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顾已铭心-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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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每天都会在这边吗?”
“不定。”
“来找你画画的人应该不少吧?”
“还行。”
“这样聊天会不会影响你啊?”
“……不会。”
高添添又问了好些基本让人无法拒绝的问题,田遥都是两个字打发掉。
她们频频对视。高添添眼里盛着笑,似乎心情不错,全程眼神几乎没什么变化。田遥的也无太大波澜,说不出是淡然还是木然。
“画好了。”
田遥从画夹上取下画纸,高添添起身走到她身旁。
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身上还有可取之处。
“挺像的。”高添添颔首,轻声说:“你帮我再签个名吧。”
田遥眼神一滞。
她知道。她一定知道。
就像她也知道她一样。
田遥将画纸按回画夹,挥笔在右下角签上自己的名字。字迹龙飞凤舞,像主人的穿着一样漫不经心。
高添添笑着接过画纸,轻轻将之卷起。
“谢谢了。”
“慢走。”
“我会再来的。”
“……”
高添添果然不是说笑,第二天,第三天……就像周坤一样,高添添每天几乎定点出现在她眼前。
高添添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甚至周坤也没有。他们就像黑白无常一样,阴魂不散。
田遥的黑眼圈有些重了。
田遥把这归结于做贼心虚,可她明明不是贼,在高添添面前不是,在周坤面前更不是。
第四天的凌晨,田遥回到住处,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这几天她的手机都没动静,以至于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下班了吧,回到地方了吗?】
田遥握着手机坐到沙发上,愣愣地看着手机,没有回复。很快,手机又进了一条信息——
【怎么不吱声?】
田遥赤脚踩在沙发边缘,单手抱住膝盖。她呆了一会,还是没有回复,因为,陈景皓把电话打过来了。
“喂……”也许是刚才跑得太急,田遥的声音有些沙哑。
“田遥?”
“在。”
陈景皓像是松了一口气,“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田遥说:“我能有什么事。”
“……”
“你在担心我?”
田遥听到电话里长长的叹气声,然后是低沉又熟悉的男声:“你说呢。”
田遥瘪了瘪嘴,“真好。”
“什么?”
田遥轻轻抽了一口气,“你什么时候回来?”
“过几天吧,怎么了?”
田遥没回答,陈景皓似乎轻声笑,说:“想我了?”
“嗯。”
“……”
那边的沉默冗长得叫人难受,田遥吸了吸鼻子。
“陈景皓,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好想你……”
你回来好不好。
说完,她把头埋在膝盖上,很快,牛仔裤上晕开了两片水渍。
陈景皓好像说了些什么,她没有听清,或者他并没有说什么。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最终也不会有结果,这已经不重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29章
第二日,田遥一直睡到下午两点才悠悠转醒,她脑袋还有些沉,不过肚子更饿。她揉着眼睛坐起来,拉开窗帘往外瞅,天色有些阴沉,又不像风雨的前兆。
田遥起床洗漱完,又将昨天的衣服洗了。她在阳台晾好衣服,甩了甩手上的水,门外就响起敲门声。
田遥站在阳台的门口,望向那扇黄色木门。她有片刻的愣神,怀疑自己幻听了。
屋里很安静,显得刚才的敲门声格外突兀。她这里,很少会有人来,而来得最多的那个人,没道理会出现。
“谁?”
