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春闺-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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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葭吃惊道:“你,你还有脸说我······”
卫清风冷笑道:“普天之下,有哪一个妻子,敢用你这种口气,和丈夫说话?”
谢葭不由得就沉默了。
半晌,卫清风道:“我做事,当然有我的道理。你若是觉得受了委屈,你就回京城去。”
他暗暗恼恨,听到有人坠马的消息,忧心如焚,没想到跑到那里,一颗心刚放下来,她竟然叫他“滚”?而且还敢拿马鞭抽他?
竟然还说要回京城。不愿意呆在这儿何必跟着来!
谢葭没想到到最后是她自己哑口无言。好吧,是她的错,她不该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忘了他是个古人。
最终她轻声道:“你还喜欢我吗?”
卫清风没有料到她会问这个!
谢葭却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当年她在京城的时候,受了许七郎的气。卫清风自己卷在官司里,也不忘要去坑许七郎一把。
他再怎么任性再怎么狂妄,在别人眼里看起来再怎么坏,对她都是好的。从来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就是后来知道了她趁他什么也不知道跑到牢里去逼了一个承诺出来,也没有生过她的气。
就是出身教养都高人一等的虞琴娘,他也绝不允许她对自己的妻子有半点冒犯,宁愿挨打也舍不得她受委屈。
那个时候他是喜欢她的。她毫不怀疑。
可是现在呢?外面传得风生水起,说黄氏要做马场的主母,甚至有人怀疑他还没有娶妻,和黄氏是珠联璧合。连知画去米铺随便转了一圈,都能听到消息。她就不信他没看到,没听到,没察觉到!
如果是从前,他了解她喜欢吃醋的毛病,当然知道这会让她不高兴更不会天天泡在马场里了!
以前他喜欢她,叫她“小醋缸”都是带着笑意的。现在就说她“泼醋胡闹”!
卫清风有些狼狈地别开脸,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谢葭紧紧抿着唇,道:“我不要自己胡思乱想。你如果不喜欢我了,我就走。”
“走?”
“对,走。”
谢葭垂下头。
半晌卫清风长叹了一声道:“娇娇,我知道你委屈。”
“我不要听这个。.喃喃地道。
卫清风枯坐看着她,半晌,道:“我知道你委屈。牧场是我从黄家手上买过来的难道你今天去了一趟,还不知道吗?马场里有多少一流的马师,有他们我至少可以少花四五年在拓展那马场上。可他们都只认黄家的人,根本不认我这个主子。那我只能每天多花一些时间在那里,他们要怎么样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看她好像听进去了他才松了一口气,道:“是我来了这儿,我才学会有些事儿可以以退为进。”
他扶住她的双肩,低声道:“这事儿我本不想让你忧心,只等过些时日,我慢慢地把权从黄家人手里接过来,再说。”
谢葭挣了挣别开脸,道:“既然你要快和黄氏联姻,岂不是更快?”
卫清风冷笑道:“她算个什么东西!”
谢葭想到他今天见到黄氏的时候,对黄氏的态度和对自己的态度,心里还是拔凉拔凉的,现在他说什么她也不敢信。人张了嘴都是会骗人的,尤其是男人。
但是心里不由自主地又放下了一些。
卫清风握着她的手,发觉她的手冰冷冰冷的,便道:“你也不要随便什么人都和她怄气,也不觉得丢了份儿。
谢葭抽回手,嘀咕道:“人家才觉得我算什么东西。”
她还在这儿斤斤计较。幸而卫清风是个男人,虽然也不愉她今天的态度,和她说“回京城”时的那个德行,但到底还不会和她扯开了脸皮吵!
若要多想,卫清风哪里没得想?光是她那个态度,就严重刺激了一个男人的自尊心。
谢葭还是觉得满腹委屈:“都怨您,不然知画就不会出事。”
听她换了称谓,卫清风才松了一口气,道:“莫多想了。娇娇,现在不比在京城的时候,有些事气,不咽下来还真是不行。不过你是自己往里面凑得慌,本来打算带你去马场散散心,没想到你根本就是来找事儿的!”
