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记百味-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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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观察入微的神经质人物,所以会看到很多很多难以接受的事情。光是想象就会害怕。
与人为善,交游频繁,生活的静寂就会减少。但是,过度处在静寂中,精神又会失去平衡。做现代人很难,真的很难!
以前,附近有几个整天在家悠闲度日的单身欧巴桑,邻居出门买东西时,会请她们帮忙照顾一下孩子或者看家。
谢礼就是那些具有不让这些欧巴桑长坐不走的防波堤功能的茶水点心。彼此之间已有默契,不至于到请吃饭的地步,喝杯茶,吃些点心,就差不多该打道回府了。
她们志愿做各种事情,和社会及地方的居民保持良好关系,可以适度化解她们的孤独。对邻居而言,她们不是麻烦,她们生病住院时,大家也会募款帮助。
那种默契在孤独欧巴桑的尊严和各个家庭的隐私间,维持着绝妙的均衡。
兰迪感到伤脑筋的是,虾夷人把他们那没有默契的开放社会整个带进她家,带进现代的地域社会。我想,如果兰迪到虾夷人的村庄住上几个礼拜,也会产生融入那种生活的智慧。
我们看似过着各自独立的生活,其实默默受到社会氛围的束缚。
超市里大量贩卖的平价糖果点心,以前是给小孩子吃的东西。后来变成一只放在桌上,让人随手拿来吃的东西。
当然,现在也还是这样吧。
只是,因为种类增加太多,购买的人太少,那些糖果点心都像在诉说:“好寂寞啊,”“都没拿我当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呢!”
大概在我心中,那些糖果点心一直跟它们是热闹世界聊天附属品的辉煌时代相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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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帮孩子做便当后,就很在意怎么做便当,看过好几本书。
除了把便当当作艺术发挥的特殊人物外,一直没看到是以自己想吃为出发点而写的参考书。正想着可以自己设计吗……的时候,遇到(小林)健太郎的书。
我对健太郎和他母亲胜代女士都不熟悉,只觉得健太郎是“做男人风味饭菜的人”。他做的便当,很像我母亲做的特大便当。
我是那个以带着铝制饭盒装饭、用巨大保鲜盒装肉、另一个装蔬菜水果的三层便当上学大快朵颐出名的高中女生。“吉本的特大便当”很有名,甚至有人来参观我的吃相。虽然这并不值得骄傲。
我带着怀念、幸福的心情翻着书页,看到健太郎写:“我想写一本不是摆满彩色叉子串起的可爱食物、或是莴苣多到盖不住盖子的便当之书。”让我一吐胸中块垒。
在那个色彩并不绚丽,但朴实无华、绝对好吃的便当世界里,洋溢着他对食物和母亲的满满感情。
现在保温便当和保冷便当盒虽然发达,但保冷便当容易过冷,保温便当容易把保鲜盒的味道转移到饭上,产生自动加热便当那种不舒服的感觉(米饭有点收缩)和味道。结果,我回归基本,做好后要放入冰箱急速冷却的食物,改放在常温下几个小时,在冷凉的状态下食用,最美味可口。
便当有便当的优点,属于此类的菜色,每天吃也不会腻,不需要太多变化。当我渐渐习惯做便当了,虽然是只有日式煎蛋、饭团和水果的普通便当,但比早期做的便当得意而好看,或许要感谢健太郎在背后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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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穗住在夏威夷岛,我去夏威夷取材时,她带我去各式各样的餐厅。
虽然夏威夷有许多昂贵也还好吃的餐厅,但她带我去的地方都是有便宜美味、每天都能去吃的地方。
味道当然超棒,都是新鲜现做的食物,没有假货,是洋溢生活味道的新鲜食物。
这些虽然重要,但到后来,已经不知是味道好而已,她还会在夏威夷的清亮阳光中,一边大口拒绝夹着香茅豆腐和椒麻鸡的越南三明治,一边说:“每天外带这个到港边吃!”也会拿着蓬松酥软的甜甜圈,小步奔跑过来,“刚炸好的,快吃!快!快!”还有,拉着我到五颜六色的冰淇淋前,“是这家老板早上压碎水果、打入牛奶细心做的哦”!她的笑容一直留在我心里。
