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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梦幻花-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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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会澄清后,裕太终於重获自由,表示想要当面向老人道谢。早濑和妻子也没有异议,向刑警打听了老人所住的医院后,立刻去了医院。

那个老人就是秋山周治。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脸上贴的湿布遮住了一半的脸,但他精神很好。

“是吗?终於澄清误会,证明不是你偷的,太好了。”

听秋山说,原本他以为是朋友之间在玩耍。两个年轻人从货架上偷了商品,放进了另一个人的手提包。秋山以为他们等一下会告诉那个年轻人,让他吓一跳,但在仔细观察后,发现拿手提包的少年似乎并不是他们的朋友。不一会儿,那名少年走出店外,警报器响了,被警卫叫住。那两个年轻人躲在店内看到了这一幕,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秋山终於发现那不是游戏,而是恶劣的恶作剧,不,是犯罪。

“但是,即使我向店家证明,也拿不出证据,甚至可能被怀疑和这个少年是同伙。最重要的是,我无法原谅那两个人。於是,我就追了上去,想要抓住他们。没想到反而被他们攻击。”秋山说完,笑了起来。

早濑觉得他是一个富有正义感的人。换成是别人,恐怕会担心惹上麻烦而转身离开,即使是有骨气的人,也只会向店家说明实情,很少有人会去抓真正的小偷。

裕太连连鞠躬,说一定会报答地,但秋山摇了摇手,皱着眉头说,不必考虑这种事。

“以后要小心点,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对陷害他人乐在其中,实在很令人痛心。”

“我会记住。”裕太一脸乖巧地回答。

那两个年轻人很快就被抓住了。秋山拍的照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因为其中一个年轻人身上穿着高中制服。两个人想要确认用铝箔纸包起防盗标签是否有效,所以把商品丢进刚好在他们旁边的裕太的包里。如果裕太顺利走出电器行,他们打算威胁裕太,把商品抢回来。但因为警报器响了,所以他们一脸事不关己地走了出去,没想到被一个陌生的老人叫住,命令他们回去电器行道歉,於是就火冒三丈,动手打了老人。

自从那次去医院后,早濑没有再和老人见过面,但听妻子说,裕太写了感谢信给老人。

如今,那个老人被人杀害了。

早濑伸手拿起放在桌上的记事本。一打开,看到自己潦草的记录文字。上面记录了命案现场的情况。

听监识人员说,凶手并非强行闯入,所有的窗户都从内侧锁住了,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从大门走进去的。听老人的孙女说,他经常不锁门,任何人只要有心,都可以轻易走进老人家中。

死者在中午十二点多时和孙女通了电话,尸体的发现时间是下午四点三十分左右,发现尸体时,距离死后至少超过两个小时,所以研判行凶时间是下午一点到两点三十分之间。解剖后,可能有助於进一步缩小范围。

目前无法断定凶手是不是熟人,也可能是陌生人谎称借厕所,进入老人家中后,才露出强盗的真面目。因为秋山抵抗,才动手杀了他。

室内完全没有找到现金、银行存摺和提款卡之类的东西,可以认为是凶手拿走了,但目前无法证明只是单纯的强盗杀人。

矮桌上放着茶杯和一个保特瓶,保特瓶里的茶还没有喝完。上面只有被害人的指纹,茶杯中留了三分之一的茶。

侦查员赶到命案现场时,榻榻米上放着蛋糕店的盒子,里面装着松饼。目前已经知道那是他孙女带去的,奇妙的是,矮桌旁的座垫湿了。尸体虽然有漏尿现象,但座垫离尸体很远,而且也确认座垫上的并非尿液。虽然猜想可能是宝特瓶中的茶,只是眼前还无法了解正确的情况。

看着密密麻麻的文字,他觉得眼睛有点痛,於是阖起记事本,放回桌子上。他用指尖揉着眼皮,转动着脖子,听到关节喀答喀答的声音。

只能说,这个世界很不公平,很多坏蛋很长寿,像秋山这样充满正义感的人却遭遇不幸。

他突然想起秋山的孙女说的话。我爷爷不太擅长和人打交道──

早濑觉得很有可能。有强烈正义感的人往往也要求周围的人不可以做不公不义的事,然而,真正能够做到的人少之又少。也许在秋山眼中,周围的人都很不诚实。

不知道我在儿子眼中是怎样的父亲。早濑的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但很快摇了摇头。自己只是名存实亡的父亲,根本没资格想这种事。



“……所以,本公司的宿舍和其他褔利方面,都绝对不会输给其他企业,甚至可说有相当高的水准,这也是本公司引以为傲的地方。我刚才也再三强调,在对外关系上,公司方面也会尽最大的努力,不会让员工感到抬不起头。因为目前处於非常时期,所以会有不少闲言闲语,但并不会立刻关闭所有的设施,所以,本公司的存在价值完全没有下降,衷心希望各位同学可以用积极的态度加以考虑。”戴着眼镜的男子流利地说完这番话,巡视了整个教室后鞠了一躬。他的头顶有点稀疏。

“有没有甚麽想要问的?”坐在角落的教授问。他说话有一口大阪腔。

但是,教室内有十几名大学生和研究所学生,没有人举手。

教授不满地皱起眉头,“怎麽?没有问题吗?不可能吧。”

於是,一个学生战战兢兢地举起了手。

“震灾后,不,应该说,褔岛核电厂的意外发生后,请问贵公司有多少人离职?”

