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嫁到-第1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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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怎样才能让你快乐?”
六岁的孩子,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让她如意,如何让她快乐。或许那时的卿卿。已经看透了一切,她清楚的知道即便云敖回来,对他们也不会有多少的怜惜。
如今距离贞佑四年。已经过去了十年。
她竟用了十年时间,才彻底看透。
孟氏泪如雨下。却不是哭自己,心里早已经没有当初那种没有云咸宁就活不下去的感觉,早前的海誓山盟,早已如晨露一般禁不起太阳的炙烤。她是后悔自己竟然平白的赔上了十年的时间。没有多为孩子想想,如今她已三十四岁。竟不如当年才六岁的女儿。
孟氏用袖子吸干了眼泪,上床睡下。
往后云咸宁爱哪去随他。她在也不想理会,不想为他垂泪了。至于卿卿的嫁妆,云咸宁不给的,孟家早就预备了!什么父亲,什么丈夫?也就是那么回事。
云想容被赐婚的消息快马加鞭的传到了兴易县。这会子楚晏还没从吐蕃回来,孟方和曹氏脱不开身,只派了身边最得力的管家带着两名孟氏珠宝行的大掌柜进京来,来时的车队就有二十辆的马车,都拉着上等的香樟木大箱子,贴了封条,雇了恒通镖局的镖师护送,不出一日就到了云侯府。
云想容得了消息时,正在练字。
“二十辆马车?还都载着香樟木的大箱子?”
“正是呢,那么多的马车,咱们侯府门前都停不下了,三夫人已经到了外头,指挥着往咱们灵均阁搬箱子呢。光是大小箱子就有二十个,都沉甸甸的,也不知都装了什么。”
云想容觉得好奇。写了最后一笔,就带了英上了二层的阁楼瞧热闹。
院子里人头攒动,粗壮的婆子们个个都累的龇牙咧嘴汗流浃背,香樟木的箱子抬进来,都放在了后头的抱厦库房,搁不下的索性放在了前厅。
足足忙活了半个时辰,院子里才清静下来。
云想容下了阁楼,来到一层。恰看到云明珠和康孙氏正在好奇的打量那些箱子。
见云想容来,康孙氏忙规矩的行礼:“六小姐。”
云明珠则是抿着唇不吭声,嫉妒无法掩藏。
云想容也懒得理她。自从刑部大牢的事后,云想容再也不理会云明珠,云明珠被府中人排斥,也不敢太招惹云想容。
“闲杂人等都下去吧。”云想容摆了摆手。
云明珠气的脸上通红,一甩袖子,气哄哄的转身走了。
康孙氏也忙给云想容行礼,随后跟着去。
厅里只剩下云想容和英姿。英姿听了云想容的吩咐刚要打开箱子来看,却见玉簪快步从外头进来,道:“小姐,三夫人让奴婢将这个交给您。”
说着双手捧上一本册子。
云想容打开来一瞧,里头清单列的分明:
大小箱子一共二十个,其中十个装着云想容所得产业、店铺、田庄等今年收益的账簿。五小箱是今年孟氏珠宝最新设计的头面,其中有绿玉髓、祖母绿、蓝宝石、猫眼石、碧玺、软玉、蓝晶、琥珀、绿松石、红珊瑚、月光石等等镶嵌的金累丝、蹙金、鎏金、赤金、乌金、银累丝等工艺的格式簪、钗、环、佩等物。其余有一小箱各类宝石的原石,一大箱极品的笔墨砚台、两大箱绝版书籍、还有一小箱装着面额五十两一张,共十万两银票。
清单的最后,孟方写着:“乖孙大婚之喜,吾甚欢欣,十箱账簿乃是你应得的财产清单。礼成后送还于我,以便打理,另十箱俗物,乃赠予你添箱。”
云想容咂舌。
添箱……
那些价值连城的绝版书籍,极品笔墨砚台台,各类宝石,头面,早已是无价之宝,结算不清。且不说这些,单一箱子共计一万两的银票。就足以压过云家的风头了。
