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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教科书同人)[穿越教科书]中流-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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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饿疯了……苏雪倩毫不夸张地感觉,此刻在猫儿的世界里,一定只有她和她的馒头这唯二的两个存在。
  队伍一点一点地往前挪动。
  猫儿足足花了三分钟才从与馒头的二人世界中走出来,她将鼻子凑近馒头闻了闻,闭上眼满足地享受了一会儿,然后将馒头拿到胸前,最大限度地张开嘴巴对着它一口咬下——
  “啊!”猫儿被烫到的叫声同苏雪倩心底里的惊呼混到了一处。
  “嚷什么嚷什么?你老子X死了还是你娘给狼咬死啦?”被惊动的赵打杂恶狠狠地瞪了过去,待看清始作俑者是刚才那个晦气的包身工时,更加没好气了,“你上辈子饿死鬼投胎的是吧?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儿是吃饭的地儿吗?滚屋里吃去!再叫X子能让你吃下去也能让你吐出来!”
  猫儿惊恐地点头,因为害怕吃拳头,她脚下如同抹了油一般飞快地往宿舍里跑,不时还回头看看赵打杂有没有追过来。进了屋才发现除了跑得喘不过气,她的舌头也早被馒头烫麻了,嘴巴里火辣辣地疼,可是又舍不得将难得的美味吐掉,只好张大了嘴拼命往里头扇扇冷气。
  “猪猡!”赵打杂骂了几句娘,不耐烦地敲了敲盛馒头的木盆,对下一个领馒头的包身工发号施令,“说吉祥话!”
  那个时运不济的包身工战战兢兢:“祝,祝,祝大少爷,恩,天天出门捡元宝……”
  “滚!”赵打杂的无可无不可地一扬手,一个热腾腾的包子就交到了包身工手里。苏雪倩不由大舒一口气:幸好今天他心情好,要是搁平常这“认错的态度”问题都够猫儿喝好几壶了。
  不过……苏雪倩随着队伍往前挪了一步,看着刚领到馒头的包身工将馒头左闻右闻,口水都淌到地上了却还是没敢下决心咬下去的样子,心里知道,猫儿躲的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东洋纱厂的纺织女工间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像这种额外的改善伙食,不管发下来是好吃的还是好喝的都得由各人领了后自觉交到燕姐等人的手里,否则就得等着被开“培训班”、“点菜”!猫儿可能因为是新来的所以不晓得这条规定,但在这里可不流行“不知者无罪”,燕姐的这顿打她肯定得硬着头皮生受下了,区别只在于被点到吃“鞭三饭”还是“水煮鱼”。
  苏雪倩抬头瞟过身后那个连窗户都没有的宿舍楼,不由生出些兔死狐悲之感。当个包身工太不容易了,上工时得受老板娘、打杂的的拳脚,下工了又得受燕姐等人的欺负,这样的日子,简直灰暗的能把人憋屈死!现在,恐怕猫儿已经在跪地求饶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卧底

  最终苏雪倩捧着馒头回到宿舍时,大部分包身工已经睡下了,只剩阿芳和大妞还靠在角落里低声聊天。一件微泛着黄色的白布衫被她们平铺在地面上,上边堆满了小山一样的馒头。
  大妞的目光状似无意地往门口一扫,苏雪倩立即条件反射般地弓腰低头,态度恭敬地好像为皇帝端龙炮的小太监。
  “大妞姐,这是我的孝敬。”因为燕姐横躺在离馒头山不足一米的地方假寐,所以苏雪倩很识相地把自己的音量调到了最低格。至于她为什么能确定燕姐不是真睡,那是因为她没有听到熟悉的呼噜声。
  苏雪倩敢拿自己的脑袋打赌,如果她没有把馒头上交,那第一个冲上来砸自己脑门的一定是燕姐的拳头。
