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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上海娘事-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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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又看了看落地镜中的自己,眼睛眉毛,风韵犹存。

这时白娘姨跨着碎步子进来,看到沈容倩在量衣裳,站在一边等着。
沈容倩看看她,讲:“啥事体,讲吧!”
白娘姨瞄一眼徐裁缝,讲:“是肖先生。”
沈容倩眉毛挑挑,手抬起来,对徐裁缝讲:“小徐,这里要宽松点,我不喜欢太紧了,勒的慌。”
又看着白娘姨道:“她怎么样了?”
白娘姨探身讲:“我今天去看了,醒了,样子像鬼一样。”
沈容倩眼睛看一看,问道:“怎么讲?”
白娘姨手比了个姿势,讲:“瘾头犯了!医院没办法,把她手脚都绑了,啧啧啧,那个样子啊,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沈容倩哼了声,讲:“伊这是自作自受,早就和她讲这个不过是吃了玩玩的,她倒好,仗牢自己有本钱,买来当老公一样养,每天不吸就活不了!”
白娘姨问:“那么现在哪能办?我看她这个情况,下去就是个无底洞!”
沈容倩掉了个身,比料子,讲:“还能怎么办?难道我还帮她买好大烟送到床头襟?别去管伊了。”
白娘姨踌躇了下,讲:“那医院那边,下面的医药费呢?”
沈容倩讲:“你不是也讲,她这个情况,治下去就是无底洞吗?我是她姆妈,不是她亲妈,把她送到医院,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又指指暗红色的镶花料子,对徐裁缝说:“就这块吧,我不欢喜太挑的。”
徐裁缝看看她,讲:“沈老板眼光好的,这个花头,今年最行了。”眼睛又瞄了眼白娘姨,把皮尺挂在头颈里。






第四十二章 自作孽(上)

潘楚怜早上起来,往身上涂了点药膏,这2天,大腿上也发出来,红红的一小片,抓的厉害了,有紫痕出来,还好,关了灯,谁也看不见。
院子里,秋高气爽,柳月来的鸟叫的欢快,秋兰给笼子里的小盅灌了水,小鸟啜了,椽子湿湿的去啄羽毛,又抖抖,有小的水珠子溅到秋兰脸上,秋兰呀的笑起来,阿青在旁边看了,也抿嘴笑了笑。
潘楚怜倚在窗边瞧,扣上最上面的一粒扣子,啪的又把窗户关掉。

下午,小马来了。
沈容倩朝他微微笑,亲自拿了最好的茶送进去。
许美皎也溜进去,娇滴滴讲:“马先生,上趟谢谢你哦!”
小马梳了中分头,抹了刨花油,穿了一套黑白格子的西装,样子看起来气派许多,他笑了讲:“许先生客气了,我嘛,就是举手之劳!”
许美姣讲:“我就讲,马先生是顶聪明的人,阿拉柳阿姐,眼光是顶好的!”
柳月来靠在小马坐的椅背上,两只手搭着,一点点的手指尖触在小马的肩膀上,她笑了讲:“才给你赚了没几个钱,嘴巴就噶甜,下趟再多赚点,你还不把我们甜化掉了啊!”
许美皎扭扭腰肢讲:“柳阿姐又开我玩笑了,我可是讲的全是真心话!对哇,姆妈!”

沈容倩看着白娘姨端着茶具进来,讲:“来来来,马先生看看阿拉白娘姨的茶艺,她这一手啊,在整条四马路,也是数的出的!”
小马讲:“姆妈不要和我客气,叫我小马就好了!”
又笑了对柳月来讲:“茶艺这个我倒是不懂的,只晓得一个凤凰三点头!”
柳月来擦了他的耳朵细细讲:“那你就看看阿拉白娘姨的了!”
小马笑:“那我就开开眼界了!”

白娘姨祖上就是杭州的茶农,茶艺是自小会的,一套手艺洒的娴熟自如,众人目不转睛的看,直到她把紫陶杯递过来,才一起拍起手来。
小马赞叹道:“我眼睛都看花了,确是外头看不到的!”
白娘姨把茶递过去,讲:“让马先生见笑了!”
小马把茶接过去,讲:“哪里哪里。”闻了下,讲:“真是好香!”
又递给柳月来闻,柳月来探下身子来,小小尖尖的下巴,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身子轻轻的压在小马的身体上,小马的手,顺势的,自然的,抚过她耳垂上的环铛。
柳月来贴着他耳朵讲:“这可是姆妈珍藏的极品了,极少拿出来的!“
白娘姨瞧了笑起来,讲:“瞧这小两口,亲热的来!”
许美皎讲:“我晓得,这叫耳鬓厮磨!”

