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落流年-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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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婶眼尖看见她从人群里挤出来抓住她的手“宛若,你怎么才回来?”
心里不安越甚,宛若按住吴婶的手语气尽量冷静“吴婶,到底怎么了?”
吴婶只是不说话,她又把目光对向其他的人。周围围着的人也都不说话,最后吴婶轻轻叹息牵着宛若的手到了屋子前“你进去吧……”
不是没听出吴婶语气里的怜伤,她宁愿相信是自己的错觉。松开吴婶的手她脚步有些滞留,吴婶却突然抓住她似是于心不忍“宛若,你自己稳着……”
前面是什么?等着她的是是什么样可怕的事情?为什么大家都用这种怜悯同情的眼神望着自己?自从额娘走后整个家都是她一肩挑起的,最困难的时候不是没遭遇过的,一切都挺过来了,现下还会有什么更可怕的呢?
“吱呀”她终于推开门,直直的映入眼帘是吊在房梁上的那抹熟悉身影!脚下一软,她手快的撑住门嘴唇不住的哆嗦。
宛然跪在那里满面都是泪,抬眼看到她,哀戚神伤“你去了哪里?”
宛若好不容易挺着站直了身子朝前踏出了一步,她睁大了双眼看到了与视线相平的一双鞋。慢慢朝上,腿,腰,脖子,还有阿玛……双眸紧闭的脸。
她惊恐的捂住嘴,摇着头往后退。身板倒在门上发出震天的响声。谁来告诉她,这一定不是真的!
宛若咬着唇不肯哭出来,许久才敢又迈出一步。将手伸出来,她颤巍巍的走着。每一步都艰辛万苦。
极小的时候她就知道额娘和阿玛关系不好,只有对着自己的时候额娘才会笑,更多的时候她望着阿玛神色都是淡淡的。可是阿玛每次见着自己都是乐呵呵的。
屋里没开窗光线极暗,她瞧见阿玛的眼闭得紧紧的,是不是再不会睁开?
稍大了些就有不少人踏破了门槛来说媒,阿玛每回都是铁青着脸没给好脸色看“我的宛若须得要这世上最好的男子来配!”
记忆中温暖和蔼的阿玛就只停留在那里,后来家道中落额娘也去了,他再也不似往日里那样把自己捧在手上了。是怨过的,是恨过的,可是如今他就真的走了!
手终于碰到阿玛的指尖,尚且还能感受到一丝余温。她再也不能承受直直跪下来“阿玛!”
一寸离肠千万结【上】
后来是长生赶来把人解下来又把众人都送走了,吴婶临走前特意悄悄与宛若说道:“你阿玛素来好好地突然走了叫人想不通,你莫怪我多舌。好像今日有个穿着不错的老爷来过你家。”
按照吴婶形容的来猜想宛若觉得该是陈鼎沣。她心力交瘁也只摆在心里现下不可能分神再去细想了。宛然哭累了后被长生劝着去休息。她一个人则是忍着伤心打了一盆水来。
秋允羣平躺着身子开始发僵。宛若拧了一把手巾执起他的手细细的擦,一边擦一边暗暗落泪。
“宛若,你是阿玛的宝贝。阿玛要将这最好的都给你!”小时候他常常将自己抱坐在他腿上,他早年不懂得保养有了腿疾,可这一坐就是好久。
她小心的擦着连指缝间也不放过“您当真狠心,我知道您是想额娘了。”
长生放轻脚步进来,她抬眼看他“宛然睡着了?”
“嗯,她大概是累着了。”
宛若明了又低下头去拧手巾,思忖了一会儿她静静道:“长生哥麻烦你了!我们家没有男丁,他纵有万般不是也终归是我阿玛,是给我了我生命的人。我不能叫他身后让人说了闲话。”
“说的什么样的话!”长生轻斥“原是我高攀了,你不嫌弃我把我当做你大哥一样。你爹自然也就是我爹,儿子为爹操办身后事是天经地义的。”
宛若含泪点头感激不尽“我代我阿玛多谢你!”说罢就要欠身。
“你这是做什么?”长生见她这样快速蹲下按住她“你我之间要这般见外?我问你,这事你告诉陈少爷了吗?”
