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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梦回大明十二年-第24章

小说: 梦回大明十二年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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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赶到涮羊肉的小店时,太阳已是渐渐偏西。他问遍了店里的人,却都没有人知道安媛的踪迹。

掌勺的大厨斜瞥了他一眼,回答的很不客气,“张公子这么久都不来,今日倒是想起我们安姑娘来了。”小店开张前,张居正跟着安媛忙前忙后的筹备了两个月,店里人人都把他们看做一对眷侣,谁想到小店开张之后,这位张公子反倒绝迹不来,平日里大家伙冲着安媛的面子虽然不提,但心里多多少少都是有意见的,此时见张居正来了,都没什么号言语。

立在门口的张居正被抢白一句,只得苦笑,个中内由苦衷也无法解释,正是失望的准备离开,倒是跑堂的小文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说道,“晌午的时候,有个什么大理寺的许大人来吃过饭,安姑娘和他聊了一会儿,说去个什么皇妃的案子,安姑娘听完就跑出去了,一下午都没有再回来。”

张居正心中一惊,明白安媛定是得知了嫣儿的事,他最近一直在外奔忙,没有抽出时间来告知安媛此事。她听说了这事定然沉不住气,要去问个清楚,既然找不到自己,她又会去找谁呢。依她的性子,不定惹出什么事来。张居正又是焦急,又是无计可施,呆呆立在门外发怔,他竟然从未这样的窘迫过,然而脑中灵光一闪,有个地方,她说不定会去。

“醒醒吧。”大车不知道行了多远,安媛早已在车里沉沉睡去,冷不丁被人摇醒,她尚有几分酣梦未觉,朦胧中睁开眼,却见眼前亮堂了起来,原来大车已经停住了,车上的毡帘被人揭了开,那窗中却露出一个青巾蒙面的人影,声音嘶哑,目光中透出一丝陌生,语气硬冷的说道,“想不到你倒是睡的安稳。”

安媛瞬时清醒过来,想说两句硬气的话,无奈口中塞了个大核桃,嗤嗤呵呵了半天也没说句囫囵的话来。

那蒙面的人反倒是一笑,掀开车帘,轻轻纵身跃入车中,伸手拿出了她嘴里的核桃。安媛顿时大声尖叫起来,“救命啊,救命啊···”她声音尖利,直腰刺破车顶。

蒙面人冷冷淡淡的说道,“你就算叫破喉咙,也没有人会来救你。”

暮色渐至,一轮红日半已隐入云后。云遮雾掩间,天地间升腾起薄薄的雾气,那些云朵也似轻羽般缀在澄澈的天幕上,纯净而无暇。

张居正匆匆走进裕王府,向门外待立的书童打听到王爷正在书房中,心中稍安,便往书房走去,才进二门,远远便瞧见书房中灯火通明,人声喧嚣,似乎是殷王妃在大声吩咐丫鬟掌灯。张居正心知此时不便进去,便站在花圃中略等了等,夕阳的余晖细碎的映在他的青衫身影上,温文如玉,爽朗清举,岩岩若孤松独立,远远望去便似小心翼翼的镀上了一层金辉。

“张先生,”有个小丫鬟装扮的女子早已在花圃旁看了他许久,终于鼓起了勇气走了过来,轻声说道,“我想问问凤花她还好么,我一直很挂记她···”

张居正回身打量着这个丫头,见她容貌清秀,略有些眼熟,他却有些想不起在哪见过,只道是个府中寻常的侍女,便清清淡淡的一笑,温和的说道,“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你和她很熟稔么?”

“我是和她曾经住过一个屋子的蔓烟···”那丫鬟略点了点头,眼圈却红了,看四周无人才小声说道,“我听他们讲,都说是凤花出卖了二小姐···”

“唔···”张居正顿时语塞,不置可否的看着她,却什么也没说。

“凤花是不会出卖二小姐的,她当年连春兰姐都舍命去救,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蔓烟焦急的为之辩解道,她见张居正神色缓和,便乍起了胆子,突然低声说道,“···张先生若见着了她,叫她一定要小心···会有人等着···”

张居正虽然早就知晓宫里的那个“凤花”已经被偷梁换柱了,安媛眼下并无大碍,但他仍然为眼前蔓烟的姐妹之情所感动。依旧温和的笑了笑,正欲开言解释,却冷不防听到一个女子冰冷的声音:“蔓烟,你在那儿做什么?”