沈容倩抿了口茶,看见小马再把茶杯轻轻的放在鼻下闻过,才低低抿了口,笑道:“小马,你说自己是不懂茶艺的,我看你,倒是挺懂品茶的!”
小马拉着柳月来的手,讲:“我老早是不懂的啊,是月来欢喜喝茶,才教我的,再说,我一向认为,女人如茶,女人要好好疼,茶要慢慢吃,更何况,还是姆妈噶好的茶!”
“女人如茶?”沈容倩笑起来,眼睛晶晶的瞧着柳月来,“我好多年,没听到过这样的好话了。月来啊,你真是遇到好依靠了!”
柳月来笑起来,讲:“姆妈,你才是我的依靠呢!”

一群人讲的开心,这时候,一身粉红绸衣的潘楚怜圾着拖鞋从门口过。
许美皎看到了喊:“潘阿姐,午觉起来了啊!”
潘楚怜转过脸来,头发只轻轻挽着,乌黑浓密的像丝绸一般,刚刚睡醒的脸上还泛着淡淡的潮红。
她看看里巷的人,点点头,笑了笑,眼睛弯弯的,尤其的黑亮。
她讲:“是啊,是起来了,嘴巴干想喝茶,没茶叶了,去厨房找找。”
然后,又对着沈容倩叫了声姆妈。
许美皎说:“阿姐要喝茶啊,我们此地就有啊,白娘姨才沏好的!”
柳月来也细声细气讲:“是啊,潘阿姐,进来吧。”
潘楚怜讲:“我就怕,打扰你们了。”一只脚,已经跨进了门。
小马看到她,上下打量了下,讲:“潘先生,老长时间没见了,早就晓得你来了这里,就是一直没打到照面。”
潘楚怜笑笑讲:“小马,你怎么和我生分了,老早,不是一直叫我潘阿姐的嘛!”

许美皎吃了最后一口茶,讲:“今朝人都凑在一起,不如,阿拉打麻将哇!”
沈容倩讲:“我乏了,你们打,小马晚上吃了饭再走啊,我亲自来烧2个小菜!”
柳月来笑了讲:“你看你厉害哇,让姆妈亲自给你下厨!”
小马道:“那我今朝是要一饱口福了!”

于是,凑成一桌打小牌。
小马讲:“潘阿姐,老汪还来这里哇?”
潘楚怜看着白娘姨洗牌,讲:“他呀,大概老早忘掉我了!”
小马道:“我也叫怪辰光没见伊了,阿拉不在一个科了。”
潘楚怜道:“啊吆,那你是高升了,恭喜啦!”
白娘姨讲:“我看马先生啊,就是富贵相!”
小马讲:“哪里,就是个小头头!”
许美皎讲:“再小的头头也是头头,胸脯膀子是比头大,但还不是要听头来指挥?”
一桌人听的笑起来。
这时候阿青走进来,端进来一盘剥了壳的桂圆肉,潘楚怜说:“我今朝啊,特别想吃这个,大家一道来吧!”
柳月来讲:“这个容易上火呢!”
小马倒是马上丢了一个在嘴巴里,笑了对潘楚怜讲:“我倒是自小喜欢吃这个的!”
潘楚怜也塞了一粒在嘴巴里,笑了笑。
脚背有点毛毛的,她心里晓得,这是谁的脚。



作者有话要说:更了~




第四十三章 自作孽(下)

今朝潘楚怜早上起来,就觉得喜事要临门,因为,有一只喜鹊喳喳的叫着,从檐子上掠过,尾巴长长的,停在院墙外头的树梢上,正巧叫开窗户的潘楚怜看到了。
果然,中晌,出局子的帖子就到了。
沈容倩拿了帖子问相帮阿贵:“赵先生,哪个赵先生?”
阿贵讲:“不晓得呢,来的下头人也是不认识的生面孔;只讲了,要请潘先生去看戏。”
白娘姨瞄了瞄帖子,讲:“是生客啊?”
沈容倩笑笑,合上帖子,讲:“管伊生客熟客,阿拉此地是给钱交人,付了钞票的,就都是贵人!”
又笑了讲:“不过这个小潘,人缘倒是好的,我都没看出来,伊在撒辰光又搭上了一个?”
白娘姨道:“是这样讲啊。”