宛若把手巾浸入水盆,避重就轻答道:“老夫人也是今儿才去的,又听说总司令中弹生死不明。他内忧外患怕是要一肩俱担,我不能叫他再为我分心。”
“你也要为自己想想。”长生扶起她“先去歇着吧!这儿我守着。”
宛若却是不语,也不拒绝更不离开。长生无奈只好任由她去了。
陈洛祁仍是知道了。却是陈鼎沣先得的消息,原来那日陈洛祁不吃不喝硬是守了一天一夜眼看铁打的身体都承受不住,陈鼎沣发了火叫人扶了进去。王伯快步进来在他耳畔说了几句,只见陈鼎沣的面色紧了紧“当真?”
王伯自然不敢玩笑“刚得的消息,宛若小姐只怕正伤心难过呢。这事要不先别通知少爷……”
“不成!”陈鼎沣一摆手“这时候她说不准正难过着,洛祁得过去帮衬着。”
然而这事还是拖到了傍晚。陈洛祁被人压着喝了碗粥又歇了一会儿才出来,陈鼎沣望着他半响终于面无表情道:“你回头去瞧瞧宛若。”
陈洛祁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陈鼎沣叹息着闭了眼“听说她阿玛也去了。”
起先陈洛祁还没听懂,等回过神后已是大骇。他想也不想抬脚就走“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你自己也不好叫人开了车送你过去吧!”陈鼎沣道。
陈洛祁没有耽搁快速叫人送到了城里,一到城门看着街上的许多人心里一烦推开车门就飞奔起来,连后头司机的呼喊都不管不顾。
一口气奔到宛若家,额头上俱是汗,他喘着气只一眼就看清了。大门敞开着,正对着的堂屋里放着灵柩,宛若已经换上一身孝衣和宛然站在一边,清瘦的脸上都是泪痕。
是心有灵犀。宛若只觉得有一道炙热落在自己身上,才抬起眼就望到陈洛祁疼惜的眼。
陈洛祁慢慢进来,她本来就瘦,如今不过一夜却又好像单薄了些。看她眼下的青灰色就能知晓她也是一夜未眠,自己一个男儿身都熬不住,她一个弱女子又是怎么挺过来的?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自己没能好好照顾她,一瞬间便觉得懊恼。但看到她又是怜惜多过些。
她哑着嗓子开口“怎么过来了?”明显是哭了一夜。
陈洛祁无力,走到她跟前停下满满悔恨最后只化成了一句“对不起,我来晚了。”
本来碍于宛然在场她不想失态,可不知怎么一听到他那句话眼泪就仿佛止不住。一切的彷徨与不安都在他这句话里尘埃落定瞬间爆发出来。
“我阿玛走了!”她扑进陈洛祁怀里大哭。
终于搂住她,陈洛祁仰面深深呼吸。她实实在在的在自己怀里,他只觉得心安。
纵然宛然心里有千万般的不舒服但也还是给了他们空间,甚至还特意煮了两碗面送来。
“她昨晚到现在什么也没吃过。”宛然将碗放下就走了。
宛若的脸色白的吓人,陈洛祁心疼的拿起筷子塞进她手里“我在这里,你先不用想好好吃点东西。”
宛若顺从的拿起筷子在碗里挑了几根咽下又放下,红着眼道:“对不起,还要你为我操心。”
陈洛祁握住她发凉的手“怎么说话的!该是我说抱歉,这种时刻要你一个人面对,没能及时陪着你。”
她抬头看他,眼睛里又是酸涩差点落泪。陈洛祁坐到她身边伸出一手揽着她“老天对我们当真是与旁人不一样,连这样的事情也要同时遭受。”
靠在他肩头默默流泪,宛若犹豫着开口“听说我……我阿玛临走前见过你爹。”
一寸离肠千万结【下】
陈洛祁冲回家的时候陈鼎沣正被王伯劝着吃药“老爷,你近来总是咳嗽还是吃些药吧!”
陈鼎沣刚要说话就觉得眼前一阵风而来,抬眼一看则是陈洛祁怒气冲冲的脸。下意识的问:“怎么了?”
“你到底和宛若的阿玛说了什么?”陈洛祁紧皱着眉质问“为什么您一离开他后脚就自尽了?”
