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国朝凤-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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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如何才能进去？”
木晔摇头，“除非大祭司亲自开启石门。”
“要进这千年圣冰窟当真没有办法？”左延不禁开口，“这冰窟到底是何方圣地？”
凤绿愁眉深锁，一双紫瞳之间烦忧凝结。
木晔见凤绿沉默，解释道：“千年圣冰窟位于华朝西北面贝古瓦雪山上，是华朝的禁地，大祭司于冰窟中闭关修行，神通生灵万物，感知苍穹奥秘。人们认为圣冰窟是最接近神的地方，所以窟中还安放着历任大祭司尸身的地方。
明翎的大祭司一向只有女子可担任，且要通过特殊的仪式，选拔出继任人。所以明翎人信奉被神选择的大祭司是神的使者，有着半神的身份。因而她们死后，其肉身会被封入千年不化的冰雪中完好保存，以示明翎人对神的尊敬。”
木晔想到了什么，忽然那双素来冷情的眸子变得犹疑。
“想到了什么？”凤绿连忙问道。
“娘娘，卑职可能漏了一件事，但并不确定此事直接与圣冰窟有关。”
“你且说来——”
“这次络情阁的精力都放到了圣冰窟，但忽略一个细节。”木晔停顿一下，理清思绪，“那便是大祭司蝶瑜去无酹殿的次数。无酹殿是一座祭祀神庙，除了其中的神谕阁传说安放着神谕，所以无人可入外，其余的地方都可供百姓拜神朝奉。大祭司要时常在此接受百姓的觐见，广布神明的恩泽，用朱雀之力守护万民。”
“这件事和大祭司去圣冰窟有何关系？”左延思忖道、
“本来大祭司去无酹殿的次数就很频繁，但每次只要她去圣冰窟，几乎之前都会去一趟无酹殿，所以卑职刚刚开始怀疑——”
“怀疑这开启圣冰窟的方法就在那无酹殿中！”左延即刻反应过来，不禁脱口而出。
“不过只是怀疑。”木晔依旧肃然，严谨。
“既然有怀疑，那我们今晚就先参观一下这座——无酹殿。”
“娘娘不可！”左延急道。
“怎么？”
“瑶水王立昕已抵达驿馆，被安排在西厢房休息。”左延有片刻迟疑。
“有什么不对？”凤绿问。
“瑶水王这次身边带了两个特别的人。”左延语气犹豫道，“是晗衣和——琳琅公子。”
凤绿的确未意想到他们会出现在华朝，她还未开口，左延便说：“娘娘，此时还是不要急于动手，恐防事态有变，稳住大局为上。”
“真有趣，连觅凉榭都掺和进来了。”凤绿举手揉了揉眉心，“先下手为强，若是等到以后这驿馆太热闹的话，才真真不方便我们动手。”
凤绿有条不紊地走到窗边，“木晔，这件事络情阁就不要插手了，让晓酌去查查，这觅凉榭的琳琅公子到底来华朝要做什么，蝶瑜能缚住天玑楼，那天玑楼也可以制得住他觅凉榭——”
话音方落，她用力一推，红木雕花的窗应声大开，冬日寒意侵袭而来。
当年得知蝶瑜死讯时的震惊，燕丹沉默的哀伤，还彷如昨日，历历在目，而如今——
“这次，我要亲自出手。”
翌日，暮色将要降临，昏黄的夕阳残照，使这充满神秘气息的华朝越发地诡异孤寂。
无酹殿中的祭祀之神的神像并不完整，祭祀之神乃一位女神，其面容已被岁月侵蚀，已不能够辨认出样貌。不过，前来拜神的百姓很多，来来往往不下百人，竟没有一个发现神像上的石梁角落里有什么异常。凤绿一身夜行衣，守在无酹殿的镂花石梁之上的阴影中，宛如一尊石雕，令人察觉不到一丝气息。
不过，此时凤绿的脑中，思绪已变化万千，变数要反复推敲成定数，一切意外都要被盘算无误，不能出任何差池。
据木晔的消息，蝶瑜已经五天没有去过圣冰窟，推算起来，这两日她该有动静了。昨日傍晚凤绿已经带着一群人名正言顺地参观了这无酹殿，前前后后的大殿格局，有利地形，人群来往的情况都尽在掌握。
