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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斗妻番外篇I-第4章

小说: 斗妻番外篇I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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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心——」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厚重的桌面被她劈成两半。

他目瞪口呆。

她像个小大人一样摇头叹气,然后跳下椅子,走到床边。

「不瞒你说,我并未用尽全力。以前我曾试过用尽全力推大树,大树竟然连根拔起。」又摊了摊手:「你瞧,我不敢碰二弟兄,就是怕不小心把你弄得四分五裂。」

「……小姐,现在你已经开始懂得控制力道,这是件好事啊。」他吞了吞口水,暗自注意她的举动,以免她突然扑上前抱他。

她诧异地看他。「你不怕吗?」

「我……为什么要怕?」他鼓起勇气笑道。阮府的小姐,他不敢得罪。

她开心地咧着小嘴,小眼睛又充满光彩了。

「妳完蛋了。」冷冷的声音自角落响起。

二弟受到惊吓,直觉看向发声处。不知何时,小姐的师弟竟然出现在床尾旁!怀宁何时来的?为何总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笨蛋都看得出这里少了一张桌子。」怀宁冷声道。

阮冬故张大嘴,显然没有想到今晚的秘密会因为少一张桌子而破功。

「笨蛋。」怀宁面无表情。

「不、不碍事,就、就说我打破的。小姐,你别担心。」

「不,多谢二弟兄的好意。说谎是不对的,我领罪就是。」她垂头丧气,扫过这间简陋的小房间。「二弟兄,凤春说你有时半夜会读书,对不?」

「是的。」

「你都在哪读书?」

二弟默默睇向那已五马分尸的木桌,苦笑:「我在床上看。」

她转身跟怀宁说道:

「反正明天我们就走了,我房里的桌子也用不着,你跟我回去搬!」

「等等,小姐……」

「你放心,待会我去领罪时,会跟凤春说好的!」一眨眼她就消失在门外。似乎忘记自己力大无穷,但个头太小,根本不能凭一己之力扛起大桌子。

怀宁闭上眼,忍耐地说:「笨蛋。」虽然这样骂他的师姐,他还是跟了上去。

跨出门槛的剎那,怀宁突然回头,冷冷盯他一会儿,才道:

「她是个笨蛋,你说什么她都信,不要骗她。」语毕,头也不回地离开。

二弟闻言,脸色微变。他、他不是骗人,只是……身为一个家仆,哄小姐开心,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如果不哄她,他怎能在阮府里生存下去?

不骗她,难道要坦白说,她的力气真的很吓人,请她学会控制力道后再接近他……如果他实话实说,这个小姐一定很难过,所以,有时善意的谎言是必须的。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一大早,他起床准备洗脸上工。

一开门,凤春竟然已经在等着他了。

「凤总管,我、我——」

「没事。」凤春微笑:「晚点小姐要出门,在她出去前,我想跟你谈谈。」

他心里紧张,回头看了眼那贵气十足的桌子。

凤春笑道:「那不干你的事。小姐做事一向冲动,下午我差人把桌子搬回去,换另一张来。」

「是。」他连忙跟在她后头,不敢越前。

「我记得你家有个兄长,还有弟妹,是不?」她问。

「是。」

「三年结束后,你还想做下去吗?」

「想,当然想!」除了阮府,没有人要他了!

凤春回头看他一眼,柔声道:「你打算何时衣锦还乡呢?」

「我……没想过。要衣锦还乡也很难,而且我家乡……并不能容我……」阮府里有凤春压着,日子一久,大伙都习惯他长相,明白他不会害人,但回到家乡……

「那,你想不想永远留在府里呢?」她试探地问。

他一怔,停住脚步。

凤春道:

「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不栽培下去太可惜了。现在你只是家仆,就算读了再多的书,身份依旧低人一等。你想不想成为我的义子呢?」

他还是傻着眼,呆呆地瞪着她。

「我不打算成亲,也不需要你来养老,就纯粹是个义子。将来你有能力,也可以坐上阮府内外务总管的位置。」顿了下,她意味深长:「也许,到头来你选择的是其它你不曾想过的路子。」

「……凤总管收我为义子,是为了小姐吗?」他低声开口。

她柔声笑道:

「你真的很聪明。我收你为义子,以后你不必在府里工作,只要当小姐的伴读就好了。她不笨,只是性子直,是非对错分得很明白,再加上她十分崇拜卧秋少爷,所以……总之,我不是要你随时教她,只要能潜移默化点,我就万谢了。」

他够聪明,就该立即答应!

这正是一个大好机会啊?从家仆跃升为凤春义子,以后他想读多少书都行!甚至,只要他想读,小姐也会帮他找来!

他的野心愈来愈大了。从一开始,他只求有个工作就好,现在他却渴望能过更好的生活,凤春开的条件,他求之不得,这是一个错过就不再有的机会——

「你好好考虑吧。在此之前,你跟我去送小姐出门吧……对了,小姐离家的事,你别跟外人说起。」

外人?那意思是,小姐离家是秘密,而他已经被凤春视作亲信了吗?他总觉得凤春对小姐的态度充满异样,严厉督促她读书,却又心疼她读书,她读的也不是风花雪月的东西,而是扎扎实实的道理。

见凤春暂时结束这个话题,他脱口喊道:

「我愿意!我愿意!」天知道下一刻凤春会不会改变主意?既然能过好一点的日子,为什么他要拒绝?

