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城梦华录-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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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罗琳挑了下眉毛垂下了眼睛,“老实说,我不在乎。”
“可是我不明白你早干什么去了,如果你一开始就拒绝的话事情不会闹成现在这样。”
“我中了泉镜花的血咒,他通过血咒可以随意的操控我。在沈阳我被日本人囚禁,他们通过血咒控制我做了很多不堪回首的事情,并且留下了照片,然后他们就以那些照片以及血咒要挟我为他们做事。在沈阳的那些日子彻底摧垮了我的意志,所以我屈服了。”
程涛震惊的说道:“但你以前为什么从没告诉过我。。。”
“算了吧,先生,”罗琳笑着打断了他,“我们以前从没好好说过话,你一见我就唇枪舌剑,说老实话,到现在我都恨你。”她低下头笑了说:“多么奇怪,在我临死前听我这个异教徒忏悔的居然是我最恨的男人。”
程涛不解的问道:“为什么泉镜花的血咒今天失灵了?”
“因为我找到了破解血咒的方式,”罗琳的嘴角浮上了胜利的微笑,她突然一把扯开了自己胸前的衣服,程涛惊讶的发现罗琳的胸口有一个血窟窿,里面居然没有心脏,在她胸部的皮肤上密密麻麻的写着奇怪的咒文。
罗琳眼睛里闪着疯狂的光芒,她轻蔑的说道:“虽然我不知道血咒到底是怎么下的,但我知道那个咒语的源头就在心脏里,所以我把我的心掏了出来。这是非洲伏都教的巫师交给我的一种巫术,把心掏出来人仍旧能活十二个小时,但死后灵魂会下地狱,永远受烈火的煎熬。”
程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罗琳轻蔑的笑着说道:“下地狱,我从来就不怕。”突然她的七窍开始流出鲜血,她的指甲缝里也淌出了鲜血,她用自己流血的手一把抓住了程涛的手腕,她血流满面的脸看上去就像魔鬼一样疯狂,她把自己流血的脸贴近程涛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程涛,听着,杀了泉镜花!杀了他,为汉宁报仇。”
她脸上的皮肉一块块剥落了下来,她很快就只剩下一堆白骨,最后连那堆白骨也化成了一滩鲜血,但直到最后一刻她的绿眼睛始终燃着复仇的火焰。
程涛默默的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罗琳化为了一滩鲜血,他沉默的看了半晌那滩鲜血后,摇了摇头轻轻笑了:“你简直是个疯子。”他摘下自己的手套把手搭在额角向那滩鲜血敬礼致意。铁窗口洒进来的星光照的地上那滩血泛出淡淡的光泽,程涛的眼睫毛在他象牙一样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今夜只有他见证了这个传奇般的女人一生中最后的疯狂。
、地震
第二天全国各大报纸都登载了关于罗琳的新闻,名满世界的女预言家竟是日本人的间谍,这样的消息令所有人都惊讶不已。这则消息也另中日关系进一步恶化,但在蒋介石“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下,风头被强行压了下来。这之后不久,国外的报纸登出了关于罗琳更耸人听闻的新闻,新闻内容是一组照片,而照片的主人公则是贪婪饮用鲜血的罗琳。毫无疑问,这些照片是土肥原放出来的,他胁迫了罗琳,利用了罗琳,但在她死后仍要毁了她,这就是他的本性。罗琳连带霍华德家族的名声彻底的毁了,西方的报纸为了吸引读者的眼球纷纷用她进行炒作,关于她的各种骇人听闻的新闻层出不穷。她作为异教徒的身份被挖了出来,有人说她的两任丈夫都是被她害死的,甚至有报纸称她已经一百岁了,是通过引用少女的鲜血才保持的青春。在她故乡英格兰的荒原上,附近的农民出于恐慌烧毁了她家族的城堡,曾跟罗琳关系密切的名流纷纷发表声明,声称自己根本不认识她。罗琳·霍华德已经成了魔鬼的代名词,人们似乎忘记了她曾经是个多么睿智而迷人的女人。
