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纪事-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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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阳县主和欧阳玉连连叫好。青篱见他们如此,想来那岳行文定然是回来了。
便使了碧云和柳儿两人前去岳府。
岳行文倒是极给她面子,来得极快,不到两刻钟,便出现在的苏府大花园的入口处。只是此人今日倒换了一身的青衫,越发显得面目清冷淡然,风吹过那如墨一般的黑发,似是画中的人一般踏着青石板而来。
行至凉亭不远处,瞧见一身蓝衣的欧阳玉晃着扇子长身而立,微微一挑眉,脚步不停的进了亭子。
撩衣坐下,青篱连忙倒了茶水递过去,他接过喝了一口,这才朝着欧阳玉淡淡一句:“你怎么在这里?”
欧阳玉晃着扇子回了座,挑眉一笑:“本公子当我被哪位仙人施了隐身的法术呢,原来你瞧得见我呀……”
岳行文盯着他手中的扇子眉头一挑:“你那毛病不但未改,还变本加厉了?这写的是什么?”
欧阳玉指着扇子上的字,颇为自得一笑:“这点子不错罢?”说着指了指青篱:“还是你这位得意弟子说与我的。哈哈,甚得我心……”
岳行文眉头一挑,看向青篱:“今儿你的寿辰,为师原本不想训斥你。可你天天都在琢磨些什么?何时才把心思用到正处?”
青篱连连赔笑:“先生莫训,我只与青阳县主说过这话,定是县主说与欧阳公子的。”
青阳县主一挑眉毛:“就是本县主说的,怎么,你可是还要训?”
自他一来,原本不温不火的气氛,便添了几分的活跃,连方才一直不言不语的小王爷也不停的拉他吃酒。
青篱在一边暗暗称奇,这样冷淡的人,居然还能产生这般的效果,真真是怪哉。
欧阳玉笑着对岳行文道:“我知你不喜见我。不过今日即是见了,我们喝杯久别重逢的酒罢。”
岳行文伸手端了杯子,眉头一挑:“哪个不喜见你?你若能改了你那毛病,我便又喜见你几分。”说着冲着沐轩宇道:“轩宇,这等癫狂之人,你且少与他来往……”
岳行文一面与欧阳玉,沐轩宇喝酒,一面不经意的问了青阳县主几句,准备在京中住多久,何时回去等等。问的都是青篱极想问,却不敢问出口的话。
青阳县主以为他只是随口问问,便说要等胡流风回来揍他一通才甘心回去云云。
许是因提到了胡流风,接下来那三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青阳县主也拉了青篱硬是灌了她不少杯。
沐轩宇与欧阳玉也凑上来,说来与她祝寿,定要敬上一杯酒才是。青篱无奈只得一一饮了。一连喝了数杯,她便觉得脸红头涨,在岳行文的一通斥责之下,那三人才消停下来。
岳行文见她两颊飞红,眼光迷离,便知她是醉了。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来,交于柳儿与她服下。
正文第十二章李姨娘之殇(一)
第十二章李姨娘之殇(一)
青篱迷迷糊糊的自睡梦中醒来。周边一片静寂,屋内昏暗一片,只有一根蜡烛扑闪扑闪的烧着。有一刹的怔忡,这才反应过来是在自己的屋子里。
至于她是如何回的屋子,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要说今日饮的酒也并不比那次在燕山之中多出许多来,那日却只是微熏,今儿却醉得不省人事儿——怕是与心情有关罢。
口中渴得厉害,翻身上床,外间里红姨听到动静,打了帘进来,见青篱已经坐起,连忙问道:“小姐可有哪里不舒服的?头可疼?”
青篱摇摇头,只觉这一觉睡得极香甜,混身舒畅:“只是有些口渴,奶娘现下什么时辰了?”
红姨听了这话放下心来,一面口中念叨小姐不该喝那么多酒,若是老太太瞧见定然不喜云云,一面倒了温茶递给她,听她问时辰,转到外间看了漏刻回道:“戌时快四刻了。小姐这一觉睡得长,足足三四个时辰呢,小姐可饿了?”
