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顾已铭心-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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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景皓看着那张秀气的脸,点头:“啊,你要去哪?”
司机声音沙哑,略带鼻音。
田遥卡壳片刻,才答:“到市区方向吧。”
听起来更像是确认他的行车方向。
陈景皓点头,开了锁:“上来吧。”
田遥道谢,坐了进去,解下背包抱在怀里。车内饰和它的外形一样,透着股沧桑。
陈景皓才发现,这姑娘岂止清秀,简直有点刷新他的审美了——当然除开那头参差不齐的短发的话。
田遥等了一会,司机没有开车的意思。田遥侧头,看着司机。司机也望着她。
陈景皓平静地提醒道:“安全带。”
田遥顿悟:“是。”
她侧身拉安全带。许是车子老旧,田遥拽了几下,才把安全带扣上。
听到她生硬的回答,陈景皓有些愣怔。
他并不是在命令她,她却回答得像士兵对上级一样。
等那咔哒声传来,陈景皓才回过神来发动车子。
陈景皓没有放音乐,也没有听收音,车里安安静静。车上多了一人,他比先前多了几分专注。
外面潮湿又阴暗,车内像被隔成另一个世界。田遥盯着打在挡风玻璃上的雨滴,还有规律摆动的雨刷,琢磨着那张脸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姑娘哪里人啊?”也许是觉得车里气氛沉默而尴尬,司机主动搭讪。
田遥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是在问她。
她逮着机会瞅了瞅司机的侧脸,刚毅的曲线险些让她失神。
只是还是想不起。
田遥放弃,答道:“葵安。”
葵安是宁川市下的一个县。陈景皓旋即接话,“那挺近的。我有朋友也是那里人。”
田遥:“哦。”
陈景皓默了一默,又问:“怎么大晚上的一个人在那个地方啊?”
田遥:“打不到车。”
陈景皓:“……”
又换了几个寻常话题,田遥都简要作答,但从不反问。陈景皓瞧她似乎不太爱说话,索性闭嘴,专心开车。
雨开始变小,陈景皓开车稳当,田遥渐渐有了睡意。
前方是一个铁路涵洞,车前灯的光柱打到一片积水上。陈景皓减缓了车速。只是那么几秒的时间,车身一阵晃动,车前灯灭了。
熄火了。
他们陷入一片昏暗中,田遥彻底没了睡意。
“……这破车!”陈景皓低骂了一句,挂了空挡拉起手刹,摸出手机打亮了电筒。
陈景皓平时开惯了SUV,估摸着这水深最多舔到底盘。他全然忘了身下是一辆破破烂烂的丰田卡罗拉。
田遥喃喃:“熄火……了?”
陈景皓歉然,“嗯。我们下车吧。”
田遥:“是。”
陈景皓这回没空细品她那个严肃的回答。他掰了掰门锁,车门刚推开,积水就漫了进来。
陈景皓皱眉,没有犹豫,跨出了车外。积水已经泡到他的小腿肚。
田遥看见漫进来的水,条件反射地抬起脚。
“你等等。”陈景皓说着,淌着水绕到她那边,从外面拉开车门。
陈景皓拿着手机的手抵着车门,低头看着田遥,“水太深了,我背你出去吧。天冷,弄湿了不好。”
本来好心载客,没想出了意外,陈景皓多少有些过意不去。水已经泡到他的小腿。
田遥却摇摇头,一脚跨出,踏进水里。
“……”
陈景皓见势退了一步。
“没事。”田遥站到水里,将背包甩到肩上。
手机的白光在空旷幽黑的涵洞里劈出一方光亮,田遥这才发现,司机个头很高,比她高出了大半个头。他穿了蓝色冲锋衣,看起来很结实。
陈景皓无奈,手机朝外晃了晃,“好吧。你先到外面干的地上。”
田遥不动,“那你呢?”
“总得先把车推出去。”
陈景皓蹚到车头,带动的水声在涵洞里格外响亮。田遥背好背包,蹚到了他身边。
陈景皓的目光和灯光都追随着田遥,“你跟过来干嘛?”
