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嫦喜-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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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这个孩子,就像是烙在肩上的耻辱,每每望到,总难以忘怀当初伴随着皮肉焦臭的疼痛。“姐姐?”高慕珍见嫦喜不回答,又拉了拉她的衣摆,嫦喜这才回过神来,勉强微笑着看着女孩,伸手拍了拍她的头,“乖,姐姐有事要先走,下次再和你玩好不好?”说完,她的视线落在了高慕谦身上,后者虽对于这突然变得冷漠的场面感到诧异,但还是拉开了高慕珍拉着衣摆的手,“小珍,和姐姐说再会。”
“姐姐再会。”高慕珍有些依依不舍的挥了挥手。
“再会。”嫦喜点头微笑,又超高慕谦道了声“失陪”便走进了人群里。
看着那抹走进了喧闹中的背影,高慕谦却只觉得她要去往的地方是何等的寂寥与寒冷,恨不能就这么跟了去,哪怕只是个影子,只是盏灯,都好过眼下站在远处。
自己这是怎么了?高慕谦皱着眉头,心中很是不解,但未能等到深究,便被高慕珍的话语拉了回来。
“姐姐刚才不是这样的,她对我可好啦,还请我吃糖哩。可是哥哥来了之后姐姐都不怎么笑了,一定是哥哥你吓坏她了。”高慕珍嘟着嘴抱怨,高慕谦无言以对,唯有忙不迭地道歉,但是他心里头愈发疑惑了。先前他的确看见白宝雯望着高慕珍是这般的温柔与喜爱,可在知道她是谁之后,白宝雯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莫非,他们真的有过什么渊源不成?
嫦喜在中途就离了场,雇了辆黄包车回了白公馆。刚走进院子,就见曲曲从厨房走了出来,正走在走廊下,望见她,上前几步道,“小姐回来啦。”“嗳。”嫦喜应了一声,见她端了一杯茶,问,“有客人么?”“嗳,是高家小姐,说是送喜帖来的,非要亲自交给你,等了快一个小时了,这不,茶都换了好几趟了。小姐,你可要先歇一歇?”
“嗯,我先上楼,你让大司务开饭吧,多做一份。”说着,嫦喜从厨房绕到了后楼梯,上了二楼回了自己的房间,洗好脸又换了身衣裳,这才慢悠悠的下了楼。嫦喜自问自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那一日在高家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投来的戏谑、轻视的目光里也有高慕琴的一份。因而在听说高慕琴等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候他心里毫无歉意,反倒愈发笃定了。
“高小姐,久等了。”嫦喜下了楼,走到客厅,只见高慕琴坐在沙发上,涂了粉的脸上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油光,眼梢挂上了些皮色,但她的视线并没有在那张脸上停留多久,茶几上的鲜红像是一滩血,成了个伤口,嫦喜下意识地按上了心口,仿若那血色就是从她的身上撕下来一般。
“白小姐,好久不见。”高慕琴闻言站起身来,“不请自来,还望白小姐不要怪罪。”
“呵呵,高小姐客气了。”嫦喜说着做了个请的姿势,“高小姐想必未用晚饭吧,可愿赏脸尝尝我们的家常小菜?”
“那就叨扰了。”高慕琴说完,拿起桌上的喜帖,随着嫦喜往饭厅走。那抹红映在她宝蓝色的衣衫上,似乎比之前看到的更加鲜艳了,嫦喜不禁皱起了眉头,转而又状似无意,开口道,“这喜帖……莫非高小姐好事将近了?”