为了安稳地生活而侍奉神灵，祈求庇佑的人们格外虔诚谦卑，凤绿安然地注视着他们，心中竟被莫名的感染了。
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身形进入凤绿的视野。那不是蝶瑜还会是谁！
蝶瑜一身银色的祭祀长袍，尊贵无比。整件长袍上用各色丝线绣着明翎的图腾——一棵参天的七彩祭神树。只是蝶瑜长发直垂，又用白纱遮面，使人看不清她的样貌。
众人见到大祭司纷纷行礼致敬，而蝶瑜径自走到神像大殿中央，不受干扰地双手合十闭目祈福。
待众人散去之时，蝶瑜已走向后殿。
原来神像身后竟有个小石门的机关，只见蝶瑜将手伸进去，拿出什么东西后离开了无酹殿。
、神谕在情不耐（中）
凤绿没有立即跟上去，她一个翻身，便站在了神像身后，她像蝶瑜那样轻轻推开石门机关，机关里面竟然是一只手掌般大小的天金蚕，天金蚕吐出一缕缕金丝，细而坚韧，小天金蚕已是世间难得的宝物，何况这只天金蚕这么大，必然是活了千年的灵物！天金蚕丝若制成软甲则刀枪不入，比凤绿原先那件墨色软甲好上何止十倍！
凤绿取出一段天金蚕丝放在掌中细细打量，不知蝶瑜取这金丝作何用？难道这天金蚕丝和圣冰窟有关？
不再浪费时间，凤绿将金丝放入怀中，天色全然暗了下来，只一阵微弱的空气振动，凤绿已飞身出了无酹殿，向贝古瓦雪山赶去。
没过多久，凤绿借着月光，远远看到改换一身墨衣的蝶瑜在路上。络情阁的消息果然精准，看来这天金蚕丝确实和圣冰窟有莫大的关系，极可能是打开圣冰窟的关键！
贝古瓦雪山并不很高，但正值冬季，又是夜里，凤绿越靠近这座山，越感觉到寒意，四周的树木植物开始变少，大多是一些松柏或是枯木。明翎地处高原，华朝更是位于贝古瓦雪山山脚，凭借贝古瓦雪山的充沛的雪水，明翎也算是富饶之地。
可此番在一路上山，凤绿开始觉得有些呼吸不畅，头有些发胀，有时甚至心神不宁起来。她指尖轻弹，一阵凝神香充斥了鼻腔，瞬间使她感觉好了很多。
圣冰窟虽然位于山腰，但位置隐秘，而且四周留有古人布下的阵法，若不是凤绿跟着蝶瑜一路上山，光是破这阵法找到圣冰窟的所在，估计连晓酌都要费上好一阵功夫。
在山中好一阵行走之后，一道雪水化作的晶莹冰瀑如帘幕般呈现在凤绿的眼前，原来圣冰窟就藏在这冰帘之后！眼看蝶瑜要进入冰帘，凤绿双足轻点，飞歇在冰帘一旁的冰崖之上，透过几处较薄的冰面俯身注视着蝶瑜的一举一动。
蝶瑜竟将天金蚕丝穿针引线般慢慢塞入门旁一个细小的冰眼中，瞬间，石门开启，蝶瑜的身影消失其中。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蝶瑜出来之后凤绿才能想办法进去查探情况，所以现在，她只有等。
可是蝶瑜进去之后竟迟迟不出来，两个时辰过去了，凤绿怕暴露身份无法生火取暖，她的身体不由有些冻僵，内力再深厚，也经不住这般苦苦支撑。
凤绿根本没有料想到自己要在这冰天雪地之中等待如此之久！今日蝶瑜一反常态，在圣冰窟中竟待了如此之久！按络情阁的情报，不该一个时辰就出来的吗？
夜晚的贝古瓦雪山本就寒风凛冽，冰冷刺骨，空气也是格外稀薄，凤绿难以适应高山的气候，渐渐开始抑制不住身体的反应，此刻不论用多少凝神香都帮不了她！她强撑起体内真气，想要再运行一个周天，活络气血，却顿觉胸口刺痛，体寒无力，一阵目眩之后，双脚虚得无法着力，整个人竟直挺挺要坠下冰崖！
忽然凤绿感觉一阵温暖将她团团包围住，她不仅没有坠下冰崖，还被带到不远处一个简陋的冰洞之中。
方才精神恍惚之中尚未来得及感知，但此时此刻，凤绿清晰感受到自己被一股熟悉的气息包围着，顷刻间，一道浑厚的真气进入了她的体内。
凤绿根本来不及拒绝，那道真气便好像格外默契地融入了她的经脉，很快就使她胸口的刺痛感消失了。
理智伴随着温度一起回到了凤绿的身体中，她一把推开那个熟悉的怀抱，低声戒备道：“你怎么在这里？”
