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逍遥调-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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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行看看自己双手,近日她忙着练剑,被太阳晒得脸手都发黑,手上又有些伤痕未愈,相比较玉黎仙子打扮,简直如烧火丫头般。
果然,玉黎仙子迎出来后,同清尊寒暄两句,便看秀行,眼中带了笑意,忍着道:“神君的小徒竟也到了……”
清尊淡淡说道:“顺便带她来见识一番。”
玉黎仙子道:“两位姐姐正在招呼来客,我带神君入内,请。”
清尊道:“请。”自始至终都是一种神态,毫无笑意。
秀行在旁轻叹口气,心想倘若是自己待客,接了这样一位不苟言笑的冰雪人物,是一脚将他踢出去的好呢,还是假装没看见的好?然而此刻她却是跟这位“冰雪人物”一路的,少不得打起精神,起初还绷着脸也装正经,渐渐地贪看蓬莱山色,便露出原型,看得乐处,便咧嘴而笑,看到有些未见过的仙人,便瞪大眼睛。
玉黎仙子在侧,伴着清尊,秀行便跟在清尊身后,三人望内之时,遇到许多经过的仙人,有人便在游赏景色,有人互相寒暄,众人见了清尊,却各自都屏息静气,恭敬行礼,口称“神君”,而清尊所回,不过是微微颔首,爱动弹时,便发清音,道一声“有礼”。
秀行偷看玉黎仙子神色,仙子显然是十分得意的,相伴清尊,笑得花枝招展,过路神仙之中,秀行认出几个是先前所读书册记录里“传说之中的人物”,有心大呼小叫,亲近一番,又怕给清尊丢了颜面,便苦苦忍着,只是拼命地瞪着眼睛,先饱看一顿。
一路不知受了多少仙人的寒暄礼遇,终究进了大殿,殿内同样是仙者济济一堂,秀行放眼看,见上头有两位仙子,一个身着白衣,一个身着黄衣,白衣的面容秀美,眉眼里略带几分冷慢,是三仙姑之中年纪最大的,唤作玉漱,黄衣的却甚是亲切,名唤玉宁,自秀行见了她,她面上便始终带笑,正在团团地招呼众仙。
两位仙子见了玉黎仙子将清尊领入,便不约而同地双双迈步下来,见了清尊后,各自行礼,道:“有幸请的神君驾临,乃是蓬莱之幸!”
旁侧有些认得清尊的,也纷纷地过来行礼,秀行捏着一把汗,不知清尊是否要以同样的冷面相待众人,那便尴尬了……所幸清尊似兴致不错,微微颔首道:“两位岛主同众位不必客气,众人自便就是了。”大家伙儿才恋恋不舍地散开,只剩两位仙子仍未离开,玉漱道:“众位仙家已差不多都来齐了,正翘首以待神君来到,实乃万千之喜。”
玉宁却笑看秀行:“这位一身灵秀的,想必就是新的辅神者?”
秀行正犹豫着要不要回答,清尊道:“正是小徒。”又转头看她,“出来给两位岛主见礼。”
秀行急忙出来,行礼道:“萧秀行见过两位岛主。”
玉漱点头,玉宁道:“乖巧聪慧,是个可造之材,初次见面,有些仓促,我也没什么好物,这镯子是昨日得的,送给你。”自怀中掏出一面帕子,打开来,里头有个通体剔透的玉镯,便笑吟吟地递了过来。
秀行只觉不妥,就看清尊,清尊道:“既然是二岛主一片心意,便收了吧。”
秀行才恭敬收了,又谢了玉宁仙子。
而后玉漱仙子送了一卷道书,玉黎仙子送的却是一朵珠花,这些首饰倒也罢了,秀行意外得了道书,心中暗自欢喜。
玉黎又亲引着清尊落座,秀行便坐在他旁边略靠后,两人坐定后,又有些散仙,听闻清尊带的是小徒,便纷纷地前来见礼,有带了宝贝的,便趁机进献。
