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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荒烟漫草-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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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的惨烈铸就。
这几日,她翻看过纳兰若留下来的书籍和笔记,从中可以看的出来,纳兰若并不是愚钝,而是不愿意,她宁愿醉生梦死,也不想去作那人人称羡的人物。父母的死给纳兰若留下了太多的伤痛,这伤痛让纳兰若厌倦世俗的一切,用放荡不羁,荒淫无度来逃避现实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当夜色渐深,酒肆里的人陆续离开。纳兰若才起身,走进清冷的街市。听了那些令人哀痛的故事,不免觉得有些沉重。不由得又想起了曾经。那一世她是生活在黑暗中的杀手,记不清楚有多少人死在她的手上。生命的流逝太多简单,想要活下去,就要用不断地杀戮为代价。
回到王府的时候,守门的人已经熟睡,被纳兰若的敲门声吵醒,才晃悠悠的爬起来开门,一见是纳兰若,又连忙抖索了精神,弯腰行礼。纳兰若摆摆手,让人下去,自己又走到谢芳阁。
成亲一月有余,她已经从丞相府搬到了重新修葺了的王府。如此,她和沐轻云的事情,便再没有人过问。谣言依旧满天飞,提亲的人也依旧络绎不绝,还有一个女皇兴致高昂的要给她纳侧夫。想到这里,她又不由得回头看了眼房门,仿佛透过这扇门,看到了内室里正酣睡的人。她坐在一尘不染的石阶上,背后是沐轻云的房间,她突然觉得好累,应付这些莫须有的人,莫须有的事情,已让她倍感疲惫。想到那天离开时,丞相一脸冷意的表情,她便觉得好笑,不由得趴在膝上假寐,却不想竟这样睡了过去。
直到夜深露重,寒风乍起,她被细微的开门声惊醒,茫然地转身望去,只见原本紧闭地房门大开着,冷风灌堂而入,吹得那盏唯一亮着的烛台忽闪忽闪,而拿着那盏灯的是个纤细的男子,习一身白色内衣,外面披着件深色的长衫,在浓浓地夜色中已分不清具体是什么颜色,他的脸依然憔悴,过于偏白,拧着眉头,冷冷地看向她,有厌恶,有疑惑,也有几分痛恨。可偏偏流露着这样神色的人为她打开了门,然后,又十分不情愿的说:“冷,进来……睡!”他也许恨死了自己这种不分人的心软,本来他应该让她冻死在外面,可他还是忍不住打开门,告诉她,门一直都是开的。
纳兰若没有说话,只是顺了他的意,起身,掸去身上的尘土,走了进去。沐轻云将灯放在桌上,离桌案不远地地方可以看到一张软榻,塌上已铺了被褥,似乎有人睡过的样子。于是,纳兰若看向沐轻云,无声的询问。
沐轻云没有说什么,而是走到床边,拉开被子,语气生冷地说:“这儿是你家。”不是我家,你本就该睡床上,我睡塌。
纳兰若挑眉,她没意见,睡哪里对她来说都无所谓。然后,她就安静地站在不远处看沐轻云为她铺好床铺,又一声不响地走到软榻跟前,皱眉看她。沐轻云站在那里,其实在无声的表达一个意思,床都铺好了,你怎么还不去睡。
她耸耸肩,脱了外衣,躺到床上。被子有些凉,盖在身上,似乎还有冷风从脚下往里面钻。她皱眉,从床上跳了下来,沐轻云还没有睡着,有些敏感,睁开眼竟看见纳兰若竟然光着脚站在他跟前,他不悦地瞪她。
“冷。”她说,像个撒娇的孩子。
沐轻云几乎是从软榻上跳下来的,估计气得不轻。然他似乎真的善良到了极致,竟然真的去给纳兰若暖床,当然他只是拿了个手暖炉塞进了被窝。只是他没有想到,当他做完这一切去找纳兰若时,她已经钻进了他的被窝,而且睡着了。
沐轻云傻傻地站在软榻前,恨得牙咯吱咯吱的想,举起拳头在她脸上假意锤了两下,又无可奈何的上了床,抱着暖炉睡觉。
其实,纳兰若回来的时候,他就醒着,听到她在外面微微的叹气声,也听见她让侍卫离开的声音。所以,他一直在等,等她进来,只是没有想到她居然就那样坐在初春的寒夜里睡着了。当他打开门,看到她迷蒙的样子时,突然觉得她好像没那么可恶了。可他没有想到,她会像个孩子似地撒娇,让人很无措。
在经过了那天的事情之后,他觉得他第一次这么恨一个人,恨不得杀了她,可他同时也为她那种决绝的冷漠而心痛。这痛来得莫名其妙,让他忍不住去揣测、去探究,让他莫名无法对她狠下心来。他只能暂时将这种情绪归根于,她受伤了,而这伤跟自己多多少少有点关系,虽然是她自找的,但自己实在太善良了,不会见死不救的,嗯,就是这样。他不断地这样对自己说。
想着想着,他竟就这样睡着了。只是他永远不知道,那个本该睡去的人竟在他睡着后,又睁开了眼睛,呆呆地望了他很久,长长地叹了口气,“真是缺心眼的傻!”