田遥理所当然,说:“不是要推车吗。”她抡起袖子,伏下身两手压在车盖边缘。
陈景皓一愣,在这样困窘的场合下,他忽然微不可见地笑了笑。
“你会开车吗?”陈景皓问她。田遥抬头看着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去把手刹放下。”陈景皓吩咐她。田遥照做,她弯腰从驾驶座出来,便感觉到车在缓缓后退。
这司机力气真不是一般大。
陈景皓早已收起手机,田遥扶着车身回到他身边,埋头合力把车子往外推,谁也没有说话。车盖冰凉,她双臂开始发麻,脚部传来的寒气让她冷得微微战栗。
车子一点点往后退,细雨洒到他们身上时,车子终于被推出了积水区。田遥听陈景皓的吩咐,又回去把手刹拉起。
陈景皓扶着车盖喘气,让她稍等,便掏出手机打电话。
田遥识趣地走开了一些。她站在路边眺望周围,路两旁被大树和灌木挡住,黑灯瞎火看不出这是什么地方。夜风细雨,田遥打了一个喷嚏,赶紧将兜帽罩上。
陈景皓打完电话走到她身边,说:“太晚了拖车来不了,得等明早才能把车子拖走。”
田遥闻声转过身,陈景皓也戴上了冲锋衣的帽子,两个人的裤管还滴着水,细雨在外套的表面蒙上一层白砂糖。
他又继续说:“这会估计也打不到车。等会就近找个旅馆,休息一晚,明天我再送你到市区。你看怎样?”
田遥冷得只想跑在热水里。她没多想地点点头。
“好。”陈景皓回去关好窗,锁好车,再度打亮了电筒,便和田遥往来时方向走。
走了几步他才回过神来,问田遥:“你怎么不打伞?”
田遥两手揣兜里,头也不抬,“没伞。”
陈景皓:“……”
半晌,田遥突然仰头看着他,“你也没伞。”
“嗯。”
陈景皓和田遥复又恢复沉默,闷头继续往前走。
走了大概半小时,陈景皓和田遥来到一家旅馆,门口上方悬挂的LED显示板滚动着客房的优惠信息。
陈景皓推门进去,田遥紧跟着。被冻了太久,进到门厅都让他们感觉到说不尽的暖和。
“先生,请问要住店吗?”柜台后的服务员撑起眼皮起身问道。
“你们这还有单人间吗?”陈景皓问。
“有的。”服务员扫了一眼田遥,又低头看电脑上的住房信息,“还有几间。”
“那麻烦帮开两间单人间。”陈景皓掏出钱包。“一晚。”
田遥也卸下背包,准备掏钱。
陈景皓拦住她,“不用,我来。今晚让你淋雨受冻了,都我的错,不然你现在都能在市区了。”
田遥静静注视着他,像在确认。在陈景皓坚定的目光下,她收回了手。
她的顺从让陈景皓很受用。
服务员:“单人间一百六,押金一百,一共五百二十。麻烦两位出示一下身份证。”
陈景皓和田遥都将身份证放到桌上,收手之时,两人都往对方的卡片上瞥了一眼。可惜卡片被服务员快手地抹走了,他们都没看清上面的名字。
田遥撇开眼,陈景皓却将目光移到了她的侧脸上。
刚才路上没注意,陈景皓这才发现田遥长得高挑瘦削,白白净净,看起来像个少年。
因着那头不羁的短发,她在陈景皓眼中横竖都成了少年。
服务员低头为他们择单开房,把POS机递过来,陈景皓伸手去按密码。田遥转过眼,打量起这家旅店。
风格很古朴,目力所及都是红褐色的木质家具和青白色的瓷器,看起来倒幽静。
服务员把房卡和身份证还给他们,房间在三楼。
陈景皓和田遥离开前台时,地板上积了一小滩水。
乘电梯直上三楼,门廊铺着深蓝条纹地毯。他们的房间挨在一起。
进门前,陈景皓叫住田遥,“明天我喊朋友过来,到时把你一起送到市区。明早我叫你。”
田遥点点头。
“那,晚安。”陈景皓说完,刷开了门。
“晚安。”
田遥进门,随手将背包扔在床边的单人沙发上。她坐到床边,脱下浸湿的鞋袜,脚都泡出了橘皮。
她在外面脱了个精光,才走进浴室。热水淋到身上,两条腿才终于慢慢恢复知觉。
田遥洗完换上睡衣,坐在床上边擦头发边回想一晚的经历。想着想着焦点又落在那个司机的俊脸上。