母亲说,云家公中给她预备银子置办嫁妆,统共出了五千银子。
外公得了信儿不过一日。就搜罗来这么多珍奇宝贝,可见孟家不是一般的有钱,而是非常有钱。人都说孟家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云想容收合上册子,只觉得手中沉甸甸的。吩咐玉簪下去协助孟氏安顿那两名随行而来帮忙清算的大掌柜歇下。一想到这么些的金银珠宝,竟要在她的灵均阁放上三个月才派上用场。云想容就觉得心都悬起来了。
“英姿,去孟氏珠宝行,调派咱们的人手,灵均阁严密布防。以防盗窃,还有,防火也是要紧。”
“是。我知道,这就下去安排。”
英姿虽不知箱子里都装着什么,可也知道其中重要。连忙颠颠簸簸的去安排。
一时间。孟家给云想容送了二十大箱子的添箱的消息传遍了云家,所知之人无不羡慕。
晚膳时,孟氏看着云敖,笑容嘲讽。孟方此举,相当于打了云敖的脸。
云敖被她看的直接砸了碗筷。骂了句:“土财主!”甩袖子去了外院书房。
陶姨娘受不得惊吓,当夜生产。折腾了一整日才诞下一个女孩儿。云敖竟看都没看一眼,只孟氏先给孩子取了乳名,唤作香香。
到了三月十八,云嫣容穿了华贵衣裳,乘马车走皇城侧门进了宫,一切稳当了下来。云敖才给香香取了学名,唤“云舒容”。
从时的沈奕昀,正站在位于猫耳胡同的“胡府”门前,犹豫着没有上前。
小猴和卫昆仑在沈奕昀身后小声说话:
“也不知道二十箱子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孟家真是有钱。”
“那样张扬的来,虽然给六小姐壮了脸面,可也惹眼了。”
“怕什么,爷不是早都安排人护着了么。在说云家也不是集市,还能容人说进就进去?”
……
二人说话时,见沈奕昀向前走去。立即跟上。
小猴上前叩门。
不多时就有门子来应:“这位公子,您找谁?”
沈奕昀道:“劳烦禀告胡大人,就说沈默存来访。”
“沈公子稍后。”
门子进去传话,不多时,就听门内错杂的脚步声临近,大门敞开,一年约四十出头,俊逸非常的中年男子带着一中年妇人,以及两男一女同时出来。
呆呆站在门前,两厢无言。
那男子上下打量着沈奕昀,许久才哽咽着叫了声:“是小四儿吗?”
沈奕昀闻言,再忍不住心下的激动,撩衣摆跪倒在地:“舅舅。”
“快起来,快起来!”胡樊双手相搀,激动的拉着他进院子里去:“十年了,我就知道你会来的。我足足等了你十年。小四儿,舅舅无能,不能保护你。又怕与你亲近了会拖累你,不敢去找你,舅舅实在是无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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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情孽
胡樊拉着沈奕昀进了院门,门子在背后将大门掩上。
一路往里走去,难免流转眸子打量。胡家不过是间寻常的二进宅院,石砖院墙上攀爬夕颜花的干枯藤蔓,屋舍也是半新不旧,院落宽敞,十分整洁,前院葡萄架下布设石桌石凳,桌面上还刻着象棋的棋盘。前厅中一应摆设也均陈旧了,可依旧是整洁非常,窗边的小几上一尊白瓷美人觚,里头插着新折的桃花,倒显出一些女儿家的蕙质兰心来。
胡家落末,如今只剩下胡樊一根独苗,还有一些旁支亲友如今都在淮南老家,也早疏远了。胡樊官居从五品,又没有宗族的能力支撑,九年来一直都在鸿胪寺左少卿的位置上不曾升迁,在京都寸土寸金之地,能有一座二进的宅院,已属不易。
胡樊亲热的拉着他的手为他引荐,“这是你舅母。”
