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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南非的启示-第38章

小说: 南非的启示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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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报告的最新情况是,当我在1976年11月初离开该岛时,关在单人牢房里的同志们已经完全不出去工作了,这样他们已经有一年半时间什么活也没有。这个时候他们的学习机会已经被削减,这意味着单个牢房中的大多数人没有在搞学习。因此他们又一次被单独囚禁。就像我们敲石头时那样,他们只能在只比网球场稍大一点的四方院里活动,连看一眼草叶的机会也没有,除非是出去接受探访。
问:请谈谈那个四方院。
答:那里原来想当做运动用的院子,1975年他们同意我们在那里建一个排球场,我们自己建成了它并将其改为一种网球场——但有30名囚犯,你知道他们不能都玩网球,而且有些人的身体状况也不合适。我有一位同志,他说现在他们不工作了,生活十分单调,他说周末也失去了意义,每天都是一个样子。当然,我们不停地要求允许我们进行创造性的工作:写诗、做木匠活儿、编篮子,你可以按自己的节奏干这些工作,你做的事情富有创造性,而且还可以看到你正在做的产品,但当局顽固地拒绝这类工作要求。
问:曼德拉在岛上日常生活如何?你能说说一个关在单人牢房中的囚犯一天生活的主要内容吗?
答:我将谈谈在我最后两年监禁生活中典型的一天,这两年在1974到1976年之间。
我们一年中在不同的时间起床,夏天早些,冬天晚些。夏天是5点,冬天是6点。当我们醒来后出去顺着走廊来到一个有公共浴室和厕所的地方,我们有半个小时供每个人洗漱并清洗马桶。那里有4个水池供全部30人洗漱和修面,修面和刷马桶都是必须的,如果你想洗澡你就必须在半小时内完成。
然后就分发食物,食物被用罐子送到监狱的这一牢区,放在门口,由我们拿回来用盘子分给每个人,这项工作是由我们自己组织的自愿小组来做的。我们吃饭,在开门后一小时就得集合,除非看守们来晚了。然后我们出去干活儿。早些年有的时候我们可以走到工作地点去,这是一种乐趣,使我们能看到岛上的事物,但后来他们开始用卡车运送我们,以防我们从其他囚犯中走过。我们开始工作并一直干诸如清除杂草之类的活儿,直到午饭时间才可以停止1小时。食物被用罐子运来,我们用盘子分装,然后坐在地上——露天,没有桌子——用我们配备的一把勺子和一个钢盘吃饭,我们在3点半到4点间的某一时间停止工作,这一时间之所以这样安排是因为我们必须在此时回到狱中,所有囚犯都要花半个小时洗澡,分盛食物并清洗用具,然后我们在4点半或4点3刻被锁在囚室中,以便看守们可以在5点下班,由另一批看守接班。如果你没被允许学习,你就只能从5点到8点在室内活动,8点上床。那些被许可学习入学考试(大致相当于毕业考试的一般水平)水平的知识的人可以学到晚上10点,学习大学知识的人可以学到11点。当你按规定睡觉时,灯依然亮着,但你应当在床上,连看书也不行。如果一个看守发现你在规定时间后看书,他就会责骂并惩罚你。在70年代早期,他们开展了播放音乐的项目,音乐从锁门时或大约6点播起,到晚8点结束。除了圣诞节、新年或其他被允许的时候,我们不能唱歌和吹口哨,个人和集体都不行。这就是典型的一天。
问:在晚上或其他什么时候,当你们在单房中时,彼此间可以交谈吗?
答:当我们到达那里时,我们被告知将被单独囚禁,这意味着我们完全不允许彼此交谈,甚至在牢房里时也不行。牢房中有朝向走廊的窗子,牢房就在走廊的两侧,小声和邻居交谈是有可能的,但这是不合法的,而且要受到惩罚。当然他们是根据我们是被单独囚禁这一点才这么做的。我们反抗的目标之一是他们没有权力将我们单独囚禁。当局作出让步的第一个标志是说我们已不再被单独囚禁了,只是被“隔离”。接着我们质疑这一点,说按隔离的规定他们不能不让我们谈话,其次这里的条件也和隔离不符,第三我们不应该被隔离。最后,作为我们向这些命令挑战的结果,我们得到了默许,囚犯可以在晚上8点前在他的牢房里和难友们交谈。当然当有了音乐后就不可能谈话了。那些学习的人也总是不想听到别人隔着他相互间喊叫或谈话。
就这样我们现在在干活儿时也可以谈话了。当局也不再把我们这一片牢房叫做“隔离区”,现在他们叫他“单人牢房”。
问:什么时候单人牢房中的囚犯可以进入四方院?
答:既然他们已经不再干活儿了,他们的生活就像(当我在监狱时)某些日子,因为看守不够或其他什么原因,尽管不是公共假日也不必去干活时那样:你比平时晚些被放出牢房,比如说早上8点,被留在四方院中直到11点或11点半,然后吃午饭,然后被锁进自己的单人牢房,在2点到2点半之间又被放出去,可以进入那个四方院,3点半时食物送到,4点前吃完饭,最后到4点半又被关起来。
问:有些日子——比如星期天——有什么不同吗?
答:在星期六和星期天我们被关起来的时间更长。给我们开门晚锁门早,周末和公共假日的午饭时间我们不能接近难友们,我们被锁在自己的单人牢房里,其他就和平时一样了。但是我没有把它描绘成单调的日子,因为在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些日子的确单调,但在另一种意义上对于囚犯们来说每天都是不同的,因为你可以和其他人谈话,发展友谊,你可以发展同志关系并总能发现你们有新东西可谈,你也可以一遍遍地回忆过去的事情。
问:曼德拉能得到什么图书设备、什么杂志和什么书写工具?
