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刻时光-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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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重遇
一学期根本不点名的老师是自负；一学期只点两三次名但每次都搞突击的老师是恶趣味；一学期几乎每节课都点名的老师是乏善可陈……
周四晚上7：30分，楚梓一如平日的习惯，手拿文件夹走进教室——他总是喜欢提前十分钟到教室做准备，有些时候也会坐在下面与同学们聊些课外话题。
今天也不例外，看到准备工作都做好了，楚梓满意地点点头，走下来坐到第二排的空位上，和学生说话。
“今天我决定点名，刚刚接手你们这个班，很多学生还都不认识。”楚梓淡淡地说道。
那个时候手机在大学生中还不太普遍，不过班长郑学诚倒是有一部手机，一时之间很多学生向班长靠拢，请求他联络翘课的学生。郑学诚很好说话，一口应下来，按照同学们的号码一个个打过去。
坐在教室另外一侧的林佳北有些紧张：“怎么办，东东没来？”
小西仍然沉浸在书中，似乎没有听到这句话。张剑南站起身来：“我去和郑学诚说一声，让他给东东打电话！”
林佳北忙拉住她：“可是东东去报馆面试了，怎么可能在宿舍呢？”
张剑南闻言只得不情愿地坐下来，随即想到：“对了，东东有手机，我们给她打手机就是了！可是，我把她的手机号码记在宿舍的号码本里了，怎么办？”
林佳北忙掏包包：“我带着号码本呢！”说话间她已经站起身来，无奈张剑南挡在外面过不去。
张剑南伸出手来：“给我吧，我给班长送过去。”
“不用了，正好我想上洗手间，顺便了！”
“你去上厕所吧，班长那边还有好多人围着呢，看样子还要等会儿呢！”张剑南仍然伸着手，准备接过电话本。
“没关系，既然是我的电话本，自然应该我去告诉了。再说凭我和班长的关系，去加个塞总是可以的吧！”大美女林佳北傲然回答。
小西终于受不了这二人的一问一答了，站起身来：“我也要出去，你们一起去不就好了吗？至于在这里说这些有的没的！”
南南和小北走过去的时候，果然郑学诚很轻易就发现了他们，他笑着对林佳北点点头，露出雪白的牙齿：“林佳北，怎么你们女生宿舍也有翘课的？是小西吗？”
“谁规定女生就不许翘课呢！”林佳北笑着歪头看班长，“是东东，你帮我打一下她的手机好吗？”
“乐意效劳！”郑学诚扬了扬手中的电话，“她的手机号码是什么？”
林佳北正要说话，张剑南已经拿过号码本，报上了东儿的手机号。郑学诚利落地按下号码，电话接通，但却没有应答。
“怎么了？”张剑南有些紧张，马上就要上课了。
郑学诚挂断电话，再次重播，这一次干脆就是没有声响：“可能是信号不好，你们给她发个短信吧。”
“短信怎么发？”张剑南再次抢先说道。林佳北却利落地接过电话，虽然不熟悉，但是却拼写出想要说的话，发送到东儿手机上。她将手机还给郑学诚，款款一笑：“谢谢班长大人了！”
郑学诚翘起嘴角：“为班里的每一位同学服务，是身为班长的责任与义务。”
林佳北状似无意地瞟了张剑南一眼，仰起头回到了王小西那边。张剑南错愕良久，方才想起什么，问道：“郑学诚，刚才发的那个什么短信，东东能收到吗？”
郑班长微微一愣，随即点点头：“只要林东韵开机了，信号没问题的话，就应该能收到！”
“噢……”剑南点点头，恰在此时，上课铃声打响了。
从楚梓宣布点名开始，教室里陆陆续续地开始跑进学生，直到上课铃打响，楚老师已经站到讲台上了，教室前后的门外仍然有学生走进。楚梓同往常一样，先是看了看教室里的“上座率”，随即皱了皱眉——虽然教室里人头济济，但是他仍然在第一时间敏锐地发现林某人没来上课！