  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躺好,苏雪倩把在脑海里疯狂叫嚣着的对于馒头的奢望一掌拍死。
  只是个馒头,她对自己说,吃下去也长不了几斤肉,比起其他包身工来说我已经幸运很多了呢,从小到大,我吃过多少蛋糕多少牛奶多少冰激凌多少汉堡包,全都是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的美味……这样自我安慰着,她合上眼,在屋里若有似无的馒头香味中渐渐睡去。
  夜深正好眠,一梦到四更。
  苏雪倩是被热醒的。她本想翻个身继续睡,不料刚把方才因为压着地面而闷出汗来的左边身体晾到空气中,不经意间就看到夏灼华已经被放了回来。此时她正盘腿坐在屋子的中间失神,黯淡的双眼里血丝密布,形容憔悴,白皙的脸庞因为横一道竖一道的伤痕显得有些狰狞。
  不管她进纱厂是不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但至少她是为了正义与公正才吃的这顿苦,所以应该不是坏人吧。
  话说又回来,她今年也不过十七岁,年龄虽然比大部分的包身工大些,但本质上来说也只是个未成年的黄毛小丫头,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苏雪倩闭上眼,终于拗不过在脑海里不断回放的夏灼华脸上如同瓷娃娃一般一触即碎的脆弱,直起身,朝着她的方向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到我那边去睡吧,今晚我跟你换一晚睡。”苏雪倩凑到夏灼华耳边轻声说。
  “这不好吧,燕姐看到了会不会又要打我……”夏灼华担忧地摇头拒绝,“不过还是谢谢你啊倩姐。”
  倒没料到夏灼华这么快就学乖了,苏雪倩不由佩服燕姐等人的“始业教育”做的到位。
  不同于现代那些纯良的小学生们以为的“所有的包身工都是质朴善良的好人”,也不同于穿越前苏雪倩以为的“所有的包身工都是一样的赤脚破落户,所以大家一定都相亲相爱,毕竟连争抢都找不到目标物”,实际上,东洋纱厂是一个最最等级森严的地方。有句老话说的好,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
  就拿这睡觉的铺位来说,哪怕包身工一律没有床,谁的地铺摆在哪里也是大有讲究的。
  屋子的中间,以及不靠墙、门口的位置因为容易被早上进出、晚上起夜的人踢到、绊到,所以属于所有铺位中的最下等,被称做“地下仓”,通常给金字塔最低端的包身工睡,新进纱厂才没几天的夏灼华就被安排在这里。
  屋子的最里边但靠墙的位置虽然不太容易受人影响,但是夏天时十分闷热,所以也不能算是上等的铺位,只能叫“中等房”,通常会被进纱厂有些日子,但又不特别出挑的包身工抢占,比如苏雪倩等。
  而像燕姐这样几乎可以成为纱厂一霸的包身工,夏天则通常睡在屋子中间靠墙的角落里。这个位置既不容易被别人打扰到,又不会像“中等房”那样闷地透不过气,而且依着墙无论站着还是坐着都比较省力,所以被称为上等包身工们专属的“避暑山庄”,不够级别的人哪怕走过去坐一坐都会被打。
  而等到滴水成冰的数九严寒,“避暑山庄”成了“吹风港”的时候,权威金字塔顶尖的女包身工们又会强令“中等房”的房客们与她们作交换。那时候“中等房”可是整个屋子里最温暖的地方了,风吹不到雨打不着,因为朝向西面,所以又被称为“西暖阁”。
  考虑到燕姐虽然很少管其它人睡哪里,但是有时候心情不好难免无故找茬,比如夏灼华被扒衣服那晚就因起夜后睡在苏雪倩身旁被燕姐警告过一次。晓得厉害的苏雪倩果断放弃了换铺位的想法,说道:“你这样坐着背后没有墙壁靠,不得不死挺着腰板,太累了,要不就干脆躺下早点睡吧?”
  夏灼华苦笑:“你以为我不想睡?我腰上叫那两只癞皮狗咬了几口,一沾地就痛地受不了,哪里睡得着!”
