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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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芳华说道:“三公主年经小,万一吓着了就不好,妾没让人惊动三公主。”
柳贵妃看了一下,又道:“贤妃……可有留下什么书信?”
此时,胡芳华才回过神,听到这话,赶紧上前,将一封书信呈上:“妾过来时,只看到桌面上摆着这个,看字迹,应该是贤妃娘娘生前留下的。”
信件是封好的,上面写着是给皇帝亲启,柳贵妃看了看,倒没拆开,只是突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好死不如赖活,怎么就想不开呢?这么多年的情分,皇上总不会亏了她的。”
此情此景,说什么都苍白无力,沈茉云索性闭嘴不言。
高贤妃自溢的事在后宫引起不大的风波,明眼人都知道,贤妃这是受娘家所累,在不知道皇帝的意思前,选择自我了结。宇文熙知道后,叹了一声,随即拿过高贤妃留下的那封遗书看了起来,并没说其他,只说请皇上看在她服侍多年的情分上,照顾一下她的侄女。
宇文熙觉得有些头疼,拿来问沈茉云:“彭城王已是第二次上折子,说是要请与王妃离婚。可贤妃又说要朕照顾她的侄女,你说该如何处理?”
沈茉云看了看彭城王所写的折子,叹道:“夫妻本为一体,既然彭城王无心婚姻,再勉强也不见得对高王妃是好事。这样吧,若皇上不觉得我是越俎代庖,或可召高王妃进宫,问下她的意思,皇上认为如何?”
宇文熙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就依你之言。”
过几天,沈茉云派人让高王妃来了一趟长乐宫,先将高贤妃的请求说了出来,才问道:“王妃有何意愿,但可直说,若能做到,我绝不推迟。”
高王妃神色憔悴,脸颊瘦陷,闻言只苦笑道:“王爷执意要与我离婚,我再坚持又有何意思。淑妃娘娘,我只求一事,请允我归宗,日后婚嫁生死,与彭城王再无干系。”
沈茉云说道:“放心吧,我会替你转达皇上的。”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正哭泣的高王妃,意思很明白,高氏还年轻,又无亲生儿女,让她这么青灯古佛一生,确实为难人。只要有一丝机会,她肯定还会想着再次嫁人,虽然很难,但总比孤零零过一辈子来得强。按大齐户律,再嫁之妇乃是与前夫义绝,郡王妃再嫁虽然少有,但也不是无例可循。
当天晚上,沈茉云就将高王妃的意思告知了宇文熙。
宇文熙听了,便道:“这事好办,朕明天就下旨。”
圣旨下发后,不免有些议论,有人说彭城王刻薄不厚道,有人说高氏不知礼仪,哪有王妃再嫁的道理。
永旭十四年九月初,贤妃高氏没,皇帝下旨,以妃礼下葬,谥号“慎”——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各位的留言,我没受伤,只是车尾被撞了一下。
郡王妃改嫁,在唐朝是真有其事,不过那里是她老公死了,又没子女,并不像文中这样被休。嘛,反正是小说YY,就给她一个好点的结局吧。
98、外出(上)
98、外出(上)
高贤妃没有亲生儿女;因此宫中并无人替她服丧,倒是前彭城王妃高氏进宫一趟;拿了几样贤妃生前的物件回去用以悼念。至于三公主的抚养事宜;这一回却是由柳贵妃提了出来:“皇上;贤慎妃去了,三公主该交由谁来抚育?”
宇文熙想了一下,道:“送去朱修仪那里好了。”
柳贵妃应了一声,九嫔中唯有朱修仪无所出;送去她那儿倒也合适,不过也看得出来皇帝并无意再将人提升上来,心中雀喜;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如今德妃和贤妃之位空虚;九嫔之位未满;您看要不要给后宫再升升位分?”
宇文熙看了柳贵妃一眼,说道:“你倒是想得周全。”语气听不出是不悦还是高兴,停了一下,“先这样吧,不急。”
柳贵妃见他有些不高兴,便不再提,事实上她也不乐见给其他女人提位,宇文熙没这个想法就最美好了,于是转移话题:“郭芳华近日新学的琵琶曲已是弹得极为出色,皇上可要听听?”
