叉叉电子书 > 其他电子书 > 卅街档案馆 >

第11章

卅街档案馆-第11章

小说: 卅街档案馆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58)

“你干脆说彭麻子是三头六臂得了!”郝班长一脸不屑,“我发现这大东北你黄三扯犊子绝对属一流!你不应该在这深山老林里伐木头,你该去城里的茶馆当个说书先生。”

黄三也有些急了,他对郝班长说:“俺就是当说书先生也不给说给你听!”

这时候天上的雪停住了。风干冷干冷的扫过来,原本积攒的那些热气瞬间就被肢解得四分五裂。我们越过砂石岭之后,天已经有些蒙蒙的亮了。按照我们事先的预计,要中午的时候才能赶到鸡爪顶子,但是依目前的状况,我们显然低估了自己的脚力,而秦队长却说:“不是咱们低估了自己,是低估了黄三烤的那两只熊掌。”

黄三满脸开花,忙问:“既然俺有这些功劳,秦队长是不是跟你们上级反映反映,多给俺加点钱啥的?”

秦队长没有说话,郝班长却把眼珠子瞪得溜圆:“十足的贪财鬼,这要是有一座金山你还不翻了天才怪!”

鸡爪顶子就在眼前。这囫囵囵的一脉山蔓延不绝,它和我南方老家的山川截然不同,南方的山清明秀丽,而眼前的鸡爪顶子,透着一股苍浑的劲头,我一下子就想到家乡江边那些纤夫结实的脊梁。秦队长的面颊似乎比鸡爪顶子更深沉,他把黄三叫道身边,说:“咱们怎么走比较容易进山去?”

黄三想了想才说:“俺听俺爹嘟囔过,他说这鸡爪顶子有四条进山的路,其中三条都难走的要命,就算夏天进了林子里都是乌漆麻黑,何况现在大雪封山。俺爹他们上次是捡得那条最好走的路进山的,那里的树比较稀,都是核桃林,只是——俺不是说了嘛,他们就是在那里碰到了野鬼山魈。我是怕咱们别找不到裘四当家和方老把头,再把命搭在这旮瘩。”

秦队长决定按照黄三指明的道路进山。

那一天是1946年大年初五。就算我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忘记这天拂晓发生的事情。而我胳膊上的箭疤,也是从这一天开始生长的。

(59)

我们一头扎进满眼无边的核桃林。只是这条路并不如黄三说的那样好走,可想而知其它三条路该是何等难缠。在林子行路绝对是件要命的事,加之地面的不平坦,说不上哪一脚就会被深深地陷进去,有的时候整个身子都会“轰”的一声掉下去。积雪深不可测,我几次被它们咬到胸口。就这样行了一阵子,秦队长突然站立不动了,他扶着身边的核桃树,一脸狐疑地冲着我们摇了摇手指。我屏住呼吸侧耳倾听,除了风声之外根本没有其它的声音。我悄声问:“秦队长,有问题吗?”

秦队长说:“我总是觉得一进核桃林就有东西跟着咱们。也许,是我想多了?”

我说:“该不会真是黄三所说的野鬼山魈吧?”

秦队长刚把放在核桃树上的手拿开,我就听到一股遒劲的风声贴着耳边飞来——“嘣噔”一声,一支箭凿在了树上,箭尾的翎毛还在铮铮的发颤。紧接着,我们身后不远处响起几声吱呀呀尖叫。我回身望去,只见核桃树上影影绰绰蹲着三五个黑乎乎的矮东西,它们的眼睛油亮油亮地眨着,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我的心里怦怦直跳,看来黄三真的没有撒谎,这鸡爪顶子还真有野鬼山魈!

秦队长跑出去两步之后,见我还在发傻,又回身扯了我一把。我们四人搂开步子拼命地跑,身后响箭声络绎不绝。这几只野鬼山魈速度快的要命,它们根本不在雪地上行走,而是在树与树之间闪转腾挪追赶我们。这样一来我们可吃了大亏,本来行路时就是七摇八晃的,这下简直就是连滚带爬。野鬼山魈们一边追赶一边尖叫,声声摄人。我上气不接下气地吼:“秦队长,咱们怎么办?怎么办?”

