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忘容颜改-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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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六舌头打卷说道：“自……重什么……”他这话未说完，李忘便单手探他胸肋，洪六虽醉，功夫仍在，身子一沉，就要卸了李忘的力道。李忘轻叱一声，单单只从手掌发力，竟将洪六震了出去。
洪六还要再上手，却见吴大牙已经说话：“洪兄弟，且住吧，你并非这李兄弟的对手，不必自取其辱了。”
洪六虽然醉了，却还知道这吴大牙是万万不能惹的，唯唯诺诺的下了去。
吴大牙哈哈一笑道：“没想到李兄弟的内家功底也如此深厚，刚才那一掌不动如山，若非有十年的苦功绝推不出来。”
李忘一抱拳道：“吴寨主是行家。”
吴大牙看看李忘，转而又看了白小莫一眼，接着说道：“兄弟你武功超卓，举寨内未必能有敌手，你肯赏光以曾门弟子之荣落草抗日，吴某实在钦佩，日后山寨之中少不得你的出力，咱们能否打赢日寇，也全仗着你这身过人的武艺了。”这吴大牙说得极其诚恳，全无半点逢迎之意。
李忘又是一抱拳道：“寨主客气了，李忘只是尽一份中国人的责任，既然是打鬼子，那么在家、落草，在国军还是在共军都是一样的，只要能痛痛快快的将鬼子赶出去，哪里还分什么你我？”
吴大牙哈哈一笑说道：“不错，李兄弟果然是条磊落的汉子，见识不俗。”他又看了白小莫一眼，欲言又止。

　　第三十章、故人
白小莫见吴大牙只看着自己却不说话，便自己先说好了：“寨主若是有事便请吩咐。”
吴大牙哈哈一笑道：“好，好爽快的妹子，白家妹子，我吴大牙是个粗人，我只问你一件事，李忘兄弟上了我的山，做了我的弟兄，你是随他而来，将来也要随他而去，还是也就此便上了山，入了伙，成了我这山上的一员？”
白小莫不明白吴大牙的用意，便道：“我不太明白寨主的意思……入伙如何，不入伙又如何？”
吴大牙道：“是这样的，妹子如果不肯入伙的话，山寨中的厮杀等事你一概不需管，但山寨的机密便也不能过问，我们也便只把你当做李忘兄弟的妹子，以礼相待，你在山寨一日，便是一日的客人。如果妹子肯入伙，便是我山寨中的一份子，从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山寨有事，也少不得麻烦妹子的地方。”
白小莫有些迷惑，看了看李忘道：“你说我？”
李忘也是一笑道：“这件事，你自己说了算，不用问我。”
白小莫看了看李忘，又看看吴大牙道：“那……那我也入伙，我就当个女土匪好了。”
吴大牙听见“女土匪”三个字，乐得是不可开交，那山寨中的众兄弟也全都乐开了怀。白小莫被他们笑得有些害怕，不知是说错了什么。
吴大牙道：“好，好极了，既然你已经是女土匪了，就要尊我的号令，否则便与那军中的士兵一样，犯了规矩，是要挨板子的。”
白小莫见吴大牙脸上尽是怜爱，也知道这土匪头子是在逗自己玩，就算他山寨中所有的人都战死了，还能让自己一个小丫头上战场不成，所说的挨板子，也不过就是吓唬小孩的说头儿而已：“我才不信吴大哥哥舍得打我这个妹子呢。”
吴大牙道：“谁说不会？我现在就下两道命令，你若做不到，我就打你五十大板。”
白小莫一时也来了调皮的劲儿笑靥如花的说道：“大哥你说。”
吴大牙道：“第一件事，我那夫人每日与我们这些夯汉厮混在一起，她一个女人家也是甚为不耐烦，现在你来了，每日须有半天的时间在我家里，陪着我那夫人玩笑，逗我那孩子欢乐，你若是识得字的，最好再能教他们几句酸文那便更好了，不知道这个任务，妹子你可能完成？”
