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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教科书同人)[穿越教科书]中流-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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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后悔不已。
  田春红就是其中之一。她为了能和女儿“一起到上海去享福”,连贱卖都顾不上计较了,满心以为进了纱厂就能过上好日子,没想到却是一念之差将孩子推入了火坑。
  双双进厂两年半,小汽车没坐过,工作服不见影,除了工作量与成年包身工一视同仁外,每季度还额外多一个剪头发的任务——东洋婆家乡的某庸医说,十岁以下童女的毛发煎服入药可以延年益寿,所以年幼的双双就此成为最方便实惠的人形药材,不需支付半分钱药费。
  高强度的工作与营养不良严重阻碍了她的发育。两年半来她几乎没长过个,至今身形都如七岁的孩子一般娇小。
  田春红把肠子都悔青了,摸着女儿被剪地乱七八糟的杂毛心疼不已。贴心的小棉袄双双反过来安慰她:“妈妈我没事,剪头发不疼,头发长长就又长了……”
  女儿的懂事令田春红愈加内疚。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丢下女儿不管的一天,但是自进了东洋纱厂,她就在不断地遭遇意外。意外的高强度作业,意外的非人性待遇,意外的低标准饮食,最后的最后,是意外的动力车间调动通知书。
  形势比人强。对于“上级”的决定,她没有质疑的权利。东洋纱厂是一株根深叶茂的大树,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小蚍蜉田春红只能屈服。
  “妈妈知道双双是个好孩子,可以照顾好自己。”强忍住梗咽,田春红背过身去偷偷拭去泪珠,“过几天妈妈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做很重要的事情,不能带双双一起去,双双在这里等妈妈好吗?”
  “好!”双双爽快地答应,没注意到田春红眼底那一抹深不见底的绝望。
  田春红知道,自己这一辈子,恐怕是没福气看着双双出嫁生子了。
  那是她们母女间最后一次见面。
  直到现在双双都不晓得,她妈妈话语里“很远很远的地方”,其实离她所在的纺纱车间只有五十米的距离。
  五十米,却等于天人永隔。
  九月,田春红因为得罪王打杂被调去动力车间;十一月,她由于体力不支一头扎进一千二百度的熔炉里,骨灰与煤渣黏杂,随工业废水一同排入滚滚东去的黄浦江。
  消息传回纺织车间时已经是一个月后。宋晴没告诉双双实情,只领着她朝黄浦江所在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告诫她,以后绝不可以在王打杂面前说起妈妈,否则王打杂会把她丢去动力车间或背纱车间喂老虎。
  双双信以为真,此后果然再没提过这个话题。
  但这并不代表她不想念田春红。每当夜深人静时,她总会情不自禁地怀念起妈妈给自己讲故事的美好时光,偶尔想到辛酸处,还会忍不住掉两粒金豆豆。
  “妈妈什么时候能回来看双双?”无数个生不如死的日夜里,对重逢的企盼是她活下去的精神动力。
  苏雪倩心疼地将她抱起,朝粉嫩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第一百零一次地说起那老掉牙的谎言:“只要双双乖乖的,她就会回来的……”
  双双合上眼,满意地在苏雪倩的怀里,安心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选举