讲台上的男子露出困惑的表情,教授也面露苦色。

“我不了解正确的人数,但每年都有一定人数的员工离职,只是并没有因为那次意外造成离职潮。”

“所以说,还是有几个人辞职了。”身旁的藤村在苍太的耳边小声说道。

之后又有两名学生发问,都是有关核电厂意外造成的影响。戴眼镜的男子一再强调,因为和本公司无关,所以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这名男子是专门制造、管理核电厂配管设备公司的人,今天来苍太他们的大学说明公司的情况,目的当然是为了徵才。

苍太从第二物理能量工学系毕业后,目前正在读研究所。所谓第二物理能量工学系,简单地说,就是以前的原子能工学系,为了听起来不刺耳,所以改成目前的名称,可见招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才会需要在系名上动脑筋。苍太入学时,核能被认为是前途无量的行业。石化燃料的时代已经结束,太阳能和风力发电也有限,再加上减碳这张王牌,成为促进核能发展的动力,所以,当初苍太也因为“这个领域未来充满希望”,选择就读这个系。

但是,之前的那场震灾和核电厂意外,完全撕毁了这张通往未来的地图。许多学生似乎都有同感,以前这个科系的学生都会在教授的推荐下,进入核能相关企业工作,如今有越来越多的学生想要进入和核电厂无关的公司,这种趋势恐怕会持续,所以,有些相关企业开始进入校园积极徵才,这次的说明会也是如此。其他系的学生都因为毕业后找不到工作而发愁,比起来实在很讽刺。

说明会结束后,苍太和藤村一起走去大学附近的定食餐厅。

“蒲生,你有甚麽打算?”藤村停下筷子问他。

“你是说找工作吗?”

苍太问,藤村点了点头。

“我爸妈希望我找和核电厂无关的公司。”

“是啊,现在大家都这麽想。”

藤村喝了口茶,撇着嘴角说:

“我们读了好几年的书,都在学核能,居然要去完全无关的行业上班吗?感觉很可惜,又好像很空虚,我无法接受。”

苍太吃完豆皮乌龙面定食后,把免洗筷丢进大碗中。

“我虽然也有同感,但考虑到将来,就无法说这些话了。毕竟大家对核电厂太排斥了,如果以后结婚,还会在对方家人面前抬不起头,一旦生了小孩,也会担心小孩会被欺负。到时候你能够忍受吗?”

藤村皱起眉头,“说到底,还是要考虑这些问题。”

“我们被骗了,国民虽然也觉得受骗了,但我们是最大的受害者,甚麽梦想核燃料循环,根本没有梦想,也没有希望。”苍太气鼓鼓地说。

“蒲生,你也打算和核能断绝关系吗?”

“当然啊。”

“是吗?那我们都浪费了时间,早知道就不该进研究所。”

“那倒未必,我们读四年级时还没有发生那场地震,所以如果大学毕业就找工作,应该会毫不犹豫地进入核电厂相关企业,这样不是更惨吗?”

“对,也可以这麽想。”

苍太和藤村早就已经大学毕业了,目前正在读研究所。硕士课程已经修完,打算攻读博士。大震灾和福岛核电厂意外就是发生在这个时候,他们感觉像是因为不知道未来该怎麽办,才继续留在大学内。

“但是,像我们这种特殊技术人员能够找到工作吗?”藤村露出窝囊的表情。

“只能找找看了,反正就当作和其他人一样就好,其他系的学生也都为了找工作拜访很多家公司。”

“那倒是,只能努力找找看了。对了,你打算回东京吗?”

苍太轻轻呻吟了一下,对他来说,这个问题更难回答。

“考虑到工作的问题,回东京应该比较有利,但这麽一来,离老家很近,让我心情有点沉重。”

“你几乎很少回家,”藤村一脸很受不了的表情,“这麽讨厌家里吗?”

“不是说讨厌,只是觉得合不来,可能犯冲吧。”

藤村笑了起来。

“怎麽可能有这麽可笑的事?那是你从小长大的家,和家人不是有血缘关系吗?怎麽可能合不来?”

“就是会啊,我也说不清楚。”

“是喔。”藤村似乎无法接受,频频偏着头纳闷。

和藤村道别后,他踏上了回家的路。苍太他们的学校位在东大阪市,他租的房子离大学有两站的距离。

当初他决定考这所大学时,很多人问他为甚麽要读大阪的学校。尤其母亲志摩子坚决表示反对。

“考虑到日后就业问题,很多外地学生都来读东京的大学,你为甚麽偏偏跑去大阪读书?”

“因为我想读核能方面的科系,那所大学最好啊。而且,我想要了解一下东京以外的城市,大阪是日本的第二大都市,去体验一下那里的生活,应该对我有帮助。”

他用这个理由坚持到最后,也只是他的藉口。真正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他想要离开那个家。如果读东京的大学,父母一定要求他住在家里。

进大学至今已经六年多,这六年来,他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回家最多住两三个晚上,住在家里的时候也很少和父亲、哥哥聊天。

没错,他并不讨厌那个家,只是不想看到那两个人──真嗣和要介。

但目前的情况稍微不同,他只是要避开要介而已。因为真嗣在两年前罹患胰脏癌去世了。

差不多该对毕业后要不要回东京这个问题做出决定了。既然要离开原子能工学这个领域,就无法继续留在大学内。

他躺在床上思考这些事,手机响起了来电铃声。一看萤幕,发现是母亲志摩子打来的。他忍不住耸了耸肩,大致猜到了志摩子打电话来的目的。

“喂。”

“苍太吗?是我。”电话中传来志摩子的声音。

“嗯,有甚麽事吗?”

“甚麽嘛,你也太冷漠了。这个周末会回家吧?”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故意让志摩子听到。星期天是父亲的三年忌。

“我很忙啊。”

“你在说甚麽啊?当初是配合你的时间决定日子的,学校不是从下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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