宇文熙道:“那让她过来伺候吧。”
柳贵妃掩下心中酸涩,转过头吩咐宫女去叫郭芳华过来侍驾,当她回过头面对君王时,依旧是春风满面的艳丽姿容,不露半点情绪。
一个妃子去世,并没有在前朝后宫引起多大的波澜,而文武百官,该办喜事、该走礼亲戚的事儿更是照常进行。沈时屿的辞退折子已经递上去了,但皇帝或许有别的想法,一直扣下不发,沈时屿不免有些嘀咕。不管怎样,就在这一番沉默中,嫡孙沈明皓的婚事也提上了日程,走完了三书六礼,终于定在十月初九这一天迎娶。
长乐宫中,沈茉云正在检查要送出去的礼物,确定无一丝错漏后,才点头道:“行了,封起来吧。”又对宝儿说道,“你说要去沈家送礼,依你了。想要早一点出发,也随了你的意。只两点,一不可顽皮,二要照顾好琦儿,懂吗?要是做不到,就罚你禁足到明年上元节,期间不准出宫。”
京城有宵禁,市井街坊的热闹气息只能在白日才会出现,所以宝儿拉过小弟一琢磨,借着去给亲亲大表哥祝贺大婚之喜的机会,想溜去东市那边转一圈。
沈茉云知道后,也没拦着,只不过提出了两个要求,待他们应允后,就痛快地放行了。
宝儿倚在沈茉云身边,笑道:“有侍卫跟着呢,不怕,而且女儿带了腰牌,有事儿肯定会去京兆府那儿寻助。再说了,天子脚下,朗朗晴空,还能有人敢为非做歹不成?”
“小心些总是好的。”沈茉云叮嘱道,又对坐在下首的宇文瑞说,“瑞儿,你是哥哥,要照顾好琦儿,还有,别跟着宝儿到处乱跑,到点了就早些回宫,别留太晚。”
“我会的,阿娘。”宇文瑞认真地说道,一低头,就看到宇文琦在对扮鬼脸,那模样实在逗趣,差点没绷住笑了出来,轻咳一声,脸上却是泛出些许笑意。
沈茉云又说了几句,让素月陪同一起,便放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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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市设在外城,每日午时各店家准时开铺,晚间关门,时间十分严谨苛刻,但里面贩卖的东西却是应有尽有,时鲜花卉、胭脂水粉、金银玉器、珠花步摇、布匹衣裳,应有尽有,就连一些精细别致的胡人物品也能时不时地看见。
姐弟三人在宫中就换好了外出的衣裳,宝儿更爽利,身穿红色长衫、腰束玉带,头带皂纱折上巾,手中的扇子一错开,活脱脱就是个风流少年郎。
坐在马车中,宇文瑞忍不住问道:“阿姐,你打算穿成这样出宫?”
宝儿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看了看他,说道:“你有疑问?”
宇文瑞纠结:“那个,阿娘知道吗?”
“没问。”
宇文瑞还想说什么,却被宇文琦扯住了衣摆,只听得他说:“哥,你别管阿姐啦,又不是第一回了。上次父皇见着了,不也没说什么吗?反而还称赞阿姐穿得十分好看呢!”
“可是太傅他们……”
“怕什么?”宇文琦恶意地笑了笑,“反正他们整天就在那儿嚷嚷什么衣裳内外之分,阴阳不可调乱、礼制大同什么的,迂腐透了。明明是阿姐穿男装,却不敢当着父皇的面指责阿姐,就将气撒到我身上,害我抄书抄了整整十天。等着吧,哪天我也穿一回妇人衣裳,气死他们。”
“老师们是为你好,明明是你顽劣在前弄脏了太傅的画……”宇文瑞只觉得头疼不已,有一个特立独行的亲姐,还要再来一个离经叛道的弟弟,说什么穿妇人之服……老天是嫌他的日子过得太顺心吗?他今年才九岁啊!为什么要来担心这些事情?
