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岸画布-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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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男人高大的身躯挡住了的是一株带刺的玫瑰,顿显娇小像是依偎在男人怀里。
言布施坐在吧台上,要了一杯Sangrita(第一滴血),龙舌兰烈性酒种。
郝坤琛勾了勾嘴角,毫不阻拦。
这女人总是大胆地尝试一切激烈的东西。总是比寻常的女子要越出许多的界定。
比如就像现在这样丝毫不觉得欠妥地流连在往往是有了权势的男人和最卑贱的女人集结的禁地。
有时候风轻云淡功名无争,好像她不是生活在这个嗜血的都市。
有时候,却又比谁都厌恨周遭。
郝坤琛有时候会无奈地想,他还是当真不知道,该怎么去顺应她的脾性了。
“最近又无聊了?”男人要了一杯玛丽格诺,坐在一旁,以女人难以察觉的占有性的姿态。
“唔,画了一个下午,全部都是废纸。”言布施皱着柳叶眉吞下一大口辛辣的液体,心中懊恼,却说得云淡风轻。
“有灵感了么?”郝坤霖扭头笑问。
“没,视觉疲劳了,无趣!”
女人而后微笑,眼中闪着狡黠的光偏着头看了男人一眼,“要不,郝少爷亲自出马来一出香艳刺激些的,那些个真是倒胃口啊。”
郝坤琛低低地笑了,俊美的脸因着邪邪的笑意更加耀眼,男人倾□子靠近言布施,手圈住她的腰,收紧,“也好。。。。。。”
男人对着女人耳语,灼热的鼻息喷洒在女人的耳垂上“你怎么不亲自同我去体会一下那是怎么个销魂堕落法。”
言布施不扭头,看着前方调酒师花哨的技法,抿着唇,饶有兴致,郝坤琛以为被她忽略了的时候,言布施才清清淡淡的一句,“被上也叫销魂?郝坤琛你当然感觉销魂。。。。。。。”
郝坤琛看不到言布施的表情。
若是他能看见,必然会发现那双总是宴宴含笑的眼里,氤氲的满是厌恶。
言布施下了吧台,随着大厅中央里轻歌曼舞的人群,就着爵士舞曲,微醺的缓缓踩着舞步自得其乐开始扭动。
郝坤琛只是这么远远地看着,就觉得被蛊惑了。
呵。。。。。。真是个耐人寻味瞬息万变的女人。
认识两年了,也是说不好就不给好脸色的。
一边的女人瞄见正主走了,伺机占据了言布施的座位,撩人地倾身。
只一会儿就熟络了起来,这样的场合,往往不需要太多共同的话题。
本来□的欲望就是最让这里的男男女女契合欢笑的永恒切入点。
其他的一切在这种场合上都显得苍白无力。
郝坤琛游刃有余地和女人调笑,一张俊美的脸上尽是玩世不恭的味道,此刻的风流仿佛是在弥补他方才的冲动言语。
用他的行动告诉言布施,他还是那个风流潇洒的世家公子。
男人的味道是那种黑夜里饥渴难耐的女人最喜欢的邪气雅痞。
只一会儿,两人便没了踪影。
郝坤琛从来不忌讳怎样去寻欢作乐。似乎和言布施真的成了知己。红颜之交。
明明是最危险易燃的两个人,却真得奇异地擦不出任何火花。
一曲舞罢,言布施从一双双贪婪的目光中挤出来,瞄了一眼吧台,笑意抿在嘴角,拿上放在接待处的坎肩,出了这厌烦之地。
坐在那辆被批判过的奢侈至极的红色跑车奔驰在夜色中,风吹乱了精致挽起的发,女人明媚的脸在乱飞的发中妖艳地绽开,夜灯五颜六色地抛光其上,美轮美奂。
该怎么去寻找灵感。
她曾经尝试着去画那些埋在角落里快要发酵的东西——
废弃的残墟,苟延残喘的人睁着饿得发黄的眼。
地下潮湿的水泥地上一个个躺着吸毒的骷髅身躯,抽搐着挣扎的,满口白粉欲仙欲死的,猥琐着圈在一起,这个社会不为人知的毒瘤。
她想画下那种生命将尽的节奏和旋律。——帮派的拼杀,枪声伴奏的刀子为舞。白色锋利快速带出的血液和内脏,沿着血管割断忽而喷薄的猩红,还有狠狠地撞击下属于人类最绝望的嘶吼。
然后灵感便像从罪恶中滋生出的两生花,一片一片开满了白色宣纸。
当那些发着腐烂的霉味的东西被她的笔触陈列在纸上。
当所有的画面铺陈在纸上的时候,言布施看着看着就感觉冷了,冷入骨髓。
她闭上眼圈起胳膊围着自己,而后发了疯一样把画纸撕个稀巴烂。
这个世界,哪里是温暖的呢?