潘楚怜也没见过这个赵先生,不过,心里倒是若隐若现的有了点数,描好了眉眼,特地挑了件青葱色的旗袍穿,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件衣服的盘扣解起来困难些。

外头有点刮风,潘楚怜怕落雨,拎了把伞夹着。
天是阴的,潘楚怜下黄包车的时候,有些晚了,天真的开始落下雨了,绵绵丝丝细细,有点点的凉,碎碎的,挂在她蓬松的头发上,露水一样。
小马靠在戏院的大广告牌旁边等,看到潘楚怜水雾雾,郁青青的立在那头,像是秋天里,长出来的春天的草,一眼就看到了,小马走过来,自然的,悄无声息的就揽住她的腰,腰软,衣裳滑溜,女人的眼睛,湿汪汪的。
潘楚怜笑了笑,由他搂着朝前走。

戏院里,一出好戏已经开锣了,黛玉葬花,正一走一颦到了哀戚的地方。
伶人的唱腔哀婉,一句“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唱的直颤到人的心尖上去。
包厢里面,潘楚怜磕着瓜子,却不吃,磕了一条小缝,用手指甲挑开,把仁剥出来,盛在小碟子里,一颗一颗喂到小马嘴巴里,小马依在她的耳朵旁边讲:“潘阿姐,真是最知我心的。”
潘楚怜低低的笑:“我知你什么,不过只晓得你喜欢吃剥了壳的东西,这又算得了什么?”
小马也笑,说:“除了我亲姆妈,谁又晓得,我喜欢这样吃东西,只有心细如你!”
又就势的,吃瓜子仁的时候,连着潘楚怜的手指头也舔了,讲:“甜的,蜜样的。”
潘楚怜觉得痒,轻轻的哼了声,笑起来,另一只手轻轻搁在小马的膝盖上,手指轻轻的弹,讲:“你看你,还和我还花言巧语,叫我看戏来了,又油腔滑调的打岔。”
又望了台上讲:“台上这个小伶,身段满好。”
小马这时,却被膝盖上的手指头搔的,心里像长出了虫子,全身上下的钻,浑身痒,一把抓过女人的手,就直拉到datui深处去,脸贴在女人胭脂香的发颈,几乎能感觉的到她拨拨跳动的脉搏,男人讲:“潘阿姐,我定了小房间了。”
热气喷在头颈里,潘楚怜笑道:“可这戏,还没唱到一半呢。”
小马讲:“回头,我唱给你听。”

旅馆房间的布置和四马路不同,隔音也好,深色的窗帘布一拉,一天一地都在里巷。
床单是一色的白,墙壁也一样,潘楚怜一抹绿的坐上去,像一棵柔软的藤。

作者来了 :那个,大家,下面一大段就是小马和小潘那啥了,至于那啥的过程,就请大家展开天马行空的想像吧!奥特曼!耶!
作者有话要说:内留满面。。。。。。




第四十四章 病来如山倒+第四十五章 一碗面条

眼睛病了,是突然病的。
夜间发起高烧来,她觉得心里烧着柴火,好像嘴巴一张,就会有烟要冒出来。
入冬了,太平间的死人是冷冰的,水泥地面是冰冷的,但是眼睛即使趴在地上,还是觉得觉得热,眼睛把上衣脱光了,胸脯贴着地面,鼻子嘴巴都贴着,全身上下,只有鼻尖是凉的。

早上,别的帮工阿姨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赤 LUO着的眼睛趴在地上,吓的大叫了起来,冲出去,带倒了搁在墙边的一排拖把,噼里啪啦的掉下来,眼睛撑起头,浑浊着眼睛看,心里模糊着,想起来把拖把扶起来,却又头一栽,人事不醒了。

谭胖和两个医生赶过来,他蹲下来看看眼睛,摸摸小姑娘的头,烫的吓人,潮红的皮肤,有隐约的小红点点若隐若现,谭胖眉头一紧,把口罩戴起来,讲:“去拿床被单来!”
边上的一个小医生已经有点账目结舌,讲:“这个,这个是不是?”
谭胖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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