白小莫点点头道：“这个不难，只不过我年纪还小，只怕你的孩子也与我差不多少，在一起不好呼喊。”
吴大牙道：“无妨，他们既是我的孩子，便是你的侄儿辈分，便是比你大上个三五岁，也是侄子，越不得这界。”
白小莫道：“这不算占你家孩子的便宜么？”
吴大牙道：“不算。”
他虽这么说，白小莫却还在犹豫，李忘便说道：“你快答应他吧，再不答应，他可要打你的板子了。”
白小莫道：“嗯，好，我答应你，我怕疼。”
吴大牙道：“很好，那么第二桩事便是，你和李忘兄弟郎才女貌，是天作之合，不如今日就将婚事定下来，咱们山寨里也好找个由头再乐上一乐！”
白小莫听说这句话，不禁愣住了，半晌也没有说出话来。
周遭里静悄悄的，只等白小莫说一句话了。
吴大牙见白小莫半天也没有一个字，就自己干笑了两声说道：“妹子，你可别害臊啊，这男婚女嫁本是……”他说道这里，却被李忘拦下了：“寨主，小莫，她其实有重孝在身，三年只能不能婚配……”
吴大牙点点头：“哦，原来如此……是令尊还是令堂？”
李忘道：“小莫的父母，都是惨死在日本人手里的，所以她才肯以娇弱之躯随我千里辗转上山来抗敌，不然似她这般年纪的姑娘，谁不愿意承欢膝下，共进天伦呢？”
吴大牙道：“嗯，原来如此，是我唐突了，妹子，得罪了，你也不需伤心，从此这里所有的汉子都是你的哥哥，所有的女子便都是你的嫂嫂，你有这班亲人在，早晚有一日，咱们让那日本人欠你的血债都一一的还回来。”
白小莫点点头，便不再说话了。
宴会自然还是照常进行，大家欢歌狂饮，好不痛快。晚上白小莫独自躺下，对着天花板想了很久，自己到底为什么不肯答应吴大牙提议的自己和李忘的婚事呢？
那所谓的三年守孝自然是借口，父母离去虽然伤心不已，但毕竟人已经离去，活人断不可因为死人的缘故耽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那么为什么自己在那一刻忽然就停滞了，没有一点高兴的意思呢？
按说李忘待自己不可谓不好，他敢和自己小时候的弟兄反目，就为了救自己一命，而且，两人早就已经裸裎相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是李忘眼底心中之物，这份信任，早便不是两小无猜的程度了。白小莫虽然不大，但也到了情思萌动的年纪，又如何看不出李忘的深情厚谊？
莫非是自己怕连累李忘？毕竟自己是一只妖精转世，无论真假，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种种异象确实无从解释。她想到这里，把手伸进裤子里，摸着自己那枚五色鳞片的胎记，心中一刹那间百转千回。这也不是理由，连自己的哥哥都把这枚鳞片视为不祥的征兆，只有李忘，非但不以为恶，反而处处维护自己，但凡有对自己不利的人事，李忘便会出手拂去。自从父亲死去后，若非有李忘事事处处回护自己早就已经死了，可是，为什么，自己对李忘的感情，却依旧停留在感激的程度上呢？
是，因为？
卢容川吗？
是因为，白小莫心里喜欢的其实是卢容川吗？即使那个男人将自己置之死地，即使自己出生入死就为了救他却只是遭到了一句妖女的怒骂，即使自己一身鞭伤是那个男人的爹爹所赐，自己也依然喜欢他嘛？白小莫忽然就不懂了，这就是爱情吗？如果这就是爱情的话，那自己的爱情也来得太过凄苦。相爱相杀？不，这根本就是一厢情愿，在卢大少爷的眼里，白小莫就算不是妖女，也不过是一个仅供一时赏玩的乡野丫头，他玩腻了，自然就会去找别人。
但，白小莫就是喜欢他。喜欢他呢子军装下那个高大的身躯，喜欢他微微一笑的时候那略带勾引人意味的俊朗。甚至在那次浑身鞭伤的李忘为自己上药的时候，白小莫也不止一次在心里把李忘想成了卢容川，她甚至渴望卢容川能扒光她的衣服，一寸一寸的抚摸她的肌肤，或者那样赤裸着身体被卢容川用皮鞭狠狠的抽打，然后再一点一点的上药疗伤。
