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胜防之攻其不备-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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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一下又从她的脸上消失，但是夜色隐藏了她的情绪，她也看不清慕源的脸色，只看隐约看到他的眸子里又是一片深沉阴暗，她可以想见那些他对她所在的鄙视、厌恶、不屑又全部都回来了。
刚刚的轻松气氛霎时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杨柳简直怀疑那是在车上做了一个梦。
她一言不发地就往楼上走去，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下回头，问道：“慕源，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即然你这么讨厌我、恨我，那么那时候，那天晚上你为什么要吻我？”
慕源看着她的身影远去刚打开车门准备离开，猛然听到杨柳的问话一时间愣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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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往事非烟（1）

八年前，慕源已经十八岁，杨柳十五岁，距离慕源用人人都有痛苦这一观点来抚慰杨柳已经过去了大半年，而自慕源深夜归家在楼梯上不经意间发现了杨柳让他神魂俱震的美丽也已经有一段时间。那一年的夏天好像特别长，那年夏天的温度似乎特别高，总之在慕源和杨柳的记忆里，那真的是一个漫长而急剧收尾的夏天。
慕源时常发现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那个在那天夜里之前从未让他觉得有什么特别的清瘦而纤细的背影，他觉得她越来越清秀明艳，看见她时他时常感到莫名的躁动与烦闷，有时他将原因归于盛夏的天气过于闷热。他时常将长时间以来围绕在他身边习以为常的女生在心中默默地与杨柳比较，试图找出为什么她总是占据他的思绪的原因。他甚至发现他的异常引起了杨薇薇的注意。有一次，在他又一次从失神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杨薇薇那双狡黠的眼睛里满是吃惊而好奇，然后是自恃美貌自以为迷人的秋波，他直接翻白眼走开，留下一脸愤懑不甘的杨薇薇独自咬牙切齿。
杨柳开始积极开朗起来，她似乎终于寻得了自己生活的力量与支撑点，她努力地去做去改变，而且收到了很满意的效果。她终于有了一个朋友，而且算得上是一个好朋友，她与那个白白胖胖留着齐刘海戴着一副眼镜同样很沉默的女同桌成为了朋友，并且惊喜地发现其实那个女生完全不似她的外表那样沉默无趣而是内心非常丰富，她第一次体验到友谊带来的欢乐。
女孩子一旦爱笑，人们总是比较容易发现她的美，何况她真的很美。很快，杨柳得到了周围同学的关注，她甚至参加并主演舞台剧《罗密欧与朱丽叶》，作为重头戏在校庆期间上演。她似乎摆脱了以往生活中种种流言曾带给她的困扰，关于她的母亲是如何的风~流浪~荡是整个Z市人民茶余饭后的谈资，关于身为她的女儿所必须承受的种种目光的打量，好像这些都不再是那些无法跨越的将她与整个世界隔开的屏障。那是她前所未有的一段欢快时光。
而慕源，在她的生活中越来越占据着重要的比重。他在她的心目中一直是天神一般不可企及的存在，她羡慕他的阳光英俊开朗自信，羡慕他在同学中的一呼百应朋友环绕，但是她现在却发现自己在羡慕之外还有着另一种似甜蜜似忧愁的心绪。她想让他看到自己越来越好的一面，看到自己最好的时光，她也想时时看到他，不管她在做什么想什么似乎总是能想到他。慕源存在于清晨浅浅的阳光里，存在于课堂上粉笔黑纵横的黑板上，存在于走廊里攒动的人头里，存在于午后令人昏昏欲睡的讲课声中，存在于晚睡前寂静的夜里，存在于她呼吸的空气里，总之慕源无处不缺，无时不在。当慕源看着她对她微笑和她说话的时候她内心的欣喜常常让她自己都感到吃惊，她无法抑止地一遍遍在心里描绘他明朗英气的笑容。
