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城遗事-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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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朴一怔,颇感意外,感到有些许安慰。
“你住在那里养伤是不是?”
他更感疑惑。
“你如何得知?”
她叹了口气:“我什么都不知,只等你接着说下去。”
她依然不知,那件事若由他亲口说出未免有邀功的嫌疑,但他还是选择说出来。
“有一天,一个懵懂的蠢女人贸然跑去寻找她所谓的线索,殊不知回去途中已被敌人紧盯其后。敌人早已准备好灭口的屠刀,等待偏僻之处把她解决。这时有个傻瓜发现了敌人的企图,半路挡住了敌人与之争斗。可怜的傻瓜在后头生死搏斗,蠢女人神经麻木,仍施施然在前方游荡。傻瓜后来大难不死。蠢女人却一无所知,而且动用她非凡的智力得出傻瓜即敌人的结论……”
“晋朴……”她已全然明白,蕙仙为何无端端前来警告她不能外出,何解得知有人欲加害于她,她明白了。但是,有一点尚待查明。
“你今天为何与那人一起吃饭?”
“我事先并不知道请客的人原来是他,有人送我一张请柬,我应邀而去。”
“然后呢?你得知邀请人原来是他。”
“他承认了琨叔由他所杀。”
安琳猛呼:“那你为何放走他?”
“口讲无凭,在法庭上他并不会承认。他只想把这些话故意说给有心人听。”
“你当时已知我在旁窥视?”
“当时并不知道,我只是刚才突然猜想到。”
安琳在看书,一个小厮神秘跑来告乔晋朴的状。他如何晓得她需要这些情报?只有真凶晓得。故意做一场戏给她看,加深她对乔晋朴的仇恨。她的确够蠢,竟看不出其中的漏洞。
真相明朗了一半,她的敌人另有其人。她长叹一声不知该喜该悲。
“我似乎错怪你了。”她再一次把目光锁到他脸上,惊恐仇怨悉数退去,唯余无尽惆怅,她仍然需要寻出证据。
“难道不是?”他绷紧的脸部肌肉放松了许多。
“晋朴,知道我为什么会抱住晋雅吗?”
怒火再次在他两眼点燃,而他要得到答案,就必须暂时克制。
“想想中午发生的事,我能不悲伤吗?”
“不要寻找借口!”
“我恨了你一个晚上,哭了你一个晚上……后来你弟弟来了,我突然发现你们有着惊人相似的脸。”
“你胡扯,从小没人说我们长得像两兄弟。”
“然而那一刻我却觉得像极了。”
“既然像,你为何还投入他的怀抱,你不是恨我吗?”
安琳停下来,扫视着他的脸,闪烁着晶莹的光。
“因为我想你。”
房内忽然静默。
半晌,晋朴把安琳拉进怀里深深拥吻。
这一次安琳不再反抗,她冰冷的手掌摸索到晋朴的伤疤,体味乔晋朴对她最忠诚的爱。
他将她柔弱的双臂收入怀中,带领她探索曼妙的禁地。滚烫的气息蒸熨着她洁白的肌肤,潜伏体内的激情浮出水面绽开娇羞的红云。她贴住他的胸膛,接受自他体内传来的汩汩暖流。
月亮刚露出半边圆脸,密云慌忙用身躯遮住了他暧昧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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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了这么久,有点没脸上来:(
翌日,乔晋朴驱车驰往林中外宅,车内载着安琳。安琳不肯安分守在车厢,定要亲自策马驾车。
晋朴搂住她跃动的身体紧按在身旁。
“你再动小心滚下去。到前方再让你驾。”
此段路并不宽阔,一边靠山一边临崖。驶过此段,前方豁然开朗,乔晋朴依旧稳守座驾,毫无退位之意。
安琳挺起身子,凑到他耳根呵气。
“你给不给?”
晋朴红着脸缩缩脖子。安琳调皮地在他颈项背后咬下去。
马声嘶鸣,车辆疾停。
安琳失控跌向地面,晋朴敏捷伸臂抱住。安琳惊魂未定,气喘连连。
“你是不是要逼我在此犯罪?”
