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有只白骨精-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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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就是个斗士,正直而不折,对弄权的英王之流深恶痛绝,这才会从昔日两朝宰相太子太傅的元老之尊流落到这里。而自己也正是敬佩他的风骨正气,这才接受他的邀请当了衙门捕头一道清肃地方。李观涛现在在他眼中,亦父亦友。但敌手太过强大,他担心李观涛现在发力,不但不能扳倒对方,反而彻底激怒对方引祸上身——虽然那个倔强的老头早将生死看淡,随时摆出准备赴死的架势,但自从几年前亲历了李元将军的遇害一事后,他不想让他也就这么死。所以今天把村里的事都交代了,他就打算进县城,看着老头才放心,估计不能天天回了。至于答应过那个女人的事,既然她已经有人了,也就不急,等这阵子过去了再说。
杨敬轩骑马出村到半月坡时,远远看见个货郎担了担子快步而来。靠得近了些,见那个货郎十分年轻,比自己还要小些,肩膀宽阔,脚板厚实,再看脸,浓眉大眼,与石寡妇描述的一模一样,忍不住勒了马看他。
这货郎正是李果儿。他与林娇约好今天送货,除了原先讲好的东西,特意还进了些女人家戴头上的夹子绒花摆在上面,想着只要她看中,就是送几个也愿意,兴冲冲地挑了担子来。忽然见对面来了个骑马的人,乡下骑马的人少见,而且走得近了些,见他穿的似乎是官府中人的衣服,腰上还带了刀,所以多看了几眼,这一看就看出了问题,见那男人停住了马,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神情严峻,心里便发毛了,急忙低头加快脚步,想快点过去。
杨敬轩回头盯了李果儿的背影片刻,终于叫道:“你就是李果儿?”
李果儿吓了一跳,停住脚步回头,犹豫了下,终于点头称是。
杨敬轩听他承认,心里一时又有些五味杂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下马便朝他走了过去,问道:“你进村干什么?”
李果儿心想我是货郎,进村自然卖货,这还用问?只见那男人神色似乎不善,又是官府中人的模样,哪里敢多话,急忙说:“官爷好。我进村是卖货的。”
“卖给谁?”
李果儿一怔,为难道:“官爷这话问的……村里女人家来买的居多,要问是谁就难说了……哦是了,今天过来是要去村口老杨家,就那家小叔子眼睛看不见的。他家女人春娇叫我带货,我这才特意来的。”
乡下女人被人叫名字,本也没什么,只现在听他“春娇”叫得顺溜,杨敬轩却觉十分刺耳,顺他手指的扫了一眼担子里的东西,压下心中莫名涌出的不快,想了下,说:“我姓杨,是这村里的族长。前些时候发大水,县衙为防瘟病流传,不但叫人喝药,还禁止各村人相互走动,现在过去没多久,这禁令还有效,你短期内不要再来。”
杨敬轩说的这禁令,并非无中生有。只是大水过去将近一月了,这禁令早松了下来。
李果儿见这人居然自称族长,又板着脸很是严肃,心中虽不甘,却也不敢不从,慌忙点头,眼睛看了下林娇家那边的方向,讨好道:“我晓得了,晓得了。只是现在你看……我和她都约好过,要是不去怕她空等。能不能通融下,我就只去她家,递了货我就走?”