她就是想被卢容川欺负，她想不通这是为什么，她也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就是爹爹常骂自己的那句“小贱人”。想脱光了衣服被人抽鞭子那不是贱是什么？可是，即便如此，即便白小莫愿意为卢容川做出任何牺牲，卢容川此时此刻还会正眼看她吗？
白小莫不敢想了，于是便不想，但她依旧还是彻夜未眠，辗转反侧。
半个月后，山寨前沿的哨兵传来线报，日军即将在太行山一代展开重大的军事行动，山脚下十几个村子已经被日寇清乡，变成恐怖的无人区。一时间飞狐陉山寨之内也是人心惶惶，主张出兵的也有，主张观望的也有。毕竟活跃在太行一代的抗日队伍，除了他们这伙儿训练最为不精纯的土匪之外，还有国军、共军的精锐部队，就算那些部队出于战略目的坐视不理，和飞狐陉互成犄角之势的联盟铁血三千骑也一直尚未表态。
正在吴大牙等人等待铁血三千骑的消息的时候，卢容川来了。
作为铁血三千骑的来使，卢容川请求共同出兵。
白小莫知道卢容川来的消息之后，立刻就从吴夫人处跑了出来，就为了见卢容川一面，甚至，她不知道这一次卢容川会不会像卢天远一样抽自己一顿鞭子，她就是想见。
白小莫跑到大厅的时候，他们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她侧身躲在门后看着卢容川。
他还是那个丰神俊逸的样子，他确实比李忘好看很多，谈吐之间，那种指点江山的风度也绝非谦逊老实的李忘所能比拟的。
此时此刻，卢容川却也和吴大牙、秦仲、韩延平、李忘四个人谈得极好，最关键的是，卢容川似乎对于李忘杀出铁血军大营的事情并不是很在意。那么，是不是卢容川对自己也并不记恨？
卢容川临走的时候，还是李忘出门送得他，他们两个看起来好像和原先一模一样，丝毫也没有因为上次的事情减了情义，反倒是一种久别重逢的契阔之感占了上风。
白小莫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她想好了，如果真的可以和铁血军一起对抗日军的话，她要去前线，哪怕只是为了看卢容川一眼。

　　第三十一章、怒斥
李忘将卢容川送出大门，便折返回去和吴大牙等人商议出兵的事情，白小莫挑了一个他们未曾注意的时机，便溜出门外，跟上了卢容川。
卢容川见有人尾随，便将计就计，走到一个人少的隐蔽之所，猛然一回头，却见是白小莫。
卢容川道：“怎么是你？”
白小莫道：“我只是想来见你一面……”
卢容川冷笑一声道：“见我何用……你是不祥的妖物，即便我想……又怎么可能？”
白小莫道：“我……我不是妖物……我不是……”
卢容川道：“那你怎么解释那日那些野兽都听你的号令？你别说那是驯兽的技术，驯兽师我也曾见过，完全不是那种方法。”
白小莫道：“可是，我是为了去救你……我不曾……我不曾对你不好……难道……”
卢容川道：“正因为如此，我此次来才没有像父亲交代的那样，请吴寨主烧死你，否则，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吗？”
白小莫道：“我……我真的……”
卢容川道：“你不要再说了……从此我们别在相见了……我怕我会……伤害……你……你已经把李忘害到落草了，难不成，还要真的害得铁血军全军覆没才算完么？”
白小莫道：“是……我是个不祥的妖女……我害惨了好多人，我害死我爹娘还不算……还要来害你和李忘……我还不如去死……”
卢容川冷冷的，一句话也没有说。
白小莫两行清泪缓缓滴下，看着卢容川，却也说不出话来。
这时李忘突然出现，看着这呆呆的两个人，也没有说话，过了半晌只挤出一个字来：“大哥，你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