“我。”
一个简简单单的“我”,拉着田遥前行了几步。明明只有几步之距,她却觉得两腿发虚。
田遥拉开门,陈景皓就站在门外,高高大大的一个。他扶着门框,那双眸子依然幽黑晶亮,跟那天晚上的一般。
田遥本就没太多表情,而此刻的几乎可以用目瞪口呆来形容。
陈景皓笑了笑,说:“怎么,不认识我了。”
“不是,你——”
“我怎么了。”
田遥咬了咬嘴唇,小声说:“你怎么回来了。”
陈景皓又笑了,这回有些无奈的意味。
“你说呢。”
田遥瘪了瘪嘴,眼眶立马红了。她什么也没说,上前一步扑到陈景皓怀里。陈景皓像是早有准备,紧紧将她拥住,推着她进了门,斜倚着到了门背上。
田遥双臂环住他窄劲的腰,她抬起头,看见他线条坚硬的下颌,上面爬出了青色的胡茬。陈景皓似有所觉,微微低下了头。
他的眼睛幽黑深邃,温柔得像春夜的细雨。
此时此刻,一切言语都是累赘,一切试探都是托磨。
田遥踮起脚,牢牢吻住了他。
男人的下颌很粗糙,嘴唇却很柔软,带着他独有的气息。
他的指腹覆上她的脊梁骨,从腰部一路缓缓往上。陈景皓从来不知田遥会有这么瘦,隔着衣料也能感觉到细微的突起和战栗。
初秋的风卷起帘尾,桌上的画纸被吹得沙沙作响,像极了夏日的某个午后。
陈景皓松开她,田遥的嘴唇已有些微红,像露水洗过的红芍药。他抬手撩来贴在她脸颊上的头发,摸到那些整齐的头发,他顿了一顿,说:“这个……戴着不难受吗?”
陈景皓指的是她的假发。
“……”
“摘下来吧,戴着不热吗。”
“……”田遥抬头看向他,陈景皓的神情不像开玩笑,然而田遥的也不像。“会吓到你的。”
陈景皓口气轻松,说:“又不是没见过。”
田遥轻轻摇头,说:“真没见过。”
陈景皓静了一会,稍稍歪头,“……剪了?”
“剃了。”
“……”
陈景皓表情凝滞,掐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什么时候?”
“就前些天。”
田遥语气淡淡,看待这件事的严重程度显然跟陈景皓不在同一等级。
前些天,高添添回来的时候。
陈景皓站直了一些,刚好可以看田遥的发顶。他忽然低下头,吻落在她的头发上,接着是额头、眼睑、鼻梁,最后停在她的唇角。
他的吻细细碎碎,轻柔和缓,像在进行某种虔诚的仪式。
这是一种救赎,也是一种认可。
陈景皓拉着她坐到沙发上,他抬头盯着田遥看了一会,倏然笑了,像是已有预谋一般。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说:“坐这。”
田遥垂眼,毫无征兆地想起他只穿裤衩的光景,那富有力量感的双腿……
“会硌疼你的。”田遥别开眼,双颊更加滚烫。
“不会。”
陈景皓轻轻一拉,将她带进怀里。他单手托住她的腰,另一手与她十指相扣。陈景皓的手掌很大,田遥将手指轻轻扣起,那份温度和力度让她很踏实。
“真不疼么。”田遥脚尖还点着地面,试图分担一些落在他身上的重量。
陈景皓笑着摇头,说:“不疼,你太轻了。”
他识破了她的小把戏,轻轻一抬腿,跟着托在她腰上的手放松了一下,田遥整个人一下子往后倒去。田遥被吓得轻呼了一声,顺势紧紧握住他的手。陈景皓笑着,又伺机将她稳稳托住,这样,田遥整个人都被他抱在了怀中。
田遥:“……很好玩么。”
陈景皓严肃地点点头。田遥轻声笑了笑,伸手抚摸他的脸颊,陈景皓不由跟着她的细抚微微偏过头。男人的肌肤没有女人的细滑,甚至还有些粗糙,但正是因为这份差异,让田遥觉得很真实。
真实得不像做梦。
“真好。”田遥不禁喃喃。
“什么好?”陈景皓问。
“能够见到你。”
“……这就算好了?”
田遥毫不犹豫地点点头,陈景皓侧头在她掌心上亲了一口,笑道:“没出息。”
墙壁上的钟指着两点半,陈景皓说:“还去江边画画吗?我陪你。”
“……不去了。”田遥说,“歇一天。”
“那就不去。”陈景皓想了一下,又说:“一个下午可以画几张?”
田遥收回手,说:“够去澜阳的车费。”
陈景皓一愣,轻声笑了。
“那你会去吗?”
