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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似水落流年-第6章

小说: 似水落流年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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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城的街上比比皆是些老字号的商铺,随便走进一家都能听着老板给你滔滔不绝的讲上半天。陈洛祁放眼望去,在最街角的地方看到一面青瓷花纹旗子,大概是年数久了已经看不清上面的字了,但陈洛祁大概能猜得到这该是一家瓷器店。他拉了拉大衣的下摆,双手□口袋里举步朝那家店走去。
“掌柜的,就真的不行吗?”
“宛若给你,您这可是难倒我们了!”微胖的中年男人一脸无奈道:“您别说这不是一般的东西啊!这可是雍正年间的啊!世上不过两尊,我们这种小店哪里会有?”
宛若抱着包裹,叹气道:“这可怎么办好?”
“宛若姑娘,这东西可是值钱得很呢……”店铺掌柜好心提醒着。
秋宛若看了他一眼摇头勉强笑道:“有劳掌柜的了!那我就先走了!”
双腿似是没有气力,宛若低着头胡乱的走着。才要跨出门,却不想和来人迎面而撞。
“刷拉”她手中的包袱没来得及拿稳,生生的摔落在地。响亮而清脆的声音再度传来,惊动了店掌柜“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再度听到这样的声音宛若的心都要碎了,她才要摆手,温润的嗓音在头顶上方响起“真是对不起!打碎了你的东西!”
一双纤长而白皙的手伸过来,她急忙拽住包袱急急解释:“不是!不是你弄坏的!它本来就碎了,和你没有关系……”知道对那双灿若星辰的温暖眸子,宛若彻底呆滞住。
陈洛祁嘴角泛起笑容,道:“原来竟是你!还真是巧啊!”
宛若随即想到了那个在晚亭湖边的男子,也不禁笑着说:“竟是你!还真是巧极了!”
“你还好吧?包里的东西可能碎了……”
宛若摇手“你不用担心,不是你的错!”重新将包袱抱紧,她平淡道。
那掌柜的倒是诧异的很“你们认识?”
陈洛祁笑着望着宛若,眉眼温柔如水“这是第二次见面。”