黄三已经带了哭腔:“俺说不来不来,你们偏要来,这回长上翅膀咱都逃不掉咧!”

这时我噗哧一声跌翻在雪地里,胳膊上倏地升起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再看那上面,一枚挂着血迹箭头生生地露在棉袖之外!

(60)

我望着这支穿透胳膊的箭头,突然想到如果这几只东西真的是野鬼山魈,它们怎么会用箭?但是它们的身高不过一米左右,面目狰狞,看起来似乎又不像人。它们到底是什么?

这时候秦队长和郝班长已经挡在我面前,他们举着枪对着核桃树上的侏儒,黄三也就近掰了一根树杈握在手中。我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透过稀疏的枝桠,我看到耸出的箭头已经把我们围成了一个扇形。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让我寒颤连连。秦队长冲着它们喊道:“放下你们的箭!我们没有恶意,来到这里是找人的。”

两名侏儒叽喳了两声,它们交流时带着一点呼噜呼噜的喘息。它们话音刚落,一支箭“铮”的一声钉在秦队长脚底!

郝班长有些惊慌。他说:“秦队长,它们是不是让咱放下武器啊?”

秦队长也不甘示弱,他抬手一枪打断一根树枝,这次我清楚地看到他用的是那只右手。几名侏儒差不多是跟着枪声一起尖叫起来。树枝哗哗作响,它们跳动的数度极快,眨眼的工夫便交替回退了三五丈远。黄三把我扶起往后撤,秦队长和郝班长背对着我也往后挪着身子。只是,我们退后一点,这几个侏儒就跟着前进一点。我们始终都在它们的射程之内。就这样我们之间僵持了半个钟头左右,其中一个侏儒忽然吹动了一声悠长的口啸。没过多久,核桃林子的四面八方开始响动起来。秦队长用肩膀撞了一把郝班长,说:“糟糕!它们搬救兵过来了。老郝,你带着小冯和黄三先往后撤,我先顶一顶!”

黄三焦急地说:“秦队长,不能跟他们硬拼!咱还是先投降吧!你要是……俺的工钱就没着落啦!”

郝班长骂道:“都他娘的啥时候了,你还惦记那两个糟钱!”

(61)

树枝的响声越来越近,我从这些响声里判断,这些救兵少说有得有几十号。这下我们的麻烦可大了,子弹再快也抵不过人多,况且这些侏儒如果乱箭齐发,我们跟坐以待毙没什么两样。郝班长大叫一声:“秦队长,咱们跟它们拼上一把吧!”

秦队长没有说话。他把手中的枪高高举起,说道:“我们真的没有恶意,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你们能下来吗?万事好商量。”说着,秦队长把手枪扔在了地上。

两名侏儒又叽喳了几句,缓缓从树上跳了下来。其中一名捡起了秦队长的手枪,摆弄了一会后“嘣”的扣动了扳机,另一名侏儒听到枪声后尖叫了一声,歪七扭八地窜到了树上。拿枪的侏儒似乎对秦队长的手枪产生了莫大的兴趣。他绕着我们走了一圈,当看到我和郝班长背着的长枪后却摇了摇头。这时我才细心的观察了一番,侏儒的确是人的模样,只是它们的头发很长,骨骼如刀砍斧凿一般,特别是手指的关节处,生着圆鼓的痈,呈葫芦状。它把黄三握在手里的那个树杈夺过来,呲着牙笑了笑,随后用力地掰成了两截。

狗叫声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如此迅猛的猎犬,它的身子几乎跟我们在地窖里打死的狗驼熊差不多。而在它的背上,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大汉,浑身上下都是鸟兽皮毛,一杆猎枪横在身后。此人来到近前,伸手把我们的身边的侏儒拎起来,然后直接撇到了树上,像是在随随便便掷一块石子。他冲着树上喊道:“都回吧。”

黄三嘟囔了一句:“秦队长的枪还在它手里。”

大汉又喊了一声我们听不懂的话语,树上的侏儒才把手枪扔下,大汉用脚一垫,手枪直接撞在秦队长怀里。他说:“收好咧!”

