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爱吃蛤蟆肉-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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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了许久,他终是没有应话,只沉默地背着我慢慢地走着。一步一步,走得那样稳、那样沉。
我的身体贴着他的背后,手臂环着他的脖子,下巴抵在他肩上,一呼一吸间,满心满肺满胸腔都是他身上的气息。那样熟悉,那样好闻,那样让人贪恋……
这是这些天以来,我们第一次挨得这般近。
喝过苦药之后,再吃蜜糖,才会觉得格外的甜。经历了这么多天的疏离之后,此时的我,对他的体温和气息有着前所未有的、近乎贪婪的迷恋。
我以为,快刀斩乱麻,便会疼得少一点。
我以为,长痛不如短痛,用现在短短几月的疼痛,换一生安定淡然的平静生活,是值得的。
可是,仅仅是这样的亲近,我的所有坚持都濒临崩溃。
眼泪顺着眼角悄然溢出,一滴、一滴、又一滴,无声无息地渗进他衬衫的布料里,与他身上的汗水融为一体。
这一瞬,这些天以来我所承受的所有煎熬和难过都百倍地扩大、扩大、再扩大——大到我的心几乎无力承担。
这一瞬,真想就这样一直装迷糊、真想就这样伏在他背上,跟他一起走到地老天荒,容颜衰退。
谁说,一夜苍老,不是一种幸福呢?
这一刻,恨岁月恒久,恨人生漫漫。
※※※
一路将我背回会所的地下停车场,在车门前将我放下后,他没有去开车门。一手揽着我的腰支撑着我靠在高大的车身上,一手托着我的下巴让我的脸直面他,他带着浓醇酒香的呼吸一下一下喷在我的鼻息间,微哑的声音里缠着几分诱哄,“夏小白,睁眼看看我是谁?”
我眼睫颤了颤,一颗心正挣扎着,他的声音又响起,一下一下有节奏地冲撞着我的耳膜:“听好了——小白菜,我是你的黑锅……”
那个尾音还未消融,他的唇就覆了上来。
这个吻,他吻得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温柔和耐心。
一遍、一遍、又一遍。
辗转流连,周而复始。
他似乎试图用这种缠绵悱恻的方式,将某种压抑已久的情绪,反反复复地传递给我。
那样浓烈得让人无法忽视的思念与爱恋,顺着口腔内细腻的神经,横冲直撞地冲进我的心——
一下、一下、又一下。
一波、一波、又一波。
孜孜不倦,锲而不舍。
积沙成塔,集腋成裘。
那样的厚重如山、幽深似海的感情,直直撞得我心上那层坚硬丑陋的痂一点点四分五裂,一点点支离破碎,一点点分崩离析。
千里江堤,方会溃于蚁穴。
我那仅仅包了一层薄薄疮痂的心,又凭什么不会“金诚所至,金石为开”?
这一刻,我清楚地明白——
他爱我,不只是将我当成一个影子。
而已。
酒,之所以美好。
因为我们可以借酒装疯。
这一刻,我只想借着酒劲,放任自己疯狂地沉落到底。
当我的手扶上他腰,去回应他的吻时,他的唇却果断地离开我,用手扶着我的脸,那双星芒飞溅的瞳子死死凝着我的眼,一个字一个字地问我:“夏小白,我是谁?”
我歪着头望着他,幽幽地笑,悠悠地答,“我、的、爱。”
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他自然不满意。将额头压过来,抵着我额,他又问:“说,我是谁?”
那个名字压在舌底,眼看就要呼之欲出,我银牙一咬,在心里暗暗大叫三声“我是酒后乱/性!我是酒后乱/性!!我是酒后乱/性!!!”后,扶着他腰的手指猛地一紧,踮起脚尖,就去吻他的下颌、脖颈、和……喉结。
他被我这样笨拙、疯狂又……呃,饥、渴?的举动惊得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后,难耐地“嗯”了一声,伸手推了推我,声音哑得冒烟,却还穷追猛打地追问:“夏小白……我、是、谁?嗯?”