“还是你生病的时候比较温顺，不吵不闹。”梓翚见凤绿恢复了些精神，无辜的笑了笑，“我还没问你为什么在这里呢——”
“你少贫嘴！”
“我本来就很少贫嘴。”梓翚耸耸肩，俊朗的眉宇间笑意浅浅，“是你非得见我一次就挑衅一次，别老是见到我就浑身竖刺。”
“你——”凤绿语塞地瞪起一双紫瞳，憋气地盯着梓翚。
“好啦，我不是妨碍你来救燕丹的。”梓翚收敛起玩笑的神情，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来，“你先穿着。”
“谁要接受你的假情假意！”凤绿一挥手，打落了披风。
梓翚也不恼，只将披风捡了起来，带着一丝自嘲道：“原来，你是这么看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谁要你救！”凤绿心中竟有一丝心虚。
“随你——”梓翚沿着冰壁坐下，将披风盖在身上，“不过就最近来说，蝶瑜要到清晨才会出来，要不要回刚才的冰崖上去乘凉，你自便。”
“清晨！？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她也就这几天才进去这么久。”
说罢，梓翚便不再理会凤绿，闭目养神起来。
凤绿心中好气，质问道：“你还没说你为什么在这里出现！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没有必要告诉你。”梓翚闭着眼睛回道。
“你是怎么知道燕丹在这里的？”凤绿走近两步，盯着梓翚。
“无可奉告。”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碰巧。”
“碰巧？你以为我会相信吗？”凤绿强自按下心中怒气，“为什么你会知道我今天来圣冰窟？”
“我不知道——”梓翚慢慢睁开眼睛，斩钉截铁地说。
凤绿被他突如其来的认真惊道，脑子一片空白。
“还不信？”梓翚剑眉一挑，好笑地解释道，“你看看这冰洞，像是天然形成的吗？我在这里待了七夜了，哪知道会碰上你，你未免把自己想得太过重要了。”
的确，这冰洞很浅，而且粗糙简陋，不是天然形成的。
“是算不了什么，要是真算什么，我何至于走到今天。”凤绿有些尴尬，故意偏过头，避开梓翚灼人的目光道，“你到底——”
“我不会告诉你我的目的——”梓翚打断凤绿的话，“凤绿，不要问了。”
凤绿不愿自讨没趣，心中虽不是滋味，但也只能静静地坐在冰洞的另一侧，不再开口说话。
时间过得特别慢，特别煎熬。尽管冰洞阻挡住了寒风，但寒冷仍旧把凤绿包围，梓翚渡给她的那道真气已经慢慢失效，呼吸又重新变得困难起来，她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对面的梓翚，累得闭上了眼睛。
“凤绿，我们暂时和解，我可没那么多真气救你，再说你体质本就偏寒，不要任性——”梓翚顿时感知不到凤绿的气息，他猛地起身扑到凤绿身边，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用披风裹住，一手探到凤绿的鼻翼，心中怒然，对着快要昏迷的凤绿责备道，“耍什么脾气，都快不能呼吸了还死撑！”
凤绿好似被唤醒，吃力地开口，两片冻僵的唇此刻一张一合，说着他的名字，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梓翚心中一怔，将凤绿紧紧抱在怀里，温柔回应着：“傻瓜，我在这里，我就在这里——”
梓翚深吸一口气，贴上凤绿冰凉的唇，将气渡入凤绿口中。反复几次渡气之后，凤绿自己的呼吸开始逐渐恢复，脸色也因身体回暖而好起来。
怀中的人儿只有在这时才最温顺，才会收起浑身的刺，才变得脆弱而没有攻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