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人说梦-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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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姐……”云画一时间慌了措举,“叶……叶先生……快……快……”
回眼望去,那叶槐青竟是一副不急不缓模样,语气里也是淡然得很,“七小姐看来是颇爱坠着这些个园中碧湖,莫不是这一回又要叫叶某演着所谓‘英雄救美’不成。”
这园里的水虽说是不甚然地下的水草却是缠人得很,云书一路扑腾着想要起身,却是每每被这湖底绿手绊了脚下,一时间急得是哭了出。又加之恰好是天晴花好的日子,公园里又是多了好些个文人雅士,各个是看着这小姐扑腾的模样,却是全然不知所措的架势。
“……槐……槐青……”开口便是呛了好些口水,云书早已是顾不得形象嚷嚷了起,“救……救我……我……咳咳……咳咳……”
一旁八小姐也早已是急得出了泪水,望着那叶槐青的面儿好生是恨不得将这厮推下湖去。却见是眼前人又是一字一顿开了口,念得清晰带起却是灼烈情愫,“叶某生来不救无故之人,若是此回叶某救了七小姐,小姐就叫叶某娶回去当是报酬如何?”
围观人群中有些个先生小姐们听得这话便是窃窃私语起来,叫这云书面上好是一阵红绿,好在是阳光烈得很挡住了视线。
“叶某定是让小姐当个正室,这笔交易不知小姐看来如何?”
“行……行……行……你……你……说了……说……咳咳……了……咳咳……算……算……咳咳……”约莫真是呛了好些口水的模样,云书也是早已顾不得小姐架子,点着头慌乱地应和着面前人“强词夺理”的请儿。便是尚未回过神来,叶槐青早已是扑身跃进池子,也就是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就将那浑身浸湿的美人儿从湖心花丛里“捞”了起。
“这小姐湿身多少是件不雅之事,不知各位看官能否给叶某一个面子,稍许回避一番?”叶槐青抬了头却也不忘替那七小姐遮着羞,“就当是替叶某新进的娘子作个人情如何?”
叶槐青这番一说那些个围着的先生小姐们自是端起面子,嘴上虽仍是絮絮叨叨地念着,身子却都已急急背了去,不出一会的(工力)夫,便通通是散了去。
谁料那怀中人竟是暮地推了手,叶槐青一个防备不及,乍然水花四溅,果真是活生生被那七小姐推下湖内。
“你……我好端端救你上岸……咳咳……小姐你多少要讲个‘知恩图报’吧……”叶槐青一路拖着湿衣,却见那面前人是愈发加快了步子,语气里不由多了几分嗔怪起来。
“‘知恩图报?’”云书回了头,浸透了的前额下眸子里透着几分愠怒,“莫不是云书还要感谢叶先生方才一番逗弄不是?”
“我……”叶槐青一时被那七小姐呛地没了声,也怪事自作孽不可活,想是这七小姐果然是小姐脾性,这么一番约莫是觉着丢了小姐架子罢,“……不过……”
“不过什么?”
“七小姐你这一席湿身模样,还是在这公园里大模大样地走着,叫人看到……多少有些不妥……吧?……”
果真奏效。
面前人顿然是停了步子,却依旧是没个好气,“怎么?方才云书该丢的脸全是丢尽了,叶先生还想叫云书坐着在那亭子里展给这满公园的人看不成?”
“我不是……”叶槐青一路小跑追着那几近是“健步如飞”的小姐们,浑然不知已是出了公园上了马路。
这七小姐却依是一个劲地往前走,谁料是忽闻身后那云画一阵惊叫,又是猛然听得那处刹车猛踩。
云书乍然是停了脚步,迟迟却不敢回头。
“叶先生你没事吧?”云画姗姗松了手,见是那叶槐青虽说是人没伤到,衣服上却是早已扯出个大口子来。
命悬一线,叶槐青自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吓得苍白的脸上早已是滚下几些个豆大的汗珠来,“嗯。没事……多亏是八小姐救了我一命。请相信我,如果将来我有发达的一天,一定不会忘记你的救命之恩。”
云画愣了神,干笑了两声,抬头才见那云书缓缓回了头,漠然定格在叶槐青撕裂了的衣衫扣子上。
“你……没事……?”
