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城梦华录-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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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能请你跳个舞吗?就当是你没给我包红包的赔罪。”
程涛彬彬有礼的答道:“不好意思,我不会跳。”
罗琳挑了下眉毛说:“程长官,你骗人,我来之前就听委员长谈起过你,他说在南京的舞会上你陪宋夫人跳过舞,跳的好极了。”
“我骗你是因为你先骗的我,”程涛面不改色的答道,“你来成都起码超过半个月了吧?”
罗琳听了他的话神色微微慌了下,但她很快定下神来笑着说:“你怎么知道?”
程涛指着她的扇子说:“你这把扇子的扇坠子上写着醉花阴三个字,据我所知这是成都百花潭那边一家专营扇子的店,全国绝无第二家。”
罗琳不解的说:“那又怎样?凭一把扇子你就能断定我撒谎?”
程涛说道:“百花潭一年四季鲜花盛开,那家店的特点就是每到一种花的花期就会推出和那种花有关的扇子,一旦花期结束他就再也不卖了。而你的扇子上题着‘看取三春如转影,折来一笑是生涯’,据我所知这是咏芍药的诗,而芍药花半个月前就开谢了,如果你才来几天的话,怎么会买到这把扇子?”
罗琳听了他的话哈哈笑着说:“程长官你果然厉害,听了你这么透彻的分析我简直都要爱上你了。”
程涛沉稳的说道:“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提前一个人来成都想干什么?”
罗琳轻佻的回答道:“我骗人只是我的习惯而已,你可能不知道,我结过两次婚,而婚姻最大的魅力就是教会人欺骗。我从不知道我丈夫在哪儿,我丈夫也不知道我在哪儿,一旦我们碰头了就得用最严肃的表情编造最荒唐的故事。不过我向来都不擅长这个,我丈夫从不搞错日期,而我却常常出错。”
程涛向她欠欠身说:“那我先失陪了。”
“等等。”罗琳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她把脸贴近程涛的脸审视的看着他说,“程长官,我看到有一颗彗星滑过你的命宫,它的彗尾上燃烧着地狱的火焰,你的人生将会遭遇一场大的变革,如果你不做出正确选择的话,你将再也回不到你预定的人生轨道。”她的声音如迷齤药一样媚惑,程涛看着她绿色的眼睛觉得自己被她深深的震慑住了。
“程涛齤哥哥,你快看,人家手破了。”
突然一个声音唤回了程涛,他转头一看原来是个子小小的刘月如,她有点委屈的晃着自己的手指,眼神带着点敌意的看着罗琳,暗暗的想从罗琳身边把程涛拉过来。
程涛低头一看,果然她白白嫩嫩的手指上破了一个小口子,伤口处渗出了一颗鲜红的血珠。
“我找个人给你处理下。”程涛说道。
“这样的伤口用不着叫人,把血吮出来就好了。”一旁的罗琳说道,她的眼睛带着点贪婪的看着刘月如的手指,她凑近她说:“你不介意我帮你处理下吧。”
刘月如看着她有点害怕的摇了摇头,罗琳把她的手指送入了口中,她闭着眼睛吮吸着她的手指,脸上的表情近乎陶醉。她吮吸的力道越来越大,刘月如觉得她简直想把自己的血吸干,她有些惶恐的叫着:“疼,疼。。。”
程涛一把把刘月如的手从罗琳的口中抢了回来,还陶醉在鲜血滋味中的罗琳一双绿眼睛里简直要燃起火来,她有些恼怒的想把刘月如的手指夺回来,却被程涛一把抓住了手腕,他看着她说:“罗琳女公爵,她好像已经不流血了。”
罗琳看着程涛的眼睛,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恢复了平静优雅,从容的笑了一下说:“我只是关心刘小姐的伤势,如果不尽快止血的话恐怕会感染的。”说罢她看了一眼还有些胆战心惊的刘月如,道了声“失陪”后就走开了。
一直被晾在一旁的姚汉宁看到罗琳终于一个人,赶紧迎上去和她搭话。程涛眯着眼睛看着罗琳高挑的背影,他觉得自己似乎有必要提醒一下姚汉宁,离这个女人远一点。
“程涛齤哥哥,她好吓人啊。”刘月如委屈的说道。