我自然没有搭理他,两手死死攥着他的衬衣,闷头在他下颌以下裸在空气中的皮肤上一阵吮咬啃噬……相处那么久,就算两人曾未曾逾越最后的防线,我对他身上所谓的“敏感地带”多少也知道一两处。而现在,我风卷残云般扫荡的这块领地,就是其中之一。
即便,我的“挑逗”那么生涩和不专业,却也得到了他几近失控的疯狂回应。
偌大的停车场内,时而不时传来汽车启动或是熄火的声音,我们在这样空旷晦暗的空间内,紧紧相拥着向彼此索要空白了那么久的温柔和思念——用力相拥,抵死缠绵,生生要将彼此的血肉溶到一起……
我虽未经人事,却并非不谙人事。
所以,当他用钥匙开了车的电子锁,打开后车门拥着我将我压倒在略显狭小的后车座上时,我紧闭双眼,摒住呼吸,咬住下唇,绷直了神经,开始了有些害怕却毫不动摇的等待——等待疼痛,等待欢愉,等待着将自己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交给他。
恰如他曾狂妄地预言过的那般——从精神思想到身体发肤,一、寸、不、留!
作者有话要说:噗噗噗——
真是又虐又欢快的一章呀!吻戏神马的,最有爱了!!!!『你个色女!!!
不过,好多孩子都是未成年人,写到这样的程度,真的不会毒害祖国的花朵么?『纠结状……(众人:根本什么都没有,你在纠结个毛呀!!!呀呸~)
41
41、黑白配の放纵之后 。。。
〖41〗『黑白配の放纵之后』
【越是自卑的人,在深爱的人面前,越无法放低姿态。爱上一个人,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也能开出花的,是张爱玲那样骄傲的女人才能做到的事。】
※※※
第二日,清晨。
我悠然转醒时,脑仁里似乎有个小人,拿着小木槌“铿铿铿”地敲着我的脑壳,头疼欲裂。
揉了揉眼,费力地坐起身子,耳畔传来一个柔婉带笑的声音:“夏小姐,你醒了?”
转过头,静姨正坐在我床边的椅子上望着我,鼻子上架着一副玳瑁镜框的老花镜,膝上搁着一本翻开的《圣经》。
我愕了一下,哑着嗓子叫了一声:“静姨。”环顾一下房间的装饰,才发现这里是慕逆黑老宅的客房。
“夏小姐昨晚醉酒,少爷没法送你回学校,就将你带了回来。一大清早,他接到老爷子的电话,刚离开没一会儿……”静姨见我有些没缓过神,体贴地跟我解释着,“对了,少爷交待我给你炖了醒酒汤,我让小蕊给你盛一碗端上来?”
这样说着,她拿起膝上的《圣经》便要起身。
我连忙摆手,“静姨,不用了麻烦了。我待会梳洗一下,自己下去喝就好了。”
“这样也好……”她笑了笑,走到一边将一套新衣服拿过来,“这是梓榆小姐店里的员工刚送过来的换洗衣物,你待会洗漱完换上吧?”