“白小姐说下了,是舍弟慕生要娶妻了。想来白小姐与舍弟也是朋友,所以家母想请白小姐当日来观礼。”说着,她将请帖双手递给了唱戏,后者接过了,只觉得那个烫金的“囍”字很是扎手,忙往餐桌上一丢,拉开了椅子,“高小姐请坐,随意好了。”
高慕琴在桌前坐下,只见女佣将几样菜色端上了桌,又盛了两碗饭,这才退到了一旁。看着她脸上恭敬而顺从的表情,高慕琴不禁想起家里的佣人来。因着曹七宝担心有人惦记她的钱,所以在身边的都是些跟随多年的老妈子,衣襟、袖口上都有股怎么也洗不掉的霉味,又像是油烟味,蜡黄的脸,指甲乌黑的手,动作粗鲁,神情不屑。高慕琴下意识的觉得窘迫,即便眼前的女人并不晓得她生活里的这些细枝末节。为了遮掩似的,她每一个动作都尽可能的优雅而矜持,一顿饭竟像是在表演,且是拙劣的,开始没多久,她便想谢幕了。
“高小姐。”嫦喜开口道,“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那一日我恐怕抽不开身,只好先谢辞了。”
“白小姐,”高慕琴放下碗筷,一脸真诚浮于表面,“家母深知白小姐你贵人事多,所以才特地让我来邀请,只希望白小姐莫要推辞,也当做是我们那一日招待不周的赔罪,况且,慕生也是很希望你能去的。”
提起高慕生,嫦喜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虽然对于高慕生,兴许她并没有多少执念,但是,毕竟是曾经想过要依靠的人啊。“白小姐,难道你不想看看慕生的妻子是个怎样的人么?”高慕琴歪着头看着嫦喜,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嫦喜闻言先是一愣,旋即又笑了,兴许在有些地方她同高慕琴还是相似的,比如,她此刻也不和卢兆麟来往了,所以,她之所以会这样说,是因为她也曾有过类似的心思么?
想到这里,嫦喜的目光不由得柔和了一些,思索了一番之后终究是点了点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是夜,嫦喜倚在床头,床头灯昏黄的光映在她手中的喜帖上,很是晃眼。她有些恹恹地将帖子往床头柜上一放,长长叹了口气,却听到了敲门声。
“小姐。”曲曲走了进来,端了个托盘,装着一杯热牛奶和一碟小饼干,“知道你还没睡,所以给你弄了点吃的。我瞅着你晚上也没吃多少,怕你半夜饿着了反倒容易闹心。”曲曲一面说着,一面将托盘放在了床头,恰好压住了那一张通红的喜帖。
“你说,我该不该去观礼?”嫦喜端起牛奶,浅浅喝了一口,见曲曲站在那儿没有要走的意思,微笑着问。
“该。”曲曲坚定地说,“虽然现在小姐你对高先生不见得还那么在意,但是不管怎么样,总没有亲眼见到他同别的女人拜堂来的清醒。有些事情,听到了,终归是不如看到了的,所以,你还是应该去,并且要风光体面地去。”
“呵呵,曲曲,你还真是我的好军师。”嫦喜说着,将牛奶一口气喝了大半,“好了,端下去吧,我也困了,要睡了。”曲曲见状,目光落在了那一碟没怎么动过的饼干上,“小姐,不再吃点了?”“不吃了,”嫦喜走到浴室里,氤氲的光洒在她身上,连笑容都变得恍惚,“这时候吃东西,顶容易长肉了。”说完,打开水龙头刷起牙来。曲曲看着她,知道自己拗不过她,唯有端了托盘离开了房间带上门。“少奶。”她一路走到了白翠屏的书房,敲了敲门,直到里面应了一声,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可都说过了?”白翠屏正在涂指甲,紫色的蔻丹在黑夜里显得有些诡秘,像是一个又一个的圈套。她眼皮都不抬一下,仿佛没有什么事情比她这十根手指头更重要了,连声音都有些漫不经心。
“说了,一字不落。”曲曲回答。
“好了,你下去吧。”
高慕生坐在黎明前的窗下,看着远处漆黑的天被撕开一条亮白的线。那白色的光,像是水盆里的水,而黑夜则是在盆上搭了一角的毛巾,即便只是小小的一端浸在了水里,那水就能缓缓爬满整条毛巾,每一个细枝末节都逃脱不了被淹没的命运,最后,毛巾变得沉重,湿哒哒、软趴趴的一滩,看着让人一阵厌恶。
是的,高慕生厌恶这一天的到来,只希望黑夜可以无穷无尽着,好让他躲在阴影里,就像是高家老宅那一排排的房屋下的黑暗,谁都不会发觉。
高慕生突然就想念起那个叫嫦喜的丫鬟来,那一双眼睛,只怕是再也没有人会那样看他了。连白宝雯,都成了他生活里不可思议,同时也永远失去的一部分。想到这里,高慕生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被浸在了哀伤里,可是在某一个瞬间,他又觉得自己无比伟大,他是为了爱呀,为了爱,所以放了手,让自己一个人被困在这个牢笼里。想到这儿,高慕生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脊,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是世上最苍凉的安慰与自得。
“哟,生哥儿,起的可真是早啊。”张妈打开了门,正望见高慕生背对着她站着,不禁笑着唤了一声,“可是等不及要看新娘子来了?”