叶槐青点了头,方才的惊悚劲还没下去,不知是怎么地面上竟是扬起几分笑意来,“娘子你莫不是担心我?”
“说什么呢,”云书愤愤然,又想是快步离开着方才惊险一幕又是迟迟不得忘却,只好是等在原地待这云画同这叶槐青一道赶了上,“看来叶先生还有劲道同云书嘴贫,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
然话音未落便听得身后一处惨叫,慌乱是回了头,遇见的却是那叶槐青叫人哭笑不得的嬉闹面儿。
“娘子你果然还是放不下我一人呢……”
羞红了是那穆云书一张俊脸,叶槐青笑得盎然,心底仍却是带着几分不安的劲儿,也不知是怕是那七小姐顿然离了自己去,还是尚未从那方才的意外里缓过神来。
收了面上的玩世不恭,叶槐青忽是开了口,
“云书,跟我一同南下罢。我叶槐青发誓,定是不再戏弄你。”
〃是么?〃回头浅笑,淡然带过是天边夕阳,“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折痕(小修)
古有云,适凡五星连珠必有大事将至,而既时钱塘江大潮,风云突变引以为奇观。十里洋场政商名流齐聚钱塘观潮,面上解是见着那百年不得一遇之景,心底却是各怀鬼胎。
且说这七小姐心里也是犹豫着叶槐青先前反复说着的那些革命的事,迎面观潮却见不得丝毫喜忧惊然。
而另一边,广州陈炯明兵变被平定后,孙中山在广州重建革命政权,急需各方人才,经由多人引荐不久后叶槐青便被孙中山启用,即日急电速来催其南下。如今政权动荡,南下革命一事叶槐青自认是个人发展的大好机会,然情丝难断,叶槐青心里念着的还是那穆家七小姐。便是狠了心买下同行船票,一路随着那七小姐的车生生是追到了杭州。
云书自是想不到与这叶槐青的不期而遇,浪潮阵阵,观潮楼间早已被打湿一片。低了头,愕然瞥见叶槐青手里紧拽着的票儿。
“革命形势在即,孙先生已是急电催吾南下,叶某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七,八小姐一道同行。”
一旁的云画听得这一句,转了身却是讥笑起面前人来,“怎么,叶先生你还想拉两个人走呀?”
“世界之大,二位小姐原先也是爱着那些个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何况年轻人气血方刚,理应一闯天下。”
云书犹豫着,张了张嘴,却是只字片语叫人听得模糊气软。
“革命之事……尚且未有……定论……侬……侬……这番冲动若是革命不成……岂不……身败名裂……”
“五星连珠应是改朝换代之象,革命定会成功,届时七,八小姐也定是会扬名上海,哦,不,是全国。”
两潮相撞,十字浪头起而入雷霆,江心瀑布横直掀起数丈浪花,浸透了那七小姐额前碎发,面上的妆自也是凌乱成片。
“可是……”
“革命迫在眉睫,如今只待二位小姐一句答应,叶某即日便可同二位一道启程。”叶槐青说着,张开掌心里早已捏的浸透的三张船票,“船票吾已买好,今日下午的起航。”
云书自是想不到叶槐青决定的是这般急促果断,心里一时间七上八下得很。对叶槐青的喜欢同对自主婚姻的向往云书自是日思夜想心心念念,然柳夫人苦口婆心一番劝阻又是反复涌上脑海,更何况这七小姐多少也是从小高墙深院下娇生惯养而生的主儿,如今是叫她同这叶槐青一道私奔南下,有违伦理不说,何况是前路渺茫便更是添了云书心头慌乱。
“槐青说过,若是七小姐答应着槐青,槐青必然是为小姐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叶槐青句句誓言字字珠玑,云书听着眼前是闪过那叶槐青蝇头小楷上说的词词爱慕,进退两难,不知所从。