“同学们，今天我们要着重讲解《诗经》的内容和艺术特点，虽然是晚上的课程，可是却有本学期的重要考点，所以请同学们及时通知没来的室友，如果期末不想挂科的话，立刻过来上课！”
话音刚落，教室下面已是窃窃私语，学生们都在查看本宿舍的室友是否到齐，有些没有手机的纷纷向班长靠拢，请求电话联络。
楚梓微微一笑：“好了，开始上课！”
“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思无邪。今天我就要带领同学们重新找寻三千年前无邪的诗境。你们是中文系的学生，今后势必要与文为友，有些同学甚至会长期进行文字创作，在这里请你们记住一句话，无论世事如何变化，人心如何诡谲，在创作的时候，身为作者，必须保持一份无邪的境界，才能创作出上佳的作品。”
晚上的课是从7：40上到9：30，其间有两次休息。楚梓选在第二个课间休息之后的课上点名，所以开课之后，陆陆续续仍然有学生走进，他也是好脾气地未加理会。只是这些孩子尚不知道，楚梓素有笑面杀手之誉，他有一双很毒辣的眼睛——哪些学生一心向学、哪些学生不到考试绝不出现、哪些学生听到点名后才姗姗来迟——这些他都心知肚明，但却不会表露出来，直到期末考试。所以每学期成绩出现的时候，期末党们都会怨毒地望着自己可怜的成绩，真正明白楚梓年纪轻轻、却能长期高居燕大中文系四大捕手榜首兼灭绝长老的秘辛！可惜，真到了那个时候，一切就都晚了……
第二次课间休息结束，教室里已经接近满员的状态。楚梓将花名册拍在讲台上：“点名！”
可是东儿依然没有出现！同宿舍的姐妹有些担心了，她们多少听说过楚梓的狠辣，担心东儿为此会耽误了成绩。
班级学号是依照入学时的成绩好坏而排列的，所以林东韵的名字在中间。当楚老师终于念到了“林东韵”两个字的时候，无人答到。依照规矩楚梓又念了一遍，虽然他早已发现东儿不在教室的事实。
“老师！”剑南站了起来，“对不起，林东韵同学去参加社团面试了。”
楚老师显然有些不悦，他皱眉问道：“什么社团面试非要占用上课时间？”
剑南有些迟疑：“听说是……新新青年报馆，林东韵同学很珍惜这次社团面试，所以还委托我向老师请假，请老师谅解。”这后一句显然是她自己加上去的。
楚梓轻轻“嗯”了一声，面色稍霁，淡淡地：“这周五在1教407教室还有我一节课，让她来。”毋庸置疑的口气，便已敲定了这个事实，不容剑南有丝毫回旋的余地。于是点名继续。
新新青年报馆在燕大老校区的相对破落12号楼一层——当然整个一层就是报馆总部所在地。
面试的人很多，方知晓吃过晚饭赶过去的时候，看到等候面试的人已经站满了了楼道。
负责面试的报馆成员坐在最里面的大教室里，分批叫面试者进去回答几个问题，然后分流到另外三个教室进行笔试。
看到这样严格的流程，方知晓心里嘀咕，不知道粗通文墨的他，能不能被选上。考入燕大的学生，各方面的成绩自然都相当过硬，语文更不要说，满分作文比比皆是。而方知晓，虽然语文成绩也同样高，但是毕竟是理科生，掌握的文学知识只能限于应试所用，其他的，他不敢奢望。
站在稍显拥挤逼仄的楼道里，方知晓心里很是紧张，他一紧张就会无知觉地把心里话说出来，这时候也不例外，口中喃喃：“选不上就选不上，好在还报了漫画社，重在参与吧！”
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边“扑哧”一声，方知晓当即脸红得堪比番茄！他尴尬地回过头去，就看到曾经为自己指路的女孩正站在后面，极力低着头控制唇角的笑意。