青篱摇摇头。见外面银白月光洒地,静幽致极,又想着今日本说晚上要去与李姨娘叙话,若是自己食言,她定然要伤心的。
左右现在精气神儿十足,便叫了红姨:“奶娘可累?若是不累,随我一道去瞧瞧姨娘罢。今儿忙乱了一天,倒没顾上与她说句话儿”
红姨转头看了看窗外,月光极好,便点点头。
柳儿在房间听到这边有了响动,起了身子,又问了一番是否头痛之类的话。青篱不见杏儿便随口问道:“杏儿哪里去了。”
柳儿恨声道:“这个死丫头,自传过晚饭,便跑了出去,说是她同乡的弟弟要回乡,她存了些体已,要与她老娘捎回去,这都去了快一个时辰了,还不回来,定是她那话痨的毛病又犯了。”
青篱微微一笑,杏儿虽话多,倒也极有分寸,什么话当讲什么话不讲,她心中也有数。
柳儿从衣柜里新拿了一件衣衫出来,青篱摇了摇头:“还穿今日那件吉服罢。那是姨娘亲手做的。今儿又是我的生日,我穿着去了,姨娘瞧着也欢喜。”
柳儿原本想说那件衣衫上满是酒味儿,听小姐这么一说,也就把想说的话儿咽了回去,取了那件吉服与她穿上。
青篱对着镜子照了一番,发现并无不妥,这才出了房门。刚走到院中,便听见急促的脚步声“蹬蹬蹬”的从由远及近而来,在静幽的月夜中显得极为突兀,登时一种不详的预感从心中升起。
不由加快脚步,刚行了四五步,院门“光当”一声被人大力撞开,杏儿脸色煞白满脸泪水的跑了进来,一把拉住她:“小姐,快,快,李姨娘……李姨娘,出事了……。”
青篱的心猛然一沉,顾不得多问,连忙跟在杏儿身后跑着向李姨娘的院子而去
柳儿和红姨一愣神的功夫。那二人已跑出十几丈远。
青篱上气儿不接下气儿的跑到姨娘们那一片院子时,只见那平时冷清无人的小道上两侧站满了人,火光通明,这些人个个敛声静气,大气不敢出,只有赵姨娘低一声高一声的呻吟哭喊声,从紧闭的“幽香院”中传出。
赵姨娘和李姨娘的院门口各站着四婆子,青篱认得这些人正是老太太太太跟前儿的。
千防万防,终究还是被人钻了空子。
青篱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紧紧握起,一步一步的走到李姨娘院门前,目光直直盯着那四个守门的婆子,淡淡的吐出两个字:“让开!”那四个婆子不为所动,仍是定定的站着,寸步不让:“二小姐,老太太有话,谁也不许进。”
青篱冷冷的喝道:“让开!”
李姨娘在院里哭喊:“二小姐,回去!回去!姨娘求你回去吧!”
青篱的双手握得更紧,指甲陷入肉中而不自知,丝丝的鲜血从白嫩的手指缝中流了出来。
老太太在院里高声怒道:“哪个叫你来的?还不快给我回去!你们将她给我拉回去!”
门外四个婆子听到这话,有两个婆子上得前来,沉声道:“二小姐,奴婢们得罪了。”
青篱目光扫过她二人,淡淡道:“不必,我自己会走。”说着深深的向院子里看了一眼,转头而去。
这两个婆子见二小姐走得干脆利索,微微一怔,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青篱的双手微微颤抖着,老太太的狠厉她知道。太太对她的恨意她知道,赵姨娘腹中的胎儿对苏府来说有多重要,她知道……千万个念头在脑海中汇聚成一句话:救姨娘!
猛的她顿住脚,那边是一条通往厨房的路。要不要这么做?这么做究竟是能救姨娘,还是会害了姨娘?
深吸一口气,用她仅存的一丝理智叫了声杏儿。杏儿连忙上前,圆圆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和担忧。
“把你听到的,给我一字不漏的说一遍!”
