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堂公主皇后路-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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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刚才的事就有些替淑妃难堪,如果不是她及时出声制止了贤妃,她还不定会说出什么更难听的话来。
谁料她才说完这句,贤妃却猛地一下掀开被子翻身坐起,秀发蓬乱,眼睛瞪得很大,“那又怎能怨得我?!你也听到了,是她先对涟漪公主出言不逊,我才说她的,我有什么错?!”
“呃?”丝儿一时语塞,表情尴尬,其实她到现在也没弄明白贤妃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更不明白贤妃怎么突然就老向着涟漪说话。
之前贤妃一心想要登上后位,一直对婉皇后冷冷淡淡的,更不喜欢性子高傲冰冷的涟漪,现在倒好,淑妃刚才的话虽然不好听,说的却是事实,却像是触到了贤妃的痛处似的,她会那么生气。
“你说,我说错了吗?”
丝儿不知道说什么好,贤妃却不依不饶起来:
“涟漪公主是没有错,淑妃凭什么那么说她?!皇后娘娘也不是故意要背叛皇上的,那个时候涟漪公主还不知道在哪里呢,淑妃她---娘娘?!”
丝儿吓了一跳,贤妃越说声音越大,若是被好事的人把这些话传到淑妃耳朵里,还能有好?
贤妃嘴张了张,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面的话就势咽了回去,却掀开被子下床,“去浣衣局。”
浣衣局?去那里做什么?丝儿呆了呆,不大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难道主子是去浣衣局看涟漪公主吗?
她还真是不怕冒天下之大不韪呢,现在宫中的人谁不知道涟漪的真正身份,人人避她惟恐不及,她反而还肯纡尊降贵的到浣衣局去看涟漪,这也太奇怪了吧,根本不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娘娘,这、这不太好吧,涟漪公主她---”
“闭嘴!”贤妃怒吼一声,目光森寒,“你再说涟漪公主一句坏话试试?!”
真是见了鬼了!丝儿心里嘟囔一声,乖乖闭上了嘴。
贤妃狠狠白了她一眼,坐到铜镜前去,待丝儿细心地帮她梳好发后,又换上一身素净的衣服,迈着虚晃的步子往浣衣局去。
自从婉皇后坠塔那天开始,贤妃就再也没有出过自己这显阳宫的大门,今天这一出来,再看到沿途景象,竟然有种很陌生的感觉,好像很久很久都没有看到这宫中的一切了。
一路上婢仆纷纷向贤妃施礼问安,却也因为她的苍白憔悴而暗暗吃惊,那天的事他们根本不知详情,自然也无从得知这些天来贤妃受的是什么样的折磨。
“贤妃娘娘到!”
贤妃差丝儿问了一路,方才问到涟漪在哪个院中,一路走了来。
梁冀远远看到贤妃,少不得吃了一惊,意外但恭敬地往里通传了一声,他还不知道贤妃今日此来是不是奉了韦天兆之命,也不好多加阻拦。
少顷刑嬷嬷便匆匆出来见礼:“奴婢见过贤妃娘娘!”
“罢了,起来说话。”贤妃神情冰冷,她是对婉皇后有愧,惧怕的是韦天兆对她的步步进逼,在这些婢仆面前,她仍然是高高在上的贤妃,身份尊贵,没有人敢对她不敬的。
“谢娘娘。”刑嬷嬷起身,低眉垂目,“不知贤妃娘娘驾到,有何吩咐?”
她心里真是奇怪得很,想这浣衣局里都是罪人,贤妃才入宫没多久,会与谁有什么牵扯呢?她一时之间还想不到贤妃是为了涟漪而来,因为对于婉皇后坠塔的真相,她并不知道。
“没什么,我今天来是为涟漪公主,她现在何处?”
贤妃目光四下巡视了一番,几名婢女正在加紧洗衣,独不见涟漪,莫非她找错了地方不成?
