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纪事-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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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话一出,三人都沉默了,小姐看中李姨娘,对李姨娘千方百计的保护她们都看在眼里,如今却落得这般结局,小姐会怎样?
进了小花园,岳行文又扯了一片衣角垫在石凳,才拉她坐了下来,轻声道:“是为师来晚了,若是早一日查出……。”
岳行文的这话说得不尽真实。其实昨晚上他刚一回京,就派了人去王天保的住处守着,今日只所以不见欧阳玉也是因为正在家中等候消息,可是一天连守了一天一夜,却不见王天保的人影。上午来与她祝寿时,曾想与她悄悄的说了,却因是她的寿辰,便想缓上一缓,没想到……
但是其中的缘由他不想说——从前因为她在府里的处境,总是不能过于明显的护她。不但她怕,他也怕自己的一个忍不住与她招来麻烦。本就是他欠她的,这责任应该他担着。
青篱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望向他带着忧色与愧疚的眸子,淡淡的扯了一下嘴角,扯出一丝极为难看的笑意来,眼神儿清澈透亮:“先生,莫说了。青篱难道是黑白不分,是非不辨之人么?若是真要怪,也应该怪我才是。若非我心中执念太多……姨娘,先生,青阳……因为放不下,总想找个万全的法子。姨娘,我想叫她心甘情愿的跟我走,先生……因无以为报,总想等那棉花成熟,把那原先应承先生的物件儿送于先生,青阳……她真心待我,我也想回以真心助她……若非这般,便是绑也要绑了姨娘走的……。”
岳行文伸手盖在她的双眼之上,轻声道:“不怪你,毋须自责,你做得已经极好了。”
青篱闭上眼,把自己沉在黑暗之中,过了很久她才道:“先生,你说姨娘到这会子都没有起过离开的念头,只选择一死以正其身,而且要死在苏府,可见她是真的不愿意跟我走罢?”
岳行文点点头:“嗯,是她真不愿走。”
青篱又问:“那我先前儿没下决心绑了她走,可是做得极对?”
岳行文又点点头,轻声道:“做得极对!”
青篱扯动嘴角:“做得对便好。即是我做得对,我便不自责。姨娘在天上定然希望看到我天天高高兴兴的呢。”
岳行文又点点头:“是极,你姨娘当然希望你高高兴兴的。”
青篱将嘴角扯得更大:“那我便向那该还债之人讨债吧。”
岳行文沉默了好一会子才道:“这债为师替你讨,你早些出府如何?”
青篱闻言,脸微微僵了一下,将嘴角咧得极大:“我知先生不想我手上沾染血腥,可我也不想先生为我而手染血腥。况且她是我的亲娘,这债理所应当由我来讨……只有这样,我才能心安呢。”
良久,她又幽幽道:“先生,姨娘不亏是我的亲娘呢。我刚下了走的决心,她便送一个枕头给我。这下子,当真可以走得无牵无挂了……”
说着微叹一声,“先生,我可真是个坏人呢,姨娘没了,我却觉得轻松了——我本以为,若有这一天,我会宁死也要拉整个苏府陪葬呢,可,现在,我只,我只,我只是感到一阵子的轻松……”
岳行文觉得手下那双如小扇子一般的睫毛扑扇了好几下,微微有些湿意,片刻那湿意又缩了回去。
岳行文摇摇头,轻声道:“莫要说这话,你对你姨娘的心,她知道呢。……那你姨娘事后便走,如何?”
青篱扒了他的手下来,摇了摇头:“女儿的生日,娘亲的受难日。今日可真真是应了这句话呢。姨娘活着的时候,我没尽多少心,现在她去了,虽然我尽心她不一定能知道。但我也尽这份心才是……她即是心心念念的都是苏府,我便多陪她一些时日罢。……这苏府,一旦离了,怕是再无回来之日了。”
岳行文直直的望着她,轻声道:“听为师一次可好?今日母亲回去,似乎说到陈府的老太太……”
青篱冷笑:“若是她们不动便罢了。若是动,现在又没了姨娘,那可真真是要新帐老帐一起算。”
岳行文微不可见的点点头:“遇事莫碰硬。万事以自己的安危为先,可知道?为师前不久安排一个人在你们府上的二门外当差,名叫张贵,有什么想做的事儿,便叫他替你去办。不想假他的手的,便叫为师替你做……可记下了?”