接下来他沉浸在老天爷赐的美梦里。他隐约听见小姐在叫:

「凤春,你要收二弟兄当义子?那我留下观礼!现在他是不是奇货可居了?」

「奇货可居」不能这样用,以后要当小姐的伴读,恐怕是辛苦了点,但他不怕吃苦,真的。

阮冬故兴高采烈在旁观礼,跑来跑去像是自己被收养一样。

「从今天起,你姓凤,就叫一郎吧。」凤春笑道。

等他敬过茶水,行跪拜之礼后,阮冬故冲上前,抱拳作揖道:

「二弟兄,不,一郎兄,恭喜你喜事临门,认凤春当娘。上次我叫凤春娘,她还打我呢。」语毕,开心地想要上前抱住他。

凤一郎回神,脱口惊叫一声,狼狈地退后数步。她的力气吓人啊!

剎那间,一片死寂。

厅里的家仆个个噤声,有看好戏有同情有讥笑的,还有怀宁的冷眼,全往他这里看来。

阮冬故迷惑地望着他,小脸隐约有抹受伤。

凤一郎急中生智,勉强笑道:

「小姐是千金之躯,虽然一郎已是凤总管的义子,但小姐抱我,总是不妥。」那声音带点微颤。老天爷……不会故意给他一个美梦后又狠狠砸碎它吧?

凤春适时化解厅里尴尬的气氛,开口道:

「小姐,将来你可就有个伴读了。」她笑着抱起小小的身体。「你老爱学卧秋少爷的语气,这可不好,别再叫一郎兄了,以后叫一郎哥好不好?」

阮冬故点点头,看了凤一郎一眼,接着,心无城府地喊道:

「一郎哥!」

 《感情篇》凤一郎的冬天 3

三年后

十四岁的少年,饱读诗书,已非当年那个瘦弱卑微的孩子。

一头银发与雪白的肤色,在人群里依旧格格不入,但他已经学会表面功夫,以微笑来面对无知百姓的眼光跟脱口而出的「老头」。

他的五官还带点稚嫩,但因长年沉浸在书香里,气质逐稳,几次府里出了点事,都是他在第一时间拿主意渡难关,仆人们看他的眼神也有些尊敬了。

他想,他是聪明的吧。

这些年来习得的知识如同一把钥匙,逐一开启他的智慧。时常,他不经意想到的法子,外人啧啧称奇,外人心里所想的,他轻易看穿,从无例外。

凤春为此而无比欣喜,为他找来各式各样的书籍,甚至动用她私钱,同时请上好几个师傅教他。

凤春这么栽培他,背后定有原因,只是她迟迟不肯说。

唯有一次,他听见凤春低喃:

「但愿,你的未来在府里,哪儿也不去。」

他还能去哪儿?

不管是阮府或者凤春,对他简直恩从再造。卖身契在认她为母时,已经撕毁,但每逢过年遇节时,她还是送给他一个红包,他不愁吃穿,所以将红包原封不动地寄回家乡。

只是,这几年阮府的运势不佳。阮老爷与外务总管在经商途中客死异乡,接着,阮卧秋遭人毒瞎双眼,他不笨,自然明白那是阮卧秋为人太过正直之故。

正因正直,所以阮府想要东山再起,绝无可能。

正直的阮卧秋,为官铁面无私,不讲人情,如今双眼皆盲又辞官,谁还会念旧情?现在府里权力最大的是凤春,但她毕竟是女子,小姐又太小,将来的阮府……

他已有心理准备,无论如何,他绝不会弃阮家而去。

「一郎哥。」书房的门口,一颗可爱的小头探进来。

他回神,面露惊喜地搁下书,上前道:

「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早上回来的,刚去看大哥……」笑颜略敛,她沮丧说着:「大哥没发现我。」

「少爷眼睛还没复原,当然不会发现小姐。你喊他一声,他就知道你在场。」

她摇摇头。「大哥现在一定心烦,我还是不要吵他好了。」

「怀宁呢?」

「他肚子饿,先去厨房吃饭。凤春说,有名医来看大哥,我在秋院不方便,所以,要我过来找一郎哥。」

哪来的名医?凤一郎暗自纳闷,随即暗叫一声——东方非来了!

自阮卧秋目盲后,每到秋天,朝官东方非必会带着名医来阮府。

凤春叫她过来,定是要他留住这个莽撞的小小姐。

思及此,他不动声色地微笑:

「既然小姐还不饿,那就让我说几个故事给你听……小姐,为什么你这样盯着我看?」她应该早就习惯他的异貌才对。

阮冬故偏头打量他一阵,搬了张凳子到他面前,当着他微疑的神色,跳上凳子,与他平视。

「一郎哥,半年不见,你变高了耶。」真不公平,明明一郎哥以前比她高一点点,现在她站在凳子上,才能跟他同高。

凤一郎撇开视线,很想笑出声,又不想让她伤心,遂抱起她小小软软的身体,放到书桌后的椅上。

他早就注意到了,从他认凤春为义母的那天起,她就再也没有主动抱过他了。

「我高是理所当然,今年我快十五了,若是矮个儿,要怎么照顾小姐?」

「那我十五岁,也会跟一郎哥一样高吗?」

「也许。」顿了下,他笑问:「好了,小姐,你想听什么故事?」

她开心道:

「我想听一郎哥上次说的那个家家户户敞开大门,也不会有小偷的故事!」

凤一郎也不意外,笑道:

「好,小姐,那你记得上次我教你背的《礼记…礼运》里头的那段话吗?」

「记得!」她精神十足地背道:「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归……」背到最后,声音愈来愈小。

「小姐能背到这里,已经很了不起了。」他赞美道。

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说道:

「一郎哥,我是笨蛋,这你是知道的。我讨厌读书,师傅讲得我都不懂,连我写一篇文章,我都写不好。如果我有一郎哥的聪明才智有多好。」她很羡慕,语气也隐有骄傲。

他保持温柔的笑,道:「像我有什么好?」下意识地抚上白发,又说:「小姐生在阮府,足抵我的聪明了,再者,小姐不是笨蛋,只是时常心不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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