他已经成了她的男神。
一天傍晚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因为在学校里排练《罗密欧与朱丽叶》，杨柳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最后一个。一进门杨薇薇从她眼前走过，并且斜着眼睛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杨柳莫明其妙，不加理睬，然后看见慕源走出来跟她笑着打招呼。杨柳愉快的心情并未受到杨薇薇的影响，相反因为慕源的笑容很高兴。
当她吃过饭在花园里的长凳上背着台词的时候，慕源来到了她的身边。
“你一个人在这里唧里咕噜念什么呢？”他问她。
杨柳告诉她自己在背台词，为舞台剧表演做准备，并且很满意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一点吃惊与赞许。
“你可以帮我对一下台词吗？”杨柳问他。慕源很痛快地答应了。
于是莎士比亚那些经典优美的句子像烙印般深深地印在了杨柳的记忆中。
我在这夜色之中仰视着你，就像一个尘世的凡人，张大了出神的眼睛，瞻望着一个生着翅膀的天使，驾着白云缓缓地驰过了天空一样。
姓名本来是没有意义的；我们叫做玫瑰的这一种花，要是换了个名字，它的香味还是同样的芬芳。
我借着爱的轻翼飞过园墙，因为砖石的墙垣是不能把爱情阻隔的。
所以原谅我吧，是黑夜泄露了我心底的秘密，不要把我的允诺看作无耻的轻狂。
或者要是你愿意的话，就凭着你优美的自身起誓，那是我所崇拜的偶像，我一定会相信你的。
……
花园里的那一棵高大繁茂的榆树细碎的枝叶在潮湿闷热的夜风里飒飒作响，散发着这种树木独有的阴~柔的气息。后来每当杨柳闻到这种树木的气息，总是会想起那个夜晚。也许是因为那一晚的夜色太温柔，也许是因为那夜风里裹挟着夏日激情的澎湃，总之在莎翁优美流传不息的台词里，杨柳只看得见慕源明亮的眼睛越来越近，其中笼罩上了一层无法言说的柔情，令她深陷其中再也无法自拔。
然后慕源低下头吻了她。
杨柳的确感到意外，但是没有很惊慌，只是在他的嘴唇碰上她的那一刻微微睁大了眼睛，看见眼前他放大了的面孔，看见他微闭的眼睑处修长的睫毛，随后也闭上了眼睛。
这是一个仅有几秒种的吻，但是杨柳却感到整个世界都在她面前静止了。
然后慕源离开了她的嘴唇，微笑静静地看着她。
她的眼睛也睁开了，然后无法自抑地在他沉静的目光里涨红了脸。
“呃，接吻的那一幕还在后面。”她看着他的眼睛说，然后他们两个轻轻地笑了起来。
这是杨柳的初吻。后来她无数次地想起这个时刻，她与那个少年并排坐在长凳上，两人嘴角边都噙着笑意，一种无声的默契在两个之间形成，同是她将它看成是两个人之间一段新的关系的开始与萌芽。她并未想得太久太长远，那时她还那么年轻，根本不会想到未来要怎样怎样，但是在他与她之间有什么不一样了，有什么东西确定地开始了，她对这一点很确定。
“上演的时候你会去看吗？”杨柳问他。
“不会。”他很干脆地回答。
杨柳有些失望，但是她不知道，慕源想到别的男生会在舞台上亲吻她就感到一阵无法言说的别扭，即使只是在表演。她回房间的时候看到杨薇薇用一种诡异的神情瞪视着她，但是她早已习以为常视而不见。
后来，这出舞台剧在上演的时候引起的轰动效应简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不仅是因为表演完美，更是因为在两人殉情时朱丽叶对罗密欧的那个吻。
本来排练的时候，指导老师说只要两个人在台上用借位的方式就可以了，哪知在正式表演的时候那个本该已死去作挺尸状的罗密欧嗓子里一阵痒难以自抑地咳嗽了一下，头一偏，杨柳的吻正好落在了他的嘴巴上。
霎时整个台下先是一片敛声静气，然后是戚戚查查嗡嗡的声响，杨柳有些吃惊，但是并未放在心上，镇定地完成了接下来的表演。
