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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怅卧新春白袷衣-第101章

小说: 怅卧新春白袷衣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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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悔么?当年在西安……”明清远长叹一声,“如果当年便能知晓,我就不应该那样激你,不然,也许历史就会完全是两个样,我们今天,也不会在这里说这些话。”
张学良的脸上有明清远看不明白的复杂的表情,他不断地喘气,似乎灵魂正在地狱中苦熬,他的眼神苍老而空洞:“我的弟弟张学思是共
Chan党,现在闹文化Da革命,他也受到了迫害……总统留我到今日,也许,就是想让我看看今日之大陆。”
感慨万千地从张学良那里出来,明清远碰到老熟人俞大维。
俞大维早年留学美国和德国,是中国数学界和哲学界的杰出人才,李政道、朱光亚这两位物理学家都尊俞大维是栽培他们二人的恩师,而且俞大维出身名门,乃是晚清名臣曾国藩曾中堂的曾外孙,他和总统也是姻亲,总统唯一的孙女蒋孝章就花落俞部长家,成为俞大维的长儿媳。西元一九五八年八二三炮战的时候,明清远和俞大维曾经并肩战斗过,因为两人在工作和生活情趣方面非常投缘,后来便成了知音之交,比如明清远驻守金门时候的强悍作风招来台湾岛内一些政要的刻薄攻击,只有俞大维对明清远始终给予充分理解和支持。在出使越南之前,明清远和俞大维常常在书房以茶代酒,纵论天下,品味独有的宁静和婉约。
“这次你打算在台湾住多久?”咖啡店里,坐在对面的俞大维呷了一口咖啡。
明清远微微一笑:“只是小住,过些时日便回美利坚。”
“又要走?没了你,金门岛怎么办?台湾都怎么办?总统说过,没有你就没有金门岛,没有金门岛就没有台湾!”俞大维笑道,“古宁头之役、大二胆之役、光复南日岛、光复湄洲岛、八二三炮战……共军到现在都不敢染指台海,完全都是因为仲玉老弟你雄风犹在啊!”
“这几年心脏已经开过三次刀,还装了起搏器,哪里还有什么雄风?”
“有的有的,仲玉你风采依旧,你这种儒将气质是常年在沙场拼杀和文化底蕴造就的,怎么会因为年纪而改变呢?仲玉,再过几天就是你的六十大寿了吧?打算在哪里过?”还没等明清远回答,俞大维忽然就笑了笑,“这样吧,全都由我来安排,今年的二月二十六日,你在金门岛庆生。”
金门岛,当然得在这里。
如果说明清远在抗日战争和戡乱战争中的成就是因为时势造英雄,那么古宁头战役之后,就完全可以称得上是“英雄造时势”了。
明清远并没有想到要请多少人,但是没想到在二月二十六日这一天,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来到金门岛祝贺这位悍将的六十大寿,至于俞大维,为了明清远的生日绝对没有少费心思,除了地点选择了莒光楼之外,还特意打造了一把长剑送给明清远,取名为“金门之剑”,剑上刻了“金门胜利,永志勋劳”八个字。
“虽然比不上校长给你的中正剑,但是也是我的一片心意。”俞大维轻轻拊掌,立即有二十多
名年轻的国军官兵站成三排,“有一首歌,你可一定要听听,这可是写给你的歌。”
接过了金门之剑的明清远挑一挑眉表示不理解:“写给我的歌?”
“仲玉,自八二三炮战之后,你出使越南八年,这几年又在美国养病,当然不知道岛内发生了哪些事了。”俞大维笑道,“你驻守金门的事迹被改成电视剧了,叫《风雨生信心》,华视主播,三台联播,主题曲也叫《风雨生信心》,骆明道作曲,萧孋珠主唱。”
说罢一挥手,那二十多位年轻的国军官兵们齐齐唱道:
不怕风和雨,
不怕浪如山,
同舟共济,
冲破黑暗,
信心要坚强!
你把舵,
我摇桨,
万众一心有力量,
乘风破浪,
看雨过天晴,
光明在望!