青篱微怔,随即恍然大悟:“那晚的消肿伤药……”
岳行文点点头:“是为师叫他送于柳儿的,不过并未与她说明,只叫张贵说是外面有人送你的。”
青篱了然,以柳儿的聪明,只看到东西,便不难猜出这东西的来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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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大高潮终于写完了。某宝不擅长写这些斗,顶着锅盖跑走。
正文第十七章青篱讨债
第十七章青篱讨债
青篱一身缟素立在李姨娘的新坟莹前。坟莹光秃秃的,只有那棵她坚持从李姨娘院中移来的广玉兰孤伶伶的立着。白幡在风中乱舞,纸钱遍地,纸灰抱着团儿在地上打着滚儿。除了方才响过的鞭炮声,周围一片静寂,冷冷清清,这就是一个为妾女人的最终归宿。
红姨三人与合儿四人站在她身后,满脸的悲凄与担忧。小姐自己李姨娘小殓之日起,便没有再说过几句话,就这么沉默着,早晚要憋出病来的。
站了不知多久,青篱只觉得身上微凉,醒过神来,太阳已经偏西。从那黄土新坟上收回目光,走到这几人跟前儿问:“合儿可愿跟着我?”
二小姐这三四日里都没开口说几句话,现下一开口便是为她安排去处,合儿双眼含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口里直叫谢谢二小姐,奴婢愿意誓死跟着二小姐。
青篱淡笑着点点头:“要谢便谢你的忠心罢。若非你一直真心善待姨娘,我也不会收你。”
合儿又连连磕头。柳儿杏儿两人扶起她:“小姐最不喜这般模样。以后用心当差。凡事多为小姐着想就是了。”合儿又是连连点头。
青篱看看如血的夕阳,长出一口气,道:“走罢,回府!姨娘头七之时,我可是要好好送姨娘一份大礼祭拜她呢。”
静心院上房内。王嬷嬷诚惶诚恐的立在一旁,心里不断思量着太太方才那番话。那话极好懂,她在太太跟前儿这么久,太太的心思还是能猜到几分的。可是猜到是一回事儿,真正去做又是一回事儿。
王夫人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垂首喝茶,其实也在偷偷的观察着她。
良久,王嬷嬷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扑通”一声跪倒地上:“奴婢为太太做任何事儿都是甘愿,只求到时太太怜奴婢年迈,为奴婢说个情,好叫奴婢少受些罪。”
王夫人连忙放下茶杯,站起身子,双手扶起她,一脸的感动与笑意:
“你放心,现在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事情也说不准一定能到那种地步呢,昨儿已叫苏总管在京郊买了五十亩的良田,一会子他就把田契送来。到时在那田上盖个宅子,一家人和和乐乐的住在一起,可不是不用如现在这般吃苦受罪,还要各分东西好上许多么?”