杏儿连忙回道:“奴婢正在二门处胡大娘那里闲话,便听见在老太太院子里当差的陈婆子慌慌张张的回来,说是赵姨娘院子里的春草和夏草来报,赵姨娘吃了李姨娘送去的梅花香饼,便流血不止,孩子已经流掉了……”
青篱的心顿时沉入谷底。使出最后一丝力气,声音低沉暗哑,问道:“可知是男是女?”
杏儿哽咽道:“说是个已成形的男胎……”
青篱闭上双眼,再睁开时,那双眼射出坚定凛冽的光芒,毫不犹豫的踏向前往厨房的那条路。红姨等三人神色疑重的跟在身后,均猜不透二小姐要干什么。
青篱站在厨房紧闭的院门前,淡淡道:“叫门!”
红姨三人虽不明就里,可是小姐此时的神情真真叫人害怕,也不敢多问,齐齐扑上去。将厨房的拍得震天响。
厨房里守门的婆子被惊了一大跳,顾不得穿衣,便跑了出来,开了院门,一看是二小姐,正欲发问。
就听见二小姐的一句:“开库房!”那婆子还欲再问,便听见一声厉喝:“快!”
吓得她的一激灵,一面心里想着二小姐三更半夜的来厨房折腾什么,一面掌了灯,开了库房。
青篱一眼扫过,抱起一个罐子就向外跑。临出门前,对那三人喝道:“抱油罐,跟来!”
红姨柳儿杏儿三人一头雾水,只得按小姐的吩咐抱了油罐跟了出去。
厨房的婆子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这四人来势汹汹,去得匆匆,没头没脑的抱了几罐油便跑。这究竟是什么事儿啊。
从厨房出来,路过一个院子,青篱问这里可有人住?红姨摇摇头说是空院。一个“院”字刚离口,就见小姐已举着手中的油罐泼了上去。她的动作很快,但神情专注,面色平静。
泼完将手中的油罐随手一扔,那罐子“叭”的一声脆响,摔得四分五裂。青篱转头盯着柳儿手中的灯笼,吐出两个字:“点火!”
这三人被吓了一大跳,柳儿呆呆愣愣的立着,一时没反应过来。青篱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灯笼,随手捡了一根木棍探入油罐中一沾,凑着灯笼将木棍燃,再将燃着的木棍顺手丢在那泼满油的院门上,火苗轰然而起,迅速蔓延开来。
火光登时映红她的脸,将她惨白的面色映得通红。她没做一刻停留,转身离开。那神情像是一个贪玩的孩子,刚刚点燃一堆枯草一般毫不在意。
这三人这时才明白,方才小姐为何乖乖的离开,为何突然去了厨房,直到火熊熊燃起,苏府的下人们大声呼叫着往这边儿奔来,也才算明白小姐为何要点火。
接连点了几个院子,冲天的火光顿时映红了苏府上方的天空。这才领着三人快步向李姨娘的院子而去。
幽兰院中,李姨娘衣衫不整的跪缩在地上,一旁跪着一个年约三十左右同样衣衫不整的男子。
老太太脸色此时如同厉鬼一般,指着李姨娘厉声喝道:“原本以为你是个胆小心软的,竟是这般歹毒心肠,胆敢害我苏府的子孙。那可是我们苏府唯的男丁……还做出这等不知廉耻的之事。”说着又指了指那衣衫不整的男子厉声骂道:“说,你是如何与这奸夫合伙害害我的孙子的!”
李姨娘只是一味流泪摇头,口里叫道:“老太太,冤枉啊,我没有,我没有啊。我怎么会害未出世的小公子啊,我,我不认得这人……”
王夫人早在一旁恨红了眼,顾不得尊重体面,扑了上去,对着李姨娘就是几个耳光,一边打还一边怒骂:“我的筝儿定是你这个贱人下的毒。她与二丫头一同跪祠堂,怎么偏偏只有她吃了那有毒的吃食,二丫头却一口没尝,定是你们二人合伙串通要害我的筝儿……老太太,您要为媳妇儿做主啊,我的筝儿差点就被这贱人害死了……你这个贱人,老爷哪里亏你了?你居然这么不知羞耻的偷汉子,我们苏府的脸面都叫你丢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