到底在哪里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最终敌不过睡意,田遥在想出答案前睡着了。
翌日六点,没有闹钟,田遥依然准时醒了。她猜这个点隔壁司机还没起,洗漱完毕后又再床上发了会呆。拉开窗帘,外面早已放晴。窗外街边的枯树上,不知几时冒出了绿芽。
春天来了,她的生日也快到了。
田遥没有看手机的习惯,估摸着七点多快八点,她穿上依然潮湿的跑鞋,背上背包,敲响了隔壁的门。
她叩了三下,退了一步等着门开。
那个司机的动作出奇的慢,田遥等了许久,在犹豫着要不要再敲门时,木门才被从里拉开。
“那么早啊。”陈景皓睡眼惺忪地看着她,说完别过脸打了一个哈欠。
陈景皓上身穿了一件深蓝长袖衫,下^身……只穿了一条黑色平角内裤,下面露出精壮的长腿。田遥不由脸红了。
她正想跟他道别,陈景皓又说:“你等我一下,我再睡一会,实在太困了。”
说完,他连门也不关,径直回到了屋里。田遥这回才注意到,他的鼻音比昨天更重了。
田遥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
陈景皓侧躺在床上,紧裹着被子,只露了一个头在外面。床头柜放着黑色的钱包和手机,他换下的衣服随意搭在沙发上。
田遥不自在地抠着背包的肩带,问:“哎,你是不是生病了?”
“唔……”陈景皓抬了抬头,看了一眼站在床尾的她,又浑不在意地躺下,拉起棉被捂到下巴,含糊不清地喃喃,“没事,我再睡一会,再睡一会就好了。”
田遥静静等了一会,才壮起胆子,走到床头,隔着衣袖口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她依然感到灼热的温度。
田遥起身,走到门边将陈景皓的房卡从取电槽中拿出,插上自己那张后出了门。
出到室外,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脚底寒气越发明显。
她沿着大街走了二十分钟,才找到了一家药店。她想起温礼买过的感冒药牌子,叫店员拿了一盒,仔细研读了一遍说明,才付钱离开。
回来路过早餐铺,田遥要了两个包子匆匆咽下,又打包了一份瘦肉粥。
陈景皓再次醒来是因为旅店的电话,前台问他是否还要续住。他只说不用,等下便退房。挂上电话,陈景皓看见床边桌上多了些东西。
一盒开封的感冒药,铝箔包装片上空了一格,还有一个打包碗,旁边一个空水杯。
陈景皓虽脑袋昏沉,期间之事却记得一清二楚。
那姑娘话不多,甚至没有跟他道别,只烧了水,看着他把药吃完,就离开了。
陈景皓以为她只是回到隔壁,没想到……他对着桌上多出来的房卡和一百六十块人民币叹了一口气。
碗里的粥早已凉透,陈景皓不以为意地喝完,又补了一颗药。他收拾妥当,拿着两张房卡下了楼。
作者有话要说:
☆、第03章
田遥在泰景江畔的一个老小区租了房。小区建于上个世纪末,楼房墙面是老旧的灰色瓷砖,窗户下方大多渗着褐色的锈迹。
房东是一对中年夫妻,在这住了二十几年,最近搬了新家,才低价将房子转租出去。房东走前把另外一把钥匙交给她,拜托她一件事。
钥匙是对门家的。那里住着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但不常回来,留了把备用钥匙给房东,让他帮忙偶尔照看那些花草。房东有时家里来了亲戚,家里住不下时,邻居也会大方地把地方暂借给他们。
房东已经跟邻居打过招呼,邻居让房东直接把钥匙留下就成,反正屋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听到这处,田遥已明白房东的意思。她便答应房东,钥匙她会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