程涛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说:“没事,她也是为你好。”
他看着刘月如楚楚可怜的面庞眼前突然闪过了那个胆大包天的梁九凤,他不禁想,要是梁九凤碰上刚才那一幕,那个神神叨叨的姑娘估计根本用不着自己插手吧。想到这里,程涛的嘴角浮上了一丝微笑,他扭头看着窗外在梧桐树叶上跳跃个不停的阳光心想,那丫头现在在干什么呢?不会真的在捉鬼吧。
、叶皮影
要说民国时成都南河边上最有特色的建筑,那绝对非吊脚楼莫属。吊脚楼临水而筑,一端紧靠岸体,另一端则依托砖柱或石墩支撑悬空而起,建这种楼无须增加宅基地,只要将河滩巧加利用,便可“近水楼台”。南河边的吊脚楼最开始都是沿岸的平民人家建的,后来一些精明的生意人看好这吊脚楼隐含的“先得月”的水乡风情,纷纷来这里开起餐馆来,这其中还出了几个有名的大馆子,而最知名的莫过于望江楼。
老成都有句话:“江上楼,高枕锦江流”,说的就是这座望江楼。这座望江楼位于南河边九眼桥附近,其位置可谓占尽天时地利。登上酒楼推窗而望,往东看是成都著名的锦城竹园,这座竹园是为了纪念唐代著名女诗人薛涛而建的,园内万竿修竹,波光楼影;往西看,是潺潺的南河水,水中有鸳鸯翻腾戏水,不时还有渡船悠悠飘过,宛如一幅淡淡的水墨图。坐在这个楼上约上三两个友人,把盏笑谈,临风小酌,真是说不出的畅快惬意,也难怪老板生意好做。
望江楼楼上风景如画,楼下的视野就局限了些,食客来了一般都不愿意坐楼下,望江楼的老板干脆把楼下设成了茶座,还定期请一些成都知名艺人来此表演,后来楼下的生意反而比楼上的还好,让人不得不佩服老板的精明。
在老成都看表演,最方便的去处还是皇城坝,那边三教九流混杂,茶馆林立,真称得上是热闹非凡,但那边大多都是些跑江湖的艺人,皇城坝顶多也就算是个群众娱乐场所。而望江楼演出的档次可就高多了,能来这里演出的人基本都到了大师、名角儿的档次,虽然这里表演的也是川剧、皮影一类的传统节目,但都格调高雅,颇具文人风韵。川剧名角康子林、清音名旦李月秋、口技大师曾炳坤都是望江楼的常客,望江楼的忠实茶客里有相当一部分就是这些人的戏迷、歌迷。那时候追星不兴送花,但粉丝们也会送点东西给自己的偶像,经常就有粉丝带着鸡蛋、茶叶到这里来送给那些名角儿,诚朴又满怀关爱。
此时正是下午三四点的光景,叶牧天正半躺在望江楼门口的竹椅上吹着小风晒着太阳,好不惬意。他看上去快六十岁了,长的瘦高瘦高的,他的脸上虽被岁月刻上了深深的纹路,但却一点也不像饱经沧桑的样子,他那一脸惬意悠闲的表情简直让人觉得他不知道愁为何物。他就是那种典型的老成都人,爱玩、爱享受、充满乐天派的现实主义,关注当下多于未来。比如此时,作为一个已经快一个月没有演出的皮影艺人,他想的却不是生计问题,而是他约好的三个牌友怎么还不来。
在成都很少有人知道叶牧天的大名,大家都叫他叶皮影,他是成都首屈一指的皮影艺人。他做的皮影大多一米多高,工艺精美绝伦,演出的也都是一些高雅的传统段子,颇受城内文人雅士的追捧。若是平时他也是望江楼的常客,可一个月前望江楼不知从哪儿请来个唱清音的,这个清音艺人艺名四季葱,她在这里一亮相就受到了茶客如痴如狂的追捧,近一个月来茶客们除了她谁都不愿意看,其直接结果就是导致叶皮影暂时性失业。不过他倒是乐得清闲,没有演出他干脆就打麻将晒太阳去。
叶皮影躺的正巴适,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搔他的鼻孔,他以为是什么小虫子,就眼睛也没挣的挥了两下手,可是那东西仍不依不饶的搔着他,他痒的受不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就打了出来,这时他耳边响起了女孩子清脆的笑声。
叶皮影睁开一只眼睛一看,站在他身边的原来是穿的红艳艳的梁九凤,她正捂着嘴巴笑个不停,手里还拿着一根狗尾巴草晃着。叶皮影也不跟她恼,他笑笑说:“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老六的女子。”
梁九凤笑眯眯的说:“叶皮影,你这么闲啊,躺在这儿晒太阳,你没的演出吗?”
