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琰曲-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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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宫监沉沉地叹了口气,却没有人理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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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卿并不是领着春山往圣宸殿,而是往北面人迹罕至,没有名堂的院落里,龙辕扬早已在里头候着。
见了礼后,龙辕扬斩钉截铁道:「你还有话要对朕说的,是不是?关于凤德容的。」
「圣皇圣明!刚才有圣皇母妃和德容娘娘在,小民确实不便诉诸于口。」春山低头回禀。
「抬起头跟朕回话。」龙辕扬严正道:「刚才你看着凤德容时流露出来的神色,朕已猜到□分了。说吧,凤德容到底如何?能让你这么一个道行高深的大师,流露出讶异的神色?」
春山不慌不忙道:「回圣皇的话,那是因为,小民没看过像德容娘娘那样命格如此大富大贵之人,才会一时晃了神。德容娘娘必会后福无穷。」
龙辕扬挑高了眉头,眼神满是凌厉,「真的吗?」
春山直视着龙辕扬的目光,毫无畏色,「是的。」他是久经风霜的人,又怎会就此惊惧于圣皇凌厉的眼神?
龙辕扬挥挥手,「你回去吧!」交待了几句命春山不许将今天的事到处宣扬后,就有宫监领着春山退了出去。
关上门后,龙辕扬坐在老旧的木椅上,陷入沉思之中。
他知道春山肯定瞒着他什么,那丫头一定有着异于常人的身世,才会让春山露出那种神色。
但他不愿开口说明,难道要用刑迫他如实照来不成?这只会惹起内宫动荡不安,满佈是非罢了。他无端想起,顺大娘说过,她是在庵堂门前捡到那丫头的。看来,他得从那座庵堂开始着手调查。
「兰卿,传泽恩书房候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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苹儿跟如环在西暗间里,兴奋地点算着各宫赏赐或敬献给小公主的满月贺礼,凤琰忍不住在旁失笑。
「瞧你们高兴的,喜欢什么就拿去吧!搁在这儿也怪可惜的。」
如环赔笑着,「这些都是给娘娘和小公主的贺礼,奴才们哪敢僭越?」
苹儿趁机损了他几句,「我看你就直认了吧!在宫里哪有不偷的宫监?难道主子赏的不值钱,要用偷的才能在外头多卖几个钱?」
如环吓得双膝一跪,「娘娘明鉴!娘娘晓得,奴才是祺管事一手提□的,奴才又怎会丢他老人家的脸?奴才可以指天发誓,绝对没有做出对不起娘娘的事……」
看到他哭丧着脸,苹儿掩口一笑。凤琰摇了摇头,没好气道:「苹儿,妳别戏弄他了。不止是你们俩,隆庆宫上下都有赏赐!」
升上主位,侍候她的宫监、宫侍也跟着多起来了。趁着这个机会笼络人心,何乐而不为?
俨如“掌事宫侍"的苹儿,跪下叩头道:「奴才在此代隆庆宫上下谢过小姐。」
「行了行了,起来吧!妳将黛贵妃赏给我的那幅百子图收好就行了。其余的,该留下就留下,要不就往下赏吧!」
「那幅百子图有那么值钱吗?」如环骚了骚头,「请恕奴才眼拙,奴才真的看不出来。」他还以为主子会钟情于珠宝玉石,想不到是对一幅画看上了眼。
苹儿白了他一眼,「小姐跟你这个凡夫俗子又怎会一样?小姐是想为圣皇开枝散叶,才看上那幅百子图的。说来还真有意思,人家是盼着自个儿添龙子龙女,黛贵妃娘娘倒是祝愿起小姐来了。」
苹儿的话倒让凤琰心中一动;平日相见,除了给黛贵妃叩头请安外,鲜少与她交谈;身份上的差距,也没什么话题可谈。这幅百子图,会是对她有着什么暗喻吗?