  投票决定了去背纱车间的人选后,包身工们的产量很快恢复了正常。王打杂发了老大一通脾气,甚至有几个点子背的包身工被倒霉地踹了两脚,但以他的猪脑暂时还想不到手底下的这帮“猪猡”竟然会有组织地反抗他,所以等气头过后,也只能接受宋晴“经过前段时间的赶工,很多包身工体力透支,所以产量大打折扣。”的解释。
  夏灼华很兴奋地把这次“减产运动”标榜成“自东洋纱厂建厂以来第一次工人运动的胜利”,对此大加宣扬,连一向以沉稳着称的宋晴也喜形于色。苏雪倩注意到,通过这次事件,宋晴成功地树立起了自己的威信,很多包身工自发地团结到她的周围,她在纺织女工之中的地位愈加稳固了。
  于是,在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经“东洋纱厂纺织车间包身工工会”集体表决,以宋晴为中心的领导团队正式形成。会议任命夏灼华为“宣传委员”,负责“用最先进的革命理论武装工人阶级的头脑”;任命芦柴棒为“后勤委员”,负责“以公平公正为原则实现饭衣分配上的共产主义”;任命大妞和阿芬为“组织委员”,负责“采取必要的手段保证各项制度的顺利实施”。其中的“必要手段”内涵丰富,包括冰糖肘子、酱爆鸡丁、辣笋炒肉、干闷烧鸡等诸多纺织车间名菜,包身工们畏之如虎。
  正如夏灼华所说:“我们不排斥斗争,恰恰相反,我们认为斗争是革命的灵魂。我们工会的每一个成员,对待同志要像春风一样和煦温暖,对待革命的破坏者要像寒风一样冷酷无情。”
  胡萝卜加大棒的政策,使新工会的运作迅速步入了正轨。
  宋晴在每周一次的例会上说:“我们虽然担任干部职务,但是跟大家没有本质区别,都是一色一样的无产阶级,都是平等的‘同志’。这跟当官是不同的。很多人当官是为了作威作福,我们当干部却是为了更好地为大家服务。今后,民主选举将固定为一项制度,定期举行。如果大家不满意我们的工作,可以在以后的民主选举中把我们撤销,换上其他更合适的人选,我们任何人都不会有怨言。”
  根据《选举条例》,干部选举一年一次,采取包身工自荐或工友推荐参选、群众民主投票的方式决定最终人选。起初宋晴以为目前这套领导班子才刚走马上任,至少要一年之后才会再举行选举,没想到才短短两个月,她就又一次地站在了选举台上。
  产量竞争结束后,几个体质弱的包身工先后病倒。最严重的要数芦柴棒,她竟然高烧不退,像一滩扶不起的烂泥一般贴在地上,病地几乎起不来床。
  几个好事的包身工打赌猜她的体温,有说三十九度的,也有说四十二度的,但即使她的身体在旁人眼里已经烫地快熟了,她也仍旧觉得冷。宿舍里明明没有窗,但她就是觉得有冷风从四面八方窜进屋来,穿过她单薄如纸的汗衫,钻进骨头与骨头的缝隙里,仿佛把她的灵魂也一下子吹透了。
  “难受,痛,痛,难受……”她的语言退化成这三个字,含含糊糊地反复,如同催命符一般悬在纺纱车间的上空,贪婪地吸食包身工们本就不多的欢愉时光。
  阿芬忍不住叫骂:“X,要死就早点死,要活就早点好起来,再这样不阴不阳下去老娘要被烦死了,每天对着个活死人忒他X憋屈!”
  终于,在“拿摩温”的皮鞭也无法令芦柴棒站起来工作的时候,宋晴召开了纺织车间工会第二次重要会议。
  “芦柴棒病地很严重,已经不适合再为大家服务,所以我们今天不得不另外推举一名包身工代替她完成后勤工作。”她低沉的嗓音在简陋的“宿舍会场”里荡开来,如同投入平静湖水中的石子,激起圈圈涟漪。
  有人跃跃欲试,更多的人已经在心里给芦柴棒判了死刑。
  趁着自荐的包身工上台演讲的空挡,偷偷观察芦柴棒病态很久的苏雪倩忍不住拉住宋晴老话重提:“晴姐,你再仔细看看芦柴棒,她恶心,无力,唇色暗黑,有热度和黄疸,还经常捂着肝的位置喊痛——这都是肝炎的症状啊,她别是给欢嫂子传染了吧!”
  “你瞎说什么!”宋晴责怪地瞪了苏雪倩一眼,很不满她的胡思乱想。
  “都说了欢嫂子不是肝炎了,你怎么还怀疑她?”因升官成为宋晴铁杆的大妞同工会主席站在一条阵线上。脑子灵敏的她很快抓住了疑点:“如果欢嫂子是肝炎,那怎么被她传染的芦柴棒都一脚跨进棺材了,她自己却还没发作呢?”