蔓烟募然脸色煞白,只见段王妃站在书房门口,银狐风兜里裹着一袭火红的裙衫,目光正冷冷的扫了过来,她不敢多说,匆匆向张居正一揖,便往回走去。忽然听到背后那个温和的声音轻轻说道,“放心,她不会有事的···”

蔓烟回过头去,直到看到张居正深黑的眼眸中油示意与宽慰,她的目光募然一亮,心中喜不自禁,用力的点点头,连行走的脚步中都瞬时多了些力量。

不远处段王妃狐疑的打量了他们一眼,此时她见蔓烟垂着头走过去了,倒也没说什么,轻轻扶住了腰,让蔓烟搀扶着自己,却冲张居正微微一颔首,似笑非笑的问道,“张先生是来找王爷的?他就在书房里,正在为宫里的事生气呢。张先生可要多劝劝他。我裕王府和段家可不会栽在一个小丫头手里。”

她说着轻咳了一声,斜视了一眼屋内,眼角眉梢的笑意盈盈却瞬时淡了下去,冷意一点点泛上来,语声又急又促,异常尖利刺耳,“张先生还不知道吧,这次的事都是一个府里的丫头捣的鬼,哼,那丫头现在还被押在大理寺吧,她若是放出来了,我可决计不能轻饶了。”

张居正听着心下一寒,也不好接话,只是客客气气的对王妃一鞠躬,便目送她风摆杨柳的离去了。他心中隐隐觉得有几分不妥,然而脑中乱哄哄的,却理不出这千头万绪来。

“王爷。”张居正走进书房时,只见裕王正立在书案边,蹙眉翻着一卷书札。他见张居正进来,倒是有几分意外,微微点了点头,脸上挂着那抹永远不变的笑容,只是笑容下似乎掩着一丝忧色。

“你去查办的事如何了?”

“已经有了些眉目,真就如王爷预料的那样,都是那人致使的,只是现在还有些证据拿的不够···”

“只要拿到确凿的证据,就可以收网了。”裕王闻言却没有什么欣喜之色,他狠狠地攥紧了拳头、,手上的玉扳指几乎嵌入骨中,指骨都攥的发白。

“还有一件事···”张居正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正欲说些什么,忽听外面吵闹起来,乱糟糟的不知道出来什么事。似乎有大队的人马明烛执杖的冲进王府中来,却不知道领头的人是谁。

“想不到他们动作这么快,真是迫不及待了!”裕王听着外面吵闹哭喊声不止,顿时瞳孔骤然一缩,脸色发青,便要推门出去大声喝止。

“王爷,切勿冲动,”张居正拦住了他,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却依然缓缓说道,“眼下证据还没有完全拿到,臣的手下都是暗地行动的,现在打草惊蛇,后果不堪设想···王爷请再忍耐几日,臣保证,三日,给臣三日的时间,就可以拿到所有的证据了···”

裕王长叹一口气,推开了张居正的手,打开了房门,冷声道,“是谁人这么大胆,连裕王府也敢闯。”

外面吵闹的人群忽然安静下来。人人都抬眼望着屋门中站着的裕王,心中都有几分惧意。连那些毫不客气的正在抄检的士兵也悄悄住了手。

“是我。”人群中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缓步从士兵们后面走出去的,却不是景王是谁。他挑唇一笑,柔美的眼眸中带着微微的灼热感,一壁说话一壁轻轻用手拨弄着额间垂下的发丝,黑发长衫在风中曼舞,自有一番飘逸出尘的姿态。