杨敬轩见他眼睛盯着坡下那方向,心中更是不快,说:“东西给我吧,我拿给她就是。钱我也帮她垫。”
李果儿无奈,只好拿出用根细绳系好的物件递了过去,报了价钱,杨敬轩从身边摸了钱给他,见他犹豫了下,忽然从前头担子里拿了朵式样新巧的绒花再递过来,一怔,抬眼望去,见李果儿黑黑的一张脸竟仿佛也现出了丝红晕,说:“官爷,这也是她说好要的,钱算里头了。麻烦您也顺便一道帮我递下。”说完便转身,挑了担子飞快而去。
杨敬轩低头看着手上的绒花,捏着转了几圈,回头看眼村口春娇家的方向,犹豫了下,终于掉头往回而去。
第32章
货郎挑了担来,引出大姑娘小媳妇娃崽们的惯常手段便是吆喝,或者拿个拨浪鼓摇。林娇估摸着那个李果儿也该来了,外面却一直听不到什么响动。晚上想蒸馍的,面都和好了,就等着李果儿送蒸笼来,要是他不来,只好又去石寡妇家借。洗了手便想出去看下。刚到堂屋口,居然看见杨敬轩站在自家院子外的门口,手上提了串用绳吊起来的物件,正有等用的蒸笼。
林娇往他身后张望了下,不见李果儿的身影,有点奇怪,看着杨敬轩问:“敬轩叔,你这是……”
杨敬轩刚才到了,犹豫着是把东西悄悄放院子门口就走还是交待一声,还没定下主意,见她恰巧就出来了。躲是躲不过去了,只好举起手上的东西,解释说:“刚在村口碰到那个姓李的货郎,就把你要的东西给你带来了。”
林娇接了过来,看着他问:“他自己怎么不来?”
杨敬轩避开她目光注视,含糊道:“他……说突然有急事,不进村了,才叫我帮你把东西带来的。”
林娇哦了一声,说:“那麻烦你了。钱也是你垫的吧?你等着,我进屋拿来还你。”
“不急,”杨敬轩叫住了她,又犹豫片刻,终于还是递过了刚才一直藏在身后的那朵绒花,嘴里蹦出了俩字:“你的。”
林娇见他手上居然还拈了朵头花,很是意外,并没立刻接过来,先看了他一眼。见他神情僵硬,略一想,便明白了过来:应该是他在货郎担子那里看见了这朵头花,才顺道买了送自己的。只是又不好意思,所以才这样奇怪。
没想到像他这样一个古板的大男人,居然会不避嫌地送自己头花。也就是说,他现在这是在讨自己的喜欢?
林娇一下觉得十分开心,急忙接了过来。虽然不习惯头上顶一朵花,还是立刻插在了鬓边,然后侧脸过去冲他一笑,问了句她觉得这时候应该问的话:“好看吗?”
她这反应落入杨敬轩的眼中,却叫他更郁闷。刚才那姓李的货郎说是她要买这花才托他一并带过去的,但他一听就知道不过是借口,肯定是李果儿送她,而她也是知道的,两人心意相通,她收到花才这么高兴,甚至不避嫌地立刻就戴在头上了。
杨敬轩闷闷地应了声“好看”。
他觉得自己其实应该把这事挑明的,同时也应该表明自己支持她和那个李果儿的立场,就像之前那个晚上答应过的那样,好叫她早点放心。但是现在他就是不想开口。仿佛装作不知道,这事情就可以一直拖下去。
林娇见他不过敷衍地说了声好看,口气听着极其勉强,仿佛有什么心事。心想他能送自己花,就已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别再想他嘴甜能再哄自己。只好收起得瑟的心,改口道:“你有事?”
杨敬轩定了下神,说:“也没什么别的事。只是过来顺便再跟你说一声,我接下来有点事,可能不大在村里了。你以后有事需要我帮忙的话,进城的时候直接去衙门找就是。”
林娇立刻敏感地捕捉到了他这话背后的隐含意味,应该是官府中出了什么事。想了下,便说:“我晓得了。说起来,以后真的有不少地方要敬轩叔你帮忙呢!”见他停住转身的动作回头望了过来,笑道:“是这样的。我不是三天两头要送能武进县城去看眼睛吗?每次路上来回就要大半天,能武的眼睛想治好又不是三两回的事,所以我想搬到县城里去,顺便再做点小生意。地方已经看好了,就在城南那爿,有家小脚店,我正准备盘下来。往后要真做了,还要敬轩叔你多看顾着点呢。”
杨敬轩的惊讶已经不能用一般来形容了。做梦也没想到,她一个女人,不声不响间竟定下了这么大的一件事,看着还胸有成竹,仿佛已经谋划了很久似的。压下心中那种被忽视的受伤感,迟疑着问道:“你……一个女人家,搬到县城能立得住门面?”