  苏雪倩借着月光往她手指的地方一瞧,果然,腰部完全是黑红色的,上衣的下半部破了个大洞,布料边缘毛糙探出的丝线黏在血肉模糊的皮肤上,疙里疙瘩,狰狞的伤口随着她急促的呼吸凹凸起伏。依稀可以看见不知该怎么形容的膏状物,红色与黄黑色的混乱地杂糅在一起,以及些许造型诡异的青蓝色皮筋状线条。
  大概,是血管吧,被咬坏了的血管。那根从肉里戳出来的,白色的布满血丝的很像生猪骨的东西,应该,是她的骨头。
  “呕……”苏雪倩赶紧捂住嘴,竭力压下呕吐的欲望。
  夏灼华倒是出乎意料地镇定,她甚至还体谅地拍了拍苏雪倩的背以作安抚:“很恶心,是吧?不过没事的,我进来之前就做好吃苦的准备了。哼,我二哥说的对,‘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不过,我是不会屈服的!”
  轰隆隆!
  苏雪倩只觉得自己被天雷砸地里焦外嫩,资本论啊资本论,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包身工嘴里居然能一字不错地吐出马克思的经典名言来!
  这说明什么?难不成她是□□?是我党派到包身工队伍里的地下工作者
  这个想法一经形成就立刻被苏雪倩毫不犹疑地否定了——我党这么英明神武,派谁也不会派这么个脑子少根筋的二百五来吧,一句话就暴露自己的身份了,以后还玩什么玩。
  可是,如果不是马克思主义的推崇者,又哪里会有闲工夫去读《资本论》呢?而且夏灼华的表现确实不像生活在水生火热里的劳苦大众,反而很像在学校里偷看了先进书籍从而萌生出救国思想的热血小青年。
  难道,真是□□?
  无数个想法在苏雪倩脑子里拐过七八个弯,但她面上丝毫没有带出情绪来,套话的语气也很正常:“你二哥说的我不大明白,可是好像是很有学问的话,你二哥是个读书人吧?”
  “他是大学生!”疼痛令夏灼华的脸庞有些扭曲,但她好像已经适应了,只抽了口凉气,抹抹额头上的汗,话语中难掩自豪,“就在F大,都大三了,还是学生会主席呢,他……”
  “你们俩说什么呐,明天还要上工呢,不打算睡觉啦?”
  宋晴不知什么时候也醒了,走过来一人头上赏一个“笃栗子”,虽然是提醒的性质,但也够痛的,苏雪倩马上捂住了头。
  这个宋晴是所有包身工里年纪最大的,虽然力气不算大,但脑子好使性格又仗义,从来不恃强凌弱,所以很有威信。平时,连燕姐她们都得卖她的面子,别的小散户对她就更是敬重了。
  苏雪倩揉着脑袋解释:“我们在聊珠花哥哥的事呢。”
  “深更半夜有什么好聊的,什么话不能白天说!”宋晴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还不快回去睡觉,要是吵醒了燕姐她们有你好瞧的!”
  “哎!哎!”苏雪倩连连点头,赶忙爬回自己的铺位上躺好。
  既然夏灼华的哥哥能念得起大学,那她家的条件肯定不会差,怎么会舍得把女儿送进来当包身工呢?
  再有,就算夏灼华真是受党组织派遣混进来的,一群穷包身工堆里又有什么可图的呢?这里又不是日军老巢或者汪伪政权基地!
  苏雪倩越想越觉得脑子不够用。还是算了,反正哪怕夏灼华真是党员也不会对她产生不利影响,“三个代表”上怎么说来着?□□员代表中国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嘛!她要是党员,说不定就能把自己从这个牢笼一般的纱厂里解放出去了。
  又这样浑浑噩噩地想了几分钟,睡意终于慢慢地爬了上来。闭上眼睛的前一秒,苏雪倩看到宋晴把晚饭时小福子留下的粥喂到夏灼华嘴里,口中低声细语地跟她说个不停。
作者有话要说:  

☆、栽赃

  第二天苏雪倩难得地在干活时走神,她无意识地将锭子从左边推到右边,再从右边推回左边——因为她忘了往锭子上穿纱线,所以这属于完全的无用功,可是她丝毫没发现出了问题。
  几个小时前她还在为夏灼华可能的□□员身份欣喜不已,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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