我想,就是那种想介绍给别人,想让喜欢的人吃到美味东西,以及想要分享的心情,撑起了这个世界的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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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非常有名的博客:“阿嬷为阿公张罗的餐桌”。
我在杂志上看见,一眼就迷上他们的饭菜。那是我最怀念的饭菜类型。当然,我是在几乎由父亲包办、但三分之一是母亲做的西式料理感觉中长大的,很少吃到这类饭菜。但是这种带有怀旧风的饭菜,散发出我小时候所憧憬的七十年代餐饮风格。那是日本可以买到各式各样的香辛料,杂志上也开始刊登使用那些香料烹饪和风料理的时候。
我沉迷在那样的风潮里,当别人问我“最喜欢什么东西”时,都想回答:“最喜欢那种怀念的西式料理。”
不过,我并没有非常想吃的心情。是因为太知道那个味道。只是像看书一样,看着他们的生活风景。
每天想吃美味的食物,不那么花工夫地持续去做,并且不吝免费公开身体力行后产生的无数食谱。我想,这对夫妻浑然天成的安定感,是因为有这些美味料理的支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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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我最喜欢的炒面,是根津“花乃家”老奶奶那放了许多味之素的蛋肉炒面。
到了他儿子那代,味道有些微的变化,但我还是每天吃。也忘不了他们家的凶悍女儿尚美(后来再见面,变得成熟温柔了)欺负我时,老奶奶赶紧做好炒面,“来,两个人重新和好,一起吃吧。”
其次喜欢的,是土肥“清乃”餐馆的炒面。虽然没有什么特别,但风味绝妙,每天吃也不腻,我在土肥的时候,每天不吃晚饭,等到半夜才去吃炒面。我家人和每年来土肥的许多朋友,都打心底爱那家店。
当清乃的老板娘打电话来说“要歇业”时,我们都一阵愕然。因为我们以那炒面为中心的休闲时间太多。当然,炒面的味道也很重要,但老板夫妻招呼我们的温暖心意,也掺入那个味道里了。
那年夏天,我们垂头丧气地光顾别的居酒屋。要离开土肥的前夕,清乃老板娘捧着一大盘炒面送来。没有约定,也无期待,就这么突然送来。我们吃着炒面,怀念得差点哭出来,即使看到老板娘的笑容,还是想哭。
这是我们过去十年间、每个夏天在那家餐馆消磨十天所培养出来的感情。是任何东西都难以取代的味觉经验。
老板娘要回去时,不能走动的父亲几乎是爬到走廊向她鞠躬,“谢谢你的招待”。
母亲也蹒跚走下楼梯,目送她离去。
我恨高兴有那样的父亲。有绝不轻视居酒屋老板娘、又最喜欢炒面的父母,真的很好。不论他们有什么问题,我也不愿和别人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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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喜好的味道渐渐改变,饺子热过后,现在迷上番茄汤。
番茄汤的做法虽然简单,但勉强要说,不是熟番茄不行,这点比较麻烦。番茄还青绿的时候,他即使催促:“不是有番茄吗?做吧!”我也会说:“还是绿的,不行。”
把熟番茄剁碎,加入很多大蒜一起炖煮,放点粗盐,再撒些在“昆布屋之盐”之后如彗星般出现的“六助盐”调味,最后放入罗勒即可。
他很不爱吃便当里的青菜,我问他就读的宽大幼儿园:“我想让他多吃些蔬菜,带汤去可以吗?”园方回答说当然可以,因此,他每天都带番茄汤、味增汤或奶油蔬菜浓汤去。
虽然每天要做一道汤品,但做便当变得非常轻松。
最近,我觉得可能和番茄汤很搭的——将薄片小黄瓜抓过盐、夹在吐司里做成的英国式三明治给他带去,但他留下小黄瓜不吃。“怎么只留下小黄瓜?你不是很喜欢小黄瓜吗?”他没好气地回答:“不好吃。”的确,他不喜欢软掉的小黄瓜。
我又想,这和番茄汤是同样味道,隔天的便当就做了番茄酱拌小鱼面疙瘩,搭配番茄汤,反应似乎不错。小孩子如果喜欢某个口味,重复给他吃多次也没关系,那正是小孩子饮食的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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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草有家出名的“睦美”什锦釜饭。
第一次去那里,已是二十多年前,受到强烈的震撼,什锦釜饭是这么好吃!