表面还是道:「妳别胡瞎猜了。这幅百子图是出自名家之手,可不是妳想要就可以得到的。」
苹儿吃吃一笑,「说起百子,奴才想小姐有了小公主,不就抵过拥有多个皇子了吗?那个什么山的大师都说了,小公主有帝皇之相!现在后位又悬着,要是小公主被封为储皇,那小姐不就可以成为圣后了吗?」
「胡说八道!」凤琰收起笑容,严正地开口,「那些个江湖术士的,专挑好的话来说,怎可以信以为真?传我的命令,隆庆宫上下不得再议论此事。别人说什么,也装作听不见,听清楚了吗?」
苹儿跟如环赶紧跪下,怯怯道:「奴才们听清楚了!绝不敢违抗娘娘的命令!」
他们的主子,越来越有“内宫主位"的威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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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贵妃
一辆簇新的轿车,在荒凉的庵堂前停了下来。
车伕掀开车帘,先步出轿车的是一身侍女装束的姑娘。她往轿里伸手,「夫人,当心点儿,这儿的路不太好走呢!」
一双白晢的手递向了她。这双手的主人,正是敏玉,「都安排好了吧?」
侍女扶着她走下轿车,「夫人放心,老爷前几天已派人来过,一切已打点好了。」
泽恩奉龙辕扬之命,查探有关凤琰身世的蛛丝马迹。这座庵堂,说不定会有缐索。但泽恩这么一个男人走进庵堂里查探,着实诸多不便。敏玉便义不容辞,代替夫君来一看究竟。
她也很想知道,凤琰真实身世到底如何?凤琰真的跟圣阳帝国的江山有着关连?
班驳破落的门被推了开来,一位年轻比丘尼走出来相迎,「二位施主请进里头,住持已恭候二位多时了。」
敏玉回以微笑,「有请小师父领路。」
比丘尼将主仆二人引领到一间略为破落的木屋前,隔门朝里头唤着,「师父,泽夫人来了。」
「请泽夫人进来。」嗓音相当洪宏有力。
比丘尼推开了木门,敏玉领着侍女走进去,朝在上位盘坐着的住持点头行礼,「见过住持师父。」
住持师父身型精瘦,反而显得精神;大而明亮的双眸,却无法让人看清眼神里透露着什么思绪。
「泽夫人有礼,请坐。」住持回以微笑。
「谢过住持师父。」敏玉在住持右下方的木椅上坐下,侍女则站在后方。刚才的比丘尼为她俩奉上热茶后,便关上门离开。
住持率先开口,「泽夫人是想问,有关于十八年前,被遗弃在敝庵门外,那个女娃儿的事吧?」
敏玉恳切道:「是的。她的身世,关乎到我家主子的命运,所以才想查出个究竟来。」
她口中的“主子",正是龙辕扬。
住持的眼神看着远方,仿若在回忆往事,「十八年前,老身还是上任住持师父座下的弟子。某一天夜里,老身正在院子里打扫,忽然听到断断续续的婴孩哭声。老身推开了门,就看见一个娃儿躺在一个提篮里头。老身赶紧将提篮拿进来,免得被附近的野犬发现,将娃儿吃掉。」
敏玉皱了皱眉,「既然将娃儿抱了进来,为何又会让别人给捡了去?」
住持缓缓细说:「老身的师父上前察看娃儿。在娃儿的襁褓里头,找到一块凤凰形状的玉佩。老身想不到,师父竟然开口,要老身天一亮。就将娃儿放回庵外。」
「不是说我佛慈悲吗?尊师这样做,未免太残忍了吧?」侍女忍不住埋怨道。
住持脸上仍是保持微笑,「当时老身也有着跟姑娘一样的疑惑。师父跟老身说,那娃儿并非池中物。不应待在这荒芜的庵堂里。师父铁令如山,老身亦只有唯命是从。」
敏玉脸上重拾了笑容,「令尊师还真有先见之明,知道这娃儿命运不凡。」
「泽夫人,那娃儿现在怎么了?」虽过了十多年,住持仍记得与娃儿临别前,小小的脸儿上流露的灿烂笑容。
「出家人面前不打妄语。我也不瞒住持师父,那个女娃儿,如今是最得圣皇宠爱的凤德容。」敏玉将有关春山的事,一一告诉住持。
住持唏嘘道:「师父还真是料事如神啊!天机不可泄漏,他怎么把玄机透露出来呢?」
看到住持的脸色,敏玉不禁猜测起来,「住持师父跟春山大师是旧识?」