暖风何处有【下】

坐在低矮的树干上,风瑟瑟的吹起衣角。晚亭湖的湖水依旧是碧绿的如同千年的古玉,寂静而恬好的坐落在这里。
“给你。”陈洛祁变戏法是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方不知包着什么的紫色绢帕递到宛若眼前,她先是一惊而后还是笑着的接过来。手绢掀开的那一瞬有极淡的桂花香迎面扑来,却又很快的消失在空气里。
“这时候竟还有桂花糕?”宛若半是惊起道。
瞧着她的表情,陈洛祁也点头道:“是啊!我也正好奇呢!这个时候竟还有人卖这个。”
宛若小心的捏起一块,轻抿了一点。她笑着把绢子递回他跟前“只怕是用的是年前的桂花干,这味道大不如现做的。”
陈洛祁并不急着接过,他双手插在口袋里。倒叫宛若不禁开口问道:“再不好吃也要尝尝啊!你怎么不吃?”
风带过,他脸上的情绪不知是喜是忧“我已经很多年没吃这个了。”怕宛若误解,他又道:“去了国外几年哪有卖这个的。不过是种念想罢了。”
放下桂花糕,宛若朝前看,轻柔道:“的确是种念想,奢侈的念想。”
“我小的时候娘一到了桂花盛开的季节里就会做好吃的糕点给我,那味道是我至今吃过最好的。七岁那年娘去世了,此后再没人能够做出那么好吃的桂花糕了。”
幽幽的叹息一声“怕是好吃的不是那糕点,而是那份心意。一旦物是人非,做得再香、再好吃也是变了味的。”她犹记得从前额娘也是常在秋日里做桂花糕给她和宛然吃的。而之后的许多年里却是再没人对她这样好了。
陈洛祁半眯着眼,又是松了一口气,他慢慢道:“从今往后我就知道不会有人再做好吃的桂花糕给我了,再也不会了。”
两人良久无话。陈洛祁又是觉得这样的气氛实在太过压抑了,他眼神瞧着宛若脚边的蓝布包好奇道:“刚才看你急匆匆的样子,里面的东西好像碎了。”
宛若点点头,颇有些无奈:“恩。之前就摔碎了,是想去店里问问有没有一件。没想到跑了很多家都是一样的答案。”
陈洛祁转了转眼珠,笑道:“我以为是我的责任……”
“我不是那样的人。”宛若眼角带笑,平淡的道:“不能因为不想负责就被责任推给别人,还是你以为我该是那样的人?你见过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所以理所当然的觉得我会是那样的人?”
这样一说洛祁倒是有些窘迫,他没有料到宛若会这样说。一时之间也只好随口问:“是很贵重的东西吗?”
宛若颔首“是一位雇主要我绣的东西,对我而言简直是价值连城的。可是没想到却会是这样的状况,那位雇主那样信任我,我到底还是辜负了。”
他神色讶然“你是在担心这个?”
宛若对上他的眼,惊于他的诧异,她抱起包袱,道:“从小我额娘就告诉我做人做事,唯信而已。无论做人么不过凭的是一个信字,答应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我答应过那位雇主会好好完成绣品,可是如今却要失信了。”
“你也是无心之过,想必那位雇主会理解的……”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议论是否无心就不重要了。我没有做到答应别人的事情就是我的责任,这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情,我便是认了也是应该的。”
想她一个弱女子,年纪轻轻的竟有这样的说辞。就连陈洛祁也是料所未及的,他原本是以为她该是为了东西碎了而烦恼,却没想到她是担心因为辜负了别人的信任。陈洛祁心中暗想这样的从容淡然的女子倒也是少见。他歪着头道:“可否告诉我这雇主是谁?”
宛若不欲隐瞒,开口便是道:“南区总司令,陈洛桦。”
他盯着宛若手里的包袱,想了一会儿,笑开了“竟是他?”
“怎么,你也晓得他?”宛若又觉得这话实在傻气,于是又笑着纠正道:“瞧,原是我错了!南区的总司令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得,纵然你出国几年也应当是有所耳闻的。到底是我没见过世面把你想成不谙世事的富公子了。”
陈洛祁随意的样子,并不介意她这么说“你且放心,他是总司令,再贵重的东西在他眼里怕也是一文不值的。你与他说清楚了也不会怎样的。”
她来了兴致,挑起好看的柳叶眉“你怎知他不会与我计较?”
他一时愣住,半响才想到话“如你所说堂堂的总司令,若是没有气量又该如何坐的稳这个位子,你不过是一个年轻的弱女子,仔细与他说开了,总司令自然是不会怪你的。”
她听了并不同意,幽幽道:“这东西在我们平民眼里自然是贵得很,可就算总司令不屑我也还是要赔的。哪里有这样的事情?若总司令宽宏大量饶过了我也还是一样的。”
宛若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已经很久没有在早晨的时候来过晚亭湖了。以前额娘总是会在清晨教她和宛然念诗词的,那样的日子现在回想起来实在是一种福分。空气里有极淡的清新,她想可能是终于有了一点春意吧。
“你感觉到春天的气息了吗?”她站起身来,张开双臂,脸朝天空闭着眼。
阳光拂开云层,金色的光芒微微的落下来。明明还有寒风阵阵的吹来,可是陈洛祁却忽然觉得有些暖意。全身的血液开始慢慢的带着温度流散开来,到达心脏的时候又像是烧开的水“噗”的一下沸腾了,他就在宛若后面,看见她的身影以及美丽的侧脸尽情释放在每一寸空间里,像是把新的元素注入周围的生命里。
秋宛若回过头,唇边有笑意荡漾开来,如同最美丽的花绽放在原本荒芜的土地上,带来一片生机勃勃的希望。他捂住胸口,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可否让我知道你的名字?”
宛若微楞,可是那笑容反而更深了,她在原地转了一个圈,白色的裙裾飞扬在空旷的空间里。阳光轻轻渺渺的落在她身上,星星点点的,不断的闪烁。她轻启朱唇“秋宛若,秋天的秋,宛如的宛,若非的若。”
宛若仰起脸,用劲呼吸这难得安宁。陈洛祁只觉得她像是全身都在发着光,而他就将沉醉在那如此灿烂的笑颜里,可是他心甘情愿,宁可就这样醉死在其中,再不醒来。