(62)

树上的侏儒们像水一样哗哗退去。郝班长盯着它们远去的身影,长舒了一口气。他支吾了一会儿才说:“它们,它们是些什么?”

大汉没有回答郝班长的话,却问道:“你们跑到鸡爪顶子做啥?”

秦队长把枪收好,说:“我们来找一个人,问他一些事情。”

大汉从猎犬身上跳下来,拍了拍手:“你们要找的人受伤了,他已经退出绺门,你们为啥还不放过他?”

“难道你就是方老把头?”我说,“裘四当家怎么会受伤?”

大汉笑了两声:“这鸡爪顶子除了我还有别的把头吗?”他停顿了片刻又说:“怎么?你们不是小西天的人马?”

秦队长说:“方老把头,你误会了。我们是城里的八路军,有些事情想找裘四当家当面问个清楚。裘四当家人在哪?能带我们去见一见他吗?”

方老把头迟疑了片刻,说:“你们跟我来吧!只是,我事先跟你们说清楚,你们最好别耍花样,不然我会让你们有去无回。把你们枪膛里的子弹都退掉,交给我。”

秦队长冲着我和郝班长点了点头,先一步把子弹退下交到大汉手中。郝班长也把他和我的子弹交给了方老把头。黄三搀扶着我,我们跟在方老把头的身后曲曲折折走了好久,他好像故意带着我们走迷魂阵,日头上了三竿之后,我们才来到一处窝棚。窝棚外边蹲着七八只大猎犬,一些散碎的生肉放在一旁。

我们进到窝棚之后,看到一个人躺在炉火旁的火炕之上。他盖着厚厚的虎皮,双眼紧闭。窝棚内简直就是一个小仓库,刀叉箭弩,鸟兽皮毛挂了满墙。方老把头冲着我说:“先给你看看伤。那帮家伙的箭法可是不赖,看来对你手下留情了。”

我忙问:“方老把头,那些蹲着树上的矮人儿到底怎么回事?”

方老把头说:“是不是被他们的模样吓到咧?他们世代住在鸡爪顶子,我刚到这里的时候也差点被他们给废了。你们走的那片核桃林子就是他们的领地,山核桃能伤人,枝叶花果根皮年头长了烂在地下,加上雨雪滋浸,毒气流得漫山遍野,再强壮的人也架不住它们的祸害……他们大都从七八岁身子就定型了,这幅鬼模样不可能离开这旮瘩了,没了法子只能以打猎为生,所以才行走如风,箭法精准。”

(63)

这时秦队长说:“方老把头,小冯的箭伤能不能烦劳你给看看?”

方老把头凑到我身边,摸了摸外露的箭头后袖子里刀光一闪,箭头倏然落地。他的刀法快过我的眨眼。他起身来到炉火旁忙活了一阵儿,待转身回来后,他问了我一句:“这窝棚里暖和么?”

我一愣神儿的工夫,再看胳膊里的箭已经在他手中,我这才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痛疼。脱掉棉衣之后鲜血汹涌个不停,他用手挖了一把铁盒里热气腾腾的白脂涂满伤口,一股温热顶得我头顶发麻。我忙问:“这些是什么东西?”

方老把头一边用软和的桦树皮包扎我的伤口,一边说:“这是獾油,涂上它再冰天雪地的地方你的箭伤都不会生疮。”方老把头转身又递给我一碗热气腾腾的红汤,碗里弥漫着一股腥味。他说:“这碗山羊血你趁热都喝掉,喝掉之后,他刚刚流的血就全都回来了。”

这只碗不是普通的碗,是用桦树皮做成的——看着眼晕的大海碗。我闭着眼睛喝了好久才把它喝掉。方老把头看着我说:“娃子,你这样的能打小日本子么?”

我有些不好意思,只是笑着对方老把头道谢。秦队长见我的伤势经方老把头医治后已无大碍,便问道:“裘四当家是怎么受的伤?”

方老把头说:“我这干儿,生性就是个倔种,跟我一个揍性!当年要不是我,他的命早就没了;昨晚要不是我,他的命也没了。他是被人用枪从后面打倒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