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正传-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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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水梓颜轻应一声,随即问道,“我爹爹是否知晓后宫之局势?”
“我没有明言,但是太傅应该知晓。”漠北三年,他和水梓颜的事从来都不是秘密。至少水太傅,从一开始便是熟知详情的。
“那我哥呢?正月以后再调离祈城?”既然说了年后调离,自然还是希望在家里过完正月再离开。
“三月。有哲锦在,拖至三月亦无不可。”有哲锦的显赫军功在,张国舅不过是一条被拔了毒牙的蛇,毫无气势可言。
覃哲锦吗?水梓颜的嘴角轻微上扬,淡淡的说道:“若是覃将军,自是无需太过担忧。”
“颜姐跟哲锦认识了多久?”上次的话题戛然而止,此刻正好聊起。
“祈安九年的二月,我在静墨庵救下了一位身怀六甲的女子。”夜还长,就当打发时间吧!靠在床边坐着,水梓颜回忆起了过往。
转身走至几步远的睡榻躺下,祁隽彦没有接话,静静的等着水梓颜的后续。
“那个女子便是于小涟,一个很温柔但足够刚强的小家碧玉。挺着六个多月的肚子来静墨庵祈福,却不小心的动了胎气。我是在静墨庵的后院碰见的她。将其扶至床上躺下,又请来懂医术的师太为其诊治安胎后方知晓她的困境。一个怀着孕独自居住在南阳城等候夫君归来的女子。没有爹娘,没有公婆,甚至没有任何亲人可以依靠抑或扶持的女子。”想到那个相处不到三个月却被全心信任甚至将命和宝宝皆托付给她的于小涟,水梓颜的心底泛起一股暖流。于小涟和宝宝,便是她在静墨庵内少有的美好。
“哲锦的夫人于氏便是她?”原来还有这么一层渊源吗?怪不得颜姐和小宁子那般亲昵。
“嗯。当时我并不知晓小涟的夫君便是覃将军。小涟经常来静墨庵,次数频繁的我不得不生疑。四月初的时候,小涟直接住进了静墨庵。小涟甚少提及她的夫君,只说那人一直出门在外,赚得银子好养家度日。我一直以为那不过是用来骗人的说辞。有那户人家的夫君在娘子临盆在即之时仍然未归?想来也是一个负心人罢了。”水梓颜只是有感而发,并未另有所指。话一出口,见到祁隽彦的脸色方觉不对劲,遂闭了口。
“颜姐继续说就好。”压下心头的苦涩,祁隽彦闭上眼,面色恢复正常。
一阵沉默后,水梓颜再度开口,声音轻而细微:“宝宝是在静墨庵出世的,小涟却因难产大出血而不幸离世。当时我也在产房,小涟将浑身是血的宝宝托付给我后,饱含眷念的请我转告她的夫君:她不曾怪过他,亦不曾怨过他。那时的我抱着怀里的宝宝本想拒绝,却终是没来得及开口。小涟含着满足而欣慰的笑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那一日便是五月初三?”是他登基为帝的日子。祁隽彦睁开眼望了过来。那时的她,究竟受了多少苦?
