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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最后世家的传奇-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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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让她嫁了!’小姐说,‘奶妈不是说,厨房里的老张中意她吗?你去说说!’
我在房外一阵的冒冷汗,我不能嫁给老张,我不能一辈子看不见他,我知道自己错了,不该去想小姐的男人,我也知道我的命运不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我也知道,他一定会娶小姐,他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他需要老爷的支持。
我哭了一整夜,抬头时已经天亮。我果断的下定决心。跑到柴房,拾起一把镰刀,就给自己这张惹祸的脸来了一刀,鲜血留进我的嘴里,我没感到多么痛,我已经麻木了。
我昏迷了七天,一个对我很好的老妈子说,他来过,也是他去找的洋大夫。小姐一直陪着我,也忍受了七天的煎熬。我清醒后,就对小姐说,我已经丑了,我什么都不要,只求跟着小姐。小姐哭了,说我要什么都答应。
他见到了毁容的我,没有说话。过了很多年,他对我说,那一刻,他明白,为什么马嵬坡前,唐明皇一条白凌赐给了杨贵妃。女人是男人野心的牺牲品。”
彭姐的故事讲完了,她没有流泪,梦莲倒哭的一塌糊涂。
“瞧瞧,跑了世界一圈,怎么变得爱哭鼻子拉?”彭姐取笑她。
“你太蠢了!”她说。
彭姐笑,“你以为你聪明!哼,那个金兰,谁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家伙?你跟着他,一定吃苦!”
“我愿意!”她回答。
那晚上,她翻来覆去的想。她决不能让彭姐的悲剧落到她身上。
正在她愁眉不展,不知如何劝说母亲同意她和金兰的婚事时,老家来信,祖父病危。他们匆忙赶回老家。
又是月色朦朦,枝影横斜,小院无声。彭姐坐在回廊下,遥望着夜幕,一弯月牙,若隐若现,一片乌云飘忽来去。
白昼里忙碌了一整天,老太爷看来是不行了!彭姐的脑海里回想起,自从跨进这个大院,经历的一个个婚礼,一个个生命的降临!一个个葬礼!
最难忘的当然是小姐的婚礼!她一生的泪水都在那夜流尽了!
虽然过去了许多年!可是心疼的感觉依然如此的清晰。彭姐站起来,走到院子的中间,让月光完全的洒落她周身!她不后悔!牛郎织女一年只见一回,可是她却可以每天见着他!
梦莲降生时,他是多么兴奋呀!抱着粉嫩的娃儿,一看就是好大一会儿,不让奶妈来抱!他谁也不放心!最后就叫她来抱!
“莲儿快点长大!你呀找个如意郎君,爸爸给你办一个全广西最盛大的婚礼!”他逗弄着女儿,恨不能一夜白头、女儿长大!
“怎么办!夫人是软硬不肯!莲儿的事,麻烦了!”回广西的路上,他向她哀叹!他们夫妻许多年,他一直敬重妻子。“夫人呢!没动过情,哪里知道,情之一字,生者可死,死者可生!生生死死,一生难断!”
怎么帮助梦莲呢?彭姐反复的思考!最后她想到了周老太爷!这个遗老,一定会同意将孙女嫁给恭亲王的孙子,何况周家也得到过恭亲王莫大的恩典!
周老太爷知道了梦莲和金兰的事情,病榻上的老人露出了一丝浅笑:“缘呀!六王爷!老朽和您有缘呀!”他想起了那个未曾谋面的小格格。
老太爷就将梦莲及其父母叫到病床前,让周叔取出了小格格的那幅画,拉起梦莲的手,道:“这幅画给你!你要好生保存着,留给你和贝勒爷的后人!”
离开老太爷的院子,周太太非常生气,对丈夫说:“父亲这是顽固!还以为是旧王朝,他是皇族,我们是臣,他要娶谁?就可以娶谁!”
父亲就笑,“父亲已经同意,你就省省心,点个头!”
“我死都不会点头!”母亲冲向梦莲,“你这个土匪,死了这条心!”