而在成都本地,比起罗琳市民们更关心的新闻则是曾经的望江楼头牌歌姬四季葱的真实身份,绝色美人竟是男人这一点足以另所有人大跌眼镜,更遑论他竟然还是日本间谍。成都各处都张贴了逮捕泉镜花的通缉令,不同于一般通缉令的是这份通缉令上没有印照片,不过这也没有必要,那样一张绝色的脸,只消看上一眼就会让人立刻意识到他是谁。军警找遍了成都的所有角落都未发现泉镜花的踪影,为了稳定社会治安政府发表声明声称泉镜花已逃回日本,成都发生过的所有离奇命案也全都算在了他的头上。如今真相大白所有人似乎都可以松一口气了,但成都最近气候十分的反常,莫名其妙生病的人也很多,微型地震更是一天发生好几回,这一切让人觉得事情似乎还远没有结束。
刘月如订婚宴上的风波并没有影响她和程涛的婚期,婚礼定在三天后成都的天主教堂里举行,这种洋盘的西式婚礼费用高昂,但在成都的有钱人中十分流行,刘湘决定让自己的女儿也赶一回时髦。婚礼在即刘湘不允许再出任何差错,程涛被完全软禁在了刘公馆里,他的房间窗户上安着铁栅栏,隔壁住着警卫,华丽舒适的房间里连一件稍微尖锐点的物品都没有。刘湘已经打定主意,到时候就算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也要把他送进教堂和女儿完婚。
关在房间里的程涛几乎不吃东西,他总是坐在床边看着外面阴沉欲雨的成都,他经常这样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他的眼神比深潭还要晦暗几分,罗琳的话不时的回荡在他的耳边:人生就是一步错步步错,真正的人生远在他的掌控之外。屋里的座钟滴滴答答的响着,听上去就像一枚定时炸弹,程涛明白只要牵起刘月如的手他这一辈子将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但问题是,他真的准备好了吗?
成都最近的气温一反往常,虽是盛夏但却凉的像秋天一样,外面每天都在刮大风,还绿油油的树叶被风卷的扑簌簌的往下落,路边一些小树甚至被风吹断了,但即便是这样的大风也吹不散满天的乌云,浓重的乌云不祥的压在成都的上空。今天下午外面又刮大风了,被吹落的树叶打在玻璃上噼啪作响,程涛在呼呼的风声中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他渐渐陷入了一片混沌的梦境,他梦见自己被关在铁笼里受着非人的虐待,之后他又被带入了一个华丽的宴会厅里被那里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恣意凌口辱着,接着他又梦见自己杀了很多的人,可奇怪的是这些梦境竟然都是黑白的。程涛在梦中不安的皱起了眉头,但他被噩梦魇住无法醒来。最后那些骇人的黑白片段慢慢消散了,四周的一切渐渐恢复了色彩,程涛隐隐看见前方一个身着红色和服的人和一只长着山魈一样脸的恶鬼在一起,那人割开自己的手腕把自己的血喂给那只恶鬼,嘴里还在哀求的喃喃着:“请醒来吧,请醒来吧。 ”那只恶鬼影影绰绰的身影在鲜血的滋润下渐渐变得清晰起来,他身上邪恶的气息越发的浓重,他突然一声长嚎便把那个喂给他鲜血的人一掌扇倒在地上然后恣意的殴打,那个人用手遮着脸一声不吭的忍耐着,程涛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那只恶鬼殴打完之后,突然一把扯烂那人的衣服把他压在地上尽情的奸□。被压在地上的人渐渐向程涛转过了脸,当程涛看清对方长发掩映的脸庞时不由大吃一惊:那个人竟然是泉镜花。他哀求的一声声喃喃着,他说的是日语,但程涛居然听懂了,他在说,还给我令牌,请把令牌还给我,我就想看一眼。这时那只恶鬼的动作突然变得更加粗暴,被压在下面的泉镜花五官拧成一团发出了一声惨叫。
程涛从梦中惊醒了过来,他一头的冷汗,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他意识到自己刚才梦见的那些黑白的梦境是泉镜花的经历,他已经是第二次看到泉镜花的经历了,他究竟要向他传达些什么?他要求还给他的令牌应该是阴差的令牌,可令牌不在他手里又在谁的手里?他最后说他想看一眼,他到底想看什么?