高慕生厌烦地回过头,瞪了张妈一眼,后者只当他是害羞,掩着嘴一个劲儿地笑,待笑够了,才说,“生哥儿,时候不早了,这一日要忙的事儿可多着哩,来,快随我出来。仔细赶不上时候。”说到这里,张妈又跺了跺脚,呸了几声,“瞧我这乌鸦嘴,啊呸。”
高慕琴在这个时候打开了自己的房门,正望见高慕生随着张妈往起坐间里走,不由得笑了。她很乐意见到这一天的到来,并不是她多么希望这个同胞弟弟可以成家立业,而是她相信,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得不到,自己在受的苦,别人也必须要忍受。自从曹七宝将她毒打了一顿之后,高慕琴的生活就只有一个目的——将高慕生也留在这个处处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家,凭什么,他可以快活,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而自己却不能?故而,当她瞅见这一切在她似有若无的推波助澜下顺利发展的时候,心中涌起了强烈的满足,这满足是黑色的毒气,将她整个人隔离在了阳光外,连笑,都不由自主的透着股邪气与阴冷。
“哆哆哆……”传来一阵脚步声,高慕琴迅速地关上了房门,走到窗前看着外头渐渐忙碌起来的街道,双眼渐渐失了神。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说,亲友团是把双刃剑呢。
最近的速度可能会快一些,今天下午,我坐公交车回家,闲来无事就想想人物关系,掂量了半天,总算是定下了细致的发展,所以——拭目以待吧~其实定好了以后再想前面的事情,暗叹,天哪,原来伏笔都已经埋好了~嘻嘻,谁是火眼金睛,要不要来找找看?
PS,所以说,公交车也是很神奇的东西啊。
半夜上传,兴许有错别字,明天再捉虫~╭(╯3)╮~大家晚安
今生21
人群在面对喜乐的时候,即便心中是冷漠与厌恶的,脸上还是挂着一样的笑容,像是节庆时候地摊上常买的那种便宜的面具,人手一个,大致相同,放眼望去,竟是看不出谁是谁了。
嫦喜站在这人群里,听着锣鼓声、唢呐声、鞭炮声,只觉得心头无限的清冷。一旁的高慕琴本是专门招待嫦喜的,也可以看着她,不让她同高慕生有接触。但是不久后就被曹七宝唤了去,临走前还叮嘱嫦喜不要走。
站在不远处的湘寿趁着这个空当走到了嫦喜的身边,“白小姐。”她客气地同嫦喜打招呼,目光却很是肆无忌惮地在嫦喜的脸上转着,心中的某个疑惑愈发明显。
嫦喜望着湘寿,先前一趟来的时候她只是坐在一旁,一切并不明显,如今再看,倒是有些恍如隔世了的。“姨奶奶。”嫦喜微笑应对。
“不知道新娘子要什么时候来,白小姐可要随我去屋里坐坐?”湘寿笑着挽起嫦喜的手臂,不由她回答就径自往屋子里走去,仿佛她就是这儿的主人似的。“我看白小姐啊就觉得面善,不知白小姐从前可到过北平?”
嫦喜刚坐定,就听到湘寿这样的问题,不由得是一怔,须臾才回过味来,暗自猜测湘寿只怕是对自己起疑了,因而笑着摇了摇头,“未曾,我自小便在苏州长大,后来就来了上海。姨奶奶想必是认错人了。”
“嗳,说得也是。”湘寿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