但是舞台剧结束之后的生活却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关于她和她的母亲的种种流言再次蜂拥而起，之前杨薇薇一直高调地作为杨丽珍的女儿在校园里作为引人注目的谈资，但是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又都集中在了她杨柳的身上，关于她是如何地作风开放大胆如何肆无忌惮地勾引学校里的男生，有无数女生宣称杨柳抢走了她的男朋友，有无数男生声称曾经和她有过暧昧，一时间流言四起。
不久之后，杨丽珍与生意失败的慕立信以最快的时间离婚转身嫁给了章达辰，再次为Z市人民茶余饭后增添了一个谈资。而杨柳身为她的女儿，在校园里享有了更多的关注，大家时常将杨丽珍以天生丽质难自弃的美貌如何在有钱人之间左右逢源和杨柳在舞台剧中的大胆表现连系起来，大家纷纷表示这三个姓杨的女人都将会在这一条路上越走越远。
杨柳将自己所有的屈辱、不甘、愤怒默默地压在了心底，决心走自己的路，不再被他人的眼光左右自己的情绪，她相信即使所有的人都误解看低她，至少有一个人会真正了解她懂她。
但是，恰恰是慕源给了她最深最猝不及防的伤害与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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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往事非烟（2）

慕源的父亲慕立信在生意失败、杨丽珍与之离婚然后迅速嫁给章达辰后不久突发心脏病去世。
杨柳与杨薇薇随着母亲另嫁他人搬离了慕家。她因为母亲的凉薄自私而感到深深的羞愧，离开慕家的时候她想见见慕源，对他说声对不起。她走进他的房间的时候，慕源正站在窗边一动不动。她走过去从后面握住了他的手，慕源回过头来，他的目光平静，但是有着遮不住的担忧，她知道慕叔叔最近心情和身体都很差。
“对不起，慕源。”她说，立刻眼眶湿~热酸~胀。
慕源没有说话，反握住了她的手，抱住了她。
她靠在他温~热的怀里，鼻子里闻到他身上那种清新混合着非常特别的气息的味道，他的肩那么宽阔，她的头顶只到他的下巴。她想安慰他，抚平他眉间隐隐的忧愁，但是感到无能为力，只能更紧地搂住他的腰。
良久，她感到慕源的手臂力量越来越大，而且呼吸越来越粗~重，与是她抬起头来看他的脸。他的目光幽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又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慕源的身体非常地僵硬，他的头低下来，她闭上眼睛准备迎接他的唇。
就在这时，杨薇薇尖锐的嗓音从楼下传来：“杨柳，你还走不走了？！”
杨柳睁开眼看见慕源正在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吧？”她问。
慕源笑了：“会的。”
下楼见到杨薇薇的时候，杨薇薇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她，阴阳怪气地说道：“我打扰你们了？”然后哼了一声走了。
再次见面的确很快，快得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慕源的父亲突发心脏病去世，谁都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因为他一向身体健康。慕氏集团本已损失严重这下更是群龙无首，谁也没想到慕立信竟然会这样撒手西还。慕源那时还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大男孩，一时间他原有的稳定的世界仿佛一下坍塌了，危急时刻是他的姑姑慕立欣站了出来，受任于危难之际，以一个女人的身份顶住无法想像的压力与困难将企业支撑了下来。
追悼会的时候章达辰与杨丽珍也去了，与逝者刚刚离婚不久的女人转而以别人妻子的身份来追悼前夫，自然是引起了无数人的注目。
同去的还有杨薇薇和杨柳。杨柳去了之后只是悄悄地站在一旁，悲痛不已。她没有错过慕源看向杨丽珍与章达辰二人时目光里深深的厌恶与痛恨，她没有感到吃惊。慕源一眼都没有看向她，她也觉得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