、【菊花残 满地霜 捌】


温和的风吹散鬓角发丝,正午的日头被飘来的一大片云朵遮掩,带来片刻凉爽和畅。纳兰若有些不耐地拉了拉衣领,扯扯吹乱的发丝,微微闭了眼,猛吸一口还带着初春草叶味道的空气后,才张开眼,打马走进山林更深处。
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安静日子,丞相不再发威,沐轻云也着实乖顺了不少。她漠无表情地看了看四周高大的树木,以及被枝叶所遮掩着的狂奔着享受狩猎带来的快感的贵族们,自嘲似的笑了笑,任谁也不想这时候被拉来满山乱跑。
马蹄的声音响在更悠远的山中。飞鸟惊起,扇动翅膀,慌乱逃窜。一声呼啸,响彻天地,打断了她的遐思。抿唇,她冷笑着环顾四周,高大的灌木,郁郁葱葱的枝叶遮天蔽日,显得愈加幽静深邃,一如她浓黑的眼眸。从马背上跃下,一手狠狠拍了下马屁股,受惊的马很快就从视线里消失了。
她一直都没有想过,其实狩猎也是可以有奇遇的。比如现在,纳兰若握紧了手中的长弓,拉弓搭箭,用尽全力,骤然,离弦的箭急速飞出。在她对面,赫然出现的是一只体形庞大的老虎。箭虽然力道十足,但还是被老虎的长尾甩开了。
见弓箭只适合远攻,而不适合近搏。丢了长弓,从怀中摸出匕首。急速奔跑,借力于树干,飞身一脚正中虎头,翻身跃上其背,匕首迅速的刺入老虎的天灵盖,顿时鲜血直冒,迸射了她满脸。老虎吃痛,疯狂的嘶鸣挣扎,将纳兰若从背上摔了下来,力道太大,纳兰若不得不借着在地上翻滚几圈,才勉强稳住身体,人未站起,老虎已奔至,大张着血盆大口直要将她半个头要下来,纳兰若无奈只得徒手抵挡。
双手抵着老虎的血口,咬紧牙关,硬是让老虎未尽分毫,但双手早已被鲜血染红,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老虎的。用尽全力一推,身体借力向后一翻,险险地避开了虎口。此时,老虎白色绒毛上全是红色的血液肆意流淌,染红了眼睛,看起来愈加恐怖狰狞,它长啸一声,猛力扑上来,似是做最后一搏。
纳兰若也不去避让,手中匕首紧握,大吼一声,硬是直直的插进虎口,虎牙狠狠地咬进肉里,血肉翻飞,可她仍是面无表情,双眼冷凝,右手在虎口里一阵翻腾,让匕首刺穿老虎的咽喉,从咽喉下划至胸部,腹部,直将老虎生生剖腹,殷红色的血流了一地。老虎睁大了双眼,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咽下最后一口气,也未闭眼,口中还咬着纳兰若的半截手臂。
此时,她已经声嘶力竭,也不去管已经痛到麻木的右臂,整个身体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仰面,天空中阳光渗进森然的树林,点点光斑映在脸上。纳兰若只觉得痛快,自她来到这个世界,除了压抑就是压抑,难得能这样痛快的打一场,种种烦恼一时间皆烟消云散。
纳兰若是被人抬着送进王府的。而咬住右臂不放松的虎头也是在三个人的协作下,才从让她的胳膊解脱出来。当时,替她上药的大夫手一直抖个不停,似是被这场面给吓着了。当然,若是其他人想来也会害怕。毕竟让谁面对一只硕大的瞪大双眼的虎头也会被吓到,更何况还有那条血肉模糊的臂膀以作前车之鉴。
这一战使她在京城又一次成了关注的焦点,谁也没有想到以前那个懦弱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竟然徒手杀白虎,真真令人震惊。
明窅来看她的时候,正是她伤后第四天。进门的第一句话便是调侃,“这么大的狩猎场,唯一一只白虎怎就偏偏让你小子给遇上了。可真是老天开眼啊,徒手搏白虎的感觉怎么样?”
