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舒传奇-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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窄、落后、混乱等许许多多的缺点。
这样,当方祖斐和靳怀刚相爱后,答应怀刚移民地邦,跟他去做异乡人对,似乎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了,人往高处走嘛。
殊不知,这是亦舒作为一个小说家玩弄的狡黠。
方祖斐没有做成异乡人,反而是靳怀刚留了下来,做了地球的异乡人。
故事就是从这里开始曲折动人的。
方祖斐爱上了靳怀刚,按照传统的男女结合模式,当然是女的跟着男的走。方祖斐确实也开始这样做了,当地一度答应怀刚移民时,她就把自己看作异乡人了,去努力地适应怀刚他们的世界。
她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憧憬,它是那么的完美。她曾抱着莫大的信心和决心,读者又何尝不是怀有同样急切的心情?
可是,那个完美的世界是不轻易接纳异乡人的,他们也有他们的一套规矩。亦舒在这方面,写得饶有深意。
别人的家园,哪能容得外人在里面撒野,上帝那么仁慈,一样不宽恕偷吃了苹果的夏娃和亚当。
在靳怀刚他们生活的那个星球,地球人若不收敛自己的个性,甚而是不斩断尘缘,绝对难以适应那里的环境。
事情就像成佛得道那么不可企及。·
为了爱情,方祖斐很努力去争取移民成功,弄得自己疲惫不堪,又很自卑。
她忽然醒悟,还是生活在自己熟悉的土地上自在、舒适,爱情也不能脱离实际,异乡本应存在于人的心中,作为一种梦想已经够了。
何况,那个乌托邦中的人也厌倦了他们单调沉闷的生活,对地球人的生活发生兴趣。因为地球上的生活是快乐和烦恼共存的,这样的生活才有意义。
人的一生,说穿了,就是相对地追求与改变的历程。人们通常会在主客、人我、是非、知见、言语、动静中浮沉而不自知,凡是合乎自己所设定的标准时,就会感到欢愉幸福,反之,就会感到烦恼悲苦。
追求自己心目中的幸福,那是很自然的事。
方祖斐并没有错,这是她的理想,也是一个明确的理想。
得乡切跟传统的戏曲《天仙配》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角色倒错了,七仙女换成了靳怀刚,所以也涉及了一个为爱情作出牺牲的问题。
作为外星火,靳怀刚对地球的落后是看不惯的,他爱上了地球上聪颖的女子,却一口咬定自己在地球上无法生存方祖斐便想到牺牲自己的其他需要跟着爱人走。
但正如武卫政所说的,她努力了了半天,发现这事根本不可能:
不是不想牺牲,而是无法牺牲,人怎么可能离开一切感情和物质的基础空谈爱情呢?
亦好在这里又一次表明了她的女性主义立场。她让靳怀刚留在了地球,外星人便成了地球的异乡人。
他失去了优裕的物质享受,而获得了精神上的满足。这于他是值得的,换了祖斐那就不行,即使思念故乡,可以抬头看星,但何处是故乡?
这段爱情也就变得好事多磨。曾经有一度,他们互道珍重,友好地分手。夜阑人静的时候,祖斐坐在露台看星,坐了一夜,始终不知道,哪一颗星星属于怀刚的。
生活渐趋正常,谁都以为祖斐已复原,只有她知道,自己的心里有一块小小的地方,依然在疼痛着。每到周末,她都会到初通怀刚的酒吧去喝酒,然后题整个星期天。
不知多少日子过去了,又是一个周末的黄昏,祖斐和朋友到酒店品尝好白酒。这次刚好又卖出最后一瓶,祖斐有点火。这时,又有人让出喝剩的半瓶酒。她向角落看去,远处又站着一个人。那人正是靳怀刚。
大团圆的结局。
透过这个结局的表层,我们可以看到,作者的男女平等的思想以及她对男性的悲观态度。
想想沈培对怀刚说的话:“…抑或大男人作风摆不脱,非要祖斐迁就你不可。”就可以知道作者对男女不平等的传统思想的愤愤不平所以,故事的最后,天仙配中的角色调换,由“出嫁”变成“人赘”,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祖斐的选择,也有亦舒的深意在,在靳怀刚之前,她曾与程志新和郑博文走在一起,终因找不到一种深刻的依恋而告分手。
靳怀刚给她的感觉完全不同,不仅是英俊潇洒,更重要的是他的内涵:为人友善、温和大方、体贴周到、慷慨无私,都是前任男友所难企及的。她爱上怀刚无可厚非。
但这是不是也由此说明了亦舒所抱有的一种观念:现实生活中已很难找到理想的男子汉。男女关系的超稳定结构,必须是天仙配的模式?
这自然是赋予爱情以一种全新的结构状态。但对于现实来说,这毕竟还只是一种理想探寻。
也正因为不能实现,才更迷人,是言情小说从老调子吹出的新音。
亦舒传奇……归途
归途
没有下一次了,他内心闪过一丝喜悦,他若不救自己,永远无人救他。
亦舒《美娇嫔》
亦舒通过她的人物的口,说出了人的三个基本愿望:
“在生活中,你最希望得到的是什么?”
“爱。”“被爱与爱人,很多爱。”
“第二希望得到什么?”
“钱”。“足够的钱。”
“还有其他的吗?”