“啊！”方知晓张开嘴，但也只是吐出这一个字，下面竟不知该说什么了。开学第一天两度向同一个人问路，他甚至还记得女孩指给他方向时语气中的随和、举手投足之间的落落大方。方知晓是在山里长大的孩子，他只在家里的话匣子中听到过娴雅柔静、端庄静仪这样的词语，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现实生活中会有这样的女孩！
那一天按照东儿的指点，他很轻易在东区找到了宿舍楼，而后开始了属于自己的大学生活。每日里教室、食堂、寝室三点一线地往来，但他在行路间、在上自习的时候都在有意识地找寻女孩的踪影。只有正式上课后的第一天，在食堂他隐约看到了女孩，但谁知双方因为食堂座位打了起来，女孩脸上写满了厌烦，随即转身离开。方知晓随后也很快离开了，他甚至没有吃中饭和晚饭，只觉得胸口有一点酸涩，心中有一点委屈，后来他才知道，那种感觉叫失落。
所以今天在完全没有想到的情况下见面，他出了发出一声“啊”，一时说不出其他的话语。
女孩被他这一声“啊”弄得匪夷所思，努力想着他们究竟在哪里见过。那样迷离的神情让方知晓有些伤心了，他勉强笑笑：“我们见过。”
一口浓重的湘口音，让东儿立即想到了开学第一天见到的那个着装怪异的男生。为了防止对方尴尬，虽然只是抓住了一点点线索，东儿仍然点头：“我记得，你向我问路。”
方知晓愣了一下，又等了一下，直到确认东儿不会再说什么，才点点头，平静地回过头去——前面队伍又前进了不少。他想对方一定不会记起稚柳园中的第二次见面，更不会想起自己曾经告诉她的名字，不由心中苦笑。
就在他初入燕大的第一天，方知晓不顾疲劳给家人写平安信，告诉他们自己一路上遇到了很多好心人，向他们描述传说中的王者之都是如何的奢华，饶有兴趣地提到在燕大两度迷路却被同一个人指路的可笑经历。他告诉家人，给他指路的人是一个很可爱的北京女孩，她对他说话的感觉，就像他小时候在家乡过节时才能和弟弟妹妹们共同分享的为数不多的棉花糖一样，柔柔的甜甜的。
那封信被方知晓放在了衣柜的最底层，虽然是写给亲人的信，但是方知晓知道，他永远也不可能将信发出去。这封信就如同日记一样，承载的是那一日那一时他独有的感触。他有预感，这美妙的一天将成为他人生中难忘的一天。因为在那个充满希望的日子，在那个跨进来意味着人生终将不凡的学府里，他见到了让他倾心的女孩。这一切，足够诗意得让世界上所有诗歌都失去韵味。方知晓从来不记日记，这也是他第一次写信。所以他用信件的形式记下了这一日，只有他知道，这封信是写给自己看的。
方知晓突然回过头来：“谢谢你那天帮我，我叫方知晓。”她可以记不住，但是他可以反复说。他相信迟早有一天女孩会记住自己的名字。
女孩迟疑了一下，也是点点头，正要说话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女孩低头看手机的时候，方知晓站在那里莫名的紧张，他不知道等下对方会不会告知自己她的芳名。他甚至在想，如果自己没有通过面试，今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女孩了。
女孩看手机的时间很长，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是方知晓能感受到对方情绪的波动，他抿了抿唇——这是他紧张时的习惯行为，想要说话却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终于女孩把手机塞回包里，抬起头来，却没有回头理他的意思。方知晓有些惊慌了，他随着队伍向前挪动，眼睛却紧盯着女孩的一头青丝，那样子似要数清头发的数量。
终于，在他们之前的一批面试者进去了，方知晓知道此时不说恐怕就没有机会了。他清了清嗓子，鼓起勇气：“看你的样子，是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