住持的眼神再次飘向远方,「已是前尘往事了……泽夫人,关于那娃儿的事,老身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可惜先师已圆寂,她知道的,一定比老身知道的多。」
「请问师父知道有关令尊师的吗?好像她是哪里人?何时出家等等?」敏玉问道。
住持摇了摇头,「老身是在年轻时遇上先师的。先师从没在我跟前提起过,关于她的过去。先师不提,老身也不便多问。」
敏玉明白再问下去,也不会追查出更多缐索来。她站了起来,朝住持点点头,「谢过住持师父拨冗接见。我也不打扰师父静修了,先行告辞。」
「泽夫人慢走。」住持吩咐比丘尼送客。
回到轿车上后,侍女才开口,「依奴才看,那个住持一定知道些什么的,却偏瞒着不说。」
敏玉笑了笑,「既然她不肯说,咱们又怎么可以为难人家?回去跟老爷说说今天的事,让他去想去烦就行了。」
「奴才想不到,住持会跟那个春山大师是旧识。看住持的神色,他俩以前会不会是……」
敏玉睨了她一眼,「别瞎猜了。」顿了会又道:「既然出来了,就去看看这附近有没有别的庵堂道观之类的。」
虽有点大海捞针,但任何缐索都不能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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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琰坐在一旁看书,苹儿呈了盅热茶上去,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凤琰察觉出来了,干脆合上了书,笑问着,「妳是怎么啦!这几天总是魂不守舍似的。以咱们的情谊,还有什么话不能跟我直说的?」
苹儿咬了咬牙,「奴才真是看不过眼!小姐下令不许奴才们多说半句小公主有帝皇之命的事,宫里的人都以为小公主没什么大贵之命。可人家弘元宫却将小皇子有猛将之相的事,传得整个圣宫都知道!」
凤琰不以为然,「嘴巴长在别人脸上,咱们管得了吗?小皇子先天残缺,却被批为有猛将之相,“那边"不高兴是骗人的。再说,江湖术士之言,不用太认真看待。」
「那个春山大师是出了名的精准。奴才在泽府当差时就听过他的名声,不少官府女眷找他批命,奇准无比!奴才看到弘元宫的人又再趾高气扬,心里就闷了一肚子气!小姐又不是不晓得,宫里的人多势利!那些个主儿们,又全都往弘元宫巴结去了。」苹儿不满地轻哼。
凤琰仍是一脸不在意,「现在不是挺好吗?我还嫌之前串门子的人太多了,害得我跟小公主没得安宁。」
「小姐不在意那些主儿们,那圣皇呢?小姐想想,圣皇有多少天没来隆庆宫了?弘元宫倒是常瞧见圣皇的踪影!奴才听说,靖妃娘娘怀上身孕了。要是她诞下一个健康的小皇子,她的宫位又比小姐高,到时候……」苹儿不敢再往下说。
苹儿的话,终于让凤琰深思起来;的确,圣皇有两个多月没“召幸"过她了,是哪儿出了问题?是因为听了相士说,小公主有“帝皇之命",怕她会恃女而骄?
可是,他曾经有意无意之中,透露出要立小公主为“储皇"的心思。既然小公主有如此贵命,不该正中他下怀才是吗?
难不成,问题是出在她自个儿身上?她自问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会让圣皇对她不满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圣皇已对她厌倦了?
可是,后宫们没有圣皇谕旨,是不得随便前去圣宸殿的。她想找圣皇问个清楚也不行,只能待在隆庆宫里干著急。
莫非到了最后,她还是要败给莲灵吗?
不行!她不可以轻易言败!还没到最后一刻,是不会知晓谁胜谁败的。
虽然在外朝,她有泽恩当靠山,但那是不足够的;他管得了外头的事,但内宫的却沾不上边。圣皇母妃那边更是靠不牢,万一靖妃生了个小皇子,难保不会将对小公主的宠爱,移到小皇子身上去。
她在内宫里仍是势单力薄;虽然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