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科书同人)[穿越教科书]中流-第5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其实是一种必然。弱肉强食是竞争规则,在乱世地方势力若无法用武装壮大自己,就只能坐等被其他势力消灭。陈耀曦心中或许并没有形成明晰的发展方向,但外因自会推着他沿着该去的方向前行。
个人的抉择是偶然,也是必然。历史似一张看不见的手,让芸芸众生逃无可逃。
作者有话要说:
☆、征兵
正如陈耀曦所忧,短暂的风平浪静之后,难民涌入的弊端开始显现。鲁镇的治安水平急剧下滑。谁家丢了米面不是新闻,某人悄无声息地成了无头野尸才够劲爆。能从绝路中寻出生机的难民多有一股狠劲,仿佛一夕之间,他们之前的隐忍与低声下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不计后果的穷凶极恶和杀人掠货。
穷则思变,饥饿将人性中的阴暗面无限放大。第一次与人争夺衣食时或许战战兢兢,但时间久了自会麻木。只要有人挡了难民填饱肚子的路,无论老弱妇孺还是羸弱病夫,哪怕是至亲兄弟,他们都能拔刀相向。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饥饿是最原始的动力。
“我的米啊!杀千刀的瘪三,居然来抢我的米!”王九妈早已不复一个月前慈悲悯人的姿态,双手插跨站在高处,对来往的老乡广播自己的不幸遭遇,“我刚买了米,拿不动,就慢慢走。一个小伙子突然从后头撞过来,抢了米袋就跑……他穿灰衣服,打着补丁……”中国人的天都是女娲用补丁贴住的,国民在衣裳上打补丁实在是再寻常不过的事,王九妈既然老眼昏花没看清强盗的脸,就只能自认倒霉,连骂人都找不到正主。
她无比后悔曾经“接济”过难民,这些人就是群养不熟的白眼狼,活该挨饿冻死!
孙婶小声地向苏雪倩通报镇上的新闻:“豆腐西施的豆腐店遭了抢,这两天关门谢客。王九妈的女婿不敢再卖糕,领着老婆孩子回桃花村帮他爹种地去了。单四嫂子家也进了贼,粮食还在,但棉纱全没影了,估计,是被拿去做衣裳垫被用,眼看天就要冷了呢。”
“官府也不管管吗?”大丫托着腮帮子发问,十分奇怪政府的不作为。以往有人偷抢,官老爷肯定头一个站出来伸张正义。——不重罚,哪来钱养姨太太?
但如今他们是顾不上这样的蝇头小利了,眼看着日本人越战越勇,前线上本来就是被上司推出去当替死鬼的军官们慌了,一方面照本宣科胡乱指挥底层士兵成批送死,另一方面痛陈厉害连连飞书求援。战报里一把血一把泪:“日方装备精良,我方抵抗无异于以卵击石,建议暂避锋芒保存实力,以图未来……”就差没直接请求让他们回家当缩头乌龟了。
宁死道友不死贫道,龟缩在后方“运筹帷幄”的官员们当然不可能同意让下属回城,否则没了挡箭牌日本人就该喝他们的血割他们的肉了。不过,考虑到前线士兵高地吓人的死亡率,他们还是很有义气地决定增加炮灰的供应数量以让属下多撑一会儿。反正咱们中国是人口大国,一人消耗一颗□□子儿也够小日本打十几年的,何况有些炮灰还能多杀几个日本人回本呢!
于是,征兵公告以前所未有的高效率从中央转发到了地方。——特事特办么,前方在打仗,后方不能拖后腿。鲁镇作为尚未被战火侵蚀的和平区,分摊到两万青壮的入伍名额。通知书上白纸黑字写地明明白白:倘若一月内未凑齐人数,镇长下狱,从官免职,叛逃者全国通缉!