秀行大为意外,不知自己竟有如此“财运”,她起初并不敢收,得了清尊允许才一一收了,最后竟放不下,大大小小的礼品在身边放了一堆,秀行看得发怔,多亏玉宁仙子找了个布袋来,将所有物品放在里头,秀行才松了口气。
一时三刻,宴席开了,清尊显然是不太喜欢此处吃食,懒懒淡淡,倒是秀行在他身后,守着小桌子吃得津津有味,清尊偶尔回头看她一眼,她都是一副全神贯注吃东西之态,清尊看她吃得香甜可口,自家虽无食欲,心里头却极餍足。
酒过三巡,另有玉黎仙子献舞,秀行又看了个目瞪口呆,众仙也同样交口称赞,玉黎仙子曼妙舞中,那飞天的红绡有意无意地向着清尊这边飞来。
秀行正在清尊身侧,望着玉黎仙子那眼神,若不是身前有个清尊,还以为玉黎仙子对自己有意哩。
只可惜,任凭玉黎仙子百媚千娇,清尊的神色一如初见,冷若冰霜,寒浸浸地桃花不开。
玉黎仙子舞罢,二岛主玉宁仙子便又演了一套剑术,秀行见了,精神大振,目不转睛地看了一回,只可惜仙家剑法,虽则好看,但多是舞着好玩的,若论起剑意精妙,杀敌制胜,绝不如清尊交付的西河剑术。
那仙家佳肴甚是美味,仙酒又是香甜,秀行并非仙体,开怀吃喝了一回,便有“三急”,同清尊告了假,便拐出来。
迎面遇到一个蓬莱岛侍女,秀行问了解手所在,那侍女自告奋勇带路,果真片刻便到。
待秀行系好罗裙出来,那侍女却不见了人。
秀行也不以为意,她先前贪酒甜,多喝了几杯,本就有些熏熏然,被岛上香风一吹,稀里糊涂走了几步,竟有些迷路,然而眼前却始终有路。
秀行便一步一步往前,不知不觉地,竟拐了一个小小偏门。
一阵凉爽的风猛烈吹来,秀行抬眼,猛地大惊,原来她不知何时,竟来到了海潮边上,迎面便是那汪洋大海,滔滔不绝,哗啦啦海浪拍案,波浪涌动,清爽略带咸腥的海风气息弥漫空中。
秀行瞪大眼睛,这是她首次见到海,猛然近距离相看,只觉如一汪巨大的翡翠,顿时目眩神迷。
她是少年心性,纵身跳上岩石上,俯身去摆弄那冰凉海水,她手上有伤,浸了海水,丝丝地痛,她也不在意。
秀行玩了会儿,耳畔海涛声阵阵,迎面海风凉飒,秀行只觉甚是畅快,不由地大笑。她玩耍片刻,却怕清尊找不到自己,便要沿路返回,谁知脚步才一动,鼻端嗅到一股浓浓地咸腥之气,就在眼前,一道黑幽幽地影子无声无息现身,身形宛若小山,阔口大张,似山洞般,两排雪亮利齿闪闪发亮,排山倒海地向着秀行一口吞来。
21、逞嚣狂,小试牛刀
那海中妖物骤然现身,便要吞掉秀行,秀行不防备,乍见这物,自是吃了一惊,然而她昔日在萧家之时曾随着降妖除魔,也见过若干狰狞鬼怪,此刻又略是醉醺醺地,是以虽然吃惊,却并不慌张,只是向后一跳,喝道:“哪里来的妖怪!”
那妖物在海中用力摆尾,昂头起来,利齿闪亮,便要咬秀行。
秀行全不怕,抬手当空虚虚打了个咒符,喝道:“御!”一道防御结界无形凝结,那妖物撞将上来,将那结界撞得摇摇欲坠。
秀行见状,便知此妖非同小可,大抵他若再度发力,便会将结界撞碎,她到底也是见过风浪,当下哼了声,喝道:“泼妖怪,当我怕你么?”当下便将那柄桃木剑拔了出来。
自她将“桃牙”失而复得,便始终带在身上,不离左右,最近她练得最熟的,便是“西河剑术”,当下想也不想,嘴里念道:“来如雷霆……”
念了半句,就见那妖物纵身跃起,当空一撞,秀行冷笑道:“收震怒!”桃木剑荡出,微红色的剑身,竟泛出一层隐隐白芒,桃木仙的桃牙,加上西河剑术的威力,两者相映生辉,比寻常铁制剑器犀利千百倍,那妖物当空发出一吼,坚韧的皮表,居然被斩裂开一道口子。
妖物吃痛,在海中狂摆,震得那海水四溅,湿了秀行一头脸,身上各处也都湿了。
秀行初生牛犊不怕虎,又天生正气,心中毫无畏惧,何况又加上半醉,真是神鬼皆不怕的,待见自己一招得利,心中大喜,更大笑道:“泼妖物,你还得意么,再来再来!”
