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王妃-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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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到此时夏国还敢动不动侵犯,不过是仗着靳国与夏国边境辽阔之地极是人烟稀少,大靳太后逝世这一场混乱罢了。慕汐湮笃定,夏国绝不会清楚莫愁山庄的势力,图安也绝不知道靳国究竟有多少底细。就凭图安派来的人与乌云珠一起置她于死地的行动便知,图安终究还是那个小小的漠北图安。
或许大靳上一代几十年真的太过太平宁静,当朝皇帝也太过资质平庸。一出太后薨的故事让图安与夏国还有周围几个平静了太久的小国心底又长出欲望的新苗,但终于这新苗只是一颗泡在水里生长的豆芽,最终只是浮萍般飘零的生命。
因为。这一代,有更加强大的莫愁山庄。这一代,有慕汐湮,靳楚天,靳洛云,潘存阳,还有那个看似不起眼,一直小心翼翼却忠心耿耿的丞相潘青墨!
一入塞外边关,风寒料峭,处处是洁净的荒野,空气也稀薄。雪山深处风云万幻,一日如年,晨冷午暖晚秋夜寒冬。宽阔的一道山脉里驻扎着整齐的靳国军队大营。
主营帐中,传来一个男子冷冷的喝声。
“本王叫你出去,你没听见吗?”
皮肤粗糙了许的靳楚天静静坐在军帐头也不抬的冷冷对书案前面的女子冷喝。他右肩被一道长长的药布斜斜紧裹,隐约渗着一些血迹,套着一件厚厚的披风。似乎是翻阅军文扯痛了胸膛,年轻好看的男子微微蹙眉,尔后便迅速舒展,眉间一片冰冷。案头静静地站着一个身材娇小的侍卫,面容清秀安静,低头一言不语地静静守着这个容颜冷酷无情的男子。
案前的女子一身红衣倔强地站着,看着冰冷看也不看她一眼的男子倔强地温柔说道,
“王爷,您为什么就不能对乌儿好一些?!看着王爷伤心乌儿真的很心疼。可是她死了事实,请王爷面对现实,不要这样好吗?你没有了她,还有乌儿呀。”
娇柔麻酥的话,几乎妩媚的能将骨头融化。可是靳楚天只是冷冷地看着手中的军文头也不抬,深邃清亮的眸子里寒冰千尺,似乎是冰冻着麻木与绝望。隐约的指尖一抖,寒冰氤氲着一些心碎的情愫,靳楚天忽然又毫不留情的冷冷喝道,
“守帐侍卫!带她出去!”
帐门口守卫应声进来,一身红衣的乌云珠眼神一怔,错愕中几丝羞恨。但她仍是微微地眯了眯眼睛,倔强地冷冷一笑忍下那份恨意,赶在侍卫伸手拉她之前高傲的转身离开。
靳楚天眼底在乌云珠离开军帐那一刻崩溃,啪地将军文摔在书案上,身子忍不住轻轻颤抖,贯穿胸口那一道刀伤像一朵绽放的红花般鲜血直渗,瞬间涌出迅速浸晕开来。
看着靳楚天几乎要把拳头捏碎,脸庞咬肌紧绷坚硬如骨,案头安静清秀的小侍卫轻轻地将靳楚天披风移开,迅速地解开染透鲜血的绷带,用放在一边的清水湿帕拭去鲜血,麻利的倒上一些愈合伤口药末,又迅速的换上干净的绷带把前后伤口都包紧。利落的完成这些,还不忘把靳楚天的披风给裹好。
麻利轻快的动作,似乎减缓了靳楚天的痛苦。靳楚天静静地愣了片刻,忽然转头看着身边陌生的小侍卫兵淡淡地问道,
“本王记得以前没有见过你,你是哪个帐中的?!”