我低头看了看身上皱得不成样子的棉麻小立领衬衣,脸红了红,闷闷地“嗯”了一声。
静姨离开后,我下床拿着衣物进了房间自带的卫浴内洗漱。
褪去上身的衬衣,望着脖颈间斑驳的吻痕,我整个人被一种掺杂着害羞、失望、感动以及……悲伤的情绪一层一层地笼罩着。
昨晚,我虽然有些醉意微醺,但心里其实十分自己在做些什么。很久很久以前,从我爱上他的那一刻起,我就愿意将自己的所有都给他——只要他要。即便后来知道我们之间没有未来,这个念头我亦从未动摇过。
昨晚,我假借醉意那样撩拨他,不过是希望可以将干干净净、完完整整的自己给那个我最爱的人。这样,以后我即便睡在别人枕边,也不会有遗憾。这个想法,虽然自私,却亦是我对自己的爱最大的无私。
昨晚,我的心理和身体都做好准备迎接一切时,最后一刻,他却没有放任这把熊熊燃烧的烈火以不可抗拒之势燎原般地将彼此燃烧殆尽。颇为艰难地从我身上离开后,他将整个意识已经接近崩溃边缘我的从座位上拉起,修长如玉的指骨按着我的后脑勺,将我的头紧紧按在他的肩窝内,侧头吻上我渗着薄汗的额角,唇贴着我的皮肤,哑声说:“小白,你的第一次,不该在这样的地方,以这样的方式交给我……”
我有些绝望地闭上眼,伸手抱住他,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
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低头在我眉间、眼睛、鼻翼、脸颊上零落地印上他的挣扎与隐忍后,那句似叹似喃似无奈的慨息声在我耳畔久久地回旋,几乎旋碎了我的五脏六腑。
他说:“小白,我心疼你,我舍不得……”
我心疼你,我舍不得。
世界上最动听的八个字,莫过如此。
那一瞬,我泪落千行。
※※※
简单洗了个澡,吹干了头发后,我换上梓榆让人送来的衣服。
上半身造型别致的灰色U领粗线毛衣+黑色的手工镂空围巾,将我脖子上的吻痕遮得恰到好处。下半身的黑色修身铅笔裤穿上后却略微肥了一些,松松垮垮地挂在腰间,完全毁了裤子的线条。
看着吊牌上的尺码,我有些自嘲地想: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为伊消得人憔悴”?
下楼后,静姨已经为我准备好了极其丰富的早餐。
盛情难却,即便我毫无胃口,出于对她的尊重,还是强迫自己喝了一大碗醒酒的甜汤,吃了一个大号的三明治。
这过程中,她一直坐在桌边眸光脉脉地望着我,絮絮叨叨地跟我讲着一些琐事。
当我问及慕逆黑父亲身体恢复得怎么样时,她边叹气边说:“老爷子的手术很成功,本来都已经出院回慕容家在城南的老宅修养了,哪知前段时日因为少爷跟他姐姐在家里起争执,被他撞见,火气一上来,当场气得厥了过去。二次入院后,到现在还没恢复……”
听她这样说,我心头接二连三翻过几个念头,斟酌一番,方犹疑着问她:“静姨,你知不知道他因为什么事跟他姐姐起争执的?”
“我问了,少爷也不说。只知道当时两人吵得厉害,他姐姐气极甩了少爷一个耳光。那边老头子听到动静从卧室出来,看到少爷脸上的指印,一时怒极攻心,一口气没提上来,就厥了过去……”
叹了口气,静姨又说:“夏小姐可能不知道,慕容老爷子年近半百才得了少爷这么一个儿子,加之少爷母亲早逝,这些年老爷子对少爷简直宠得没话说。别说扇耳光,我估计他连大声凶少爷一句都是没有过的事儿。这一见宝贝儿子脸上被甩出通红的几道指印,哪里还收得住气儿?上次我去医院给老爷子送补汤时,在病房外听见他大声骂他姐姐‘铁石心肠,半点人情都不通,是不是非要连自己弟弟也毁了才安心’之类的话儿。虽然不知道两人究竟因为什么事闹成这样,依我看,这次应该不是少爷的错儿……”
我默默听着,心一抽一抽地疼着——那么骄傲、那么不可一世的一个人,被自己敬重的姐姐甩了耳光,又气得父亲进了医院,他的心想必比脸伤得要重得多吧?
其实,这些日子我心里亦明白:慕逆黑那样的人,在知道他姐姐找了我之后,定会刨根究底地去调查我们那日究竟谈了些什么。多多少少,他定是知道一些关于我父亲的事。
他只字不提的原由,我亦心知肚明。
知道为什么泡沫爱情剧里的灰姑娘在遇到困难后,宁愿向自己不爱的骑士求助,也不愿向爱的王子开口吗?
因为——
越是自卑的人,自尊心越重。
越是自卑的人,在深爱的人面前,越无法放低姿态。
爱上一个人,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也能开出花的,是张爱玲那样骄傲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