那妖怪天生皮骨坚韧,寻常刀剑难伤,素日在海中吞些鱼虾同类,所向披靡,修炼多年,从未吃过这样的亏,痛楚激发悍性,大吼一声,一张嘴,嘴里吐出数股水箭,直奔秀行而来。
秀行仗剑而立,叫道:“来得好!”不慌不忙,正要使出第二招来,谁知电光火石间,却见那妖物吐了数支水箭后,忽地一摆尾,不进反退,在海水之中游得飞快,片刻便出了老远,竟是个慌张逃跑之态。
秀行瞪大眼睛,叫道:“泼妖怪,有本事再来过招!”浑然不怕那妖物口中水箭,跃跃欲试,纵身迎上。
正在此刻,身后有人急赶上来,一把将秀行抱入怀中,另一只手当空一招,一股无形的气劲滚滚冲出,将那数支水箭击成粉末,真气不散,继续往前。
那妖物本已经游得极快,却仍不及这股真气快当,竟被赶上,妖物瑟瑟发抖,浑身僵硬,在海水之中竟被冻成了一块巨大坚冰,发一声巨响,竟裂成碎片四散。
秀行被来人抱住之时,脑中已然昏沉,耳畔听到熟悉的声音道:“如何?伤着哪里不曾?”声音带着一抹焦急。
秀行勉强抬头,却见到一双极熟悉的金眸,她一怔之下,笑道:“师父,是你!”
清尊见她未曾反应,便抬手捏住她下巴,只嗅到一股酒气,又细看她的头脸、身上各处,又捏捏她的手,察觉无恙,才松了口气。
秀行怕痒,缩着身子,咯咯笑道:“师父,你做什么?”
清尊眉头微蹙,将她的桃木剑夺过来,挂在她腰间,秀行方才对敌尚不觉得,此刻尽犯了酒力,便偎在清尊怀中,娇声道:“师父,你怎地在此?我方才遇到一只妖怪。”
清尊心头微愠,见她醉态酣然,又一派天真,心中怒气消散,反而笑了:“是啊,你已把妖物打退了。”
秀行哈哈大笑,被清尊抱着,怪舒服的,此刻身子扭了扭,忽地大声道:“师父,我很快将要天下第一了!”
清尊先前还是薄薄三分笑意,此刻却再忍不住,笑道:“是是,很快就是天下第一了。”
师徒两个说了这几句,那畔赶来三道人影,却是蓬莱岛的三位仙子岛主。
大岛主玉漱上前,问道:“发生何事?怎么会有妖气?”
玉宁遥望远处,悚然道:“是黑鲨!奇了,怎么敢来到此处?”
玉黎却看清尊,道:“神君已把鲨怪杀了么?”
清尊道:“我的徒儿差些出事,为何会有怪物在此出现,我想请三位岛主给我一个解释。”他从来冷冷淡淡,说话不超过三句,如今开了金口,却是问责之意。
玉漱神色一凛,急忙垂头道:“请神君放心,此事我会追查到底。”
清尊道:“极好。我的徒儿醉了,请恕我先行告退。”
秀行在他怀中,没一个老实,时而伸手,摸摸他的胸口,时而伸手摸摸他的脸颊,又去扯他的银发,手舞足蹈,欢喜无限。
玉黎见状,道:“神君,辅神者醉了,不如就先请入内歇息,容我等奉上解酒丸。”
玉宁同玉漱面面相觑,清尊道:“不必了,改日再来拜会。”无声无息身形后退,升空而去。
剩下原地,二岛主玉宁同玉黎道:“妹妹,你方才为何要挽留神君?他对那小徒如此上心,前所未有,倘若留下,再有个三长两短,如何是好?”
玉黎道:“又会有何三长两短?”
玉漱道:“这黑鲨怪来得古怪,平日里些妖物都不敢靠近,怎么今日如此反常,幸好辅神者有惊无险,不然……”同玉宁相视一眼,都觉心有余悸。
玉黎醋道:“不过是个无力粗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