妇人身着深紫色的碎花锦缎褶子,面似银盆饱满,长了双飞扬入鬓的长眉,身材丰腴,气度十分雍容。
沈奕昀温文行礼,清越声音充满激动和欢喜:“舅母。”
“快些起来。”吴氏双手搀扶,打量着沈奕昀,眼泪却在眼圈里打转:“竟然长的这样大了,你的模样儿,真跟妹婿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周岁时,我去看过。当时还是那么一丁点儿。想不到那日一别,便是十五年过去,物是人非……你如今这么大了,生的如此的好,又争气,妹妹和妹婿知道了,不知会有多开心。”
说到伤心处,吴氏已然哽咽。胡樊也是默然。
想起亡故的父母姊妹,沈奕昀心中锥刺一般疼痛。面上却依旧如常笑着,道:“舅母不必悲感,时逢乱世,能有如此境遇也属寻常,只要活着的人未曾忘怀他们,便也够了。”
胡樊强压下悲伤,道:“默存说的有理,不愧是中了探花郎的人。”又拉过一旁中等身材,二十出头的青年:“这是你大表哥施文,如今正闭门苦读。今年也下场大比了,却依旧是个举人。”
被胡樊这样一说,胡施文却丝毫没有不快。反而给沈奕昀行礼:“如今我有个探花郎表弟,课业上可也有人帮衬我了。”
“大表哥。”沈奕昀忙行礼相还。
胡施武性子开朗,也不等胡樊介绍,就搂着沈奕昀的肩膀道:“改日我也要跟表弟好生探讨学问。”
胡樊笑道:“这是你二表哥施武。”
“二表哥。”沈奕昀行礼。
胡施武还礼,仪态风流雅致。丝毫没有名字来的孔武。
吴氏笑着拉过女儿,道:“媚儿,还不给你……默存是十六岁?”
沈奕昀笑道:“舅母,我十六,八月十九生的。”
“那媚儿便是你表妹了。”
胡媚儿大方的给沈奕昀行礼,沈奕昀也还礼。
胡媚儿个子高挑。生了一双与其母相同飞扬入鬓的长眉,身材也是珠圆玉润,五官不是十分漂亮。却胜在少女灵动气质,一笑,左脸颊就露出一个小酒窝,十分的可爱讨喜。见了“新表哥”,胡媚儿更觉得新奇。笑眯眯的问:“表哥,你可会功夫吗?”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吴氏沉下脸。唤了声:“媚儿!”
胡媚儿憋着嘴退后了一步,委屈的绞着手指。
见沈奕昀面露不解,胡施文笑道:“你不知道,三妹妹整日里痴迷武学,就喜欢那些拳脚功夫,没事儿见了会功夫的就要跟人动手呢。”又笑着对胡媚儿道:“你别胡闹,表弟瞧着便是温文尔雅的读书人,哪里会那些?你可别乱来!”
“知道了。”胡媚儿越加委屈了。
见多了世家扭捏小姐,胡媚儿如此可爱直接,到像极了敢当中给人甩脸子从不做作的云想容。
沈奕昀心下觉得亲切喜欢,道:“我虽不会功夫,可我的随从是拜过名师的,你可以与他切磋。”又笑着对胡樊道:“女儿家学功夫没什么坏处,若我母亲也会功夫,或许……”或许就不会是父亲的拖累,而是助力。
胡樊想起亡妹,心下叹息,拉着沈奕昀坐下,闲话了一会子多年来的际遇。
虽是亲娘舅,沈奕昀也并未全盘托出,说的不过是世人都知道的一些事,可他年仅十六岁便高中探花,已是京都一大新文,胡樊觉得与有荣焉,听到此处频频的点头,想起传遍了京都的事,胡樊道:
“皇上将永昌侯的长女指给你了?”
“正是。”沈奕昀坦率的道:“我从前没有找舅舅来,主要因着我自个儿不曾稳定,又摸不准皇上的心思,是以一直不敢靠近。如今时局渐渐稳定了,我大婚之期定在六月初六。因我想着家里没了人,只有舅舅这么一个亲人,怕婚礼时太过冷落,又怕认亲贺红无人可认,这才犹豫着前来。”
“我明白你的苦心。”胡樊道:“你放心,你母亲不在了,你的婚事就由我和你舅母为你张罗起来,你准等着做新郎便是了。只不过那云侯府不是等闲人家,云六小姐又是被退过亲的,你也要多留个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