“涟漪公主?”刑嬷嬷怔了怔,“贤妃娘娘是说天奴吗?她---
“住口!嬷嬷,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这样污辱公主?!”
贤妃大怒,她从一开始知道韦天兆为涟漪取名“天奴”开始,就极度厌恶这个名字,她自己更是从来不会叫,如今一个小小的嬷嬷居然也敢这样侮辱涟漪,她怎能不气?
“奴婢知错!”刑嬷嬷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心里却很不以为然,“天奴”这个名字明明就是皇上亲口说的,她有什么叫不得了?
再说,天奴根本就不是公主了,被打到浣衣局的人,还有什么身份、尊严可言?
说什么“污辱”的话呢,她们还有资格说这个吗?
“涟漪公主到底在何处?!”贤妃厌恶地移开视线,也许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现在凡是对涟漪有丝毫不敬的人,都成了她的敌人了。
“回娘娘话,天、主现在房中,她---”刑嬷嬷才说到这里,突然醒悟到一件事:涟漪才被她打得浑身是伤,正痛不欲生呢。
她脸色突然有些发绿,既然看出来贤妃对涟漪的回护之心,她当然也想得到如果被贤妃知道是她把涟漪打成那个样子,会饶过她才怪。
“哼!”
贤妃现在哪里知道这些,冷冷哼了一声,迈步进屋。
“完了完了,这下完了!”楼嬷嬷急得连连搓手,怕得要命,万一贤妃要把她怎么样,那可怎么办?
不过转念一想,她敢这么做也是奉了皇上之命,有什么好怕的?若是呆会儿贤妃问起来,她就照实说,看贤妃还有什么话好说。
主意一定,楼嬷嬷稍稍定下心来,起身侍侯在一旁,却竖起耳朵听着涟漪房中的动静。
少来猫哭耗子
“哦!”
身上无一处不在火烧火燎的痛着,但为了不让雪含难过,涟漪起初咬紧了唇,强迫自己不要叫出声来。
但她到底是血肉之身,又从来没有受过这等苦楚,她的意志虽硬如钢铁,但她的身子却不是铁打的,到底还是疼得脸色发白,呻吟出声。
“姐姐,你疼得厉害吗?那你就叫好啦。”
雪含正学着太子的样子,动作笨拙却无比认真地帮涟漪上药,她刚刚才被韦天兆痛打过一顿,已经知道怎么往伤口上敷药了。
不过她想的是不错,但手上功夫却不到家,一下轻一下重的,涟漪浑身上下早没了一丝力气,虚脱了一般卧在床上,只能任由雪含去。
新晴走了,幽素和刑嬷嬷不可能帮她,大周小周只会隔岸观火,没有人会帮她的。
“没事,”涟漪几乎是呻吟着说道,“雪含,你、你轻一点就好。”
“哦。”
雪含点头答应,倒也乖巧地把动作放轻,可她毕竟还小,见了涟漪浑身上下的伤,再想到自己受的打,小嘴一扁扁的,眼泪哗哗直流。
“公主,贤妃娘娘来看公主了。”
丝儿先一步进到房中,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她先是呆了呆,待到看清浑身都是血痕的涟漪之时,吓得失声尖叫:
“天哪,这是---公主?!”
随后走进来的贤妃乍一见此情景,也“唰”一下白了脸色,本能地迈上前一步,又猛地停下了脚步,“公主,你---”
涟漪身子一震,條然睁开了眼睛,目光却冰冷,“你?你来做什么?”
她现在已经知道婉皇后坠塔一事与贤妃有关联,怎么可能对她有好脸色。
“我---”贤妃脸上一红,嗫嚅着说不出话来,看到涟漪现在的样子,她心里越发难受,如果不是因为她揭穿了婉皇后的事,涟漪就不会平白受这些污辱和折磨了。
“娘亲只剩下一口气,我也到了这种地步,你还不满意?”涟漪冷笑,忍着巨痛慢慢起身,把雪含轻轻拨到自己身后去,“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姐姐?”雪含哪里懂得这么多,更不知道贤妃都做了什么,所以她对她是没有敌意的,只是因为她的突然出现感到好奇而已。
“我---”
贤妃心跳如鼓,她根本没有办法坦然面对涟漪,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赎自己的罪过,“我、我没想要这样的,皇后娘娘她、她只是意外!”