“我不是土匪,我叫周梦莲。你自己不能嫁给喜欢你的男人,还要阻止我嫁给喜欢我的男人,我就知道,你的心狠,要不是你,彭姐就不会砍自己的脸!”她一时激动,冲口说出了这个尘封的秘密。
“啪”的一声,她的腮部就挨了一巴掌,是父亲。他严肃的瞪视着她。她伤母亲的同时,也伤到了父亲。他一向最疼她,从未给过她一个指头,她却挖他的伤心处。母亲则被打败似的,站立一旁,一言不发。梦莲戳到了她的痛楚。她一生都是骄傲、尊贵的女人。如果按照旧时观点,她的一生非常成功。可是,在爱情的路上,她败了;她的丈夫尊重她,却不爱她。他的心里始终都有另外一个女人!虽然那个女人出身低贱,相貌被毁!
梦莲冲出房门,推开副官的阻挠,骑上马,肆意的发泄自己的痛苦。
民国二十六年的新年,他们一家过的很沉闷。祖父去世,他们戴孝,没有烟花,也没有娱乐。母亲还是不同意她的婚事。

第 13 章

春节过后,梦莲又随着父母返回南京。
金兰已经知晓周太太坚决反对这门婚事。他照旧到周家,面对着周太太有礼、但冷漠的表情,他一如平常。
梦莲对金兰说,如果母亲一直不答应,她要和他私奔。哪怕是从此与母亲断绝了关系!金兰就笑,仿佛她是说笑话,可是她是很认真的。
周太太不只生金兰的气,她也恨起丈夫和彭姐。正是允绍把这个金兰带进了周家,把这个亡国的贝勒爷当作了上宾!而彭姐竟然纵容他们“相爱”!她叫彭姐照顾梦莲,而结果却是这个?
对于周太太时不时地讥讽与生气,彭姐一一承受!也不辩驳!
可是一天,忽然周太太严肃的把梦莲叫到面前。
“好了!我答应了!”她说。
“答应什么?”梦莲一时不知道母亲答应什么。
母亲眉头一皱,“就是你日思夜想、成天不害羞想着的事!”母亲的嘴巴也不饶人。
她惊喜又诧异,“你不会蒙我,然后学着王熙凤,来个掉包记吧!”
母亲又气又笑,“你这个丫头!”她一指头戳着她的脑门,“你呀!你给我记住,这婚事是你自己挑的,以后有个不好,你别来找我!就是来找我,我也不管。”母亲撂下狠话。其实若真到那一天,她铁定第一个跳出来帮助她,谁叫她是做母亲的!
“你放心!”她自信的说。
母亲瞪着她,“他有什么好?不就是长的好?年纪也不轻了,还有那数不完的风流帐!你这是那门子的鬼迷心窍!”
“王八对绿豆,看对眼了!”她自嘲。
母亲笑出声,“行了!准备结婚吧!”然后她又厉害的盯住她,“你给我仔细地听好,我们周家,是端端正正的好人家,不许你们没结婚,胡来!”
“你现在才说,晚了吧!”她故意吓吓母亲。
果然母亲神色骤变,“你,你和他,你们,那一路,天呢!你气死我!”
她看母亲像是喘不动气的样子,忙道,“不是,我说着玩的,真的,他有病,他不能……”
“你说什么?”母亲更加震惊。
她一转念,不行,如果告诉母亲,金兰的病,她一定还会反对。“他那时一直发烧,我们又在逃命,怎么可能?”
母亲心稍宽,再次叮嘱她半天。母亲对她有一百万个不放心,可是她也没有办法捆住女儿,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让女儿高飞!
彭姐告诉梦莲,就在母亲同意婚事的前一天,袁茵茵来见母亲了。
“她们两个在小客厅说话。”彭姐说,“我听了几句。袁太太说,太太都对她有恩,莲丫头,你呢,就像是她的姐妹。她呀!想让你幸福!金医生是个好人,虽说做错过,可是人不是圣人,哪里有不犯错误的道理。她恳求太太给金医生一个机会!”
梦莲觉得母亲似乎不是那么简单几句话就可以劝动的。一定有更重要的理由,最后打动了母亲。无论袁茵茵用什么理由劝说了母亲,对于梦莲来说,都不重要。总之她将要和自己所爱的人终成眷属了!
