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一直都在-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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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苏浅抠着指甲，委委屈屈的，“在家里呆着，一周多才说了不到十句话。再不找人说说话，我会憋死的。”
苏浅本不是埋怨，周子墨却是心口一紧。
的确忽略她了。
看看苏浅可怜兮兮的眼神，他不由得一笑，招呼她坐过来，“空姐也在忙，你不如继续骚扰我。”
絮絮叨叨的说了很久的话，苏浅终于觉得困，浅浅的打了个哈欠。
要睡之前仍旧不放过最后一丝清明，“对了，你怎么突然改主意带我一起的？”
周子墨一愣，随即一笑，“我认床。”
哈？
这句话好像之前就听过。苏浅晕晕沉沉的想。
到底是什么意思？
苏浅眨眨眼，刚要继续问，却见周子墨给她盖了毯子，“睡吧。”
真的是困了，往上拉拉毯子，安静的闭上眼。
她睡了，他却无法集中精力再把剩下的文件看下去。那一个字一个字都像是她的小眼睛，好奇的盯着他，为什么要带我一起？
因为，哪里有你，哪里便是家。
即使，是在陌生的地方。
只要每次醒来，睁开眼的第一时间看到的是你的睡颜，总会觉得，没来由的安心，就像之前每一个美好的早上。
周子墨看看机舱外面流动的浮云，忍不住问自己，带她来，真的对么。
明知道那个地方有她最痛的记忆。
但也许，是有些纪念的意义在吧。
毕竟，那也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三十八）旧地重游，谁在怀念

旧地重游。
苏浅却没流露出一丝怀念的模样。
周子墨跟在她后面看着她雀跃的样子，不禁感叹，这个女人到底长没长心？
不过这样也好。
就当做真的是来旅游的也未尝不可。
周子墨工作的时候苏浅一般也会出去，转一转旁边的街区，有时候买一点焦糖面包，有时候买一本很薄但是很精彩的小说，有时候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跟几位英国老太太聊聊天。
总之不会太过无聊，也不特别值得一提。
她也会路过之前安絮的那所房子，偶尔会停下来看看，看看那密闭着的窗户，紧锁着的门，想想一下季卿辰曾经的日子。
她也会去转转伦敦商学院，看看季卿辰曾经呆过的地方，想象他皱着眉读书的样子和抿着嘴解题的执着。
她也会走去个个大街小巷，感受一下那些繁忙。不时的，也会描绘一下季卿辰穿过这些人来人往的人群时的摸样。
只是这些，与曾经有关。
与爱情无关。
直到，苏浅再次路过安絮门前。
习惯性的低头踢石子，却被一个迎面而来的声音突然叫住。
“苏浅？”
声音里充满了迟疑，但更多的是肯定。
苏浅愣了一下，抬眼看去。
一个少年，十七八岁的样子。
并不认识。
但苏浅相信自己绝对没听错。
发音虽然带着外国人通常的模糊不清的毛病，但也不会离谱到听成别的字。
于是不禁好奇，“你认识我？”
那个英国少年点点头，一脸雀跃，“你是回来看卿辰哥哥的么？”
他认识季卿辰。
而且好像还知道些什么别的事情。
所以他认识自己。
苏浅想了一下，摇头，“他回国了。”
少年“哦”了一声，似乎想起来什么，一溜烟的跑走，边跑边嘱咐苏浅，“你在这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苏浅竟然就真的等在那里，直到少年再次回来。
手里拿着一本书，带着一脸调皮的笑问她，“请我吃个冰激凌怎么样？”
苏浅笑笑，“好。”
一桶冰激凌换来一段小朋友一样简单的友情，两个人在伦敦寒冷到不行的天气里冻的手指冰凉，却吃的格外开心。
少年腾出右手来，伸到苏浅面前，“我叫周易。”