“意外?”尽管疼得脸色发白,涟漪还是硬撑着坐起身子来,冷冷打断贤妃的话,“没错,是意外,是你和曹元宠一手造成的意外!”
“我---”贤妃越发说不出话来,涟漪这样咄咄逼人,她也只能退缩而已。
“你走,我不想看到你。”涟漪转过脸去,下意识地把雪含抱紧。
“公主,你听我说,我、我没有恶意的,”贤妃急白了脸,想要解释什么,“我只是、只是没想到皇后娘娘会、会成了这样,我、我是想帮你!”
她是真心想要为涟漪做些事,不然何必这么无聊,跑到浣衣局来惹事。
“不敢,贤妃娘娘,”涟漪目光中有了嘲讽之色,却看都不看贤妃一眼,“我现在已经是奴隶之身,哪里敢痴心妄想,要得到贤妃娘娘帮助?娘娘还是请回吧,浣衣局不是娘娘该来的地方。”
她虽然落魄到这种地步,却还没输了一身骨气,就算处境再比现在痛苦十倍,她都不会低声下气地去求害了娘亲的人。
“公主何必这么、这么倔呢?公主已经成了、成了这个样子,有些事情已经做不到了,我就是想帮你,我是真心的!”
贤妃用力互绞着双手,如果涟漪肯让她做些事情,或多或少都能减轻一下她心里的罪恶感,可是偏偏拒她于千里之外,这可怎么办才好?
“不必了,我可以。”涟漪握紧了拳,口气强硬到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公主,你---”
“走!”涟漪厉声大吼,却因为全身的疼痛而流下冷汗来,忍不住地呻吟出声。
“姐姐,你很疼吗?”
雪含听不懂她们两个在说什么,一见涟漪疼得变了脸色,再加上她身上的伤也疼得厉害,不由又哭了起来:
“姐姐,那个老嬷嬷为什么要打你,你为什么要在这里,母后也不肯醒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父皇也打我,他不疼我了,你为什么也不要我了?姐姐,姐姐,我要跟姐姐在一起,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哭着哭着,她也没心思帮涟漪上药,扔下了手中物什,拽住涟漪手臂,拼了命地摇起来。
她心里真的好难过,她不知道所有人都是怎么了,到底有什么跟过去不一样了。
贤妃呆了呆,雪含单纯地让人心疼,她都不知道如果她是涟漪,要怎么对雪含解释。
“雪含,你、你要跟着太子哥哥,他、他会照顾你,你、你要听他的话,别、别惹他生气---”
涟漪颤抖着嘴唇,头脑一阵晕眩,好像感觉不到疼痛,意识更是渐渐远离,她没办法对雪含解释所发生的一切,她只是担心雪含任性胡闹,惹恼了太子或者太子妃,她将落到被所有人遗弃的地步。
“我不!我不!”
雪含哭得更大声,嗓音已嘶哑,加上身上伤痛,她小脸已青紫,“我不!姐姐,我不要跟太子哥哥去了,我要找姐姐,我要找母后!哇---”
“雪含---”
涟漪只叫了一声,满腔悲愤一起涌上心口,她顿觉胸口如遭锤击,喉咙口一甜,“哇”一声喷出一口鲜血,终于昏死过去。
“呀!”
小周惊呼一声,本能地想要上前帮忙,却被大周一把扯了回来,她只有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姐妹两个,眼中也有了不忍之色。
“姐姐!”雪含吓坏了,才叫了一声,眼前一黑,就势昏倒在涟漪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