言布施从来不觉得真的有什么可以让她感觉暖意横生,哪怕是最最美的花朵,撕开了,里头也往往会住着一只噬啃花心的红虫。
好在她早就已经知道,肮脏的原本,所以不会惊恐,不会慌张,只会镇静地看着,肮脏怎样在她的目光下仓皇而逃,而她总是快意地把那一瞬间的丑陋用画笔揪出来,而后,永远地定格。
可是如今,这些都无法救赎你啊。
言布施你是被罪恶和黑暗喂养惯了的孩子,现在开始厌倦了,挑剔了,想背叛了。
风声呜咽在耳边,长长的路段快速地被碾在身后。
言布施有那么一瞬真想松开手,让这尘世将她淹没,高速度地吻上死神,不留任何思考的空当。
就那样想着的时候——
手机里男人嘶哑着嗓音在爆破的摇滚里响起,言布施眼神顿时清明,手瞬间抓住方向盘。
言布施塞上耳麦,“哪位?”
“小施啊,我是阿姨啦。”
言布施蹙了一下眉,指甲摩挲着黑色的皮质上的凸凹,红唇吐出冷淡的声音,“有事么?”
“你这孩子!阿姨就是关心一下女儿,咳。。。最近生活过得好不好?你爸爸和我都想你了,你什么时候抽空回家看看吧。”
言布施轻声嗤笑了一下,才对上耳麦,“钱我已经打到卡里了。”
“我知道,我知道,阿姨和爸爸就是想你了,你爸爸最近想你想得紧,盼着你回来看看呢?你周末抽个半天时间回家坐坐,看看这一个城市的,也不多回家看看。”那边的女人嗔怪着。
言布施敛下眉眼,红唇抿了抿,推搪了一句“嗯,有空就回去。我正在开车,没事我先挂了。”
“哦,好、好,开车就要小心点啦,周末一定要回来啊。”女人极其热衷地在一旁絮叨。
言布施去下耳麦。声音就消失了。
呵,言殷瓷,你高兴了吧,要我死都不安生。
让我死都不敢死。
你留下来的责任,我必须毫无怨言地扛上。
谁让我该死地遇上你这么个人。不遇见你,我早早地就在罪恶里超生了。
你的妈妈,我的爸爸,我走了谁来管。
可是我真被这周遭的一切虚情假意闷得快要窒息了。
嘘——
言布施吐了一口气没入空气里,揉了揉眉心,嘴角扯了扯。
怎么今个儿太阳打西边出来。
从前可都是张口不离钱的。
如此这般还真是让人不适应。
言布施对着前方快速倒退的马路呵地笑出了声。
——还是,什么忽然就在一夜之间开始发酵。
于是谁都不正常了。
她的思绪短竭,郝坤琛今日的失态,以及那个女人的假心假意。
、Chapter4
周六上午,阳光爬上翠绿色的窗帘,关掉床前的亮了一夜的台灯,言布施下了床。
言布施看了一眼手机,九点四十六,十几个未接电话。
看来真是想我想得紧。
言布施挥去心中的不耐,拉开了窗帘,天气晴好,鸟儿清唱的早晨。瞥了一眼书桌上的日历,6月13号。明天,是殷瓷的祭日。
这次该是送他什么花朵呢?言布施一边打理头发,一边蹙着眉,踩着人字拖鞋进了浴室。
刷牙洗脸的功夫又增加了两个未接电话,还未放下去手机又响了起来。
“喂?”言布施摁下按键,期待女人气急败坏的声音。
“小施啊,起床了么,妈妈跟你说的今天回来一下,你没有忘吧?妈妈做了很多好吃的,爸爸中午也会从单位回来。你这孩子赶快回来啊。”
言布施揉了揉眼,还真是不习惯呵,瞥了一眼楼下嬉笑着的孩子,清脆的笑声传得老远。
“嗯,我中午回去。”言布施告诉自己,兴许回去的时候不会那么的厌烦。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不就是一个短暂的白日么。
