太好,但是,感谢上帝,总算得救了!非常感谢,这是她头一次出门拜访!
两个人走进屋里,天渐渐黑下来,露依莎点上蜡烛。
“你看我怎么样?”费里西达德太太站到她面前,问道。
“脸色稍微苍白了一点。”
哎呀,受了多少罪呀!她撩起裙子,让露依莎看穿着一双大鞋的脚,还非让她摸摸不可……不过有一点值得欣慰:整个里斯本都去看望她!感谢上帝!整个里斯本,里斯本所有有身份的人!
“你这个星期做什么了?”她接着说,“一次也没有去!你看,人们都说你坏话呢……”
“亲爱的,脱不开身呀。你知道吗?若热明天到。”
“啊,你这个小贱人!太好了!这颗心跳得厉害吧!”接着又凑到她耳边说了句什么悄悄话。
两个人都笑了。
“今天,”费里西达德太太坐下来,接着说,“今天我把聚会都给你安排好了。上午我碰见了顾问,他说他一定来。是在殉道者大街碰见他的。你看多有运气,头一次出门就碰见了!不一会儿又碰到了朱里昂,他也说要来!……”随后,又有气无力地说:“你知道吗?我要吃一勺甜食……”
露依莎亲自去为顾问开门,发现朱里昂正在上台阶。他笑着说:
“今天我来充当看门人!”
为了掩饰她亲手为亚卡西奥安排的这场戏引起的内心慌乱,费里西达德太太不停地说话,张口就责备露依莎“让两个女佣同一天出门……”
“亲爱的,要是你有什么不舒服呢?要是出了什么事呢?”
露依莎笑了。她不常闹病。
然而,大家都觉得她脸色不好。顾问关切地说:
“露依莎夫人,牙还痛吗?”
“她牙痛?这是我头一次听说!”费里西达德太太叫道。朱里昂则说,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整齐的牙齿。
顾问赶紧吟诵起来:
珊瑚般的嘴唇里
镶嵌着精美的珍珠……
他补充说:
“是这样。可是,最近一次有幸和露依莎夫人见面的时候,她突然牙疼得厉害,不得不跑到维特里医院去补牙!”
露依莎脸涨得通红。幸亏这时候门铃响起来。大概是若安娜,她去开门……
“是这样。”顾问接着说,“那天我们一起散步,很是开心,突然露依莎夫人脸色苍白,看样子疼得厉害,只得赶紧像疯了似地跑上牙医的台阶……”
费里西达德太太一直急不可耐地想引起顾问的注意,打动他,听到谈起疼痛,赶忙开始讲她的脚的故事:怎样摔倒,没有摔死是个奇迹,伯爵夫人和子爵夫人们常去看望,整个附体神庙都惊动了,好心的卡米尼亚医生悉心治疗……
“哎呀,我受了多大罪呀!”她叹了口气,眼睛望着顾问,指望他说句同情的话。
亚卡西奥以教训的口气说:
“下很陡的台阶不扶住扶手往往出错!”
“可是,差一点死了呢!”她叫道,随即转向朱里昂,“你说不是吗?”
“在这个世界上,因为任何事情死的人都有。”他缩在一把沙发椅上,美滋滋地吸着烟。那天下午,他本人也险些被马车撞死:原先打算那个星期天休息一下,不承想到排水沟里美美地玩了一趟……“一个多月来,我一直在我的斗室里生活,就像教团的修士关在修道院的图书馆一样!”他笑了笑,若无其事地把烟灰弹到地毯上。
于是,顾问询问起他的论文:肯定是宏篇大作!……朱里昂刚说:“顾问先生,是关于生理学……”,亚卡西奥便以深沉的声音加以评论:
“啊,生理学!肯定是本巨著了!再加上文字优美。”
他也怨叹“被文字工作压得喘不过气来……”
“祖扎特先生,但愿我们的心血不要一无所成!”
“主要是你的心血,顾问先生,主要是你!”他又兴致盎然地问:“你的大作我们何时得以拜读?人们渴望着先睹为快呢!”
“确实有些人渴望一读。”顾问表情庄重,表示同意,“几天以前,司法大臣先生——他是个难得的奇才——,几天以前他对我说——这是我的荣耀——:‘亚卡西奥,快点让我们看到你的书吧。我们需要光明,非常需要光明!’这是他的原话。我自然躬身答应:‘大臣先生,祖国需要,我不会拒绝效劳!’。”
“好,顾问,太好了!”
“还有,”顾问又补充一句,“这里都是自己人,我告诉你们,我们的王国大臣暗示我,在不久的将来我可望获得圣地亚哥勋章!”