“嗯。是五月初三。”水梓颜没有在这个日子上多说,转而说起了和覃哲锦的相识,“我一直以为小涟口中的那个夫君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静墨庵的师太帮着我一起养活了宝宝。只是未想到半年后的静墨庵,忽然出现了一位身披盔甲的男子。那时的覃哲锦尚且不是将军,参军多年刚升至副将。身先士卒的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却保护不了自家娘子和宝宝的安然无恙。在见到他风尘仆仆的出现在静墨庵的那一刻,无需其他借口和理由,我便已经明了小涟为何从来不悔。”
“哲锦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提拔一位不知名的副将为心腹,进而重用提拔哲锦至今日无可撼动的振威大将军。
“是。所以覃将军要求抱走宝宝时,我没有反对。”本就该是覃家的孩子,若不是同属无父无母、孤苦无依的孤儿,小涟也不至于沦落到不得不将宝宝托付给她这个刚认识不到三个月的人的地步。
“哲锦对小宁子很好。”自打他知道覃佑宁的存在,哪怕是上战场,哲锦都会禀明他一起带在身边。不是没有提过将小宁子留在祈城由他帮忙照看,却每次都被哲锦拒绝。原来,理由出在此处。哲锦对小宁子的愧疚,他终于明了。
“嗯。”那个男子曾经跪在小涟的坟前发誓,这一辈子将视覃佑宁为至高无上的瑰宝。荣华富贵乃至权利显赫,但凡与覃佑宁相悖,将皆抛弃。
话到此处,祁隽彦和水梓颜都没有再出声,一致沉默了下来。相比覃哲锦和于小涟的生死别离,他们二人似乎更应该感激上天的眷顾。
殿内的两人淡然处之,守在殿外的落彩姑姑却是急上心头,不时的想要上前查探一二。
“嗯?”看了一眼落彩姑姑不合时宜的举动,苏公公甚是不耐烦。也不知主子和水主子到底怎么样了。当年他和沈霖听了水主子的话,强行将主子送回了祈城。这几年一旦念及远在南阳城的水主子所受的苦,两人都会心生不安。
太后的懿旨选定水主子时,掩不住的的惊呼和欢喜一直持续到水主子进宫都不曾退散。吩咐月嬷嬷见机行事,不得让水主子受半点委屈。好在雪嫔那突然出了岔子,正好助水主子躲过了一劫。
因着主子手中的实权越来越大,着实没预想水主子进宫后的身不由己。不管是皇后还是雅贵妃,抑或雪嫔、盈嫔、夕贵人,无一不是主子和水主子之间的障碍。按着前几次的经验,主子来见水主子,并不意味着两人即将和好,反而将鸿沟越拉越开。至此,现今再见主子来安和宫,苏公公确实没半点欢喜。
“苏公公,贤妃娘娘身边离不得人,您看…”皇上刚才的脸色本是山雨欲来,再念及贤妃和太后的关系,落彩姑姑甚是担忧殿内的形势。
“贤妃娘娘身边离不得人,皇上身边就缺得人了?”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落彩姑姑,苏公公的语气带着尖锐。
“公公息怒。奴婢本无心冒犯,不过是担心自家主子…”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对上苏公公,落彩姑姑自认拿忠心便可获得好印象。
“倒是个忠心的奴才。”果不其然,苏公公的脸色好了些许,语气也缓和了下来,“罢了,一边候着去。主子行事,哪有咱们做奴才的说话的份?贤妃娘娘不会有事的。”
无关痛痒的安抚令得落彩姑姑更是心神不宁。顶着贤妃娘娘的名号自然不会有事,可是一旦涉及太后,就怕皇上迁怒生隙。如此一来,倒霉的便是贤妃娘娘和安和宫了。
不管落彩姑姑如何担忧,皇上这一夜未有离开安和宫,贤妃娘娘的寝宫门亦是未再打开。
“皇上真的留宿安和宫?”雅贵妃说着就要起身就找太后。
“娘娘稍安勿躁。”桂姑姑连忙出言阻拦,“此事本是太后向皇上施的压,娘娘这一去可就显得不够识大体了。”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有些晚,偶还是送上更新啦!
、第二十四章
“本宫…”雅贵妃张张口,徒劳的合上。罢了,宠幸谁不是宠?贤妃侍寝总比雪嫔盈嫔那些人来的顺心。
“娘娘,贤妃是站在咱们这边的。以后更是要为娘娘出谋划策,适当的安抚是必须有的。这样贤妃才会尽心为娘娘办事。”桂姑姑声音轻柔,不遗余力的劝道。
“桂姑姑说的是。”被最后一句话正中心思,雅贵妃顿下脚步,打消了准备去找太后的打算。
“娘娘明鉴。”有些话无需多说就已清楚明了,若是雅贵妃铁了心的不听劝,她亦是无能为力。
与此同时,这一夜的坤后宫内,皇后面色冰冷,语气阴寒:“也就是说皇上今夜真的留宿安和宫?”