一战古宁头,
再战大二胆,
同仇敌忾,
消灭匪党,
光辉的八二三!
在前方,
在后方,
反攻复国齐欢唱,
胜利在望,
看春回大地,
还我河山!
“怎么样?”俞大维笑道,“这是我送给你的第二份寿礼,轻是轻了些,但情谊是重的。”
反攻复国,唱得虽然好听,但是还有多少机会?
大陆大Ji荒的时候他就劝过校长借这个机会反攻,但是校长不同意,他说他不能做这样不仁不义的事情,再说了,打仗——伤得最深的永远是老百姓。而明清远在金门岛驻防的时候,每每回台北述职,见到的,都只是那些高官们的花天酒地纸醉金迷。心脏突然痛得厉害,明清远惨白着脸颓然倒在椅子上,明林慕容本来在明清远的旁边含笑同来宾举杯,这下忙弃了酒杯抱住他连声喊道:“仲玉,仲玉,你的心脏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快!快打电话!”
明清远只是无力地摆摆手示意妻子不要这么做,剧烈的疼痛中,他看到了大哥微笑着朝他迎面走来,白色的衬衫外面套了一件背心,当年北平的大学生都流行穿这样的服饰……不对不对,大哥明明应该同自己一样变作花甲老人,可是他怎么这么年轻?
明清遐望定明清远,明明这样的近,但是他的声音却仿佛是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般缥缈:“小弟,最近我一直在想我们从前的事情,原来你一直都是对的……现在这时势,我根本无力去改变,只有去抗争,一个生命如果失去了尊严,就再也没了意义,我唯
有以死相争。”
明清远急道:“哥,哥,我求你了,你别走,是我错了,早知道会有今天,我就算绑,也要把你和大嫂绑来台湾……”
一片迷蒙的白雾在眼前升起,明清遐的身影倏然而逝,明清远的心脏疼痛得更加厉害,就连呼吸都开始困难起来,他想说话,可是张了张口,却没有声音。
“仲玉!”见了明清远灰白的脸色,明林慕容愈发紧张。
“我大哥没了。”明清远只是怔怔地望住天花板,“大陆闹文Ge,又怎么会放过他?”
牛棚里,顾夕颜呆呆地坐在那个断了腿的小桌子前。
明清遐死了。
今日的批斗会上,他终于没能撑过红卫兵的毒打,木偶似地从台上栽下来,口鼻中流出殷殷的血,触目惊心。
顾夕颜就在旁边,被如此景象惊得鬓角头发瞬间变白。
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些造反派们又是怎么处理,她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后来自己被那些革命小将们押回牛棚。
这样低矮的地方,四周是浓重的黑,浓黑,墨黑,没有边际,没有尽头,一如茫茫然的未来。光明究竟在何处呢?她取过破碗朝地上一摔,取了碎片便往脖子上狠狠一割——可是在精神和肉体的两相折磨之下,她早就瘦得脖子一层一层的皱皮叠在一起,手上也没有力道。
一道,两道,三道,脖子上的伤痕处处——为什么还是死不了?
她记起很多年前,她也曾寻过死,剪刀、碎碗,一次又一次的割腕,但是每一次,都有人阻止她。她已经记不清那个人的眉眼,但是她记得,在那个月华满地,清辉朗朗的晚上,他满目通红憔悴不堪地守在床边,见她醒了,他欣喜若狂地握住她的手,喃喃念道:“你终于醒了……不要离开我。”
不想再追忆前尘往事,再追溯下去……也是枉然。
顾夕颜发了狠,一下一下用力地割,鲜血先是滴滴答答地沿着碎碗留下来,接着便越涌越快。
突然,门外一声叱喝:“干什么?”
有人尖叫:“Fan革命分子寻死啦!寻死啦!”
立即便有两个值夜的红卫兵涌进来,一名革命小将从她枯瘦的手里夺过碎碗,另一名革命小将拿了一把破报纸捣到顾夕颜脖子上的伤口里。
“你妄想自绝于党!自绝于人民!竟敢抗拒改造?抗拒批判?”
“文化Da革命万岁!你要死,偏不让你死!”