“顾问,他们早就该向你颁发勋章了!”朱里昂开心地叫道,“可是,在这个可怜的国家……顾问,你胸前早该佩戴着勋章了!”
“很久以前就应该!”费里西达德太太使劲地喊。
“谢谢,谢谢。”顾问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说。他越来越兴奋,亲切地把他的鼻烟盒递给朱里昂。
“我闻一闻,打个喷嚏。”朱里昂说。
这天下午,他感觉心情舒畅:论文和对论文的厚望驱散了心中的不快;甚至好像把在这个客厅遇见巴济里奥表兄时所受的污辱忘到了脑后,因为露依莎刚一进来他就问起巴济里奥。
“到巴黎去了。你们还不知道?走了很久了!”
费里西达德太太和顾问马上开始赞扬巴济里奥,这两个人都收到了他的名片——这使费里西达德太太如醉如痴,使顾问得意洋洋。“他是个名符其实的贵族!”她说。亚卡西奥以权威人士的口气说:
“他的男中音可与圣·卡洛斯比美!”
“非常高雅!”费里西达德太太说。
“一位绅士。”顾问一锤定音。
朱里昂跷着二郎腿,一言不发。现在,听到人们的赞扬,他心中的闷气又出现了;他想起了那天上午露依莎让人气愤的冷淡和那一位神气活现的举止,忍不住说道:
“戴的手饰过分了些,袜子上绣花也有点过分,我想那是巴西时尚……”
露依莎红了脸,又慢慢莫名其妙地怀念起巴济里奥来。
费里西达德太太打听塞巴斯蒂昂的情况:有一个世纪没见到他了,那是个好人,见到他她的病就能好。
“他有个伟大的灵魂。”顾问语气很重,但对他稍有微词,说他不忙于对国家有益的事。“因为,归根结底,”顾问宣称,“钢琴固然是门极美的技艺,但毕竟在社会上没有地位。”为此,他以小埃尔内斯托为例,说他尽管致力于戏剧艺术,但是,(他的语气一下子严肃了),据从各方面得到的情况,他是个出色的海关职员……
小埃尔内斯托呢?他在干什么?
朱里昂遇到过他,他说《荣誉与激情》两个星期内上演,已经开始印海报;在伯爵大街,人们开口闭口称呼他为葡萄牙的小仲马!那可怜的小伙子也真的相信自己就是个小仲马!
“我不知道这个作者。”顾问板着脸孔说,“听名字好像是以《三个火枪手》和其他小说成名的那位作家的儿子!……可是,不管怎样,我们的德莱兹马一直刻意钻研高乃依的艺术!你说呢,露依莎?”
“对。”她茫然一笑。
她似乎有什么心事,已经两次看挂钟;10点了,儒莉安娜还没有回来!谁送茶呢?她亲自把茶杯放到盘子里,摆上牙签。回到屋里,发现笼罩着烦闷的寂静……“想听我弹琴吗?”她问。
可是,正翻看放在膝盖上那本由吉·多列插图的但丁著作的费里西达德太太突然叫起来:
“哎呀,多漂亮!这是什么书呀?太漂亮了!露依莎,你看过吗?”
露依莎走过去。
“费里西达德夫人,这是个爱情悲剧。”朱里昂说,“保罗和弗朗塞斯卡·里米尼的故事。”他开始解释书中的图画,“坐着的这位太太就是弗朗塞斯卡;跪在她脚下要拥抱她的长发小伙子是她的妹夫,我不得不遗憾地说,是她的情夫。后面那个一手掀门帘一手抽剑的长胡子的男人是她的丈夫,‘嚓’。”他打了个用宝剑刺人的手势。
“别说了!”费里西达德太太打个冷战,“那本掉下去的是什么书?你们正读吗?”
朱里昂压低声音,小心地说:
“对……开始读了,可是后来……‘那一天,我们没有再读下去,’这句拉丁文的意思是说:那一天我没有再读下去!”
“开始勾引女人了。”费里西达德太太笑着说。
“还要糟糕,夫人,还要更糟糕!因为,按照弗朗塞斯卡本人的话说,她的妹夫,就是那个长发小伙子。‘全身颤抖着亲我的嘴,’这句拉丁文的意思是说:全身颤抖着吻我的嘴……”
“啊!”费里西达德太太飞快地瞟了顾问一眼,“是本小说?”
“是但丁的作品,费里西达德夫人。”顾问态度严肃,“最好的史诗之一。当然不如我们的卡蒙斯,但与弥尔顿同样有名!”
“这些外国故事里,丈夫总是杀妻子!”她叫道,随后转过脸对顾问说,“不是吗?”
“对,费里西达德夫人,这类家庭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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