清秀的小侍卫兵一愣。厚重的盔甲裹着微微黝黑的肌肤,但仍是看得出他很瘦弱。看到靳楚天问他,他毫不犹豫地轻声坚定回答道,
“回王爷,小的是陈老将军帐中的,自小被陈老将军送往莫愁山庄学习医术,年前被将军召回来。两日年玄侍卫代王爷与老将军商讨军情,听闻小的会些医术便向老将军要了小的来照理王爷。”
清秀的面容,声音也有几分稚气,却不亢不卑。
靳楚天闻言勉强淡淡一笑,眉间更添几分哀伤。怔怔地放松了身子,躺回宽大的椅子转头看着清秀的小士兵喃喃出神地道,
“怪不得我总有些亲切感。原来你竟然也是与莫愁山庄有缘的。呵呵。对了,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问话慵懒哀伤,似乎问的完全漫不经心。清秀的小士兵是个机灵的人,看看靳楚天眼底那一丝完全无法掩饰的悲伤,静静地思忖了片刻,才轻轻地回答道,
“回王爷,小的今年十七了,名叫慕泽。”
靳楚天忽然一震,身上的披风滑落。小士兵连忙轻轻地将披风再替靳楚天披好,并轻轻地掖好靳楚天因伤只能穿一半的上衣。靳楚天定定地看着清秀的小士兵在自己身边忙碌,似是闻到一阵淡淡浅浅的清新味道,熟悉而飘渺。再闻,却似乎只有小士兵身上淡淡的药材之味了。
怔怔地疑惑,靳楚天问道,
“你十七,还姓慕?”
小士兵点点头,清秀小脸似乎有些被靳楚天的突兀动作吓地有些惊慌,不过还算冷静,微怯地轻轻低头,不去迎上靳楚天的目光。
第九十二章 为爱疯狂
靳楚天的眼底泪意闪烁。滚烫的泪水从他仰着的眼角流下,缓缓流进鬓间干枯束紧的发丝里。拳头似乎又握得更紧了一些,喉结嚅动,生生地将心底撕裂的残忍疼痛压回去,由胸口那道不停渗血的伤口排泄无可诉说的哀伤。
“王爷,您不能再使内力,否则这胸口会久难愈合,天长日久会留下遗症,成为顽疾。。”
年轻的小士兵看着靳楚天又握紧的拳头轻轻劝道,闻言靳楚天哀伤的冷冷一笑。不转头,眼神空洞地盯着军帐帐顶,喃喃地淡漠说道,
“你也姓慕。在陈老将军帐下,可是慕家军么?如此也是合理你会去莫愁山庄,竟也是与她一般惹人喜欢的。”
慕泽点头轻轻嗯了一声。小脸看起来平凡普通,只是多了一份耐看的清秀,看看靳楚天,他犹豫了一下,眼神闪烁许久才轻轻地又开口道,
“王爷。逝者如烟,王爷还是要保重好自己才好,不然王妃——”
话未完,靳楚天的面容忽然变色。冷酷的面上眼神冰冷凌厉,寒光流转,隐约散发着暴怒戾气,猛然起身冷冷地一拍书案暴怒冷喝道:
“不要自作聪明妄图揣摩本王的心思!本王念你是慕家军,亦可能是王妃同族,所以此次饶过你多嘴!下次再犯就给本王离开!滚出去!”
慕泽被靳楚天突兀的动作毫无防备地吓了一跳,连忙迅速的哆嗦低头转身出去,瘦小身影萧瑟。
靳楚天暴怒的脖间青筋暴突。看着慕泽转身的身影缓缓从嘴角溢出一缕鲜红的血丝来,可是他又冷酷面无表情的生生咽了回去,眸子里流光溢转,伤痛的星光点点碎碎,隐约悲伤一笑。
——她当真就这样抛下他了么。
曾经浅笑着说,要许她这一生携手看江山烟雨呢。为什么,为什么就连一声楚天也没有叫,便这样再次带给他撕心裂肺的伤痛?
这几日以来没有人知道他痛到极致,伤到极致,绝望到极致的感觉。
像是被什么绞碎了,胸腔里一团搅得生疼的血肉,却空洞的让他无法言喻。
潘存阳几乎是崩溃地告诉他,慕汐湮死了。因为内力完全没有恢复,死在深宫的一场大火里。而那场火,把一切消失无痕。
他不信。但书玄三天来秘密调查的探子告诉他,确实如此。莫愁山庄庄主在江湖上下了死杀令,要不惜一切代价查清楚原因,以万金碎绞杀了慕汐湮的人。他多想回一趟京城,无论是怎样的真相,至少能让他亲眼目睹亲耳听闻。可是他不能,他不能啊,他是这大靳堂堂的四王爷,要为这边关数以万计的百姓负责!当初便是因了他任性幼稚的大贴皇榜,才造成边关如今局面,倘若他不能处理好这一切,他要如何面对慕汐湮?!
无论她是生是死。他都不要做一个让她失望的夫君!