共有几许清愁

出门的时候她是悬着一颗心的,好像再没了什么事情可以缓解这种紧张的情绪。可是与他在湖边分别后宛若却觉得异常的心安,那原本焦躁难以平复的糟糕心情因为他的一些话语而渐渐安静下来。
直到她跨进家门前的这一刻,脸上还是带着笑容的。她的嘴角还不急掀下去,阿玛的身影定定的立在院子里,听到门边的动静转过身来。秋允羣面带愠色,口吻严厉道:“大清早的你不在店里又去哪儿了?”
宛若不语,只低下身服了一个请安礼—这对秋允羣来说的确是有些受宠若惊的,因为在他失势的很多年里从未再有人对他这个曾经风光无限如今却是落魄无奈的贵族王爷行过这样的礼节了。他面上带着讶色,久久才慢慢道:“你一个女孩家的,总是往外头跑要是叫别人知道了会怎么想,往后还是要多注意些!”
宛若还是不做声,她抬脚跨进了门,欲要进自己屋里。秋允羣似是不愿女儿就这样走掉,他拧着眉想了半天却又是想不出一点可以说的话。到了此时他竟觉得自己这个做阿玛的原来除了要钱已经没有别的话语可以拿来和女儿说了,意识到这一点让他觉得很不快。他清了清嗓子:“宛若啊,你也是不小了!你姨娘说得对,你这样的还是要早些找一户好人家才对……”
“阿玛。”宛若平静的望着他,终是不冷不淡的一声,那眼里是没有半分的暖意“我去看过额娘了。”
秋允羣的唇还张着,却是说不出一个字了。他全身明显的一颤,眼里的光彩黯淡下去,最终还是只是调转了头,喃喃道:“也好的,阿玛会给你留心的……”
那有些蹒跚却又无比苍老的身影终于消失了,宛若松了一口气,一瞬间却又觉得自己这样不堪。面对自己的阿玛,竟可以冷漠至此。
宛若慢慢进了屋,屋子里有一种沉闷的气息。她掩着鼻走到窗前“嚯”的一下推开。清晨特有的凉气扑面而来,她却并不觉得冷。宛若靠着窗,思绪却不又回到晚亭湖边。
实在是没有想到再次遇见那个人竟也是还是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她想起陈洛祁说的话“这样的情形两次遇见你,你说这算不算是一种缘分?”他说这话时脸上还是带着稚气的笑容,那样一个男子,温润柔和,竟也会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突然就想起了那桂花糕,想来也好笑!自己也不知道他说是什么时候买来的,活像是人家变戏法的一样就掏出来给她了。宛若笑着收回视线,却不妨看见桌上篮子里的白色一角。
她微楞神,上前抽出来一看。她嘴角上扬,原来是那日长生找她去绣绣的锦帕。正欲放下,宛若的手却停住。她低头冥思了一会儿还是握紧了帕子,办了张凳子坐在窗前,穿了针引了线,她思考了一瞬便下手了。
风徐徐的吹着,她安然宁静的坐在那里,像是最美好的一幅画卷。行云流水,说不出来的畅快和舒适,额前和耳畔的发丝轻轻舞动,她针下渐渐出现了一朵朵盛开的黄色小花,点点星星的,美得不可言语。

江流曲似九回肠

她挎着篮子步入绣庄里,看见长生撑着头在柜台出打盹心里不免好笑。放慢的步子轻走到柜台前,宛若轻咳一声“长生?”
长生冷不防听得一声,以为是老板娘来了急忙就清醒了,但转念一想老板娘的声音绝不可能这样轻柔。他抬眼一瞧,心立刻松了大半:“宛若,哪里学来的走路没有声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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