“是。”静嬷嬷回答的甚是小心翼翼。至少目前看来,皇上没有离开安和宫的打算。
“呵…”皇后讽刺的笑笑,“没想到最后还是被太后给胜了一筹。”
“娘娘,太后此举无疑是为雅贵妃培养助力。只要贤妃不是傻子,便不可能真正的与太后一条心。”而迄今为止,贤妃的行为举止皆是颇有深意。
“都是雪嫔那个蠢物害的!”正是因为贤妃不是傻子,才会趋利避害,选择对她有用的人靠拢。若不是雪嫔,至少贤妃不可能如此快的选择战营。
“雪嫔娘娘不过是一时之气,没想到…”提到雪嫔,静嬷嬷没有落井下石,反而为其说起话来。
“依静嬷嬷看,本宫现在该如何是好?”深陷其中的人往往找不到症结所在,寄望静嬷嬷献计也无不可。
“雪嫔的一时之气,其实也不是完全一无是处的。”心中酝酿了许久,静嬷嬷适时的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嗯?静嬷嬷说的是那个叫明兰的宫女?”区区一个宫女,真的值得如此重视?
“雪嫔一再为了明兰触怒贤妃,想来那个明兰定是有可取之处的。”否则,雪嫔不会这般的憎恶一个小小的宫女。
“雪嫔不过是嫉妒心作祟。”随便一个有几分姿色的宫女就让雪嫔方寸大乱,她向来不屑为之。
“在这后宫,最不缺的便是嫉妒心。”后宫的女人,真的能不嫉妒的又有几个?
“嬷嬷的意思本宫不甚理解。”嫉妒心人皆有之,可是这与贤妃有何关系?
“明兰有本事让雪嫔嫉妒,自然也不可能完全取信于贤妃。安和宫内出内讧,不过是早晚的事。”即便明兰暂时没有异心,稍加点拨总会有的。
“嬷嬷想让贤妃也体验一下雪嫔的感受?”话止于此,皇后的眼中闪过了然。
“老奴打探过了,明兰之所以能进安和宫,全因她的干娘金嬷嬷的走动。而金嬷嬷,恰好和老奴一个相熟的姐妹有几分交情。”相熟,便是自己人。至于交情。在后宫之中最不缺的就是交情,最难得的也正是交情。这几分交情究竟能走到哪一步,就看金嬷嬷如何选择了。
皇后沉默片刻,点点头:“这事就交由嬷嬷去办。让你那老姐妹去探探那金嬷嬷的口风之前,嬷嬷先去找找那叫明兰的宫女。”
“老奴遵命。”明兰不过是一个宫女,哪比得上进宫多年的金嬷嬷一般圆滑?随便吓上一吓,定会有令人满意的答复。
不比坤后宫的压抑,祥宁宫内一扫以往的冷清,带上了些许轻松。而这点轻松,无疑是因着心情颇好的太后一人所致。
“皇上终究还是去了安和宫呢!”口中轻笑,太后的眼中是满满的算计。
一旁的月嬷嬷没有接话,兀自沉默不语。
“嬷嬷觉得皇上此刻的心情会是怎样?悲愤,抑或羞辱?”弹了弹细长的尖锐指甲,太后颇为自得。
“龙心难测,老奴不敢妄论。”月嬷嬷面色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哀家觉着肯定是悲愤有之,羞辱更盛。”似乎早就料到月嬷嬷会如是回答,太后不以为意的继续说道。
知晓太后并非要她的回答,月嬷嬷噤了口,一言不发的低下头看着地面。
“祁隽彦以为他当了皇上便可违背哀家的懿旨?不过初出茅庐的小子,一事无成却想一步登天的大权独揽?那也要看哀家同不同意!哼!”在心腹月嬷嬷面前,太后丝毫不掩饰此刻的得意,嚣张道。
听着太后的大放厥词,月嬷嬷估摸着这些话还是不要回禀为好。惹了龙心不悦,心疼的还是他们这些身边的老人。
皇后的算计、太后的得意,祁隽彦是否知晓不得而知,水梓颜却是万万不可能得知消息的。次日清早,听着祁隽彦离去的脚步,水梓颜躺在床上没有转身。
房门开启,看了一眼始终背对着他的水梓颜,祁隽彦的面色黯了黯。
“皇上?”终于得见皇上的身影,苏公公心怀忐忑的走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