可是。他很痛啊。痛的心如血滴,支离破碎。几次窒息,无人可诉。
谁懂。谁懂。谁懂他的绝望。
那些美丽的回忆,那个女子美丽空灵的脱俗容颜,如今只剩下脑海里无数次的嫣然一笑。多少次从梦里醒来,枕边两鬓发间冰冷湿透。他连掩藏的勇气也没有,只能对着虚无的空气一次次伸手,喃喃地自言自语,
“湮儿。”
仿佛她还在,还是他离去的那天清晨,一头飘逸长发上紧束着他亲手拢上去的碧绿玉簪。可是,如今,怎么眼前只有这些现实而冰冷的残酷呢?!
冷意渐起,暮色四临。军帐中的气温渐渐的降到冰点,似乎能把人也给冻成僵硬的石头来。靳楚天就这样半裸着冰冷的肌肤呆呆地坐在军帐中硬椅上,面色惨白的吓人。
潘存阳似乎更加消瘦了。一身冰冷的戎装泛着冷冷的铁甲寒光,步履中隐约叮呤之声。看着个子瘦小的慕泽一声不吭地贴着军帐垂首站立,旁边两个侍卫同情的时不时看一眼慕泽,他愣了一下声音嘶哑问道,
“你是前两日玄侍卫带来的那个小军医吧?怎么站在这里,王爷一个人在帐里么?!”
慕泽轻轻地点了点头。
潘存阳苦涩一笑。微微一犹豫,伸手掀开帐子走了进去。帐中冰冷昏暗,隐约的看不清楚人影。潘存阳的心忽然就来气,忍不住开口朝帐里隐约昏暗中缩坐在椅中充斥满颓废哀伤气息的靳楚天大声气道,
“靳楚天。你当只有你疼么?!莫要怪我阻止你回京城,且不说你现在有伤在身,便是无伤在身,你也不能就这样丢下边关这数以万计的将士与百姓而为湮儿回京!因为我们不是平常人家的男人!”
“若你当真是在乎她,就为她好好的振作起来!莫忘记你与我到这边关打的最后一架你说的话!”
话语中隐约哽咽。
缩在昏暗与冷冷空气中的靳楚天身影丝毫未动。静静地听完潘存阳生气的吵闹,许久才喉结微动,声音平静的可怕,淡淡地开口道,
“你以为我要决意离开你可以拦得住么?我不离开,只是感觉,感觉她还在,你信么?我在心里答应过她的,绝不会让她失望。她的夫君怎么会是一个不顾天下万计黎民百姓的人呢,我绝不会做让她失望的事。我相信她在某一个地方等着我,因为她还要等着我带着一起游尽大靳江山呢。”
声音冷静平静淡然的似乎让人快要窒息。这凌乱毫无顺序的话,像是一个人神经断了层,被抽掉了思维跳跃着静静地讲述自己心里故事般空荡。
潘存阳的眼底泪意渐涌。这昏暗窒息的空气快要让他崩溃。这几天来每看到一次靳楚天,他便会觉得自己的心疯狂跳动一回。捏紧了双拳,潘存阳忍着想要暴发的冲动,努力平静冷冷地道,
“靳楚天,你清醒点吧。湮儿死了,她死了!靳庄主已经下了追杀令,你能不能看清楚点事实!这边关的战事又到了紧急时刻,你身为挂帅出征的王爷,要如何做,想必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缩在椅子里的身子一动。
军帐忽然被掀开,扬起微冷的风,跟着光线一亮。潘存阳转头,只看见身影瘦小的慕泽手里举了两个火把,轻轻地走进来将火把放到火把架上,又走到另一边将另一个火把也放好,还不忘把火把落灰的盆放到不偏不倚的位置。
一连串安静的动作轻盈俐落,温和得似乎像是一个温柔的少女在点火烛。这轻轻俐落的动作将军帐里带来一缕温暖,大帐里瞬间似乎因这明亮的光线暖的温馨了许多。
潘存阳怔怔地目光随着慕泽瘦小的身影转动。似乎刚才那几近崩溃的心灵,忽然就被淡淡暖暖的火光给抚慰,竟然瞬间怒气全消。
缩在椅子里的靳楚天被突然的火光照亮,眼睛忍不住一眯,却忽然的感觉心莫名一动,隐约有些温暖,那份偏执的疯狂也微微被拉回这温馨中。看着慕泽忙碌完,靳楚天忽然将身子缓慢坐直,抬眼看着自顾忙碌完了要走出军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