叶皮影惬意的伸了个懒腰说道:“人家都去看四季葱了,哪个还要看我这个糟老头子哦。”
梁九凤玩弄着手里的狗尾巴草说:“她可真厉害,把那么多名角儿都挤跑了,她真有那么漂亮吗?”
叶皮影啧啧的说:“不信自己去看噻。这么跟你讲吧,跟人家那张脸比,你这张小脸长的都对不起党国哦。”
“你真是的,”梁九凤不高兴的扁着嘴说,“为了突出她好看,你也用不着这么损我嘛。”
叶皮影看着她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他在梁九凤鼻头上刮了一下说道:“最近上哪里去了,好几天没看见你了,说老实话,是不是耍朋友(谈恋爱的意思)了?”
梁九凤微微红了脸,她脸上挂着点得意的笑绕着手里的狗尾巴草说:“不告诉你。”
“不告诉就是有了噻,”叶皮影意味深长的笑着说,“哪家的小伙子,我给你参谋参谋噻。”
梁九凤低下头哼哼唧唧的说:“我还不知道人家喜不喜欢我呢。”
“你看看你那个没出息的样子,喜欢就追噻,你说你捉鬼不行,捉个男人总没问题吧。”
梁九凤叹了口气说:“那个人不爱笑也不爱讲话,脾气有些古怪,比鬼还难捉摸。”
叶皮影一拍大腿说道:“怪?有好怪(有多怪的意思)?就算他是个怪物,你也要降住他,要让他服,要让他晓得哪么(怎么)做人,要让他晓得惹到你他就是不好过,你可不要给你爹丢分哦。”
梁九凤听了他的话咯咯笑了起来,叶皮影笑眯眯的说:“不要犹豫,勇往直前噻。”
梁九凤开心的点了点头,她晃着叶皮影的胳膊说:“叶皮影,那你帮我个忙行不呀?”
“说噻,我能帮到你就帮咯。”叶皮影笑呵呵的说道。
梁九凤凑近他耳边小声说道:“那你晚上把城隍爷巡街的车借我用用好不呀?”
叶皮影疑惑的看着她说:“你要城隍爷的车做啥子哦?”
梁九凤晃着他的胳膊说:“我又不拿去做坏事,你就借我一晚上嘛。”
叶皮影刚想问个仔细,这时不远处有人招呼他道:“叶皮影,开牌咯。”原来是叶皮影的牌友来了,他赶紧回道:“马上马上!”
他站起来刚想走却被梁九凤一把拉住,她央求的说:“你还没答应我呢。”叶皮影此时牌瘾上来了,真是阎王来了都拦不住,他也顾不上多问,就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符递给梁九凤道:“借你就借你,咋个用你晓得噻。”
梁九凤开心的接过符来,笑眯眯的对叶皮影说:“谢谢你哈。”说罢就蹦蹦跳跳的走了。
叶皮影的牌友们已经在河边一棵柳树下坐好了,叶皮影三步并作两步就过去了,一个牌友招呼他道:“叶皮影,快坐,就差你了。”
叶皮影瞟了一眼那座位摇摇头说:“我不坐,我要跟你换,我要靠着岸边坐,土生金噻。”
那个人站起身来说道:“换就换,就你事多,迷信死你算了。”
叶皮影笑呵呵的在刚才那人坐过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大家坐定就摸起牌来,叶皮影一边摸牌一边瞟了眼他对面的位置,一个一人高的小鬼正站在那里饶有兴致的盯着牌桌。那是个丧门星,虽然只是个晦气的小鬼,但坐在他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