“槐青,”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和着浪声丝丝入心,“还是你自己去吧……我……等你回来。”云书低了头,从包袋里拿出了些许个金叶子,“一路准备的匆忙,这些个金叶子你就是拿去以备不时之需罢。”
“你果真还是不愿同我一道南下……”只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此刻叶槐青断然是失望至极,红了眼眶。然手里却是拽着那七小姐送上的金叶子,话调里虽说是失落着不失也是带着感激,“我是真心感谢你,这些就当是借给我的罢。”
云书也是上了情绪,一时间泪落溃堤,疙疙瘩瘩地念着那些个保着平安的话,却是一席的语无伦次,“……你要自己小心……革命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的……我……那……那些个金叶子你还没还我……将来……将来定是要回来……我等你……等你回来……”
拍岸大浪,儿女情长,叶槐青点头转了身,却是不愿再去看那七小姐的眸儿。便是抬了步子,头也不回地离了去。
“姐姐……这……叶先生……不会是……真的要去……革命吧?”望着远处人渐消的背影,云画愣也似地回过头,眼间却已然只剩是平沙白虹,素练横江。
再说是柳夫人这头,推说着是身体不适的缘由便是同那罗云汉一道留在了府上。平日里闹腾着的穆公馆如今已然是清净得很,柳三娘挑着长烟,面上却是一改前些日子的疲惫。
“招商局那边怎么样了?”
罗云汉低下头翻弄了一阵儿手上的碎纸,便是逐字逐句念了起,“据说是过些日子要重开董事会,四少爷的事儿在招商局里的影响不小,只怕是这一回是要将四少爷从招商局除了去。”
“不是说四少爷,”柳三娘抬了头,眸子里是叫人说不清的神韵,“我是问傅玉堂那边的情况现在如何。”
“上次四少爷同那绿凤的事在被登报之前傅先生来找过您两回,说是既然三娘愿意还这个人情他也就不客气笑纳了,至于招商局那头似乎是知道了四少爷那事是傅玉堂从中作梗,董事会多少是会做些处理的。”
举手掐了剩下的半截烟,柳三娘直了身子,浅是笑然,“七小姐那头呢?”
“兰蛾传话回来说是叶槐青一路跟着小姐他们去了杭州观潮,却是不知怎么地今个儿就见七小姐一人哭哭啼啼了回了舍。前些日子传闻叶槐青被孙中山提拔急需南下革命,面上看来或许是为的这事儿。”
“叶槐青现在还在杭州否?”
“听港口的人说他前些日子买了三张今个儿下午南下广州的船票,照着时辰来说,应该是不在杭州了。”
“三张?”皱起眉,柳三娘暮地站了起,“备车,难得钱塘江大潮,三娘我现在来了兴致想去看着些了。”
翌日。
日落三分,江潮滚滚,看潮人各怀所想,听潮人联翩浮愿。
柳夫人一路上了观潮楼,正巧是潮浪夕阳应和之时,观潮楼上自也是摩肩擦踵。上了顶的厢房,便见是兰蛾一路下跑着过了来,面上倒也是诧异得很。
“夫人……您……怎么来了?”
“心里头总念着这钱塘江大潮是人间奇景,倘若错过了这机遇,只怕是下回没了机会。”柳三娘自嘲地念了几些,抬头望着厢房里的空空如也不由又是皱了眉,“少爷小姐们呢?”
“……”
“少爷小姐们呢?”升了音调,柳三娘心底隐隐带起不安。
“七……七小姐……回舍之后……八小姐前去找她……却是……却是不知怎么地没了……没了影……少爷小姐们……便是都出了厢房去寻……寻七小姐了……”
“这是多久的事了?”
“……昨个儿……晌午……晌午时候……”兰蛾微微颤颤地说着,调子里几分是唯诺几分悚然。
“云汉,扶我进去。”柳三娘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