“把马鞭给我!”她就是这样,不达目的不罢休,坚持做在别人看来很蠢的事。
“小姐,我可不想无辜搭上一条性命。到了我家你想怎么样都行。”
他暧昧地对她眨眨眼睛。安琳瞥他一眼,钻回车厢没再出来。
树林早已凋零,只有巨杉还坚持挂住几串红黑的颓叶,空气中弥散开枯草奇异的气味。
“吁——”晋朴勒停马匹,跳下马车,伸手接住安琳。
“乔大哥你来了,我好想念你噢!”一阵环玲的清脆声从屋里飘过来。
安琳一怔,那女子仿佛见过,可不是那个紫衣少女!她抽回被乔晋朴握住的手,冷淡地环顾他处。
晋朴揽住她的肩。她挣脱,鼻子发酸。她不应忘了,乔晋朴还有这个妻子。
影影拉住安琳的手,甜甜地叫道:“安琳姐姐!”
姐姐!她冷笑,又一个妹妹,她从何处冒出如此多妹妹。比她小的认作妹妹,连比她长好几岁的也肯屈尊认作她妹妹。为了这么一个男人,多少女人甘愿自贬屈从人下。
影影可怜巴巴看着乔晋朴:“我这样叫不对吗?”
晋朴暗笑,说:“她可能更乐意让你尊她一声‘嫂子’。”
这种无聊的玩笑!安琳不屑一顾。
影影惊喜地蹦到晋朴面前,声音却小得像说悄悄话:“她此刻已答应做你的妻子?”
晋朴一脸幸福,点头默认。
“大嫂!”影影改称。
大嫂?安琳满腹疑问望住她和乔晋朴。
“乔晋朴,你这个烂葫芦卖的是什么药?”
月色宜人,携爱侣在此良辰闲游于林木之中实属乐事。
“她叫影影,是锦云里老板的亲戚。你在乔晋雅的接风宴见过她。”
“对,你跟她跑了,我忘不了。”
乔晋雅,连名带姓一起叫,可见他仍无法释怀,她叹一声,换作她也很难。
他说着:“其实我当时也是第一次见她。”
安琳抬眼望他,期待下文。
“我知道这个人背后必有故事。果然,她与涉案者有联系。”
她停下脚步,几乎要竖起每一个细胞支援双耳了。
晋朴拉住她的手,稳定她的情绪。
继续说:“他们用药物控制了这只棋子。一种能令人上瘾的东西。”
“鸦片?”
“不,是黄砒……”
“我懂了,你指的是吗啡。黄色的砒霜,形容得真恰当。”
“你也知道这些?”
“知道得不多。这么说,影影现在依然得依赖它才能活下去?这段时间她怎么过来的?”
“别担心,我让她住在这里就是要为她脱瘾的,所幸她意志坚强,现在已经完全康复。”
“她为何称我为大嫂?她不是已经嫁与你?”
晋朴抚着她的脸,柔声道:“自从见到你,我已对其他女人兴趣大减,遑论娶为妻妾。我要长久留住她而不见疑,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此。她现在很感激我,与我兄妹相称。”
“这真叫人意外。”
他握住她双手,许下更让她意外的诺言。
“我不会再娶妾。”
安琳别转脸,惨笑,看天上月,不准泪水滑落。
他以为她会雀跃。他从后抱住她。
“安琳,我要如何你才能满意?蕙仙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障碍,她已经满足。”
“我并非不满意。”
“那为何哭?”
“我没哭,我只是笑我自己而已。”
“告诉我!”
她走开几步远,抹去脸上的泪印,转回时已换了一副笑脸。
“说回正事,她还有没有透露其他信息?”
“嗯。锦云里背后还有一个人,他才是真正的老板。而他在乔县拥有的应该远不止一家小小的妓院。”
“是谁?”