程涛正沉浸在沉思中,突然他看到床头的花瓶开始晃动起来,接着整间房间都开始晃动起来,他立刻意识到:地震了!他听见走廊里传来一阵尖叫声和杂乱的脚步声,程涛沉稳的坐在床上观察着晃动的房间,他猜这样的地震房子应该不会塌,但他心里不禁有点担心起梁九凤来:八宝街上都是些老房子,她没事吧?
地震持续了整整半分钟,大地才重新平静下来,房顶上挂着的水晶吊灯仍晃个不停,程涛这时才出去。刘公馆的大院里站着惊恐不安的下人,刘月如和她九岁的弟弟抱在一起抽泣着,她看到程涛立刻挂着泪跑了过来,她扑进他的怀里惊慌的说道:“程涛哥哥,你怎么才下来,刚才吓死我了。”
程涛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慰她道:“不是大地震,不会有事的。”刘月如如一只惊慌的小兽一样浑身微微发抖,看上去是那么可怜,程涛叹了口气抱紧了她,但他的眼前却浮现起了梁九凤那总是毫无畏惧生机勃勃的脸庞,一丝微笑浮上了他的嘴角:她一定不会怕吧。
“爸爸怎么没下来?”刘月如抬起自己挂着眼泪的小脸打量了下四周说道。
“他在家?”
刘月如点了点头说:“他中午吃过饭就没出去。”
程涛放开刘月如说:“我进去看看。”说罢就转身回了公馆里。
程涛找了几间屋后终于在刘湘的书房里找到了他,他背对着门坐在窗前,手里夹着一支烟在吞云吐雾,他的另一只手里拿着两块木头令牌,程涛借着朦胧的天光看清了上面写的字:无拘幽冥,冥银万两。程涛立刻意识到这是阴差的令牌,可是为什么会在刘湘的手里?
程涛走到他身边,看到他正出神的盯着手里的令牌,他的眼神如看见金子的守财奴一样贪婪,他喃喃的说道:“不愧是阎王老子的东西,果然凶的很。”说着他的嘴角浮上一丝诡异的微笑。
“刘军长,刚才地震了。”程涛说道。
刘湘听见他的声音才回过神了,他抬起头看着程涛突然咧开嘴笑了: “我晓得,那是地府里的阴兵要出来了。”他的脸上的笑容依旧诡异,看上去和他平时一点都不一样。
“刘军长,你到底在说什么?”程涛疑惑的说道。
刘湘把玩着手里的令牌说道:“老子算是晓得为啥子那么多人想要这个东西了,凭这个东西不仅可以取到银子,还能办成许多事情,老子刚才看见地府里的阎王爷跟老子说话了,他说他啥子都可以给老子,整个天下都不是问题,你看见刚才整个城市都在抖了噻,那不过是阎王爷施展了点小手段而已。”
程涛听着他的话突然觉得一阵毛骨悚然,原来刚才的地震是恶鬼造成的,如果地府真的被打开这里岂不是要变成人间地狱。他终于明白叶皮影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了,阴天子的东西不是凡人拿得住的,任何人在令牌的作用下都会控制不住自己。程涛提高嗓门说道:“刘军长,你清醒点,这个东西现在在试图控制你!”
“控制?”刘湘笑了下说道,“不,是老子在控制他,老子还要通过他控制全天下!”他的小眼睛里闪着疯子一样的光。
“你控制不住他的!想想张献忠的灾难!”
“张献忠算个啥子东西!”刘湘轻蔑说道,“老子才是阎王爷选中的人,老子是要办大事的!”
“你清醒点!你看见罗琳的下场了吧!这东西不是你的,把它还回去!”
刘湘勾起嘴角笑了下说:“还?往哪儿还?这就是老子的东西。”
程涛这才想到阴差已经全都死了,令牌真的无处可还了,但如果落在别人手里恐怕更加糟糕,他劝说刘湘道:“你可以把他藏在一个没人的地方永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