  “可能欢嫂子抵抗力比较强,肝炎对她的影响没那么严重,但她身上的病毒仍然会传染其他人……”放在现代,她就是一隐性病毒携带者,比重症肝炎患者更危险的传染源。
  “切!你说笑话呐?”大妞嘲讽一笑,据理力争,“全纺织车间谁不知道,除了双双,就属欢嫂子体质弱,她连个生纱袋都举不起来,你居然说她抵抗力强!”
  “我指的是对肝炎的抵抗力,不是通常意义上的抵抗力!”苏雪倩努力搜刮脑中不多的医学知识,飞快组词成句,“就像一只乌龟,放到滚水里一烫马上就死了,可要是拿刀去砍,就是连砍十几下龟壳都没事。也许肝炎对欢嫂子就像大刀对乌龟一样,正好是她的免疫点呢?”
  “你神经病吧?芦柴棒是累病的,跟乌龟王八有什么关系?”阿芬看怪物一样看苏雪倩,仿佛头一天认识她。
  “我就是打个比方。”阿芬不是主事的人,所以苏雪倩回答地很是敷衍,把主要精力集中在劝说宋晴上,“晴姐,芦柴棒真的不大对劲,我也希望她不是肝炎,可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现在工会规定每个包身工轮流照顾她实在太危险了,一不小心就会被传染,应该提醒大家尽量少跟她接触……”
  “你不用再说了。”宋晴打断她的话,分析道,“倘若真是肝炎,只有芦柴棒一个人被传染也说不过去,怎么我们其他人都好好的呢?芦柴棒也没特别跟欢嫂子交好,所以你的猜测完全是没有根据的。”
  “芦柴棒已经病得神志不清,如果没有工友们的照顾,她只有死路一条。传染病虽然可怕,但不能成为我们放弃任何一个同志的借口。”她的语气还算温和,但很明确地表明了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我本来想提名你接替芦柴棒成为新一任后勤委员的,可是现在发现你的思想还不够成熟,还是再磨练磨练吧。”
  “我不是要放弃芦柴棒,但像珠花、大妞这样毫无保护措施地接触她迟早会出事的……”苏雪倩仍然想做最后的挣扎,可是宋晴已经不耐烦再听她辩解,直接留给她一个无情的背影,走上台继续主持选举大会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隔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当宋晴认定芦柴棒的病与肝炎无关时,背纱车间也在为此问题激烈地争论着。但他们并没有争论很久。
  不同于苏雪倩的连猜带蒙,背纱车间里有一个叫二楞的男犯在被诬陷入狱之前,曾在药房当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抓药学徒,所以他说得十分有把握:“我虽然不是正经医生,但没吃过猪肉也见多了猪跑。我可以打包票,新来的那个叫陈欢的肯定是肝炎,绝对错不了!”
  “肝炎是要传染的吧?”工友猴子回忆起十几年前患肝炎病死的邻居弥留之际的惨状,像一只被踩到了痛脚的野猫般跳了起来,“赶紧把这事儿跟曦哥汇报!X的,你傻啊,昨天她们报到的时候你干嘛去了?现在才来说,我们都跟她们在一屋里睡了一晚上了!要死的,这事儿是闹着玩的吗?弄不好我们全车间的命都得搭进去!”
  “不是昨儿夜色暗我没看出来吗!”二楞委屈地挠头,真不能怪他,昨天正赶上农历初一,天空中连个月亮都没有,靠那几颗芝麻大的星星顶个X用。
  他的死党排骨佬咋咋呼呼地骂道:“妈X!我说上头怎么这么好往咱这和尚庙里送女人呢,原来是尊瘟神!”
  “请神容易送神难!”猴子伸手就给他吃了个“笃栗子”,凌厉的眼锋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了,“要不是你和二楞下手没轻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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