袁茵茵的生活已经好转。她的丈夫成了蒋校长的红人,正春风得意。她在一个小学做老师,重新焕发了生命的活力。梦莲再见到她时,几乎无法将这个“卓太太”和几年前的那个苍老、无力的女人联系在一起。
她面色红润,穿着得体,举止之际,流露出贵族的高雅气质。她现在已经是南京有名的贵夫人。在西安事变时,卓骏呈坚决的站在了委员长一边,因此蒋夫人也和袁茵茵交了朋友。她的沙龙里,聚集了著名的文学家、艺术家和社会名流,每周的茶会分外引人注目。
梦莲环视着卓家的客厅,简单、大方、品味高,处处显示出女主人的优雅和从容。在壁炉台上,摆放着几张照片,有他们全家的合照,有卓骏呈一身戎装的单人照,还有一张悠悠的照片。她已经康复,再也不是那个体弱多病的孩子。望着照片里悠悠开心的明媚笑容,梦莲心里也暖暖的。
袁茵茵也随着她的目光,巡视着这几张照片。梦莲侧头,看见她满足的微笑,忽然,梦莲想起了念忻。他在哪里?
“我没有说什么!”当梦莲感谢她劝说了母亲时,她轻快的回答,“陆姐她很信任我。我很信任芷庵,确定他会给你幸福。陆姐听我说了自己的想法,她思考一番,最终让你们终成眷属。”
梦莲很多疑问,可是她更想着把握目前的幸福,而不是耿耿于怀于过去!她会给金兰幸福,金兰也会给她幸福!
袁茵茵留下她吃饭。悠悠非常愉快的和她讲述学校里的事情,袁茵茵不时的应和,看得出,她是那种极其宠溺孩子的母亲。卓骏呈话不多,是个很好的听众。他是个寡言少语的男人,典型的军人。
从卓家出来,梦莲信步而行。她在想,念忻,他到底出了什么事?会不会袁茵茵的失忆就与儿子有关?她想问袁茵茵,却又担心万一她记起来往事,会破坏她现在的宁静和幸福,同时也会和金兰牵扯不清。
五月,她和金兰订婚,预备七月结婚。但是卢沟桥事变爆发,日本发动全面侵华战争,整个中国一时间陷入了战争中。他们所有的人,也都被卷入进去。
梦莲的父亲被编入第五战区,迅速前往前线,甚至没有和他们好好的告别。他等着这一仗等了许久,从九一八到七七,七年了!不!也许是一百年了!我们终于可以拿起武器,浴血疆场!
但是战局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只要我们团结起来,就一定可以抵御外敌。梦莲和梦广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个英国人说对了:日军的武器太先进,他们蓄谋已久,我们几乎是仓促迎战,武器落后。日军从海陆空,三方夹击。
七月底,北平、天津相继失陷;日军沿着京沪线南下;同时日军在杭州湾登陆,直扑上海;日军飞机轮番轰炸上海、南京等大城市以及乡村。
金兰所在的医院成了伤兵的集散地,从八月起,他就日日夜夜在医院,得不到休息。梦莲成了护士,每天都在和伤口、包扎、发炎做斗争。
母亲催促梦莲去南京,上海已经守不住了。但是一次她遇到卓骏呈,他非常清晰的和她说,不要去南京,直接去重庆。但是就在这时,蒋中正宣布,要死守南京。很多人都相信,我们可以守住南京,所以他们许多朋友都从上海逃到了南京。
梦莲和金兰随着伤兵,从上海也到了南京。艰苦的挨了两个月,到了十一月,形势严峻。南京已经被包围。船票节节攀升,开始用大洋支付,以后就只认金条。城里的达官贵人,能走的逐渐走空了。剩下的有两类人:一是穷人,没钱走不了;一是那些心甘情愿,与都城共存亡的人。
“周梦莲,电话,您的母亲!”在乱七八糟的病房里,她听见在外面有人高喊。
她费力走出去,疲惫的接电话。
“妈!你快点走吧!最后一船了,如果你不是周允绍的夫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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