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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昭然天下-第48章

小说: 昭然天下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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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似乎明白了原委,佯装嗔怒看着思良,“既是这样,小爷的好心你怎么能辜负呢。”



思良低下了头,“小爷前脚送了我,后脚就被沅郡主讨了去。”



景清一皱眉,跺了脚,“又是三伯家的小蛮丫头,你等着,我给你要回来。”



我忙一把拉住要去算帐的景清,“小爷,今儿是你皇爷爷给你父亲摆宴祛病的当子,可不许你闹个人仰马翻,不过是个簪子。”



“你颜姑姑说得对。”



我忙朝来人一行礼,“见过四王妃。”



“景清不懂事,姑娘别在意。”四嫂冲我一笑,伸手来拉我。



我站起身,才看见她身后由奶娘抱着的孩子,那粉嫩的小脸有三四分四爷的模样。



四嫂从奶娘手中抱过孩子,眼眸中是无限母性的爱意,“这是我府里的小女儿。正是黏人的时候,走到哪她都哭闹着要跟着。”



“我们府上就这一个丫头,别说王爷,就是我们自己个都宠的上天入地的。”



我收回笑意,忙垂下头,“小主好福气,王妃好福气。”



只见桑桑在四嫂怀里不安分的乱看,肉肉的小手已经朝我伸了来,我正犹豫着要不要握上她的小手。



只听身后传来冷冷的一声,“别碰她——”



我的手停在半空中,终是无力的垂在身侧,那一声,是说给我听还是说给襁褓中的孩子,无论是谁,都是一个意思。



胸口紧紧揪扯,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揪住,直往下拽。



那灰色的袍子进入我的视线,他没有看我,只是对着四嫂的方向柔声说道,“宛卿,你出月子还没多久,站在风口上别着了冷风,带着孩子进去吧。”



我没有再听他们之间的寒暄,只觉得四嫂离开时,回首冲我客气的笑着一点头。



空气中很沉闷,连同思良都被景清带了进殿,我盯着脚下那灰色袍子下的黑靴,直到看着眼底酸涩着难受,才觉得天完全暗了,微微抬头看着黑暗中他没有一丝暖意的脸,只是四五天未见,却觉得他似乎老了几岁,也越发的清瘦了,我的心底竟然不自主的漫上一丝心疼,而后这种心疼愈发膨胀。



我盯着四爷深黑冰冷的双眸,“身子……完全好了吗?”



见他眉头皱的更紧,知道自己是得不到回答的。忍不住抬手想为他展开紧皱的额头,他推开我,走离几步道:“走开!不许你碰本王!”



我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再以后便麻木的僵硬住。



四爷凝视着我,太阳穴突突跳动,半晌后一字一顿地道:“你……仍旧执意继续吗?”



我移开视线,“皇室是你的天,是你的责任……就像容家对我的意义一样。”



我自腰间拿出那枚和田扳指偏着头递上去,他面无表情的接过,不带一丝的犹豫。



我心里暗暗想着,本是当年就不应该接下的。



一声清脆迸发,我来不及看地下的碎片,就看见四爷甩袖从我肩头走过,径直向着大殿的方向,我脚下一轻,不知为何得跟了上去,他的一只脚已经迈了出去,我伸手想要最后一次挽留。



他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得说,“从今以后,她死了,在我心底……”



手刚触及他衣袖,却又因为他的话犹疑顿住,他的衣袖从我指间滑过,我扶着门框,目送他一步步远去,身子如抽去了骨架般,瘫软在地上。该走的都走了,留也留不住,四爷,你终是也要离我而去……这也许对你是最好的,从此后你不再惦记。



回身看着地上那破碎的晶莹,只觉得再熟悉不过了,只不过那一次尚且能拼好,这一次……是无论如何也不再能了吧……



胸口猛然揪痛,惊慌的掏出帕子掩口,那积郁的愁苦终于随着眼中仓皇落下的热泪涌出,举起帕子,在黑暗中看着那隐隐约约的亮色,闪着鲜血猩红诡异的玄色,努力上扬着唇边,还好……依然可以笑……



回到大殿已经是歌舞升平,我默默地走到皇上身后,看着殿下景清拉着思良让她坐到他的身边,思良红着脸推托着,看到这里,我扬起了笑意……皇上瞅了我,又瞅瞅殿下的景清和思良,笑着将我拉近身站着,“就这么喜欢小孩子?!”



我依旧笑,并不回答。



皇上含着与往日不同的笑意,或许说是一丝的宠腻,“颜丫头的孩子一定是绝顶聪慧温婉的。”



我不明所以的继续维持着微笑。



只是下一句话让我浑身僵住。



皇上端着酒杯,朝身后的常公公吩咐着,“今夜朕摆驾回寝宫,传颜丫头侍寝。”



那话音一落,殿下一片肃静,几位宫妃已偷偷瞥向我。



愣愣的立在原地,之后听见皇上让定妃带我先下去。



再以后也忘了自己如何在众目睽睽下随着定妃走出大殿,忘了是如何维持波澜不惊淡定自若的微笑,忘了最后一抹微笑中如何压抑着翻涌在心口的惊恨……



正文 第二十二章 错意



沐浴过后,定妃坐在我一旁向我叮嘱着一些皇上在房中的忌讳,我只觉得她的嘴巴张张阖阖却什么也听不见,直到定妃终于停下来,端着茶碗轻轻抿了一口。



我缓缓出声,“娘娘救我……”



定妃端茶的手一抖,惊魂未定看了我一眼,让身边的宫人都退下去,这才压低了声音看着我,“你不愿意吗?”