“好名字。”苏浅歪着头笑笑，伸手握住他的，“我叫苏浅。”
“我知道，”周易也笑，把手里一直紧攥着的书交给苏浅，“这是卿辰哥哥的，他是我中文老师。”
“啊。”苏浅莫名的拿过来，第一页的封里，用活动的相框贴固定着一张照片。
那是他们大学时一起去西塘的时候，林小绵无意间抓拍到她和季卿辰，然后洗出来送给他们的。
背景是西塘漫无边际的桃花，红白相映，分外好看。她一脸的笑，稍稍仰着头看着季卿辰。而季卿辰则带着一脸溺爱的笑看着她，眼神柔软。
阳光漫漫的洒下来，衬着他们暖暖的笑，画面异常干净。
真美。
苏浅轻叹一声，“送给我好么？”
“好啊。”周易露着小虎牙，“反正我偷拿这本书卿辰哥哥也不会知道。”
苏浅垂下眼睛，手指摩挲着照片上两个人微笑着的脸，浅浅的舒了口气。“谢谢。”
“苏浅，你比照片上好看。”周易舔舔挂满奶油的嘴唇，“只是，你为什么不笑呢？”
没在笑么？苏浅怔忪的看着周易浅色的眸子，淡淡的咧咧嘴，“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吧。”
周易笑，起身来拉苏浅的手，“跟我去个地方吧。”
是一个小小老式唱片店。
招牌上用的是花体的中文，淡淡的印着，浅唱。
店门关着，周易狡黠的笑笑，拉开窗户，轻巧钻进去，在里面把门打开。
苏浅慢慢的踏进去。
有一种感觉，这是一个自己不曾知道的，季卿辰的世界。
而这也的确是。
因为苏浅看到了自己。
墙面上的彩绘图案，是安静的仰着头听歌的自己。
那么的执着而幸福的样子，已经被她自己，都忘记了。
就像整个屋子里，淡淡的蒙了一层灰的唱片，
那些记忆，好像已经久远到，并没存在过。
“你有没有什么理想？”他问。
“有啊。”她肯定的点头，“以后我要自己开家老唱片店。”
“这算什么理想？”
“怎么不是？”她皱眉，很认真的想，“我希望所有经过店前的人，都能幸福。”
这是一家店。
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
浅唱。
在异国他乡，她的梦想，就这样，无声的滋长。
而她，一直都不知道。
门口有架老唱片机，架子上摆着唯一的一张唱片。
唱片上有很多细小的划痕，像是听过很多遍留下的痕迹。
苏浅拿出来，擦拭，放碟，轻轻的扣下探针。
低沉而安静的声音蔓延在这家小小的店里。
“You　are　my　sunshine；　my　only　sunshine
You　make　me　happy　when　skies　are　gray
？？？　”
“卿辰，看，阳光多美。”她指着树荫下斑斑点点的明媚给他看。
他却一直看着她，微笑。
“苏浅，我一直，在看。”
你就是我的阳光。
唯一的，却是最耀眼的，阳光。
多美好的记忆。
苏浅手抚上彩绘墙。
季卿辰画这幅画的时候，该是怎样的一种心境。
“我从来没见过卿辰哥哥对别人笑过。”周易撇着嘴，倔强的指指墙壁，“只有对着你，他才会笑。”
苏浅淡淡的收回抚在墙上的手指，最后看一眼整个屋子，“走吧。”
这副景象，也许今生，她再也不会去碰触。
但是，她会永远的记得，这个梦想，曾经，被实现过。
临分别，周易有一丝遗憾的问她，“苏浅，你还会回来么？”
苏浅摇摇头，又点点头，“也许吧。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那你跟卿辰哥哥，真的不会在一起了么？”这个倔强的男孩儿还在坚持着他对美好爱情的看法，带一丝希冀的看着苏浅。
“不会了。”苏浅向他晃晃带着戒指的手，“看，我结婚了。”
周易小小的挣扎了一下，“他对你，比卿辰哥哥对你要好么？”
“也许不够好。也许要好的多。”苏浅仔细的想想，认真的回答他，“可是，无论怎么样，我只爱他。”
周易若有所思的看着苏浅，反复的咀嚼着这句可能得等他长大以后才能理解的话。
“你知道么。我先生也姓周。”苏浅带着一脸幸福的笑，“所以我说，你有个好名字。”