顾夕颜的血是流了不少,但是命却极长,想想虞姬多么幸运,她能够在最璀璨的一刻自刎于心爱
的男人面前,但是顾夕颜没有这个福分,她还得活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求打分,求评论啊~~


、第十七章 柿叶翻时独悼亡(下)

西元一九六九年二月二十七日的清晨,对岸的金门岛上那些功率强大的广播站又开始广播了,海峡那边放的音乐是贝多芬的《英雄交响乐》的第二乐章,那首著名的《葬礼进行曲》,在庄穆肃穆的《葬礼进行曲》之后,往常那个娇滴滴地劝着用三民主义统一中国的女声并没有出现,而是换了一个低沉的男声缓缓说道:“中华民国陆军副总司令明清远携全体驻金门岛国军将士对明清遐将军在文化Da革命中的逝世表示深切哀悼,民国三十一年,明清遐将军破译倭敌密码,美军于中途岛大败日军,不可谓无明清遐将军之功。民国三十三年,明清遐将军几度奇兵,夺取密支那,歼灭装备精良之日军三千余人,接下来播放的,是明清远上将于病中所写的祭文……”
听到这里,明娇娜忍不住泪如泉涌,但是她只能偷偷的在一个角落里哭。
“怎么了?”
明娇娜回过头,原来是她的同学兼搭档张建国。
他生得特别的高大威猛,英挺不同凡响,而且笑的时候,还有一口白牙。
“我……我没什么。”父亲的遭遇,母亲的境遇,她不敢说,因为只要一开口便是愤懑,而这样,必然会被造反派们死抓着不放。
“没事便好。”张建国笑着揉了揉明娇娜额前的碎发,“今天有领导来学校呢,你可得把你的白毛女演好,不然我们先去练练吧。”
喜儿是贫农杨白劳的女儿,父亲被地主逼死了,她只能逃到深山里吃野果度日,风餐露宿使喜儿的头发都变白如雪了,却在此时遇上了旧日的爱人大春,已经加入新四军的大春同喜儿说:“旧社会把人变成了鬼,新社会则把鬼变成了人。”
张建国演的是大春,他踏着弓箭步,握拳拳头放在胸前以表示贞忠于党,明娇娜则在他身畔感慨,转了又转。当张建国抱着她的腰时,这一个托举动作使明娇娜升至半空,双颊红润的她小嘴微张,长长的睫毛,柔媚的大眼,美丽得如同一个梦。
来这里的领导是包福贵。
他在排练室外,一不小心,眼神便落在她鼓胀的胸脯上,面对这样娇俏可爱的女孩子,他真是恨不得一口将她给吞噬了。包福贵朝旁边的一名学生一示意,那名学生便朝明娇娜喊道:“明娇娜同志,副组长让你跟他出去一下。”
明娇娜赶紧褪下戏服走了出来,随着包福贵到了办公室,她并没有见过包福贵,所以只是一双秀眉微微的蹙着,满目疑惑地望住包福贵:“同志,你找我做什么?”
包福贵看着她无辜的表情,突然觉得口干舌燥,他干笑着道:“明娇娜同志
,你长得很好看,跳得也不错,为此,我专门看过你的档案,可是——你的出身不好,所以,我想知道你对党的感情是什么样的?”
“我……”明娇娜有些踌躇——父亲和母亲都是老党员了,可是,偏偏父母又受到了来自□的迫害……
“你对党是不是有什么成见?”说这句话的同时,他朝明娇娜伸出了手,拂过她的肩,她的背,末了还是按捺不住原始的欲望,将面前的明娇娜按倒。
“不要!”明娇娜拼命挣扎,但是她的挣扎反而更加激起了包福贵的占有欲,他撕开了她的裤子以最凶狠的方式塞进去,狠狠地抽Cha。
外面有革命小将在大声呼唤:“Mao主席万岁!文化Da革命万岁!”
排山倒海般的声音恰好淹没了明娇娜凄厉的呼声。
她一生都被毁了。
明娇娜歇斯底里地取过桌上的镇纸往包福贵的头上砸去,再砸的时候镇纸的边角已染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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