“四弟,你来作甚?”裕王见时他带人来,顿时脸色变得铁青。然而站在他生后的张居正却刻意的保持一段距离,

他紧紧抿住了双唇,诧异的注意到,景王的指甲修的齐长而整齐,皂白的云锦长衫坠地,外面罩了一件紫貂端罩,竟然一水的滚了金丝绣边,淡淡熏了兰香,这样讲究的服饰怕是连裕王妃的衣裙也逊了几分。一个瞬间张居正忽然有种错觉,彷佛不认识这人一般,也许眼前的景王依旧还是平日里心机沉稳的样子,只是眉目间多的几分魅惑赭色居然不下女子。

“皇兄近来可好,”景王轻轻一笑,不动声色的抹去了平日里“四哥”的称谓,瞬时拉开了他们兄弟之间的距离。他唇边的柔和依旧温暖而妖娆,然而声音中却有几分不容置疑的森冷诡异,“父皇看了青云宫侍女的供词,据说是皇兄对父皇就有怒词,常常在家中口出不逊之言。父皇可是异常的震怒,要臣弟带人来查看查看,兴许皇兄府中还有什么违禁之物,不知道皇兄能否行个方便。”

裕王眼里的温度滑到冰点,面上神色却迅速复常,他退步让到门侧,任书房的额门打开着,淡淡瞥了景王一眼,口中说道,“那就有劳了。”

景王不知为何心中一紧,他从来机巧善变,心机细密不肯输人,然而刚才兄长投来的那一瞥中,他却忽然有了些寒意,那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死亡般的冰冷。一瞬间,他就迫使自己强压下这惧意,骨子里的傲气与多年的怨恨泛了上来,他轻轻挥手,不容置疑的对士兵们吩咐道,“去,小心点检查,皇兄书房中科都是贵重之物,仔细别损坏了。”

眨眼功夫,兵士们如潮水般涌入各间房中,人群嘈杂异常,侍女家丁们哭喊怒骂,整个裕王府沉浸在一片恐慌之中。

景王抱着臂垂下头去,用靴底碾着地上的蚂蚁。裕王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一切,不愿再多说一个字,咬紧的唇齿间似乎有一种血腥的味道。

“王爷,抄检出了这个···”一个满头大汗的士兵从书房中奔出,急匆匆的向京王禀报着,他手里拿了一袭明黄的袍子,那样明艳的禁忌用色,瞬时逼去了裕王脸上的血色,亦让喧闹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每个人的眼光都瞬也不瞬的望向那衣袍。

“这个皇兄该怎么解释?”景王漫不经心的用小指挑起那袍子的一角,龙纹的锈迹赫然醒目,他连本该有的惊异之色都懒得装下去了,有些挑衅的看着眼前的兄长,忽然心中有一种无法言白的快感。

裕王和张居正迅速变换了一个眼色,他心中忽然苦笑,看来弟弟已经着急的一点时间都不想留给他了,自古无情便是帝王家,亲生父子兄弟也不过翻脸成仇,他知道自己的多疑的父亲若看到这龙袍,定然要更加震怒,虽然不会轻易地就定了自己的罪,

也许还能等到张居正收集好证据,为自己洗白的时候,但今日,府里的这些人,定然无法幸免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已经一片寂静的王府,人人都围在外面,只是早已安静了下来。他们的眼眸中分明都映着那明晃晃的龙袍,只要牵连之罪定下来,这里就是血流成河。他从他们的眼中读到,只有濒临死境的绝望···

“姑姑姐姐,再见到你真好。”李如松喜不自禁的握紧了安媛的手,还带着几分惊魂未定的说道,“刚才真是好险啊……”

安媛摸摸他的脸,回望一眼身后明晃晃的尖刀插在那男人的尸体上,颇有一些心有余悸,“多亏了如松机灵,不然那恶人定会杀了我。”

“都是爹爹武功高强救得姑姑姐姐呀,”如松的眼睛滴溜溜一转,早发觉爹爹和姑姑姐姐好像很不对付的样子,爹爹从拔刀救人,杀人,自始至终板着脸,没有对安媛说一句话,而姑姑姐姐被救了也不和他说话,只是搂着自己感谢个不完。

“嘁,要不是他刚才没租那大车,我也不会被吓得这么厉害。”安媛还记得适才的事,只是恼怒李成梁的迂腐。

“爹爹一听说姑姑姐姐在车里,立刻就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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