答:书写用具有:你只被允许得到按照准许你写的字数而确定的一些纸张,如果你是学生还可以得到一些其他书写用具。实际上最近一位被判终身监禁的囚犯已被永久性地剥夺了学习的权利,因为当局说他滥用自己的学习权利来记录自己的生活。
图书设备有:监狱中有一些所谓的图书设备,他们是弗亚斯公司1964年关闭其设在开普敦的分支机构时捐赠的,也有一些其他人的赠品,但这些书曼德拉和单人牢房中的同志们都看不到,在我们的要求下他们最终给了我们大约250册书。许多年来我们为争取定期更换这些书而斗争,致使他们现在把单人牢房中的一间腾出来专作图书的贮藏室。这些图书每年从监狱中的主要的图书馆运来,书的数量很有限,监狱管理部在它的印刷品中声称监狱图书馆中有5000册图书,但我们从未见过这么多。我在我们那个牢区见过的图书最多有大约250册,我想我读过那里所有的书。
这些书的质量是一个主要问题。它们都得受检查,结果尽管他们声称检查的是有关性和犯罪的图书,虽然很多方面的图书都能得到,但严肃的书籍——那是我们最感兴趣的书,例如历史、经济、世界地理、社会问题、社会发展——却非常稀少。好小说也非常少。我记得在我即将离开的那一年,红十字会捐赠了一笔钱买书。当局却没有告诉我们这件事,他们声称书是他们给我们买的。他们给了我们这个牢区30本新书,其中25本是达芙妮·杜穆里埃'2'写的。
问:杂志怎么样?
答:大约在1974—1975年他们允许我们自费订阅某些杂志。现在他们允许我们订阅阿非利卡语的周刊《家庭周刊》,但需经过检查,结果杂志被检查官裁剪了很多。我们也可以订《农民周刊》,也被裁剪过,还有《读者文摘》,依然要经过检查。我们也被允许订了一份南非的足球杂志,但因为所谓的“混合”运动的发展,该杂志被删剪得面目全非。我们还订了一份英国足球杂志,我想是叫作《足球》,也经过检查。甚至南非政府的出版物,比如说《全景》和《班图》也得经过检查。
问:你们能进行什么娱乐活动?
答:正如我刚才所说,我们有一个排球场改成的网球场。我们最终也得到了进行室内运动的机会,主要是乒乓球,还有些较安静的游戏,像扑克、24子的国际象棋和32子的国际象棋。我们要求玩足球,但他们不让我们和别的囚犯玩,因为这就意味着把我们带出院子。然而他们开始给我们放电影,电影也先经检查,在我们这部分囚室是一个月放一次。
问:一份最近由监狱管理部的出版的小册子说南非现在有幸地处于“温和的气候”条件中,当然南非的冬天非常冷,岛上的囚犯们有足够的用具在冬天保暖吗?
答:岛上的气候很可怕,不是太冷就是太热。夏天那里酷热难耐,在石灰石采石场就更糟了。阳光照到石灰石上又反射回来,特别刺眼和灼热。冬天那里又非常冷,总是下雨,还刮阵风。特别糟糕的是我们的牢房,即单人牢房,尤其冷。那儿什么取暖设备也没有。在公共牢房,如果60个人被塞在原定只有25人的房子内,体温,大家的体温,至少能使那个地方的温度有所变化。但在单人牢房里,你独处一室,体温对改变屋内的温度起不到一点作用。相反,室内的温度影响你的体温,你会觉得非常冷。下面谈谈毯子:我们开始只有两条毯子,后来我们要求增加,他们就多给一些,渐渐地毯子够用了,现在我们每人至少有5条,床上用品诸如床单、枕头、床罩、睡衣都不给黑人政治犯用。再说说衣服:衣服过去是用卡其布和帆布做的,每年4月25日发给我们每人一件毛衣,9月25日收回,不管其间日子是冷是暖。我们被配备了短裤,土著人和混血人种冬天有长裤,但后来有了变化,他们给我们发了一种更保暖的布料制成的夹克,还发了一年中任何时候都可以穿的长裤。黑人、亚洲人和混血人种都有。毛衣仍是一件,4月25日发下来,9月25日收走,而在单人牢房区仅一件毛衣是不够用的。说说雨衣:他们直到最近才给了我们雨衣供工作时穿,那只是一种橡胶制成的无袖披风,以使黑种工人能够在雨中继续用锹、镐劳动,雨衣一点也不保暖。
使我们很吃惊的是,大约在1972—1973年间的一天,当局给我们每个人发了两条短裤和两件马甲。接着,红十字会在几周后来看我们了。那些马甲留给了我们,大约一年后换了一次。但从1974年我们就再没有得到替换的马甲了。
还有一点:在我们的牢房里不允许在坐着读书学习时把毯子裹在身上取暖,我们只能斗争,后来终于获得了允许。但即使现在允许了,也要看行政长官的念头,而行政长宫至少两年换一次。当一个新长官上任时,我们就得重新斗争一次,因为他说条例规定所有毯子白天都得叠起来。
问:冷天怎么收集水草?
答:当潮落时我们才在海滩上收集水草,但也得往水里走一点儿,当然我们不肯这样做,说他们必须给我们提供合适的服装。最后他们给了我们长统橡胶靴供劳动时使用,另外我们还得赤手空拳地干活。在我离开监狱前,那里出现了一次危机,我们以为这次危机只和劳动条件有关,但其实那正好和索韦托起义的开始时间一致。那天当我们干活儿回来时,看守骂我们活儿干得不好。那天非常冷,我们被水草弄得身子、衣服都很脏,所以我们冲进淋浴室打开水龙头,但水是凉的,没有热水。后来在天气冷得无法干活儿的时候他们还带我们去劳动,天下着小雨,我们不肯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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