心宽体胖的镇长寝食难安了。
鲁镇统共只有六万常住人口,加上下辖的梨花、杏花、桃花等村庄,总数也不过二十余万,短短一个月,他到哪里去找这么多成年男丁?这命令也太不考虑实际情况了。
可惜高高在上的当权者刚发完了命令就缩回温柔乡继续醉生梦死去了,根本来不及听到下级官僚的抱怨,镇长只能自己想办法:他也是鲁镇本地人,自家的亲眷男丁自然是不能列入征兵范畴的,不然他老娘、媳妇能用眼泪和唾沫淹死他。所以,能打的只有别人的主意。“先调查一下本镇的男丁数量吧。”他低声交待下属。考虑到征兵的难处,又特别关照:“先别说要征兵,只说是因为最近流民多治安不稳,我们要统计外来户数目。”免得有些心思活泛的人家为逃避兵役瞒报人口。
因为地处偏僻,鲁镇历史上极少遭遇战乱,即使是在满清入关的乱世,它也偏安一隅,稀里糊涂地就被划入了清朝版图。因此没经历过腥风血雨的镇民很有几分天真单纯,听说要登记常住民与流民人口还以为政府终于要出手整顿社会治安,全力加以配合,不一会儿就将家中亲戚数量如实上报。
只有少数有门路的消息灵通人士多留了心眼。
陈耀曦似笑非笑:“我虽在梨花村出生,但十年前就判家出走了,当时就说不再是陈家人,因此不能算在鲁镇的户贴上。”至于他爹陈老爷六十有一,早过了十五至五十五的征兵年龄。
镇长赔笑:“那是,您是上海的户口,是从咱们这小地方飞出去的金凤凰。”陈耀曦计划□□的事他也有所听闻,因此这段时间待他比往日还要客气三分。哪怕是鲁镇的衙役,也只得大刀匕首防身,哪里能同欧美国家走私的□□支弹药相抗衡?镇长心中千回百转:“陈爷成亲别忘了给老夫留杯喜酒,让老夫也沾沾喜气!”多个朋友多条路,上海距鲁镇不远,指不定哪天战火烧到鲁镇,他还得带家眷去上海避难呢!
“那我就恭候大人大驾了!”陈耀曦爽快承情。镇长眉开眼笑,又问起陈耀曦婚礼的准备情况:“苏小姐没有母家帮忙,难免有顾及不周之处。倘若有需要,陈爷您别客气,本官妻妾都很乐意相助。”
陈耀曦婉言谢过镇长好意。开玩笑,镇长那几房妻妾恶名在外,惯会指手画脚,他吃饱了没事干才会把她们请回家来给苏雪倩添堵。再说,苏雪倩聪明能干,将婚礼事宜安排地井井有条,唯一欠缺的女工镇长夫人们也帮不上忙:总不能麻烦她们来绣嫁衣吧?传出风声来该有人指着苏雪倩的鼻子骂她以下犯上、不识好歹了。
但苏雪倩的针线的确成了大问题。按照鲁镇风俗,新嫁娘必须绣足全套带并蒂莲花纹的被褥衣衫,寓意和和□□、早生贵子。可惜苏雪倩笨手笨脚,捏起针来不是扎着手就是弄乱线头,孙婶实在看不过去,才让她在每件绣样上起两针,剩下的全由大丫帮忙完成,充到苏雪倩名下。——孙婶自己是寡妇,不宜碰嫁妆。——可饶是如此,成品仍旧杯水车薪。
“还是去雇几个绣娘来吧,不然光凭我和大丫两个肯定凑不齐数量。”苏雪倩极力建议,她真不是干这个的料,“虽然习俗要求我亲手做,但非常时期行非常事,婚期提前这么多,亲戚邻里也不好挑刺。”倘若雇人就瞒不过街坊,被暗地里嘲笑是难免的,但总不会比上花轿当天嫁衣才绣了一半更丢人。
孙婶初始时不肯,除了顾忌名声,还心疼那一大笔佣金。可是大丫一个农村长大的孩子,本身并不精于绣工,技术比苏雪倩好地有限,精神也不济,挑灯夜战了数日后实在熬不住,竟发起高烧。孙婶不得不退步求全,想了个折中的办法:“那得找最好的绣娘,花样由小姐自己画。”这样说出去,苏雪倩也算参与了嫁妆的制作了。
苏雪倩大喜过望。美术是二十一世纪的必修科目,她穿越前在学校里从小学上到高中,画功还凑合,这难不倒她:“我画了好几张莲花,全开的含苞的都有,你帮我把把关吧。”孙婶点头应了,细细看过花样,很快就托中人卫老婆子从乡下找了两个绣娘来,吃住都在苏家,安心闭门赶工。如此,嫁妆的绣制速度终于突飞猛进了起来。
可惜陈家未来少奶奶出身低贱,不精女工的传言也随之不胫而走。
杨二嫂听说后哈哈大笑,大肆宣扬了一番苏雪倩的“蠢笨”,转身却竟然来登门拜访:“我晓得你寻了绣娘,但你是贵人,不缺钱,想来嫁妆不嫌多。我就再介绍个人来,你放心,手艺是极好的。”她自诩是苏雪倩的恩人——要是没她揭穿廖美芳的诡计,苏雪倩早就被假药毒地断子绝孙了,哪里坐地稳陈家少奶奶的位子?