说着又拿起桌上放着的锦匣子,塞到她手中:“这是我的一些体已你且收着罢。”看了看天色,又道:“早些回去做准备,约莫着二丫头快回来了。这几日她安生的不同寻常,怕是就等着‘幽兰院’那位入土呢。”
王嬷嬷见太太这般的正重,再加上二小姐一向不喜自己,这回又累得那李姨娘自寻了短见,心知这回定然是凶多吉少。罢了,自己一条老命就是再活二十年,也挣不来这些物件儿,这么想着,将怀里的锦匣子抱得紧紧的出了院子。
青篱回府换了衣衫,跪在李姨娘的牌位前,规规整整的磕了几个头。这才去了老太太的院子,老太太听到下人来报,便已猜到二丫头的来意。李姨娘去的那晚,二丫头的所作所为还历历在目,再加上这几天里她出乎寻常的沉默与平静,便知道李姨娘之事不查个彻底二丫头定然不会善罢干休。
一面招了二丫头进来,一面使人去请王夫人与苏老爷。
苏老太太如往常一般端端坐在上首,除了略显疲惫之外,丝毫看不出刚刚经历了丧孙之痛。
青篱一身寡素青衫,环钗尽褪,头上只是戴着一朵小小的白花。缓缓走进慈宁堂。福身行礼道了一句老太太安,便立在那里一言发。
老太太目光一凛,自那晚开始,二丫头就口口声声的老太太太太老爷的,只当她心中有气在心使小性子,没与她一般见识,如今事情了了,抓着李姨娘的死不放也就罢了,反正这件事就是二丫头不提,她老婆子也定然要查个明白的。可这拒人与千里之外的称呼……莫说她当时只是一时震怒没查清楚误会了李姨娘,便是当场打死了,二丫头还敢不认她这个祖母么?
想到这里冷哼一声,也不理会她,青篱淡淡的立着,似乎未听见老太太的冷哼一般,不诧异,不惊慌。
一时间,祖孙俩人就这么无声的对峙着。屋里的一众婆子丫头吓得大气儿不敢出,生怕弄出一点响动来惹了老太太大发脾气。
苏老爷与王夫人到了慈宁堂,看到这般情景,前者眉头微皱,后者则脸色微变。
老太太见儿子儿媳都到了,这才抬起眼皮,扫视三人,盯着青篱道:“二丫头此来所为何事?你父亲母亲都来了,你说说罢。”
青篱跪倒在地磕了一个头,才道:
“我姨娘被那起小人累得为了彰显自身清白,不惜自尽而亡,求老太太查清亲此事。青篱要以那一干人的鲜血以祭我姨娘的在天之灵。”
苏老爷被她的话惊了一跳,重重一拍桌子,斥道:“你哪里学来的这等狠辣心肠?此事自有我与你祖母母亲处置,哪里有你一个女孩家家插手的份儿?”
青篱抬头淡然一笑,道:“老爷难道不知有句话叫作: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么?青篱此举不过有样学样罢了。”
苏老爷被她这风轻云淡的神情气得怒目圆睁:“为父念你姨娘新丧,今日不与你计较,往后若再听你说半句这等话,定然不轻饶你。”
老太太将桌子重重一拍,猛喝一声:“好了!”
“……去将那许嬷嬷、张姨娘与王天保带来。”门外有人应声去了。老太太直直的盯着青篱半响,才幽幽道:“你今日这般情形,我只当你悲伤过度,口不择言。若是再有下次,你可别怪我这个做祖母的不讲情面!”
青篱规规整整的磕了一个头:“谢老太太成全!”
许嬷嬷、张姨娘和王天保被五花大绑的带了进来,三人的神情各不相同,许嬷嬷面带惧色,张姨娘一脸的木然,王天保嘴里被塞着破布,这些日子被那“肝肠寸断”折磨得已然脱了形。
青篱坐在一旁,有一下没一下的划拉着杯中的茶沫,自这三人进来头都没抬一下。
老太太扫了这三人一眼,道:“媳妇儿,你来问。”
王夫人略微一思量,点头应了。把脸一拉,沉声喝道:“张姨娘,王天保,你二人如何串通一气,陷害李姨娘,还不快说来。”
张姨娘木然着一张脸儿,听了王夫的话,眼皮都不抬一下。一个婆子上前将王天保口中的破布取出,他哑着嗓子道:“反正就是一个死,老子已经疼了这么几天,现在说了。老子不是白疼了?”
王夫人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刚要喝斥,青篱淡淡的插了话,“太太不必动怒。这二人即是不怕死,我自会成全了他们。还是先问问那梅花香饼之中麝香之事罢。”
青篱的话刚落地,那王天保体内的毒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