不是我熟知的酱油炊煮方式,而是只用高汤和配料煮熟的什锦釜饭。那家店开在几乎没有其他餐馆的住宅区里,有乡下小馆的风情,二楼是像外送便当店那样宽敞的和室,那种感觉至今几乎不办。
隔了许久再去光顾,只有工作人员换成外国人,其他一无改变。员工很认真,轻松体贴地避免制式服务,让自在行动的老顾客信赖、感觉不好也不坏的淡淡待客方式也没变。
仿佛时间倒流般一阵恍惚。
多年前,我在附近的商店打工,下班后和男友碰面,到那里吃饭。也好几次和一起打工的朋友会合,享受浅草的夜。
没有改变,没有特别采纳新事物也可以安然存在。我离开浅草的这二十年,他们依旧每天淡淡地煮着什锦釜饭。那种毅力实在难以企及,不但我不能及,就是泡沫经济、股票和新贵富豪们也不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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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晚饭乱七八糟,一定是我的脑袋也乱七八糟。
因为有酪梨,想做酪梨沙拉酱,把酪梨都压碎后,发现没有莎莎酱,只好用橄榄油浸的番茄,放入香菜、洋葱、大蒜、盐,挤几滴柠檬汁,拼命搅拌,盛在买来的墨西哥塔可饼(Tacos)上,当作前菜。
主菜是富丽华的煎饺。又大又圆像个面包,蘸上黑醋,没有比这个和酪梨沙拉酱更不搭的东西了。
碳水化合物的部分……是特卖时买的缘侧寿司。昆布包比目鱼肉的下面,是淡淡咸味的紫苏饭。虽然好吃得想哭,但这也和酪梨沙拉酱及煎饺不搭!
还有,我做的土佐醋拌四季豆、芹菜鸡肉汤也乱七八糟。至少,我想结合最后两道菜的企图有失败而终的感觉。
就像去居酒屋后的餐后感觉,胃一直讶异:“怎么回事?”
虽然吃过饭、却好像有什么也没吃的奇怪感觉。
唉,有这样的日子,也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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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一起做饭,真是快乐。
我们在夏威夷煮的地方,是千穗男友家的房子。宽敞的厨房里,有锅子、调味料和大冰箱,也有很多她男朋友烧制的精美碗盘。
五个女生,每人每天贡献一道菜。
在每天某个地方必有农夫市集的夏威夷岛,必定买得到新鲜的蔬菜,许多像鱼那样活蹦乱跳、新鲜采摘的蔬菜。再到市场买一大块刚做好的香草山羊奶酪,搭配面包,一边喝啤酒,一边七嘴八舌轮流进厨房。
面疙瘩、沙拉、炒木耳、烤白菜、炒面、芋泥、酪梨沙拉酱,厨房每端出一道菜,大伙儿便欢声雷动,异口同声说好吃、好吃。千穗的男友在外面的烤肉角落专心烤肉和虾子。
做饭最乐的就是当天买、当天吃。如果没有想要的食材,可以当场大胆变更菜单,换成现有的最好吃食物。
虽然好吃、味道浓郁、也方便,但装箱送来的蔬菜,终究不是自己当天挑选的新鲜蔬菜,和去市场买耕种者亲自贩卖的蔬菜有一点点不同。无法感受买菜的喜悦,亦即,体认打猎的欢愉。
我们每天同桌吃着无忧无虑,充满分享幸福心情的饭菜。
在客厅暖炉前看到大家在厨房做菜的可爱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