“健康。”
很现实,也很真实。
外表再强硬的人也渴望爱,渴望被爱。早晨的阳光淡淡地照在爱人的脸上…足以抵得钻石黄金。
无爱的人生是多么乏味的人生,有的甚至就此酿成悲剧。
《没有月亮的晚上》的海媚,无非就是在祈求一点爱吗?但无论是她的父亲,抑或是她的所谓的丈夫,还有她的情人,都没有好好地倾听她的心底的声音。
海媚便一直生活在黑夜中。
现实生活中最悲惨的情境莫过于,一个人的敌人就是他的亲人,但它却是悲剧的最佳情境。
海媚也是如张爱玲笔下的曹七巧一样“一级一级,走进没有的光的所在”。
她的存在方式是以毁掉自己的青春与正常的生活为代价。
如若没有现代。动理学的基础,至多把海媚描写成一个问题少女便要搁笔。
但亦舒却把黑暗中的海媚的盼望和挣扎写得如此的如履薄冰,堪堪就要陷落到底,但于其中又还透露出一丝光线。
作者有意如此震撼读者,我们的感觉也就不是幻觉了。
千疮百孔的感情,渺小、气恼、为难的生命。婚姻不过是无休止的妥协,人生竟可以如此无聊空虚。时光可不管它,一样的如流水般的逝去。
从十六岁的那年,因为父亲的仇恨,因为继母的刻毒,海媚一剪刀插过去之后,她就已失去了白天。
婚恋面纱下是如此的可笑与龌龊,亲情又是如此的脆弱与不堪。因为生母对父亲的背叛,所有的罪孽便加诸于一个小女孩身上。
文明被愚昧吞噬了,海媚父亲对前妻的仇恨,让人对人性心理暗角的恐怖状态不寒而栗:在复仇的过程中,他毁了女儿,毁了后妻,也毁了自己。
海媚从父亲的手上转到了另一个男人的手上,陈国维并不是她的正式丈夫。在替她打伤害继母的官司时,把她收容到自己身边。
他就喜欢幼稚无知却青春亮丽的女孩子。
他的心灵已衰老,除了相信风水,补品之外,他还要用年轻的生命去振作。
所以,他始终不肯让海媚长大,老想着海媚当年的模样:
“当年你是那么漂亮,一头天然卷发,象牙般肤色,嘴唇像花瓣……真的绝无夸张。我马上站在你那边。你,白雪,她恶后。”
但是,十年过去了,海媚长大了,他却一直不肯去了解她的内心,任由海媚一直在黑暗中生活着。
人与人交流的难题,很多时候是人自己设置出来的。海媚只想在他身上得到一点成熟的爱,但他,就是不懂得如何爱一个成熟的女人。
海媚本来就不是她的正式妻室,倘若连这一点情分也没有,他们根本就成了陌路。
但海媚是不甘心的,在遇到朱二时,她尚在挣扎,她以为还可以摆脱黑夜,走进白天的正常。
她甚至已开始尝试,她以为她在朱二那里,找到真正被爱的感觉。
正如另一个角色安演所说的,女人的要求其实不算很高,但是:
“上一次丈夫把你看仔细是见时,上一次你们把臂谈心又是几时,他有没有再次赞你的皮肤,他有没有关心你的哀与乐,你有否注意他打球次数增加到每周五次,而且不需要球拍运动衣?”
海媚听到这话,心里又酸又痛,如同鼻梁被打了一拳。她从来没有被爱过,过去没有,现在也没有。
朱某是一个很会“玩”的人,而像海媚、玛琳这样寂寞的女人又那么多,他一个个向她们下手,得到了便也过去了,他并不要她们的心。
只有海媚执迷不悟,她不想遵从游戏规则,皆因她实在需要爱。
她一天天等在朱二会出现的地方,她不肯退出。
忽然如失去一切自制力及理智,她向一条炽热的毁灭之路走去,毫无目的,毫无希望。
敌不过她的鬼魅般的守候,朱二终于出现。
海媚被带到一间空屋子,她马上明白,心中十分的感慨沧桑。
十年前,陈国维就是这样把她带人陈宅,而朱二的这一套,又不过是旧戏重演,环境与时空更加不堪。
海媚即时清晰的说“不”。“我如搬进来,不是开始,而是结束,我不要结婚或是同居,我只想被爱。”
她不需要这样的归宿。做情人不是一件浪漫的事,无爱的婚姻也吓怕了她。
但他们却一点机会都不会给她。所有人都终于露出了最丑陋的一面。
没有人能救她,她曾经自救,却那么的推心裂肺。何处是归途?
《没有月亮的晚上》,依然是以“我”的内视角去讲述故事的,但整个故事构架有放弃旧有的故事秩序,建立一种新的讲述方式的努力。
故事里面又有故事,有着明显的现代技巧的运用。
我们更多是在海媚跟心理医生周博士的谈话中知道她的无爱的故事的。
神秘和命运盘桓不去,而时空又仿佛被冻结,不去刻意经营,读者也仿佛忘记了这一切。最后幻觉的打破住往由作家亲手操作。
不能在白天生活,只能在黑夜游荡,海媚也知道这样不行,所以她去找心理医生。
故事就在一问一答中露出了清晰的脉落。
少年期的创伤,成年后的落寞,都是在那间小小的诊所里消长起伏,演奏着复调的旋律。
这种方式很有新意,透过人物的眼睛看世界,经由作家的目光观人物,那群人的生活,就通过日常生活的一幕幕小剧活跃地演出下来。
海媚也许可以理解周博士说的话,“我们心底,总有一个黑色的,小小的,不为人知的斑点”。但那是理论上的,她寂寞至极,只想有个人说说心里话,有个地方可以去小想一下,并没有介意周博士的热情背后的动机。
在无爱的生活中,周博士是身处幽暗的她拼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