苏雪倩目瞪口呆。这人也算是奇葩了,她在背地里骂她的那些肮脏话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不屑计较罢了:到底死的是她妹子,她心里有气也是正常。可没想到她暗里恨她恨地要死,表面上居然还能装地跟没事人一样,也舍地出这个面子来求情!
孙婶啐道:“见风使舵的墙头草,也不晓得抽了多少介绍费,竟还敢腆着脸来求告!”一个不留神,又叫她顺走了一面镜子一盒胭脂去——也许是吸取了济世丸的教训,桌上放着的话梅零食她都没拿。“不过,她介绍来的绣娘倒是不错,话不多又肯干,绣活也好。”一码归一码,是非曲直孙婶还是分得清的,并不会因为中人的关系而轻看老实本分的绣娘。
苏雪倩拿杯沿掩住嘴角轻笑,要是孙婶知道了这位绣娘的来历估计就不会这么赞口不绝了:这位针线妇人姓赵名英云,大半年前丧夫,半月前丧子,夫家娘家两不收。杨二嫂之所以肯帮她作荐头,一来是因为寡妇做嫁妆不吉利,存心恶心恶心杀妹仇人;二来是因为赵英云许了她三分利的好处。她刚断了生计,实在很需要开源以免坐吃山空。
而苏雪倩愿意将赵英云留下,除了不歧视寡妇,主要还是因为她在牢里见过她一面。没错,赵英云是她出嫁前的本名,出嫁后她夫家姓夏,生子夏宏瑜,养女夏灼华,人称夏四奶奶。
作者有话要说: 女娲补天和补丁的说法忘记了是从哪来看来的,并非原创,特此说明。
☆、入赘
不同于十五义士就义时所引起的巨大轰动,夏宏瑜这位烈士牺牲地悄无声息。因为正值难民暴动与官府征兵的多事之秋,无论镇长还是镇民都没心情去管他的闲事,连红眼睛阿义都罕见地没去寻晦气,一见榨不出油水来就干脆任由他自生自灭。不过,任何人都可能不在乎夏宏瑜的生死,当娘的却绝对不会忘记儿子的死期。
行刑那天下了大雨,天阴沉地可怕,赵英云一夜没合眼,数着自己的眼泪挨到了时辰,徒步去丁字街口观看儿子受刑。白发人送黑发人对一个母亲来说太过残忍,但她是他在世上的最后一个至亲,她不能让他孤零零地上路。“我儿子是被冤枉的。”直到夏宏瑜生命的最后一刻,赵英云还是这样坚信。即使母爱无边,也并非所有母亲都能理解儿子的理想与追求。作为一个在封建家庭长大又嫁入封建家庭的妇女,赵英云拒绝承认自己的儿子是“反贼”。她认为,完全是因为女儿在上海参与革命,才连累她向来乖巧可亲的儿子被无辜波及。“这是连坐啊!官老爷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肯放过一个。只是可怜了我的瑜儿!”她无比后悔当初抱养妾生的夏灼华,早知如此,在夏灼华亲娘死的时候她就该将这个祸患丢到井里淹死!
可惜时至今日,说什么都是枉然。夏宏瑜人死百事休,赵英云虽然痛不欲生,却到底没勇气跟着去,于是生计就成了不得不面对的问题。她已经到了该颐养天年的年纪,早年靠着娘家、婆家养尊处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