“我哪里是去找事的!明明是您自己在账上支了五千两银子,竟然没有账本送来!”
说漏嘴了!
谢葭只好硬着头皮道:“妾身去查,才听到那么多风言风语!”
卫清风好气又好笑,更多的却是无奈,道:“趁早别惹事,给我去休息!”
谢葭爬上床,感觉他吹了蜡烛,然后上了床。
一只手搂住了她,并揽着她的腰身,他从背后贴了上来。他感觉她僵着不动。
每次心里有事就这样!到底还有什么不能释怀!
他叹了一声,俯身亲了亲她的脸颊,硬把她拉过来睡在自己怀里,然后撑开她紧紧握着拳的手,搂着她睡下了。
谢葭依在他怀里,听着他坚强有力的心跳,半晌,才觉得身子和心都慢慢地暖起来。
或许是颠沛流离的苦难使他学会了容忍,让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冲动……
不会妻子受了一点儿委屈就要上去暴打人家一顿······不会再护短,开始要她自己学会隐忍大气。
或许吧。都一把年纪了,又不是当初小的时候,还计较这么多。
谢葭躺在他怀里,慢慢地睡着了。只是梦里也委屈地扁着嘴。
第二天一早,谢葭起来了就去抓了相对清闲的阮师父来,道:“阮师父,您快给我跟去看看九郎今儿都去哪儿了!”
阮师父有些惊讶。要知道,她的年纪还和谢葭差了二十来年,是传统的卫氏忠仆,眼下就觉得谢葭这种调查丈夫的行为十分不妥!
谢葭忙道:“阮师父!九郎近日都流连在那羌女身边,若是娶了个羌女做妾,回去娘该被气死了!不管怎么样少年英雄,可他到底年纪还小又是跟人家学坏的时候。我看那黄氏兄妹就古古怪怪的,真要有什么,我也好早做准备!”
阮师父想了想,好像也有道理,虽然觉得还是有些不妥,可也不多说什么了转身就出去了。
谢葭就松了一口气。今日无事谢葭让轻罗在家里理账,然后自己给卫小白做鞋。
及至傍晚,阮姑姑回来了。
“…···爷今儿先到了米铺,然后在米铺约莫呆了一个时辰就去了城东草场,然后就一直呆在那儿。午时过后出来看过马驹,并亲自洗了两匹马。然后又回帐子去了。至于那黄氏兄妹黄管事一直忙着,黄氏女则一直到处闲逛。她好像很想骑那匹胭脂马,但是爷不让。后来黄氏女趁没人拿鞭子去抽了那胭脂马一顿。”
边说,阮姑姑就颦眉。
轻罗脸色难看:“那胭脂马约莫是爷送给夫人的!”
阮姑姑一怔,看向谢葭。
轻罗道:“奴婢记得,当时爷是特地让人牵了那胭脂马来给夫人的。在京城的时候,爷也送过夫人这样一匹胭脂马,夫人可记得?”
说到当初在京城的事儿,谢葭又微微有些忡怔。
阮姑姑想了想道:“爷亲自洗了两匹马,一匹是浑身如墨的麒麟马一匹,就是那小胭脂马·……那女子的心思竟然如此歹毒!”
谢葭回过神,道:“没有再去别的地方了?”
阮姑姑道:“没有。”
她眼睛一眯,道:“阮师父,你去别院,把我们的暗卫调几个出来,由你统领,从明儿起,给我寸步不离地看着黄氏兄妹!”