白虎皮毛被人专门剥了下来,如今便摆在大厅最醒目的地方,象征着荣誉,同时,也是警示。她知道至此纳兰若已真正走入众人的眼中,一举一动无一不在他人的视线中。更何况那只白虎出现的地方如此蹊跷。
看来她必须马上离开这是非之地。
明窅走的时候,天空已有夜色朦朦胧胧的笼罩下来。
沐轻云有些犹豫的站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去。本来他是打算下午的时候过来看望,不巧那时王爷有客人。既然错过了,他就不打算过来了,更何况本就无他什么事,偏生青枫一个劲地跟他说什么,伤得有多严重,如今刚刚苏醒,作为王夫就算是不受宠在礼节上也该去探病,不然外界又该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传闻云云。
这世上最可怕的便是流言,可杀人于无形。
如果不是因为青枫的话,他怎么会来看一个讨厌鬼。无奈,只好硬着头皮敲了敲门,很快便有侍卫打开门,见到来人,先是行礼,然后让开门口,好让他进去。沐轻云差点就掉头走了,奈何半只脚已踏了进来,现在再走恐怕不妥,只好往里面走。满屋子的药味弥漫,光是闻到味道,沐轻云就觉得舌尖涌上一丝苦涩味来,可他挑帘的一刹,正好看见,那人仰头面不改色的喝药。
这样子真是和她冷漠无情的外表相配极了。他忍不住在心里絮叨。
纳兰若冷眼瞥向沐轻云。沐轻云忙收了心神,表现出一点关切来,“王爷感觉如何?”
“……”她没有说话,眼神淡淡移开,落在桌上的茶壶上。
沐轻云也跟着看过去,愣了半天,才恍然想到此人刚刚喝了药,定是口中苦涩难当,需喝水压压苦味。倒了水,端过去递给她。她也不接,端着一双清澄琉璃般黑沉如玉的眼眸直勾勾的看他。他也疑惑地望着她。
这人怎么不接过去?难道不想喝?或者,莫非她是要他喂她喝?
想到这里,沐轻云顿时满脸的黑线。试探性的将手中端到她嘴边,纳兰若张嘴贴着杯沿,沐轻云只觉天空飞过一群乌鸦,可手还是下意识的将杯子缓缓往高抬,好让她喝到水。
沐轻云看着空空的杯底,一时两人都无语。纳兰若听了一下午明窅的唠叨,此时根本不想再废话,而沐轻云是一点儿没有探病的自觉,便也不知要说些什么。僵持了一阵,沐轻云抬眼见夜色正浓,便道,“王爷需静养,我就不打扰了,先下去了。”
“等等。”刚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沐轻云有些不解的偏头看过去,只见纳兰若眨巴眨巴眼睛,努努下巴,开始他还疑惑,顺着她指的方向走过去,是一方小柜,柜上放着两个青色瓷瓶,打开瓶盖,淡淡的药味扑散。沐轻云先是愣了一下,转过身,拿起手中的瓷瓶冲纳兰若晃了晃,没想到她居然真的点了点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把东西拿了过去,递给她。
可纳兰若只是盯着沐轻云看,眼神清澈如水,倒影着沐轻云的样子。沐轻云皱眉,眨眼,咧嘴,“你不会是让我给你上药吧?”沐轻云的表情十分滑稽,带着几分怀疑,几分尴尬,几分无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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