“也许吧。”田遥说,“你是去澜阳办事么?”
陈景皓嗯了一声,“进货,酒吧缺酒了。”
“上次也是?”
“哪次?”
田遥没有立即回答,只是静静看着陈景皓。陈景皓想了想,才恍然,拉了拉她的手,说:“上次是去我妈那里,然后顺便办事。”
“你妈妈……”田遥说,“你老家在澜阳么。”
“老家……”陈景皓笑容有些僵硬,他将田遥搂紧了一些,“算是吧……我家情况有些复杂,以后我再跟你说。”
田遥了然地点点头,“听说澜阳风景挺好。”
“嗯。澜阳属于山地丘陵地区,典型的喀斯特熔岩地貌,溶洞和山水都值得一看。”陈景皓抖了抖腿,低头看向她,“你想去吗?下次带上你。”
“下次……”田遥愣了一愣,“再说吧……太远了。”
陈景皓不以为然,“不远,开车一般就六七个小时。快的话,五个小时就能到。”
田遥看着表皮剥落的木沙发,眼神有些飘忽,她摇摇头。
“还是太远了……”
还是太远了,去不到的。
她说的是时间,他理解成了距离。
田遥转头看着他,他们离得很近,口风都飘到对方脸上,田遥闻到一股淡淡的烟草香。
“陈景皓,我们去旅游吧。”
田遥忽然说,类似一槌定音的架势。陈景皓定定地看着她,田遥表情没什么变化,不像说说而已。他发现有些跟不上她的思维,“……怎么突然说要去旅游啊。”
“你不想和我去么?”
“想是想,但是——”
田遥静静看着他,像以前许多次一样,她并没有发火,也看不出有多失望。陈景皓甚至觉得,再继续坚持一会,也许她会说:“那就不去吧。”
田遥嘴唇微微颤动一下,陈景皓抢先说:“好。你想去哪里,我陪你去。”
“真的可以么。”
“嗯。”这回,陈景皓很笃定。
有时,陈景皓不得不承认,田遥比他勇敢。
她坦率地诉说她的思念,击碎他的迷茫和犹豫,将他从感情的迷沼中拉出来。
她的行为准则很简单,甚至有些直来直往。她手无寸铁,也敢冲到最前面。
那份不顾一切的孤勇,也许你会觉得那是无知,而我恰恰觉得那是最真实的勇气。
陈景皓轻轻摇了摇她,“你想去哪里,什么时候走?”
“你最快能什么时候?”
陈景皓不知道田遥为什么这么赶,但他觉得没必要知道,只要顺着她来就行了。
“我都行,你定。”
“今晚,可以么?”
“……”陈景皓不由笑了,“今晚就走,你是想跟我私奔吗?”
但田遥没有笑,她笑不出来,甚至有些想哭。
“就算是吧。”田遥说,“你愿意跟我走么?”
“……”
陈景皓觉得不能再任其自由发展下去了,他将她搂紧了一些,由十指相扣改成握住她的手。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想去几天。我们先把地方定了,再确定时间和行程,交通工具和住宿什么的。酒吧那边还有些事,我得回去交代一下,这些准备,大概得要两三天。”
“有这么复杂么,就是出去走走,买张车票就可以。”
“这些当然都是必须的,不然那不叫旅游,那就成逃亡了。”
陈景皓松开她的手,泄气地往后一靠,笑容有无奈。
逃亡。
田遥愣住了。
原来她潜意识里,把这次旅游当成了逃亡。
就像五年前那次一样,毫无预兆,突然而至。
陈景皓看她发愣,后悔自己语气太冲,放缓了口气说:“这样吧,你把想去的地方、去多久,想好了告诉我,剩下的我来准备,好吧?”
田遥点点头,表情凝滞。
陈景皓轻轻推了推她,“怎么了,不开心?”
“没有。”
“……”陈景皓怔怔看着她从他怀里站起来,一点也不像没事的样子。
田遥瞥见他皱起的眉头,无所谓地笑笑,说:“我还没吃饭,饿了而已。”
陈景皓眉头拧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