“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那只画眉飞得那么快,我想快点抓住它嘛,才会不小心蹭花了那副冰雪图。”宇文琦嘟着嘴说道,“再说,事后我也向太傅道歉了啊,是他自已小气!”
“那副冰雪图是前朝大家何画圣留下的唯二遗作……”
宇文琦一撇嘴,不再说话。
“还有,那个什么反穿妇人衣裳,绝对不能再提,知道吗?”宇文瑞实在不想太傅们被活活气死,难得用警告的口吻对一直疼爱有加的弟弟如此说道。
“知道啦。”宇文琦不甘不愿地应道,朝宇文瑞吐了吐舌头,才转过去跟宝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宇文瑞也只能无奈地叹气,伸手揉了揉小弟的头顶。
到了东市,宝儿第一个跳下马车,然后是宇文瑞和宇文琦,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卷繁华热闹的画面。
行色匆匆的路人,驴着货物晃出铃声的青驴和商队,手挽花篮的粉衫少女,挽起衣袖正吃食店铺门口努力招呼客人的大婶,茶楼里面传来的说书声,以及头上围着一圈卷帽、身穿圆领胡袍的异域商人。
“阿姐,我要去看那个。”宇文琦一脸兴奋地指着不远处专卖外国货物的小店,直扯着宝儿的衣服嚷道。
宝儿也很有兴趣,“走吧。”
两对一,宇文瑞只有点头的份。
走了一间又一间,纱罗绢布、步摇发簪,还有宇文瑞看中的整套木雕和玉雕器物,外加几色糕饼吃食,身后的侍卫们手中堆满了越来越多的盒子。宝儿正在兴致勃勃地挑选珠钗首饰,虽然用料做工比不上御制,却是别有野趣,宇文琦却是有点饿了,捧起刚买的菊花糕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
这时,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八弟?”
恩?正在吃菊花糕吃得不亦乐乎的宇文琦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跳,呛得咳嗽起来,吓得站在他旁边的宇文瑞赶紧拿起搁在桌子上的茶杯给喂水,一边拍着他的背,担心地问道:“阿琦,没事吧?”
倒是宝儿转过身,挑起一眉:“是四哥啊,真是巧了。”
“呃……”延王沿袭生母江昭容的温润眉眼,给人十分温和的感觉,他看到宝儿这一身打扮,不由得哑然,随即才道,“妹妹也出来了?”
宝儿从来都不知道客气为何物,直言道:“这不是很明显吗?我人都站这儿了,你以为是鬼影哪!”
延王好性子地笑了笑,并没有生气,“我只是觉得有些吃惊。”
宇文琦好不容易平复下来,说道:“我们正在挑礼物呢,一会儿就要去外祖家道喜了。四哥呢,你怎么出来了?”
“四哥。”宇文瑞打招呼道。
延王先是对宇文瑞点了点头,然后才微笑道:“这些天母亲身体不是很好,我特地向父亲告假去城外的寺庙祈福,回来时路过东市,便想着挑几样新鲜的礼物带回去给母亲解闷。”
“那可真是巧啊,这都能碰上。”宇文琦微微撇嘴道,似乎有点不高兴被人打扰。
延王看了看他,突然从身后某个捧着盒子的侍卫手中拿过一包用油纸扎好的物件,上面还戳着印记,递至宇文琦面前:“八弟喜欢吃菊花糕?东市中就属苏二娘做菊花糕的手艺最好了,这一包菊花糕就送给你尝尝。”
宇文琦歪着头想了一下,心想有人主动送上门不要白不要,他还没吃饱呢,于是便收下那个被包扎得十分整齐的纸包,对延王露齿一笑:“谢谢四哥。”
“喜欢就好。”延王伸手摸了摸宇文琦的头顶,笑容温和。
宝儿此时插嘴道:“好了,这么一大包点心够你吃的了。时辰差不多,我们也要去外祖家了。四哥,恕我们先行一步。”
宇文瑞跟着说道:“是啊,该去沈府了。”
延王笑了笑,应了一声,就微微侧过身子,让他们先离开。
临走时,宇文琦突然回过头对延王说道:“回去我请你吃藕粉团子。”恩,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