阮姑姑迅速抬了抬头,道:“是。”
当晚,卫清风回来了。谢葭已经睡下了。
卫清风自己去洗漱了,一躺到床上,就知道她在装睡。不过也无可奈何——把她闹起来绝对没有什么好事。
无奈之下,他只好自己叹了一声,伸手搂了她在自己怀里。
隔日,谢葭和袁夫人在楼下闲唠嗑。
袁夫人道:“我们家老袁这日子倒过得愈发悠闲了,也没有从前那么多烦恼,成天就去守守城门,回来喂喂鸟,种种花,喝喝酒。对了,最近你们卫九爷都没有去找我们老袁喝酒呢。”
谢葭冷笑道:“他,自己也忙得不得了呢,哪儿还有时间和袁大人喝酒!”
说着,就把他最近都流连在牧场的事说了。
“竟然有这种事!”袁夫人立刻道,“那夜里呵.回来?”
“夜里,倒是都回来的……可是天一亮就不见人影。”
“那起码还没有做出什么荒唐事来!不然在这个鬼地方,你婆婆又不在,谁管得住他!”
谢葭犹豫了一下,道:“我和九郎夫妻一场,他的秉性,我倒是还知道。应当不至于就这样荒唐。但那黄氏兄妹,我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姐姐你猜怎么着,九郎的草场里有匹马是想送给我的,那黄氏女跟九郎讨要,九郎不给。她就趁没人,去把那小马用鞭子抽了一顿!”
袁夫人皱眉:“这是哪里来的野物!”
谢葭趁机道:“姐姐,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谁也靠不住。袁大人好歹在公门当差,城门又是有流民记录的,姐姐不如就帮我查查,这黄氏兄妹,到底是什么来历!那城东马场,又是怎么一回事!”
袁夫人握住她的手,道:“妹妹你放心,这事儿姐姐一定给你查得清清楚楚。只是有一件你要记住,这事儿,不能再去对别人说!”
是知道她最近结交上了几个地方官的夫人,怕她急起来到处求人吧!
谢葭忙道:“这事儿哪里还有脸对别人去说呢!在这和庆城里,也只有姐姐是我能相信的了!”
毕竟她们出身和背景都相似,而且还有政治合作关系在里头。
袁夫人的手脚非常快,不过几日的功夫,就给谢葭带来了消息。
“……那黄氏原本是凉州迁来的,本宗好像是凉州大户,迁到这儿的是他们一个旁支,也就是那黄氏兄妹的祖父。他们和羌人·和卢族联姻,专门从他们手里买好马做马匹生意。城东那个马场,就是从第一代和庆黄氏开始做的,做了三代,才有了这样的规模。”
谢葭奇道:“那怎么说卖就卖了呢?”
袁夫人叹道:“那句话不错,富不过三代。到了第二代和庆黄氏·因为兄弟相争·族里斗得厉害。到了第三代,吵闹得越来越厉害,后来甚至开始互相刺杀。实在没有办法,便要把马场卖了·分家。后来就被你们卫九爷把马场买了去!”
“你说的那兄妹俩,爹娘都死在内斗里了,所以什么也没分着·被卫九爷留在马场里,替他打理马场。据说本来那黄子金就是管马场的。”
谢葭想到卫清风的话。这马场在黄家人手上做了三年,难怪黄家会有这样的威望·马场都已经卖了,里头的马师还是只认姓黄的。
许多精炼的马师,实在是有钱也请不到的,所以卫清风认为如果继续用黄氏的马师可以不用花那么多时间在拓展马场上······
现在想来,那些人不但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恐怕,在黄氏兄妹的强势之下·也根本没有把卫清风放在眼里。
难怪难怪,那个黄佳女敢这么大胆!
袁夫人出去跑了一圈·哪里还能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就算知道得不全,当然也能够猜到个七七八八。此时就拉着谢葭的手道:“妹妹,我寻思着,你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到了如今这个时候,你还不跟我说实话吗?”
“这事儿往大了说就是朝廷大事,你得说出来,和姐姐合计合计!”
谢葭苦笑道:“我还真就是这么小气的。”
然后才道:“姐姐,说出来不怕你笑话,虽然我也知道这事儿棘手,可总忘不了泼点醋!”
她就把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袁夫人。
袁夫人听得凝眉沉思,半晌,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