周易咧嘴，笑了，朝她挥手告别，“苏浅，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笑。真美。”
真美。
比以前，更美。



、（三十九）人面，桃花

临离开，周子墨收拾着行李，望着窗外雾蒙蒙的天气，问苏浅，“还有没有什么想要去的地方？”
苏浅托着腮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没有了。”
周子墨脸上的线条紧绷着，扣好皮箱，“那走吧。”
“对了。”苏浅突然想起来什么，“你还记不记得我有个玉质的手镯，留在你那儿，你一直没还给我。”
周子墨皱皱眉，“哪个？”
其实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苏浅问的是哪个，但是偏偏就是不愿意想起来，或者，不愿意还给她。
“就是上次在伦敦的时候，我说先让你帮我保管的那个。”苏浅一脸焦急，“你不会忘了吧？”
那个镯子是苏浅一直戴着的，至于什么时候开始的，苏浅已经想不起来了，只记得从有记忆开始，这个镯子就一直在自己的手腕上，到遇见周子墨之前，从来没摘下来过。
只有一次，苏浅下楼梯的时候没注意，一脚踏空，手腕撞在楼梯边缘上，镯子硬生生的断成三半。
苏浅倒是没什么事儿，简单的擦破了一处皮，只是分外的心疼镯子。
季卿辰在一旁安慰她说，“老人家都说，玉是有灵性的，这是玉镯帮你挡了一灾。”
后来看苏浅心疼的紧，季卿辰只好各处找人帮忙修，最后还是一个手艺高超的老工匠拿去修了一个月，在断裂处包了一层金，其他的地方镂空着，乍看起来倒不像是修补的，反倒是多了一层味道。
拿回来的时候季卿辰无意中跟苏浅提起，“苏浅，修的时候才发现，镯子内侧有你的名字呢。”
苏浅拿过来找了半天角度，才看清那几个隐隐约约的字母，suqian。
应该是家里人留下的吧。
可是后来回去问，包括父母在内的一票亲人都对这件事儿毫无印象。
再后来这件事儿就被苏浅淡忘了。
镯子继续戴在手上，就跟之前一样没什么两样。
那天在伦敦医院，出院的时候，他曾经把它还给过她。
只是那时候她心灰意冷，潜意识里把所有跟季卿辰有关的东西都排斥到一边，随口一句，“你先帮我保管吧。”
于是，这个镯子就被周子墨收了起来。
周子墨淡淡的撇着眉，“放在家里了。等回去给你。”
终于想起来了是么，苏浅？
苏浅焦急的情绪一下融化的一干二净，“走吧。”
转身的瞬间，周子墨嘴角滑过一丝微笑。苦而轻。
什么所谓的初次相遇。
她根本就不会记得。
她记得的，只有那个伤了她，现在又再次回到她身边的那个人。至于你，除了会自作聪明的把她再次推回到那个占据了她所有记忆的人身边，剩下的，什么都不会。
承认吧。那个叫清晨抑或是卿辰的男人，一直就没有消失过。
就算你把全世界都给她，她要的，也还是只有那一个人罢了。
苏浅，你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周子墨缓缓的溢过一丝哀伤。
今天，距离上一次在伦敦的遇见，正好满四年。
那些哀伤，就那么一瞬。
然后，便消失殆尽。
所以苏浅没有看到。
后来见周子墨没有跟上来的意思，苏浅回过头来，“怎么了，有什么东西忘记了么？”
“没有。”周子墨拉过苏浅，把手里的大衣给她披上，“外面冷，小心着凉。”
苏浅适应能力极差，好不容易有点适应伦敦的时差，结果又到了回国的时间，这一来一往的折腾，结果就是，睡也睡不好，醒还醒不过来。
导致的后果显而易见，前几秒还精神的跟周子墨说着话，后几秒就头一歪，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周子墨本来也是边看着文件便跟她聊天，半专心半不认真，后来聊到一处，半天没听她回答，抬起头来看的时候，才发现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