林娇笑道:“世上哪有天生就能干的人什么都是被逼出来的。能武要治眼睛,以后还要娶媳妇,处处都用钱,这么死守着几亩地,到哪天才出头?等我到时候真搬过去了,事情也就一件一件拿起来了。再说不是还有你吗?我要是有难处了,敬轩叔你也一定会帮我一把的,是吧?”
杨敬轩看出她大约是不会改主意了,想了下,说:“进城盘店要不少钱吧?我这几年的俸银都放我妹子那里了,多少我也不清楚,但几百两大约还是有的,你要不嫌少,我拿来借你。”
这个人虽然祖上是地主老财,但到他爹手里时就败落了。放他妹子那里的那些估计就是全部家当了,现在居然肯全都拿来借自己,眼睛都不眨一下,说没一点儿感动,那不是真的。
“敬轩叔,你的心意我领了,但那可是你以后的老婆本儿,我怎么好意思伸手?万一赔了,可叫我拿什么还?”林娇半真半假地玩笑了一句,又压低了些声儿,笑眯眯说,“实话跟你说吧,上次我挖出来的那个瓦罐里,银子可不止二十几两呢。我是怕别人知道了眼红才往少说了的。现在只告诉你,你可别说出去。”
杨敬轩听她取笑自己。从没人敢这样对他玩笑。偏见到她取笑自己说“拿什么来还”时的那俏皮样儿,心尖竟也随她话忽悠儿地一颤,眼睛不由自主又落她鬓边刚插上的那朵绒花,说不出来的什么感觉。又听她说瓦罐里不止那么二十几两,还叫替她保密,俨然就是把他当自己人的样子了,虽然觉得匪夷所思,但竟也信了。直到后来终于知道她胆大包天瞒了自己干那事情的时候,再想起如今的一幕一幕,这才如梦初醒,沉痛反省原本也算谨慎的自己何以当初竟会糊涂至此,她说什么就信什么,简直就是被她牵着鼻子走。当然这都是后话了,暂且压下不表。
林娇目送满腹心事的杨敬轩离开,过了几天,县城里的那牙郎便不辞劳苦地赶到了桃花村,说卖主松口了,就以八十两成交,只契银须当面两清,不能拖欠。
林娇还价后,原本想那卖主若不肯接受,自己还可加个五到十两,没想到卖主急着脱手,这就接受了自己出的八十两,自然也不再拿捏,爽快应了下来,与牙郎约好次日便去交易。到了第二天进城,由牙人作中保出具契书,仔细看了一遍见并无疏漏,双方便在契书上具名按指。林娇收了钥匙,卖家随了她到银楼收八十两,牙人从买卖双方各得一两做中介所得,买卖便完成了。
村口老杨家的媳妇春娇要和小叔子搬到县城里去了,听说还盘了个小脚店,往后就靠这个营生。这消息随了林娇去找石寡妇问她愿不愿意兼种她家那三亩田之后不胫而走,一时成了村人热议的话题。胡兰花李氏等人眼红之余,纷纷摇头叹息,说她这样进城抛头露面,每日里来往打交道的都是马帮骡队里的男人,迟早一定是要闹出丑事的。石寡妇虽也有些担心,只见林娇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把田让给她种,自己一身力气,再多种个三亩地也不会趴下,一年下来收成却多了不少,自然乐意,见那些女人背后诋毁,便力挺林娇。但不论是质疑派还是支持派,所有人都一致相信,春娇之前从堂屋下起出的银两肯定不止原先说的那么一点儿,有人甚至活灵活现地说:“白花花地一大堆,日头下晃瞎了人眼呢!”说得仿佛自己亲眼看见一样。
林娇没理会这些议论。只是忙着准备搬家的事。脚店和杨氏的家恰巧离得不远,林娇知道她在这里住了多年,对叫工匠肯定比自己有门路,便特意上门求教。杨氏听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