车子开到家门口的时候,就看见女人在楼下张望。
那模样甚像一个心心念念盼着儿女归来的母亲。
小区里头,清一色的砖红色小楼掩映在葱绿的葡萄架下。
是她当初省下来的全部财产花高价买下的。
言布施总是这样矛盾地对着自己不喜欢的人,给他们最好的她能给得起的享受。
只是因为这里环境清幽特别适合养老,所以她宁肯自己住在几十平米的房子内,也毫不犹豫地买下这里,给她的父亲和她的继母。
毕竟她只是一个刚刚踏上职场两年未满的年轻设计师,也不算委屈他们了,是吧,言殷瓷。
言布施一身长短不齐的黑色裙子,脸色艳冶而淡漠,摘下墨镜,挎着包,关上了车门。
高淑贞见了车上下来的女人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还是拉开脸色,喜笑眉开地迎了上去。
“快点进屋凉快凉快,这外头的天儿热的哟。”
言布施踩着高跟,高出女人许多。
那样的妖艳美丽,永远是后头女人眼中的倒刺。
长大了也是跟她母亲一样的爱兴风作浪的狐狸精。
言布施记得这个女人这样指着她骂过。
于是她就越加不予阻拦让自己出落得更加妖艳。
起码不会败给自己的生母,再像狐狸精,不还是没有死死地迷住男人,被丢弃了。
客厅里的已迈入中年的男人正在看报纸,黑浓的头发上漂了几丝不易察觉的白发,见女儿回来了,也只是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言布施这辈子最恨这样的男人。
生生地逼死了她的母亲,逼迫她认他人为母,膝下承欢,永远的以事业名利为重,人前的谦谦君子。
可是她又矛盾地爱他的父亲,记得他匆忙塞给她的零钱,记得他在校门口的铁栅栏外偷偷窥探自己的眼神,记得他望着自己跟母亲肖像的脸不经意流露出自责哀伤的神情,到底也是一个可怜又可恨的父亲。
坐在一旁,言布施突然感觉到尴尬不自在,大概没有哪一个儿女回家一次不自在一次。
她宁可忍受最恶心丑陋的东西鞭笞视觉,也不愿这样矛盾地坐在这个男人身边。
“最近工作很忙么?”言陆起问罢,扭头用手抬了抬老花镜,继续看报纸。
“唔,不算太忙。”言布施伸手剥了一颗葡萄放入口中,是青涩的酸意,微微迷了一下眼。
“不忙的话就常回家里走走。”高淑贞端过一盘菜放在厅堂里的餐桌上,转身和蔼地笑。
言布施抬头没有看那女人脸,“嗯,有空的话自是回来,不过是下个季度的服装要开始着手准备了。”
高淑贞笑意未达眼角,走到厨房继续忙络,心中却恨那个小贱人对她的敷衍。
虽然不是亲生的,论身份好歹也是她妈!
“咳咳。。。是不是最近交男朋友了,所以不方便回来?”言父端起矮桌上的茶水,吹开茶叶,噿了一小口。
言布施笑笑,继续往嘴里塞酸死人的葡萄,“哪里忙得上交男朋友!现在没那个心思。”
菜被高淑贞几次就端完了,果真是满满丰盛一桌子。
言布施和言父起身落座,一个大桌子,就稀稀松松坐了三个人。
言父言母坐在一起,言布施一人在圆桌子的另一端,显得单薄。
原本这里也是有人和她一起的,一起坐着接受父母的苛责教训或者挑剔。
一起咀嚼上学路上的虫鸣鸟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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