“我一直在怀疑某个人……”
安琳屏息等待那个名字。
“我需要你的配合。”
20
在外人眼里,乔晋雅被乔晋朴赶走后的那个晚上,安琳与乔晋朴箇中的兜兜转转应是无人得知的,甚至乔晋雅与乔晋朴之间的突变也无从稽巧。乔晋朴的计划便是在此基础上进行的,他和安琳要耍些小手段骗过某些人。
“你的眼神不对了。”临别时,安琳躬身登上马车,回过头来,晋朴这样对她说。
安琳掩嘴一笑。
“戏还没开始做呢。”
乔晋朴骤然神色凝重:“你保证能演得像吗?”
“弃妇曾只距我一步之遥,妒妇么,原本已是,何须再演?”她扁着嘴做个妒妇的模样。
晋朴捏捏她的鬼脸,叹道:“一回去,我们又得打回原形,即便一个想你的眼神都不能交递,你尤其不能,二妈妈太精明,而你我的道行都不够,必要时我可能要假戏真做。你无论如何必须绝对信任我。明白吗?”
安琳握住他的手掌贴到在脸颊上,柔声安慰道:“你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严重好不好!为恶者是她,公义定当收拾她的。”
晋朴苦笑:“果真如此,我们大可安坐看戏了,何必冒险!”
“安见得我们此役有输无赢?你何时变得如此悲观?”
“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可能成为赢家,除非她及早收手。”
安琳点点头,“我也希望此事能暗下化解,莫待涌出水面了,掀起巨浪才好。即使繁荣显赫如荣国府也难耐窝里斗的打击。”
晋朴伸手抱她入怀,依依不舍。
安琳嘻笑着推开他,“好了好了,生离死别也不过如此了!”
车夫调转马头,安琳撩起窗帘子向痴痴伫立的晋朴摇手。晋朴凝望着,遥望着,最后看不见了,消失了。他心头升起一种可怕的预感,她这一去,她的笑容会从此在他面前消失。
乔家显得风平浪静,安琳跨宅跨院一进进踱过去。仆人碰面道个安也就过去了,能看出个什么。她仰望澄明的朗空,一片薄云慢慢地飘移着。
时钟原是个动作迟缓的东西,你注视着分针,它一动不动,待你转身再回头,时间便不觉溜走,像个爱捉弄人的小鬼。仅几个月前,她也像今日这般仿似很有闲情逸致地四处游荡。一切没有改变。仆人待之如贵宾,必恭必敬,连“尊容”都不敢瞻仰,结果却一个个神通广大能对她从头到脚历数一番,道出一身罪过。她哑然失笑。这个纹丝不动的海面能看出个什么?真要待到旋风刮到,虾兵蟹将才一只只竞相跃出来,唯恐迟人半拍。
这个时候,她自然而然想到了芳萱,这个“搅风搅雨”的代表人物。正想着,脚步已不自觉移到芳萱的庭院。
“稀罕,竟然不在。”想想也对,她若经常安坐家中,又何来这么多是是非非?
正欲离去,居然与芳萱撞个满怀。
芳萱怔怔地注视安琳,没能吐出一个字,仿佛失却了往日的玲珑敏捷。
“四太太!”安琳主动示好。“过来找你闲聊,不巧你出去了。”
芳萱忙补回笑脸:“快请进吧。”
芳萱亲自焗了一壶香茗,两人细斟慢酌。
“怎么突然想起我来了?以往我失劲哈啦你都哈不熟。”
安琳惊喜地看着她,觉得着语气像极老友间的嗔怪,看似尖酸刻薄,却暖人心怀。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从芳萱身上感到“亲切”,真是不可思议。自己变了?不,说话者是她,自己心情再好也不会麻木到听不出含针带刺的话语。是芳萱变了,自己真是后知后觉。
“四太太。”她试探着问她,“有喜事了?”
芳萱啐她:“你不看看你老爷那把年纪,他有本事么!”
“可你真的不一样了。”
“变漂亮了?”她捧起脸作天真状,却真的很可爱。
原来同一副面孔可以幻化成魔鬼或天使,完全视背后那个灵魂而定。
“想找我吐苦水?”
“嗯?”安琳一时回不过神。
“晋朴还是对你不好?”
安琳猛然想起晋朴的计划——他们依然未能破冰。
她低头啜一口香茶,唯唯诺诺。
“安琳。”芳萱托着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