“你这是和父亲说话的态度吗?”
“不要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就错信了您!”陈洛祁激动的大喊“我怎么就相信了您真的不会阻拦呢?你必定是不想我和宛若在一起!”
陈鼎沣起初还想好好解释“洛祁你听我说,我没有要阻拦你们……”
“那您为什么要去见宛若的阿玛?”陈洛祁不肯相信。
“我去见他是因为我与他是旧识……”
“您骗人!”陈洛祁大叫“宛若的阿玛曾是王爷,您又不是八旗子弟如何与他是旧识!”
“放肆!”陈鼎沣忍无可忍硬生生一掌拍在桌子上“你现在是什么态度?我送你去读书就是这样教你的?连最起码的礼貌都不懂!”
陈洛祁禁了声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过激。陈鼎沣见他冷静下来不说话了才稍稍平息的怒气“我不想瞒你,我的确是和他是旧识。”
“可是……”
“我和宛若的额娘曾经彼此倾慕过。”陈鼎沣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陈洛祁张着嘴硬是没说出一句话,好半响费力弄明白之后才泄气般坐下“竟是这样!”
记忆里她是哭着说出这番话的“我打小就目睹了我额娘的人生,她不爱我阿却还是要无可奈何的嫁给他,结果一点点走向悲剧。我不敢相信这世上还会有怎样浓烈的爱,我害怕终有一天自己也会走向那样的悲剧……洛祁,我真的害怕!”
陈鼎沣见他一时不能理解只好摆手叫所有人下去了,自己慢慢诉道:“以你们现在的说法,我和她母亲算得上是初恋情人。”
“我并不是生来就富贵。那时候逢至乱世,家里有一个体弱的母亲我又没有特别的才能只好签了卖身契做了奴仆。我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是在骑马场。”
“抒意格格温婉贤良是整个宛城贵族男子梦寐以求都想娶回家的人。她穿着淡蓝色的衣裳整个人清雅的就像仙人,我第一次见她就觉得这世上再不会有这般美好的人了……”忆起往事陈鼎沣嘴角忍不住上扬。
回忆是美好的,因为心里有过那样一个钟秀玉灵的人。无关乎欲望,没有私欲,就像是天上璀璨的星子。他曾是那样仰望倾慕过一个女子。纵然他们最终有缘无分,后来他也终于娶妻生子。可是又有什么关系?
在这些美好安宁的回忆里林抒意永远保存了属于自己的那部分记忆,哪怕是后来的宛沨也没法走进来的。
这世上总有一种人你不会忘记她,虽然你也得不到。但是无论过去多少年华,哪怕斗转星移,山河永寂你都不会忘记她。
因为有过遗憾,从未拥有。将其在心里放一辈子才会觉得此生她是存在过的。
陈鼎沣想究竟什么是一见钟情。他不确定在第一眼见到林抒意的时候是不是一见钟情,可他能够确定那一刻就注定了自己会一辈子记得她。他最后错过她,失去她,不是不遗憾悔恨。否则不会在那年重遇的时候同她一样的惊愕失措,他爱过她,所以至死念念不忘。
陈洛祁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那没有底气的问句如此清淡“那你爱过我娘吗?”
忍不住伸手按在心口处,陈鼎沣没有直接回答“你比我有福气,因为你直接遇到了宛若,所以你不会有疑惑。我徘徊了很多年,终于将一切看清。洛祁,你娘一直在我这里。”
长生看着来势汹汹的一伙人觉得真是祸不单行。他硬是咬着牙陪着笑赶上去拦着“各位真是不好意思,今日里家里出了事……”
“滚开!”一个大汉根本看都不看他直接推到了一边。
宛若垂下眸子知道今日必定是躲不过了。几个人模样凶煞来者必是非善,苏艳红走了只留下了大笔的赌债,阿玛才去这笔钱是肯定要落到她头上的。
“我们今日是来收债的!”为首的男子瞪着眼道。
长生欲要过来帮忙却被宛若一道眼神镇在原地,但见宛若慢慢从地上起来“我阿玛才去你们就来要债,于情于理都不合情。莫说我先下手头里拿不出钱,你也