“是,奴婢不愿意。”我滑下床头,跪在她脚下。



只听她带着叹息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这可是后宫梦寐以求的,你又如何不情愿呢?快起来吧,过了今晚,皇上想必要给你个名分,你我也算是姐妹了。”



真是可笑,婆婆竟然同媳妇称姐妹。



定定的抬头看着她,轻轻地说,“娘娘,奴婢不想让皇上做唐明皇,不想毁了皇上的一世英名。”



“你——”定妃蹙了眉,“你这是什么话?”



我心终究一横,定定的说,“母妃,劳您护住皇父的名声。”



定妃手中的茶碗跌了下来,她直愣愣的站起,看着我,不可思议的摇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你刚刚喊了什么——”



我镇定的看着她的一脸惊慌,“我是……”



“住口。”定妃打断了我。警惕地看向殿外。一手拉着我。“你随我来……”



内室里。昏暗地烛光映出定妃担忧地面容。影影绰绰。



“你为什么要同我讲。”



我咬唇。“当年能救下我地。只有您了。”



她吸了一口凉气。半晌。缓缓点了头。“不错。这是我答应月冉姐姐地最后一件事。”



我胸口酸涩。想起姑姑离开时地焦虑不安。



定妃看着我叹息着,“你同你姑姑一般的执拗,为何又要回来?!”



我不答,定妃也不再问,只是说,“你若还想活下去,这件事便不可透露半分。”



我点头,“媳妇知道。”



她微微颤着,眼神里闪过一丝疼惜,“你还是认我这个婆婆的,我当你会恨我们一辈子。”



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定妃让那宫人进来,我微微愣住,只见流觞领着一个小宫女走了进来,定妃看过点了头,让流觞带了下去。



我望着流觞的背影,冲着定妃微微笑着,“原来是您收了这丫头,我还以为她会被一同赐死呢。”



定妃微微一笑,“我是吃斋念佛的人,心里终是不忍。”



“刚才那丫头是什么人?”



定妃眼中闪烁着,“是今日侍寝的颜丫头。”



我一怔,定妃笑笑,“她叫颜玉,皇上在殿上只说是让佟丫头侍寝,也不曾说是你颜筝还是她颜玉。”



我感激地看着定妃,“谢过娘娘。”



定妃叹气道,“我也是费了好大的周折在鸩酒里搀了别的东西,就在下葬前的一夜偷偷给你换了尸首,再以后的事泓儿也跟你说了,他带着你出了京城。”



“那么又是谁来换我的尸首呢?”



定妃眼中的黯然一闪而过,“是消夏…”



我心底为消夏叹了一口气,一只手便被定妃拉了去,“孩子,这件事,能知道的就只有我了,这么多年我从未向陆离透露半个字,你也是死了的人了。”



我点点头。



她继续说,“我会让陆离纳了你做小房,就算是你们夫妻破镜重圆了吧,只不过这件事牵连太大,还不能让他知道——”



我忙抽出手,“母妃,媳妇以这种方式再入宫,便是笃定了不会回到他身边。”



定妃一惊,“你恨他了?”



见我不语,定妃重新拉上我的手,“倘若你现在不回到陆离身边,便是皇上的女人,你明白吗?”



陆离来的时候,定妃只是指着我,淡淡地说,“这丫头,我给你挑了做妾,今夜就带回王府里,还有这几日,先称病别进宫。”



陆离由始至终没有看我,也不看定妃,径自攥着手中的玉牌把玩着,我明白他通常故作不在意的时候,都是在思量。



此刻又在思虑什么?揣摩我此举何意?还是猜测他带走我的后果。



“老七——”定妃终于忍不住喊了他,“就当我这个做母亲的求你个恩情。”



这一声确实把陆离的思绪拉了回来。



陆离忙点了点头,“即是母妃求儿子,儿子自是不能说什么。”



说罢淡淡看了我一眼。



定妃颔首一笑。



陆离竟又加了句,“只是母妃倘若真为她着想,就不应该让儿子带走她。”



“你——”定妃愕然,却又不好说什么。



陆离起身迈了步子要走,他这般选择,已经不稀奇了。



“老七——”定妃已立身而起,不由自主道,“就这一次,不行吗?”



陆离的步子停住,却并不回身。



“娘娘算了。”我亦起身,话虽是对定妃说,可是身子已转向陆离停步的方向,“王爷只是自保而已。”



气氛瞬间诡异,定妃皱眉不语,我冷笑而望,门口的人像石柱一样僵立。



“姑娘是皇父看中的人。”他终于发话了,“我带不走。”



这一句话说的我从头凉到脚,好一句“皇父看中的人”,你真的…认不出我吗?还是不敢认?



是,你是要做大事的人,怎么会被儿女情长牵绊了手脚。你要讨好圣恩,不能趟这浑水,更不能因小失大。你要明哲保身,你有你的雄图霸业。



陆离啊陆离,从前竟是我不知,原来帝王霸业,龙位正坐,在你的眼中竟然是这样的分量。



“定妃娘娘,接姑娘的轿子已经在殿外候着了。”常公公的一声传唤适时打破了大殿中溺死人的沉寂。



那身子不再迟疑,几步迈出,一转消逝在黑夜中。



从永和宫到承恩殿并不远,轿子出了二门,直向北面。



端坐在轿中,竟是急出了一身的汗。



自发髻取下那支海棠簪,那是再入宫时,陆修亲自为我插入发髻。他说过全天下最美不过簪子,簪头和针柄,就美在善恶皆为一体。戴在善人发间是装点,用在恶人手中便是凶器。



他还不能死,至少不是以这种方式。



他死了,我精心策划的一切又要给谁看?



只是他不死,这支簪子就要穿过我的喉咙吗?



从未这般慌张过,握着簪子的手竟不自主的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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